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一次在一起过年, 还是以夫妻的身份, 两人忽然间都有点手足无措。

  尤家亲戚多, 人丁兴旺，逢年过节总是数不清的应酬，清净不得, 像今年这样只有两个人安安静静的过年，对尤之瑜来说，还真是第一次。

  除夕那天一大早，两人一起去了趟超市。一向节食的某个人此时却一下子变得贪心无比, 恨不得将整个超市搬空。

  “这个, 行吧？”金圣西一手一根大白萝卜, 眼中放光, “可以拿来炖牛腩。”

  “还有这个, 红萝卜, 可以拿来做配菜, 也可以雕成花，对不对？”

  之前有一次尤之瑜在金圣西面前露了一手之后, 金圣西一直对那朵红萝卜花念念不忘。

  当然，还有海鲜区里的虾和蟹，以及鸡和它下的蛋，还有排骨，牛排，还有糖果，巧克力, 瓜子，等等等等。

  金圣西的手每指向一样，尤之瑜就往购物车里丢一样，他自己还顺手拿了桂圆干和红枣，准备拿来煲鸡汤。

  最后结账时，趁着排队的时间，金圣西又去拿了一盒冰激凌。

  看着塞得满满当当的购物车，她终于意识到了问题－－好像买多了？

  “会不会太多了？”金圣西小声问。

  只有他们两个人，这要吃到猴年马月才能吃完？更何况她还一直在节食，根本消灭不了多少。

  “没关系，过年应该多买一点。”尤之瑜看着她的目光温和，抚摸她头发的手也十分温柔。

  一边早已经有人认出了金圣西，还有人在偷偷地拍照，两人也没想着阻止。

  有什么关系呢，他们又不是在偷情？正大光明的合法夫妻，又都长得对得起观众，爱怎么拍就怎么拍。

  金圣西仰着头，像被顺毛的小宠物，满心的欢喜。

  能不欢喜吗？去年的今天，她是在家里和妈妈还有大哥一起过的。那个时候她已经算是小有名气，在物质上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贫乏，可是在精神上，其实却是一片苍凉。

  她完全无法想像这个时候，尤之瑜在做什么。

  除了上床，她对这个人的生活一无所知，连想像都缺少素材。甚至因为不想碰到他，连尤之谨和尤小北的约她都不敢赴。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啊，尤之瑜是她的了。

  ***

  东西太多，最后是超市工作人员帮着他们将东西搬到车尾箱。

  那人是金圣西的影迷，带着几分羞涩请求合影。金圣西十分豪爽地答应，主动凑过去，两人肩并肩地让那个人自拍了一张。

  能够和自己的偶像这么靠近，让那个年轻人十分兴奋，耳朵红红地说了“谢谢”后，一路小跑着回去工作了。

  金圣西也挺高兴，目送那个人离开后，用肩顶了下尤之瑜：“吃醋了没有？”

  这种幼稚，尤之瑜自然是不可能理会，他打开车门，示意金圣西。

  “上车，回家了。”

  ***

  回去的路上，金圣西又顺便买了烟花。因为是要拿在阳台放，她只买了那种最微型的仙女棒。

  她得意地拿给尤之瑜看，正在开车的人也只是好脾气的笑。

  车里暖意融融，尤之瑜脱了外套，只穿了一件黑色的毛衣。他平时正装较多，白衬衣是标准着装，偶尔穿一次黑色，还是相当的惊艳。

  所以金圣西冲他吹了个流氓哨。

  “尤之瑜，我发现你挺帅的。”

  尤之瑜偏头看了她一眼：“谢谢夸奖。”

  金圣西双手掩着口鼻，只拿一双眼含着笑瞅他，然后在尤之瑜终于忍不住，想伸手摸她的头发时，一下子躲开。

  “我给我家打个电话。”她哈哈笑，拿出手机得意地向他扬了扬。

  金圣西给家里打了电话，聆听了金妈妈的一番教诲之后，又给金忍冬和尤小北分别打了电话，放下电话时，他们差不多就到家了。

  那么多的东西，两个人竟然只用了一趟就搬回了家。

  主要的功劳当然是尤先生的，可是就算一向脾气大力气小的尤太太，今天也有如神助，一手一个大袋子，跑得比尤先生还快。

  只是到家之后，尤太太就瘫倒在沙发上，哎哟哎哟得叫着，再不肯动一根手指头。她是家务白痴，本着不捣乱就是帮忙的原则，今天这样的日子，她还是不要给尤之瑜添堵了。

  尤之瑜却是干劲十足，到了家之后也不先喘口气，挽起袖子就开始收拾。

  分门别类的将刚刚买回来的东西放好，一看时间差不多到了中午，他先给两煮了点面条顶一下，就开始一头钻进厨房准备两人的年夜饭。

  金圣西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又玩了一会儿游戏，百无聊赖中，她终于好心的走了一趟厨房，准备给尤先生加油打气。

  尤之瑜正在炸排骨，准备做糖醋排骨，看到金圣西，于是笑了。

  “怎么不多休息一下？”

  “歇好了。”金圣西冲他挥了挥手，“打死一只老虎完全没问题。”

  排骨在油锅里翻滚着，尤之瑜看还有一点空，拿了一根红萝卜出来，手法娴熟地雕了一朵花递到金圣西面前。

  “拿着，过去玩一会儿。”

  金圣西伸手接过，开心地眯起眼，倚在门边一边把玩那朵萝卜花，一边看着尤之瑜在里面忙来忙去。

  看着看着，她忽然眼角一酸。

  金圣西上前几步，走到尤之瑜身后，从背后抱住他，将脸贴到他的背上。

  真是太幸福了。

  这么好的人，如果没有碰到，也就罢了，可是偏偏曾经碰到了，拥有过。

  彩云易散琉璃脆，她真的好怕，好怕不能长长久久。

  “怎么了？”尤之瑜双手被占住，不能拥抱她，只能拿额头蹭她的额头。

  金圣西说不上来，又怕他发现自己的异样，只一味地低着头。

  “我也做点什么吧？”她说，“两个人一起做，才有意义，是不是？”

  尤之瑜想了一下，点了点头，拿了几头蒜给她。

  金圣西站在尤之瑜身边，低着头一点一点剥去那些蒜头上的外衣。虽然家境不好，沾金圣勇和金忍冬的光，从小到大，她十指不沾阳春水，那些蒜瓣被她剥得像月球表面。

  可是却还是觉得开心，因为能帮到尤之瑜的忙。

  后面金圣西又按照尤之瑜传授的方法收拾了虾和蟹，此时的金圣西兴致勃勃，觉得自己能得可以征服全宇宙，看到尤之瑜不得空，拿起菜刀就要将来剁那只鸡。

  尤之瑜吓了一跳：“别动！”

  刀举在半空，金圣西一脸懵圈：“怎么了？”

  尤之瑜忙洗了手，把她手中的刀拿下来，顺便给了她一个拥抱。

  “你还是先去玩一会儿吧，今天可千万别伤到哪里。”

  金圣西嘴噘得老高，一副“你别看不起人”的表情，可是在尤之瑜那种宠溺的目光中，她一下子就投降了。

  可是今天这样的日子，她怎么舍得丢下尤之瑜一个人“孤军奋战”，虽然家务白痴，但是在某些方面，尤太太还是相当合格的。

  即使尤先生脾气再好，也受不了这么“作”的尤太太，又一次被金圣西从背后偷袭之后，尤之瑜终于忍无可忍，一把将她抵到背后的墙上。

  “年夜饭不想吃了吧，嗯？”略微带着一点威胁的语气的尤先生有点陌生，又因为沾了一身人间烟火气而变得特别温暖，尤太太觉得，要让她在年夜饭和尤先生中间选一个，那肯定是选后者没商量。

  勾引尤之瑜可是她的强项，金圣西踮起脚尖，凑近他，贴着尤之瑜耳边：“要不，我们先做点别的事？”

  虽然做了不一定能怀上，可是如果不做，那肯定是不可能怀上，对不对？

  一向她一主动就上钩的尤之瑜果然呼吸变得粗重几分。他重重地在她挺翘的臀上捏了几下，色／情味十足。

  金圣西心中暗笑，已经做好了假装抵抗的准备，谁知身体一松，尤之瑜竟然松开了她。

  “先吃年夜饭，后面再……”吃你！

  色／诱失败，真是岂有此理！

  金圣西对着尤之瑜的背影重重地哼了几声。

  小样，还就不信勾引不了你？

  尤太太蓄势待发，准备再接再厉，一定要将尤先生成功地勾到床上，外面客厅里，尤之瑜的手机响了起来。

  “你帮我接一下吧。可能是家里打过来的。”

  金圣西领命，小跑着过去拿手机，一看来电人名，脸色瞬间一沉。

  厨房里面，因为手机一直在响，尤之瑜已经在问：“是谁打过来的，怎么还不接？”

  金圣西面沉如水，一手接通手机，一边就往阳台那边走。

  “大哥。”电话那头，庄意如的声音听起来温柔得像水。

  “是我，尤之瑜在做饭，没空接。”

  庄意如在那边轻轻地“啊”了一声，紧跟着就笑了起来：“不好意思，没打扰到你们吧。是这样的，大嫂，妈让我问一下你们有没有缺什么东西，我好给你们送过去。”

  “谢谢妈的好意，我们什么都不缺，不用这么麻烦。”只要你不过来就行。

  “没关系，都是一家人。”庄意如笑得很甜，“大嫂，你跟大哥如果觉得太冷清，就回来玩，我们这边人多，还是热闹很多。”

  金圣西实在不想跟庄意如讲话，哼哼着敷衍了几句，就匆匆地将电话挂了。

  真是败兴致！

  金圣西鼓着腮帮子折回厨房，里面尤之瑜问：“谁打来的？”

  “家里，问我们缺不缺东西，还让我们觉得冷清的话就回去。”

  她有意没提庄意如的名字，败她一个人的兴就够了。

  尤之瑜也没在意，注意力又回到自己手中那只鸡身上。

  ***

  因为庄意如的那通电话，金圣西没了再调戏尤之瑜的兴趣，这顿年夜饭终于在傍晚时分安安稳稳的摆到了餐桌上。

  上午时东西虽然买得多，尤之瑜倒没傻到真的全拿来煮了。最后端上桌的，也只是一盘清蒸鱼。一盘糖醋排骨，一盘椒盐虾，蟹也是清蒸的，还有一份甜品，一份凉菜。鸡汤里放了桂圆干和红枣，肯定特别香甜。

  两人在桌边坐下，金圣西才现两人的杯子里，都只是果汁。

  “怎么不喝酒？”

  尤之瑜的目光在她小腹那里转了一圈，笑得别有深意。

  金圣西无端端地心中生凉，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小声问：“你真的这么盼着有个孩子吗？”

  尤之瑜目光灼灼：“是想要你生的孩子。”

  他眼中的热度烫到了她，金圣西忽然打了个哆嗦。

  时间还早，春晚还没有开始，想吐槽一点东西都没办法。

  停了一会儿，她才想到一个话题：“怎么不跟家里人一起过年？妈肯定不太高兴的，对吧？”

  尤之瑜却不以为然：“跟他们一起，以后有得是机会，倒是只有我们两个，恐怕只有今年才行。”他握住金圣西的手，轻轻地捏了捏，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明年说不定就有一个小毛头来烦我们了。”

  话题又一次绕到了孩子身上。

  金圣西有点恼，又有点心酸，垂着眼皮想了一会儿，却笑了。

  “好啊，那今晚就努力一把。”

  管它呢，是不是一定不能生还不一定呢。

  就算真的不能，那就试管，代孕，反正要她轻易地放弃尤之瑜，那是没可能的。

  他是男人，八十岁也不妨碍生孩子，即使真的那么不幸，她怎么样也要折腾一番才甘心。

  ***

  可能是为了“今晚努力一把”，两人这顿饭吃得时间并不长。饭后尤之瑜去洗碗，金圣西先去浴室洗澡。

  最后出来时她穿是仍然是尤之瑜最喜欢的小熊睡衣。

  哼，既然他这么喜欢小熊，以后真有了孩子，小名就叫“小熊”算了。

  金圣西伸手在自己的小腹上摸了摸，小声道：“小宝贝，你要加油，今晚爸爸妈妈就造你出来。”

  今天是她的排卵期，为了不做无用功，这几天她都严禁尤之瑜碰她，所以成败，就在此一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