第 5 章节
作者:林间烟雨      更新:2023-07-23 22:11      字数:5313
  知道王妃到底在做什么。

  陆衡侧眸看于溯一眼,却是道:“让刘茉跟在王妃身边伺候。”

  于溯顿住,王爷竟让刘茉去伺候王妃?还是这个伺候并不是伺候的意思,而是……

  陆衡复又看于溯一眼:“伺候便是伺候,明白吗。”

  于溯一僵,知自己想岔了,躬身行礼应是。

  用过午膳,陆衡便回房休息了,窈窈越发觉得陆衡应该就是因为要见陆徖才起了身,见完陆徖便继续歇着,原文里,陆衡因着在乾和殿外吹了半个时辰的冷风发了好几天的热。

  现在有些出入,陆衡这会不发热了,身子却还是很虚弱。

  窈窈本想着在屋里看看书,陆衡醒了她也能照顾,但,陆衡刚去歇着,一个三十几许的妇人便请了她出去。

  妇人穿着灰蓝色的长袄朝窈窈行礼:“奴婢刘茉,参见王妃。”

  经刘茉解释,窈窈方知刘茉与吴贺是王府内的两位管家,陆衡已将刘茉给了她,以后便是她的人了。

  简单说了几句,刘茉便道带她逛逛王府,熟悉熟悉。窈窈这才想到,除了前院与她和陆衡住的通幽院,王府其他院落她都没有逛过,便唤花叙取了斗篷来。

  刘茉在前头带路,窈窈在后头不疾不徐走着,张妈妈花叙跟在后头。

  园中虽是百花凋零,万木枯垂,但仍有长青木,枝上压着厚雪。忽地,一棵挂了满树红柿的柿子树入目,窈窈惊喜睁大眼,蹦跳着跑过去,掷了手炉,去摘柿子。

  刘茉忙唤小丫鬟取了篮子过来,见窈窈是图了趣,便立在一旁候着,心道,王妃到底还是个孩子。

  花叙提着篮,张妈妈便压着枝,窈窈摘,不一会儿就装了满满一篮。

  摘完柿子,刘茉看出窈窈并没有再逛王府的意思,便直接领窈窈去了西面的书房,这是刚整理出来的,给窈窈的书房。

  吴贺早领着王府里头有头面的丫头小厮候在了这处,吴贺领众人行了礼,旋即取出了王府的账薄及各处库房钥匙。

  “王爷说府里的事务都交由王妃处理。”吴贺笑道。

  站在后头的张妈妈一怔,王爷这是给了王妃管家的权利。窈窈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缓了缓,才让刘茉张妈妈二人一人领了一半的账簿和钥匙。

  来这混三个月日子,她没想打理王府,但看陆衡特意指派刘茉给她,应该是找个人看着自己的意思。

  吴贺将府里的大致介绍了一遍。

  窈窈听得不认真,吴贺说完,她笑道:“都可,你与刘妈妈就按着以前的来就行了,王爷既相信你们,那我自然也是相信你们的。”

  吴贺与刘茉又躬身说了些尽忠之类的话。窈窈虽不想管,但样子总得做做,便取了王府的账簿来看。

  好在账目清楚,看的不费劲,看罢王府账簿,窈窈便命着张妈妈同刘茉两人一块去坐坐,好熟悉熟悉,其余的人也寻了个理由打发了。

  待书房只剩了花叙与自己,窈窈命花叙将自己的嫁妆单子取来,趁这会子有空,该清算她的嫁妆,这些是她可以带回家的。

  诚平侯尚在,诚平侯府五房并未分家,但大夫人四夫人脾性较难相处,平日里因钱财之事,没少争执,故而五房钱财支出早早分开了。诚平侯府嫁女,公中皆出一份嫁妆,但诚平侯府日渐式微,所给的嫁妆并不厚,窈窈看了一下,折个银子也没多少。

  幸而林氏所留资产多。窈窈的母亲林氏是江州巨贾之女,当年嫁给洛文义时带了大笔的嫁妆,前些年虽败了不少,但这几年交到洛谌手里,盈利逐渐可观起来。

  窈窈出嫁,林氏的名下的财产一半做了嫁妆给窈窈,且,窈窈嫁妆单子里的铺子皆是获利最好的,她虽不便抛头露面打理生意,但这些铺子自有经验足的掌柜打理,她不过每月查查账薄。

  细细算了算,前头来的时候,书灵说了,书中得的钱财全给她折成银子带回去,但却是要扣去一半的手续费,书中一两银子抵六百元人民币,如此算来,个、十、百、千……千万……

  窈窈猛地合上单子,心嘭嘭狂跳。

  花叙见窈窈这般模样,疑惑道:“王妃,怎了,可是不对?”

  窈窈压着狂喜,故作淡定道:“没有,我再看几眼。”

  她知道嫁妆丰厚,可没想到这么丰厚,这就好比在洛家上班三年,一次性给你结清工资了,这工资的数额大到吓人。

  这边刚整理好了,花叙又取出两本账薄,是在望楼这两个月的账薄,这是窈窈私下的产业,就连洛文义和洛谌都不知道,起初窈窈不过是以玩玩的心态买下一间经营不下去的酒楼,重新装修开业,改名在望楼。

  窈窈机缘巧合下得了元氏菜谱,靠着这菜谱,在望楼现在已成了顺京排得上名号的酒楼。

  窈窈捧着热茶喝上一口,一面翻着账薄。

  花叙见窈窈神色越发凝重起来,而后将茶盏搁到了一旁,紧蹙起眉拿过一旁的纸笔,在纸上涂涂画画写着她看不懂的字符。

  她虽看不懂,但时常见窈窈这般算账,所以并不觉奇怪。

  翻到一半,窈窈合上账薄,无奈道:“这账不对,出入太大了。”

  在望楼不同其他铺子,这是她自己在打理的,那掌柜也是她自己找的,以往她每月都会去几次在望楼,但因着洛家和婚事,她这两月没有时间去,但再不去,这在望楼怕是要换主子了。

  唉,是那个人能干出的事。

  花叙想了想,道:“王妃可要去查查?”

  窈窈无奈道:“再不去,这楼都不姓洛了。”

  但这两日肯定是没空去的。

  明日归宁尚不知道怎么办,陆衡可会陪她回侯府?陆衡病着怕是劳累不得,且,陆衡也没必要卖给她这个面子。原文痴傻的洛窈宁是被一辆马车送回去的,陆衡称病未出现。

  她自己倒不在意有没有面子,只是陆衡不陪她归宁,洛文义与洛谌会多想。

  难办。

  但,更难办的事却是当晚就来了。

  8 长叹难止

  窈窈成婚当晚睡得是罗汉床,第二日因着陆衡发热,她在一旁照顾,在圈椅坐了一晚,但今晚却是不知如何了。若是分房睡,也没有人告诉窈窈,她能去哪个院子睡,陆衡也没说过这些,那她自不敢一个人在王府溜达找房间睡啊,若是跑去找张妈妈花叙睡就更不行了。

  大周尊卑分明,早上因着她没有及时梳洗,陆衡都有罚花叙张妈妈的意思,她要是敢跑到花叙、张妈妈那去,怕是要让人耻笑,陆衡更不会轻饶了她们。

  是以,待就寝时,窈窈便杵在了房里,看着四七伺候陆衡上了塌后,怔怔看着陆衡又看看一旁的罗汉床。

  四七退出去时朝窈窈行了一礼,窈窈颇有些尴尬地摆了摆手。

  陆衡阖眸躺着,未出动静。

  窈窈抿唇,睡圈椅是不行了,昨晚圈椅坐一宿,她腰这会儿还疼,但睡罗汉床却是可以的,罗汉床虽没有软塌舒服,但好歹能躺着。

  是以,窈窈往一旁的柜子去,轻轻打开柜子翻开,希望能多找几床被衾出来,将罗汉床铺软些。

  许是动静大了,扰了陆衡,他微蹙起眉,撩起眼皮看窈窈:“翻什么。”

  “我……”窈窈轻轻阖上没有被衾的柜子,扭头看向陆衡,轻声道:“是不是吵到夫君了?”

  先前盖的被衾也不知道被丫鬟收到哪儿去了。

  略昏黄的烛火映在陆衡面上,原本苍白的面色这会儿看着不那么病态了,他弯了臂弯枕着脑袋看着窈窈,再次怏怏道:“我问你在翻什么。”

  窈窈紧抿了抿唇,指了指罗汉床道:“没被衾。”

  陆衡顺着窈窈的指的方向,偏头看罗汉塌一眼,复又偏头看向她,声音冷淡,“我不让你睡床了?”

  窈窈一怔,陆衡也没说能让她睡床,但她不敢顶,低低道:“没。”

  陆衡说完这话便阖上了眸子。窈窈深吸了口气,陆衡这意思是她可以睡床,她这会要是还继续翻被衾,那不是打陆衡脸吗,也罢,床那么大,她和陆衡一人一边也成的,互不影响。

  窈窈杵在柜子前,内心又挣扎许久,终于将房内的烛火熄了,踱着小步子往床榻去。

  房内光线暗,窈窈走到塌旁放下帐幔,小心翼翼地从床尾爬上去,放下帐幔后,帐内漆黑一片,窈窈什么都看不到,只依着先前的记忆,摸索着,生怕踩在陆衡腿上。

  怕什么便来什么,窈窈摸索着,冷不丁踩到了陆衡的腿,陆衡微微蹙起眉。

  窈窈一战,飞快缩回脚,僵在那处,不敢动作,但并没有听到陆衡吃痛的声音,她愣了好一会儿,方想起,陆衡的腿废了,半身瘫痪,他没有感觉的,是以,陆衡看不到便不会知道她碰到了他的腿,这般一想,窈窈松了口气,越过陆衡的腿,爬到内侧。

  顺利爬上了塌,窈窈尽量不占位置,手臂贴着粉壁躺下,她与陆衡之间的距离还能睡下两人。窈窈舒了口气,拉过被衾盖上,塌软被衾暖,舒服。

  然,这暖和仅持续了半瞬就没了,身上的被子刚上身,就被扯走了,窈窈一愣,扭头看向一旁,黑暗中,她看不清陆衡的脸,只听到他病恹恹的声音,“我经不起冻。”

  窈窈:“……”

  塌上好像只有一床被衾,为什么只有一床被子?!她和陆衡隔那么远,盖得住她就盖不住陆衡,她怎么敢和陆衡抢被子!

  夫妻之间还是不要太拘谨了,陆衡体弱残废,嘴上虽不说,但心里肯定多少有些自卑,也应比一般人敏感,她是他的妻,不与他同床共枕又不同衾的,万一陆衡以为她是嫌弃他,可怎么办。

  窈窈这么想着,轱辘一滚凑到陆衡身边,拉过被子盖上,斟酌片刻,温声道:“夫君放心,妾身会好好照顾你的。”

  陆衡微抬眸子,看着眼前的黑暗,没应声。

  窈窈只能听到陆衡不平稳的呼吸声,有一下没一下,好像随时都要断气,原本想要问的归宁之事,她也不敢问了,累了一日,倒是极快睡过去了。

  天气越发冷了,昨夜里又落了一场雪,门口负责扫洒的小厮忍不住搓了搓手呵上几口气暖和一下,暗暗骂了句。

  诚平侯府一早就忙起来了,不为别的,只因他们这破落侯府出了个王妃,今日王妃归宁。

  诚平侯府虽是侯门,但却只留个勋贵壳子,并没有多少家底的家族,为了维持表面的体面,府中主子及丫鬟小厮的吃穿用度皆是大手笔,早已难以维持收支。

  诚平侯尚在,膝下五子,五房子孙中并没有什么有出息的子孙,长子三子做了个小官,四子五子就是个纨绔,次子洛文义最不听长辈言,逆得很。

  在老侯爷眼中,在经商之上颇有天赋的二房长子洛谌是上不得台面的,他们是侯府,怎能做那些个买卖,当年洛文义要娶林氏,他就不同意,是洛文义要死要活就要娶林氏。可笑的是现在却还需要二房出私产补贴府中,好维系日常开支,老侯爷也就只能对洛谌经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如今出个王妃也不能叫老侯爷高兴,相反,老侯爷更忧心了,本就一个痴傻孙女,与他并不亲近,虽说后来这傻孙女脑子撞好了许多,但他子孙颇多,他不在意这一个。

  怀就坏在这傻孙女嫁给了静王,静王是谁啊?那是废太子,贵妃眼中的钉子,指不定哪日就玩完了,若只是静王府独自遭殃还好,怕就怕,殃及池鱼,株连侯府。

  是以,老侯爷想到这,不由长叹。

  身后的福贵听着暗暗皱了皱眉,老侯爷叹气不带断的。

  忽地,前头来了人,说是静王府的马车驶出了,约莫过半个时辰就要到侯府,老侯爷长长吐了口气,止了叹息,由着福贵搀扶起了身。

  9 三朝回门

  诚平侯夫妇并着五房子孙候在侯府大门等陆衡窈窈。众人行礼过后,由诚平侯引陆衡窈窈入侯府,受完众礼,洛文义方引着陆衡窈窈回了二房宅院。

  窈窈没想到刘茉与吴贺将归宁的事准备妥了,更没想到陆衡竟然同她一起回门,但陆衡的身体差,一路都咳着,故而窈窈直接带着陆衡去了芜院,芜院是她出嫁前的居的院子。

  窈窈让陆衡歇着,陆衡由着四七伺候上了床榻,闭目休息。三朝回门,自是不可能在洛家过夜,窈窈心里念着洛父洛谌,看陆衡睡下,便赶至上华堂,见洛文义洛谌。

  然,窈窈刚阖上房门离开,陆衡便睁开眸子,待听不到窈窈脚步声了,陆衡唤四七进房,外头伺候的都是静王府之人,并没有洛家人。

  四七伺候陆衡起了身,陆衡咳了几声,四七忙取出宁心香丸出来,给陆衡服下。

  陆衡倚着软靠,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暖甜香,是因主人才离香闺几日,还留着主人的气息。

  芜院的书房闺房是打通的,这面是女儿家歇息梳妆的香闺,那面便是书房,用一座十六扇雕花屏风隔开,越过屏风,临窗处摆着张罗汉床,铺着厚实的猩红软垫,正中乃是张方正黑檀小几,两边各摆了一对绛色软枕。

  再往里是一张黑檀书案,案上笔墨纸砚若干,并一白玉圆瓶,许是知主人今日归家,里头插着一枝红梅。

  案后是与一整面墙大小一致的书架,并不是满架书籍,其间摆放不少瓷器小趣件。

  陆衡命四七将窗子打开,院中半放的娇艳红梅入目,傲雪寒梅此景甚佳,陆衡在罗汉床上坐下。

  房外突然传来一阵低低的说话声,随后于溯进房,端进几碟子糖和蜜饯干果,朝陆衡行礼道:“王爷,这是王妃命人送过来的,说是您醒了若是觉得口中无味便吃上一些,这些都是王妃此前做的。”

  陆衡拣了颗白色的牛乳糖入口。

  “王妃去见洛二爷与洛二少爷了。”于溯道,想了想,又道:“王妃的远房表兄赵悉行为颇为鬼祟,属下已命人好好看着了。”

  陆衡抬眸看向于溯。

  于溯解释道:“赵悉六年前携胞妹赵彤投奔至洛家,洛二爷念其兄妹孤苦无依,将二人安置在洛家二房,暂居南竹院,洛二爷此前有意招赵悉为上门女婿,赵悉似对王妃有些心思。”

  陆衡往后一倾,倚在软枕上,看着窗外红梅,沉默良久,微阖眸子,神情恹恹,冷道:“让赵悉见。”

  于溯疑惑,想了会儿才恍然,躬身道:“属下明白了。”

  上华堂。

  红色裙摆跃入众人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