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安 (5)
作者:诗小刀      更新:2023-07-24 01:26      字数:21580
  妹妹早点回去,但齐心扬拉着少言说个没完,齐少言又疼这个妹妹。所以,一直等到十一点,也没能在一起过夜,就出来了。然后就发生了这事。”

  “你们喝的什么酒?”单北问。

  “当然是高级香槟了。一瓶好几万呢。”做了鬼,周柏也不忘炫耀。

  “会不会你那个男朋友在高级香槟里给你下了药。”时小海踩他一脚。

  “怎么会,我们三人都喝了!”周柏说。

  单北也沉思,“齐少言如果要杀周柏的话,应该会有更加精密的计划,这个让人醉酒落水是不是太随意了。”

  “我就说嘛。”周柏飘了起来。

  单北忽然想到什么,问巨鼠,“如果你想知道实情,应该有很多方法。你为什么要附在周柏的身上?”

  巨鼠恨恨地说,“我靠不了齐少言的身体。他身上戴着护身符。”

  的确,齐少言手上戴的那串佛珠,连阿飘周柏都无法靠近。

  “那你为什么要袭击我北哥?”时小海抓住了重点。

  巨鼠的眼皮一张,那双豆般的眼睛,居然带着恨意。

  单北也看向巨鼠。怨有头,债有主,他和巨鼠毫无过节,他为什么要来杀自己?

  “这事让我来说。”一个沉沉的声音,传了过来。

  梁惊尘推门而入。

  “梁哥!”单北惊喜万分。

  梁惊尘走的时候,只说一会儿,但这都过了一个小时,梁惊尘才回来。

  而梁惊尘的目光落在单北的胳膊上,几步上前,抓住单北的胳膊。惊怒之余,连话都说不出来。

  “我没事。”单北瞅着梁惊尘,小声说。

  梁惊尘咬了咬牙,目光转向巨鼠。

  巨鼠不知为什么,不由地往后缩了缩。

  “你的故事编得挺好。只是修为太浅,只能骗过单北。你不是那只修行的老鼠,你是那个死在浴里的亡灵叶新。”梁惊尘说。

  “叶新进入娱乐圈将近15年。实际年龄28岁。但所有资料上,只显示21岁。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十六岁那个离家出走,在酒吧驻唱,被同样歌手出手女歌手赏识。女歌手为了让他出演一部剧集,在一位著名导演酒店门前,守了一整夜,以得以让你出演。但这部连续剧奉红了很多,你却依然没什么起色,几乎没什么存在感。但女歌手给你的资源有限,于是你抛弃了她,你又换了另一个金主。在不停换金主中,你也不停的接戏。但结果却并不如人愿。转眼,你年近三十。然后,你搭上了齐少言。但是这位齐少言的金与与所有的金主都不一样。和他沾上的明星,似乎都没有好下场。但是当时你并不知道……齐少言确实也给你联系了一部年代剧。但是很不幸,你还没有拿到剧本,便莫名其妙地死在了浴缸里……这样的你,心有不甘,无处发泄,无法接受自己就这样死了的状态。因为你的身体过久地泡在水里,全发胀,根本无法再用。而且,齐家知道你死后,给了你家人一大笔钱,第二天直接送去火化。而且,更让你怨恨与痛苦的是,那部电视剧一开播,便取得了收视第一。种种仇恨、怨怒,不甘的情绪。让你的怨气越来越大,同时,也对自己不明不白地死,心里有所怀疑。为了更加灵活地各种行动,并且躲过天师的追捕,便嵌合在这只老鼠身上。

  这是老鼠不过是普通野生鼠,只是活得时间久,开了些智。会些修行之术,而你却强行占用了身体。就像是占用周柏的身体一样。”

  说到这儿,梁惊尘的目光更冷,“你会袭击小北?同样是源于仇恨与妒忌。白天你见齐少言对小北颇为意动,并主动给他名片,心生妒忌,你便附身在这只老鼠身上,前来袭击小北。”

  巨鼠一双眼睛盯着梁惊尘。

  “齐少言的事我们会继续调查。而你,留在这里也是祸害。”梁惊尘的声音无情无绪。但叶新忽然就大叫起来,“不要,我不要,我不要超生。”

  他这一路不仅是在追齐少言,而且还要躲避各路天师。

  梁惊尘虽然没有什么动作,但巨鼠已感受到一股让他生畏的力量。

  “北哥!”单北去拉梁惊尘的袖子。叶新的一生可怜,可恨。但留着巨鼠还有别的用处。

  梁惊尘的目光落在单北的手上,眼神瞬间柔和。“周柏的落水,和他也逃不了干系。齐少言不过和你多说几句话,他就过来袭击你。而周柏的落水……我猜,或多或少也有他的参与。”

  阿飘周柏忽然想起什么:“是啊。我会游泳。我落进水里的时候,被水一击,忽然就有些清醒,就拼命地往上泳,可不知什么,怎么游都游不上来,双脚像是被谁死死地拉住一样。我知道了,是你这只死在浴缸里的水鬼,拉着我的是不是?”

  梁惊尘冷哼:“纵然是死在浴缸里,也是水鬼。总是要找替死鬼的。”

  叶新这个亡灵说,“我不要超度我不要超度。我要找齐少言!”

  “有一个可以将功赎罪的办法。”单北面向巨鼠,“你现在回到周柏身上,明晚上把齐少言约出来。”

  如果巨鼠所说是真,那么齐少言身上至少已背负了两条人命。

  单北央求地看向梁惊尘。梁惊尘沉默几秒后,方点头。

  巨鼠刚才巨烈跳动的心才平复下来。他真怕梁惊尘给他超度了。

  ......

  几个人都散了。时小海准备问单北要不要他去前台拿些药,但一见到梁惊尘一直抓着单北的手不放,就知道没自己什么事了。

  惊尘的手一直抓着单北的胳膊,目光落在单北的伤口上。“没事。”单北看着自己有胳膊。

  “对不起。”梁惊尘说。

  “梁哥也是有事才出去的。”单北想到什么,问道,“梁哥发生了什么事。”

  梁惊尘淡淡地说,“遇到了那只白狐狸,只是让她跑了。”

  至于怎么跑的,梁惊尘却没好意思说。他难道要告诉单北,狐狸精幻化出了单北的模样,让他一时愣神,才会让其逃脱?

  不过,这似乎也暴露出个信息,这只狐狸对他与单北并不陌生,至少在暗中窥视过他们。

  “真有只狐狸?”单北只是吃惊。

  这个影视城的灵异事件还真是多。阿飘周柏,巨鼠叶新,现在还真有此白狐狸。

  “现在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那只巨鼠沾了叶新的尸气。”

  “不用,一会儿我自己画几道符,化成水喝下去就没事了。”处理尸气这点事,就不用劳烦他梁哥了。

  “把嘴张开。”梁惊尘轻声说。

  “啊?”单北不解地看向梁惊尘。

  但并没等单北反应过来,梁惊尘的头就低了下来,凑上前,跟着嘴唇压了上来。

  单北一下子就蒙了,脑子一片空白。但自己的嘴与牙齿被梁惊尘的舌头撬开。一个什么东西跟着一下子滚进了嘴里。

  梁惊尘已直起了身体。

  单北晕晕乎乎,整个人像是中了雷击,一动不动的,张着嘴,愣怔地盯着梁惊尘。

  如果没弄错的话,刚才梁惊尘是给给他渡了什么东西。只是……

  单北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梁惊尘刚才渡给了他什么东西?一会儿是刚才梁惊尘所用的方法。

  这是吻吗?不算吧。

  与此同时,一股灼热的力量与气息,顺着咽喉到胸膛,再到自己的腹部。

  小腹那个地方开始发热发烫。里面像是放了个火球。又热又却很舒服。

  热气在小腹中停留了一会儿,开始顺着脊梁爬升,然后汇积头顶。从头顶下来,又到了胸口,返回到小腹。大概就是运行了一个小周天。

  这种热气在身体里转了几圈后,单北混乱的脑子,开始有了清爽的感觉。

  别说晦气与尸气都涤荡得干干净净,连刚才与巨鼠打斗的疲乏之感,也都烟消云烟。

  同时,单北的脑子也开始能思考问题。

  “梁哥,你是丹鼎派传人?”单北奇道。

  梁金城当然是厉害的,但是厉害到哪一步,怎么厉害,像是没有止尽一样。

  单北对梁惊尘充满了好奇心。

  玄学各个法门中,致力于得道成仙一派就是丹鼎派。这个派系又分为内丹派、外丹派。外丹就是用各种矿物质,烧制长生不死的金丹。但事实证明,这种长生不死的丹药非但不能让人长生不老,而且因为含有致毒物质,反而会造成身体损害。于是,又有了内丹派。也就是用自己的身体当成“炉鼎”,以自身的精、气来炼制药物。

  某种程度上,一些动物的修行,也是属于内丹派。比如那只半夜吐珠的狐狸。

  只是对单北的猜测,梁惊尘即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单北也明白过来,他梁哥刚才不过是在向他度药。也就算是给他做了个人工呼吸,他自己是不是反应太大了。

  单北在心里安慰自己。

  等净化得差不多了,“把嘴张开。”梁惊尘说。

  单北在心里安慰了自己一句:人工呼吸。然后闭着眼,乖乖地把嘴张开。

  只是他梁哥要高出他半个头,单北便微微仰着头,梁惊尘可以清晰地看到单北粉红的舌头与洁白的牙齿。

  但更让梁惊尘呼吸困难的是,单北这个样子,充满了不自觉的诱惑,是一个索吻的姿态。

  梁惊尘盯着单北三秒后,伸手把他揽入自己的怀里,低头含住单北嘴唇,开始辗转吮吸。

  梁惊尘

  梁惊尘无比肆意地在单北口腔里扫过,忽然意识到什么, 松开了单北, 轻声说:“呼吸。”单北憋着的一口气才一下子全吐了出来,一双水汽蒸腾的眼睛拼命拼了几下。

  眼前的梁惊尘又清晰又模糊。

  梁惊尘拉住单北的两只手, 让他环住自己的腰, 等单北喘了几口气后,再次俯身。

  单北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梁哥……

  他想说什么, 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脑子里全都是梁惊尘, 以及他现在的举动。单北整个身体无法动弹, 两只手无处安放的手,只有死死地抓住梁惊尘的背部。

  梁惊尘从唇舌上撤离, 凝视着单北好一陈儿, 单北整个人还是呆呆的。张大着眼睛,看着梁惊尘。

  梁惊尘深吸一口气,一只手抬起,抚了抚单北肿胀得充血的嘴唇, 张嘴想说什么, 但声音嘶哑,只能发出单个的音节, “小北……”

  单北眼珠这才一转, 像是回了魂, “梁梁梁哥, 我我我觉得好奇怪, 大壮和小兰好好像不不见了,我我刚才……”

  梁惊尘依然揽着单北的腰,凝视着他,“是我封了他们。”

  “哦,原原来这样啊。”单北一双清澈的眼睛正对着梁惊尘,是受惊过度,也是不知所措。

  他的嘴唇还是麻的,脑子嗡嗡作响。从整个脸与脖子都烫得吓人。梁惊尘就是这样什么也不做,只是看着他,也让他晕头转向,摸不着方向。

  刚才这是个吻吗?应该是了。

  他梁哥真真切切,实实在在地吻了他。

  “为为什么封……”单北的脑子再次用力挣扎出一句话。

  如果不说点什么,他觉得自己只想找条地缝躲了进去。

  “不想让他们打扰到我们。”梁惊尘一只手去抱住单北单薄的肩。另一只手揽着他的腰没动。眼前这个人居然发些发抖。“抱歉。我只顾考虑到自己,才让你处于危险中。”

  单北忙摇头。

  梁惊尘也没想到会有那只大老鼠光临。这只是个意外。而且,就巨鼠那种程度,就是来十只,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就是……

  打扰到我们?

  这又是个什么意思?

  “我先给你伤口上些药。”梁惊尘放开了单北。一时间忽然没了全部支撑,单北觉得有些空荡荡的。

  梁惊尘给前台打了个电话。几分钟后,便送来了棉球与精酒。单北缩在沙发上,对着自己的胳膊发愣。

  一只袖子被撕得七七八八,但胳膊上也确实只是几道非常浅的抓痕。渗出的血现在已凝固在上面。平时这种伤,他不过是在冷水下冲冲。何况,刚才梁惊尘用他的内丹,给他去了尸气。

  梁惊尘抓了单北的胳膊,“可能有点疼。痛得很的话,就告诉我。”

  单北胡乱地点头,依然没有抬头。

  梁惊尘用棉球小心地清理胳膊上面凝固的血迹,“疼吗?”

  “不疼。”单北小声说。他的意识根本集中不到自己的胳膊上来。满脑子都是梁惊尘。

  梁惊尘动作十分小心。酒精棉球落了下来,单北只觉得一股凉意在胳膊上掠过。心里突突地又跳了起来。

  清理完毕后,松开了单北的胳膊。单北依然低着头,连眼神都不肯给梁惊尘一个。

  梁惊尘心里叹了口气,柔声说,“我去洗澡,你先睡去。”

  于是在单北张大的眼睛中,梁惊尘去了浴室。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单北的汗再次涌出,他不知道是上床睡觉,还是就这样等着梁惊尘。

  但不管是在床上,还是就这样站着,梁惊尘都是避无可避。他梁哥刚才亲了他那么久,一会儿还要和他同睡共枕,他怎么可能睡的着?

  而且心跳一直到现在都不能平复,呆会儿怕不是要从嘴里跳出来。

  脚边传来一声“喵”的叫声。

  单北循声看去,那只黑白的流浪猫还藏在沙发角,一双棕黄的眼睛,瞪视着单北。单北的脸更烫了。没了小兰与大壮,这只猫却清楚地看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小黑。”只用了一秒,单北给小猫取了名字。

  单把小心翼翼地把小黑从犄角抱了出来,“咳,刚才你是不是看到什么?”

  单北接触的都是通灵的妖魔鬼怪,在他的下意识里,小黑也具有灵识,“看到什么也别告诉小兰,大壮啊。”

  但小黑只是瞪着一对乌漆漆的大眼睛,幽幽的,像是什么都知道,其实什么都不知道地看着他。

  梁惊尘从浴室里出来,就见单北抱着只猫窝在沙发上。他的头低着,下巴埋在猫柔软的背部上,露出一截后颈,与一小片背部,依然是通红一片。

  梁惊尘的心里也是起起伏伏。他进浴室的目的之一,也是想给单北一点时间,希望在他洗澡的这十几分钟,单北能明白他们之间发生的关系发生了本质的变化。

  他不仅只是他的梁哥,也不是与时小海一样的存在。

  只是,看着现在缩成一团的单小北,梁惊尘又觉得,单靠单北自己消化,领悟实在是奢望。

  一听到梁惊尘的脚步,单北猛地抬起,梁惊尘已走过来,拎起了猫脖子,把猫扔到一边。

  “小黑!”

  “小黑?”

  “我才给它取的名字。”

  梁惊尘无言以对。

  “该睡觉了。”梁惊尘柔声说。

  “啊,哦。好。”单北迅速地从沙发上跳了下来,逃窜了出去,几步奔到床边,撑开被子,背对着梁惊尘,钻了进,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梁惊尘心里百味杂陈,迈步过去,在床沿上坐了下来。单北对背着他,腰弯成了个虾米。

  梁惊尘坐了会儿,双手伸进了被子,握住单北的腰,把他整个人都翻转过来,正对着自己。

  单北紧闭的眼睛睁开一条缝。

  “小北。你讨厌我吗?”梁惊尘的声音又干又糙。

  单北的眼睛再次闭上。

  梁惊尘等了十几秒,又像是等了十来分钟。才听到单北弱不可闻的声音,“不讨厌。”

  梁惊尘的手盖在了自己脸上。再奢侈的问题,他不敢再问。只要单北并不讨厌,他就能满怀希望。

  梁惊尘的嘴角不可遏制地扬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单北的睫毛一抖,才瑟瑟地把眼睛睁开,对上梁惊尘的眼睛。

  梁惊尘正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梁惊尘本来打算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让单北度过一夜。毕竟那句“不讨厌”,已足够让梁惊尘在心里回味很久。

  单北埋在被子的脸,以及绯红的耳朵,让梁惊尘又有些意犹未尽。

  他扯开单北的被子,挤了进去。单北还来不及翻转过身体,梁惊尘抱住了他。

  “这样呢,讨厌吗?”梁惊尘低沉的声音,像是加了别些的味道。

  单北没吱声。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眼睛一垂。如果梁惊尘就这样不动的话,他其实可以接受。

  如果,再进一步……

  可再进一步是什么?亲吻?单北的背部又是一热。

  自己能不能接受?

  跟着梁惊尘温湿的嘴唇已再次覆盖了上来。“唔……”单北忽然开始害怕,想说什么,但根本张不了口。他去推梁惊尘的肩膀,但手落了上去,也没有多大的作用。

  终于,单北的呼吸猛地灌了进来。嘴唇张了张,但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可这再进一步是什么啊?

  单北努力挣扎出一个思想。

  就在这时,忽然外面警报大作。由远及近,瞬间就到了酒店外面。

  梁惊尘这才停了下来,头跟着才抬了起来。确认了一会儿,现在不仅是警车的声音,人声,脚步声,各种嘈杂声汇成一股股热浪,窜了进来。

  “我去看看。”梁惊尘轻轻地从单北身上移开,下床,走到阳台,就见下面已停了几辆警车,还有一辆救护车。梁惊尘这才皱着眉头,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此时,单北才坐了起来。惊心动魄。魂不守舍。明知道下面出了状况,但注意力却无法集中。

  两分钟后,梁惊尘才放下手机,从阳台返回。单北已坐了起来,拥着被子,支愣着乱七八糟的头发,偷偷地在看他。

  梁惊尘心里一软。“周柏死了。”

  单北愣了愣。这才清醒了。

  周柏死了两次。

  可是现在这个周柏其实只是个顶着他身体的亡灵,也就是说,周柏现在不会轻易地死去。

  “会不会只是叶新的亡灵离开了周柏的身体?”单北小声问。

  “我过去看看,你在屋里等我。”梁惊尘说。

  “我也去。”单北掀开床子,下了床。

  双腿一着地,全身还是软绵绵的。明明没任何运动,单北像是被抽了筋骨一样。

  ...............................

  两个人一起出门的时候,单北脖子一大片还是绯红色的。他脸上的红晕也没有褪,嘴唇是肿胀的。梁惊尘有些犹豫,是不是把单北硬留在屋里。他不想让单北这个状态出门。

  但单北眼神已十分镇定清醒。梁惊尘对自己的独有欲有些惭愧。

  一出去就碰到时小海,他十分兴奋,凭着他的职业敏感,他已经拿着摄像机,从警车与救护车到达那一刻,已开始拍摄,并且第一时间发到了《十二点》的官微。

  “北哥......”时小海看了单北一眼,脸色大变。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事的严重性在时小海的眼里,不啻于现在这个事件。

  梁惊尘一定是对他北哥做了什么啊。时小海就要发作,严天一把拉住他,“走。”

  时小海只有心里哼哼几声,暂时把这事给放在一边。

  几个人来到周柏的门口。单北本来要问,警察怎么可能会让他们几个去现场。但纵然他生活再傻白甜,也发现梁惊尘与严天的来头不小,和上边的各方都有着深刻的联系与交际。

  所以,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周柏的门口已拉了警戒线。里面是穿着制服,套着鞋套的警察在做现场勘测。他们见到梁金成与单北,也不吃惊。其中一个工作人员,给了几个人拿了鞋套。

  周柏死在浴缸中。水龙头没有关,直到漫到了外面,被人发现,才告诉酒店的工作人员。酒店工作人员打电话没人接,敲门没人开,不得已拿了房卡,把门打开,才发现了这个事件。

  周柏的尸体躺在水缸里,水已被放干净,已经泡得发白发胀。周围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灵魂和亡灵的气息。

  单北几个都没说话。他们当然不会忘记,附在周柏身上的叶新是怎么死的。

  第一次是泡在水缸里淹死的。没想到这次,也是死在浴缸里。

  现场除了警察还有一些人。没有穿制服,却背着桃木剑,一看就是天师。

  “天管局的。”梁惊尘注意到单北一直在打量那几个人,主动对他介绍。

  天管局的几个人也在打量梁惊尘与单北几个。其实《十二点》与单北在天管局已是闻名遐迩。他们还常常把单北的几个案子拿出来做过分析。所以,一眼就认出了单北。

  只是对梁惊尘十分模糊,老觉得看不清的样子。

  其中一人往单北走过来,“道友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单北用了十分钟,把周柏,叶新与巨鼠之间的恩怨做了个简明的交待。同时,阿飘周柏也哭哭唧唧地过来做证。

  刚才他一直飘在单北的屋外。否则的话,就能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几个人从案发现场出来。

  警方即然让《十二点》与天师局同时进入现场,那意思已很明显,默许了两支人马对这个灵异案件的界入。毕竟,涉及的专业已超出了他们的能力范畴。

  接下来,就看是《十二点》团队,还是天管局,谁先破案了。

  整个酒店的人都醒了。没醒的也都叫了起来。虽然天师从灵异方面进行追查,但警方的现场审查不是必不可少的。

  酒店大部分都是剧组的演员。导演付一博都要哭了出来,看到单北与梁惊尘,不由自主地去薅头发。

  这一两天,整个剧组肯定就要停下来。

  他是《十二点》粉丝,当然知道《十二点》到哪都是都血腥一片……

  他还不信这个邪,没想到,不过一个晚上,就被打脸了。

  这耽搁的不仅是时间,还有金钱啊。

  整个剧组停止了拍摄,接受警方录口供。最忙的是时小海,他充分发挥了他的能动性,创作性,及时现场报道。微博下面一片哀号。

  《十二点》剧组真不是柯南呢?所到之处一片血光,尸横遍野。

  接下来我们就等后续了。

  凶手是谁?只有敬待《名侦探——十二点》。

  《十二点》剧组再次聚在了一起。这个事情发现得太过突然。周柏这个带点警告的死状,叶新的亡灵怕是凶多吉少。

  只是,能对鬼魂下手的,并不是普通人可以办到。

  虽然犯罪嫌疑人目标尚且不明,但关键人物还是有一个:齐少言。

  按照原计划,单北想利用假周柏约出齐少言,然后从中探听点风声,但现在没了周柏这个媒介,如何接近齐少言呢?

  就在这时,单北的手机响了。一串电话号码并没有显示人员。

  单北划通电话,十几秒后放下手机,“是齐少言打来的。他约我晚上一起赏灯。”

  花灯

  就在几个人为如何接近齐少言发愁的时候,齐少言却打电话过来。当单北放下手机时, 几个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齐少言, 他也住在这家酒店。因为周柏的死,他也才接受完警方的询问。”单北瞄了梁惊尘一眼, “他问了一下我们的情况, 然后说这两天整个剧组都要处于停顿状态,所以我们的节目肯定也无法进行, 所以约我晚上一起赏灯。”

  “不是我们?”时小海发现了重点。

  “不行。”梁惊尘脱口而出。

  与此同时,阿飘周柏尖叫四起“我不信我不信。”他像只点燃的炮仗, 在几个人的头顶冲来冲去。

  周柏才死不过几个小时, 齐少言居然已开始约新欢,阿飘周柏难以接受这个现状。

  “他本来就是个渣男哦。”时小海哼哼地说。

  “我已经答应了。”单北又迅速看了梁惊尘一眼。

  端着摄相机的时小海总觉得单北哪儿不对劲, 摄相机对着单北一点点移动。他北哥真是好看。比剧组那些脸上涂了几层粉的男一、男二可要好看多了。

  时小海的摄相机正要进一步靠近时, 一只大手挡了过来。梁惊尘的声音,“别录。”

  “啊?”时小海抬起头。

  单北说出自己的想法,“如果齐少真是杀死周柏与叶新的凶手,他一定不简单。特别是叶新是个怨鬼, 而附身的老鼠又有一定的法力, 能杀死他们,要有相当深的法术。我们可以让周柏去试探一下。但齐少言手腕上戴着串佛珠, 周柏根本无法靠近, 晚上, 我让他把佛珠取下来, 就可以让阿飘周柏去试探试探他。如果他只是个普通人, 就可以排除他是凶手。”

  不仅梁惊尘,时小海对齐少言相当不满。“凶手除了他,还会有谁。”

  “不可能。”阿飘还在头顶上浮动。

  “齐少言的嫌疑当然最大,与他关联的两个人全都死于非命。一个是叶新。而你,哼哼,死了两次。”时小海冲阿飘举起两个手指头。

  这个齐少言,还想打他北哥的主意。

  单北问阿飘周柏,“你愿意去试探齐少言吗?”

  阿飘周柏还在四下里飘荡,抱着头:“我不信我不信。”

  听单北去问他,“我愿意!我要证明少言的清白。”

  “我觉得此计可行,不摸清齐少言的底,这个案子就不会有进展。”严天摸着下巴,玩味地看着单北的脖子。密集的一块块红色斑纹。

  看来,两人的进展相当神速。如果不是有今晚这一出,两人的关系大概就会发生质的改变了。

  比起悬疑剧情,严天心里更加关心两人的感情进度。

  “行吧。”梁惊尘淡淡地说,“明天我们一起去。”

  啊?单北张了张嘴,但只是瞅了梁惊尘一眼,抗议的话没有说出来。

  “好哦。明天一起赏花灯哦。”严天惟恐天下不乱。

  时小海更是举双手双脚赞成。“也要把小兰带上。”

  五分钟后,时小海与严天离开,阿飘被梁惊尘打到屋外,屋里便只剩下梁惊尘与单北了。单北又想去找那只黑白猫。不知他是不是还躲在阳台上。

  “累了吧,快睡。”梁惊尘轻声地命令。

  单北“嗯“了一声,再次上床,依然给梁惊尘留出了三分之二的床位。梁惊尘看了床位几秒,也跟着躺了上去。

  就在单北紧紧地抓住被子,以为梁惊尘会刚三个小时前一样,入侵进来的时候,梁惊尘却只是从被子外面揽住他,“睡吧。”

  单北以为自己根本不可能睡着。周柏之死这个突发事件,冲淡了三个小时前梁惊尘带给他的心理冲击,但现在,当他一躺到床上,三个小时前所有的感觉与胡乱便再次涌漫了上来。

  现在,梁惊尘忽然并没有什么举动,但隔着被子,还是被他轻轻拥抱着。

  单北的坦忧却只开了个头,当他合上了眼,便迅速地坠入了梦乡。

  梁惊尘的手指轻轻地在他身上划了道符咒。单北一觉醒来,已是上午十点。

  白天,整个酒店几乎处于半封锁状态,警方一个人地找人录口供。也就是不在场证明。

  下午的时候,齐心扬与男主一起过来窜门。相对于齐少言的轻薄放浪,齐心扬憨厚可爱,亲和力十足,她对《十二点》十分感兴趣,拉着单北问长问短。

  而男主宁采臣,则是明显喜欢齐心扬,所以才一起过来。

  对于这两人的到来,单北十分欢迎。否则,只是他和梁惊尘两人单独在一起呆着,实在是太难捱了。

  其实,警方并没有过来盘问他们。也没有剧组下禁足令。出入都是自由的。

  单北如果想出去,也可以出去。但一方面,和梁惊尘在一起让他出汗、心慌,觉得时间难捱,另一方面,他却又不愿抛下梁惊尘,独自出门。这种矛盾的心态,单纯的单北,当然是无法发觉的。

  因为这边热闹,剧组的人便自主地也聚了过来,和《十二点》剧组东扯西拉。时小海的摄相机得以拍到很多有意思的镜头。

  单北也留了个心眼,从剧组各人的说话中,推断出昨晚上各自的活动。

  但所有人在那个时间,都已上床入睡。不在场证明什么的,基本没有。

  “单北,反正这两天都没什么事,我们晚上出去看灯好不好?”齐心扬和单北已处得相当熟。

  “晚上有事。”单北说。

  齐心扬一脸失望。“我哥也说没时间。”

  “我陪你去啊。”宁采臣说。

  “行吧。”齐心扬勉强说。

  晚上六点,几个人出发。齐少言发来的地址就在影视城内,因为影视城的老板是个南方人,所以请了个潮洲人,专做潮洲菜。单北上楼的时候,因为脸皮薄,心里颇心虚。

  他们四个人还加上一个阿飘。一会儿见了齐少言,还在先解释解释。

  严天安慰单北,“没事,齐家大少爷又不在乎这一顿饭钱,实在不行,我们把饭给他结了。”

  这是饭钱的问题吗?

  单北偷眼去看梁惊尘。梁惊尘一如既往地淡然。

  几个人一推包厢门,齐少言已在里面等他。一见单北便迎了起来,声音上扬,“单北。”

  还没等走过去,就看到陆续而入的梁惊尘、严天,以及拿着摄相机的时小海,齐少言愣了愣。他脑子里转了几转,他记得自己请的是单北,没说是《十二点》。

  严天已过来,主动向齐少言握手,“谢谢。小北说你请我们节目组吃饭,实在是破费了。”

  单北与时小海看着严天,心里觉得还是严天脸皮厚。

  “哪里哪里。贵组能来,我心里高兴还来不及。”齐少言堆起笑。心里当然无比遗憾。但单北既然能来第一次,也就有第二次。他也没奢望第一次就把单北给拿下了。

  单北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齐少言刚要走过去,坐他身边,梁惊尘已先一步在单北身边坐下。

  齐少言去看梁惊尘。其他几个他昨天刚见过,是《十二点》节目组的人员,可这人是谁?

  看脸也总是觉得记不住。

  “齐总,你不介意我们顺便录些节目素材吧。”单北说。

  “当然可以。”齐少言本来就要讨单北欢心,而且这个节目也挺有意思,自然是一口应允。

  时小海照便端着摄像机把包厢拍了一通。包厢设计也与影视城风格相协调,古香古色,全实木家具,刷了红漆。一个月亮拱门,正对着影视城最高的大门“朱雀门”。

  “不错,不错。视野十分开阔。”严天看着对面的“朱雀门”。

  时小海的摄像机对准齐少言,发问,“昨天夜里周柏忽然不明原因死亡,齐总对此有什么看法。”

  齐少言忽然被问,有些不自在。毕竟他与周柏有过交往传闻。“周柏是个优秀的演员。对他的突然死亡,我表示十分难过。”

  阿飘躲在月亮门外,痴痴地看着齐少言。直到现在,他还无法承认齐少言是个渣男。

  “你觉得他的死因是什么?”时小海问。

  齐少言叹了口气,“我想可能是太累了,所以在浴缸里睡着了。”

  “昨晚上齐总在干什么?”时小海问。

  齐少言挪了挪身体,“你们节目组真不是法警系的,怎么问的问题都一个样。就是上床睡觉,还和心扬通了会电话。”

  “几点?”

  齐少言明显有些挂不住。“三点。”

  “这么晚了,你们兄妹怎么会忽然通电话。”

  齐少言呼地站了起来。“不行吗?”

  “你手上戴的是什么?”单北忽然问。

  齐少言低头看手腕,神情缓和了些,重新坐了下来,脸上泛起一丝微笑,“我八字轻,小时候一个师父给的,然后一直戴这着。老师父说,光戴这不行,还要行善事。”

  齐少言说着,把佛珠取了下来,递给单北。

  单北接了过来,轻轻地摩挲。

  单北清秀明丽,如同沐着晚风的一株绿芽,在齐少言一票男女的朋友中,无比清新脱俗。齐少言从没接触过这样的,一双眼睛像是长在了单北的脸上。

  但一道身影挡住了他的视线,那个他总是记不清长相的男人欠过身,去端茶几上的杯子。然后整个人的位置就跟着挪了挪。齐少言总是无法把单北看全。

  “好漂亮。”就听见单北说。

  “你喜欢的话,就送给你。”齐少言不由自主地说。

  来之前,单北与梁惊尘几个已准备好了方案:在单北把佛珠拿到手里的那一刻,严天故意把茶水打翻,让齐少言去洗手间。然后,周柏出场。

  没想到,齐少言居然这么痛快把这个东西直接送给了单北。

  单北拿着珠佛,看向严天。

  该泼的茶还是要泼的。就见严天站了起来,忽然一个不稳,手里的茶飞了出去,整杯茶不偏不倚,都溅在齐少言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严天连声说。

  既然已打算做好人,这个好人肯定要装到底。更何况严天还是天宇的高层,齐少言摆了摆手,强笑:“没事。我去趟洗手间。”

  齐少言站起来,开门出去。而阿飘周柏已一溜烟地跟了上去。

  而梁惊尘则微不可闻的哼了声。

  齐少言对着镜子。镜中的这张脸,怎么看怎么讨人喜欢。迄今为止,只要是能被自己看上的,还没有人能够拒绝他。

  而这个单北又十分单纯,一副不谙世事的样。

  齐少言对着镜子咧嘴一笑。一周之内拿下他,应该没什么问题。

  就在这时,一道影子闯进了镜子里,齐少言便拧开水龙头去洗手。但那道影子却总是秀存在一样,不离他左右。齐少言不由去看了一眼,然后,整个人都僵住了。

  在他的脑后,周柏挥着手正在向他打招呼。

  ……

  齐少言撞撞跌跌地回到了包厢。与他一起的,还有周柏阿飘。阿飘十分兴奋。在单北与梁惊尘的身边飘来飘去:“我说是吧,他不是凶手。刚才他可被我吓惨了。差点尿裤子了。”

  而齐少言一屁股坐了下来,脸色惨白。

  “怎么啦,你看起来气色不好。”

  齐少言擦了擦汗,“没什么,就是吧,我八字看来真是非常轻。”

  单北把佛珠递了过去。“你带着吧。我不需要。”

  齐少言犹豫了会儿,还是接了过来。“明天我送你别的。”

  时小海无比同情地看向齐少言。

  八字轻的遭遇,他比谁都清楚。

  目前看来,齐少言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但也只是个普通人,并没有杀害假周柏的能力。

  那么,凶手到底是谁?

  梁惊尘站了起来。“走吧。”

  单北跟着也站了起来。

  “唉,这是怎么,还没吃饭呢。”齐少言不明所以。

  梁惊尘已走出了门。

  “刚才我们接到消息,在朱雀门有人看到那只白狐狸,我们现在要去现场。”严天胡扯了个理由。

  “真的?”齐少言犹豫了几秒,“我也去。”

  时小海几个人看了过去。

  “其实吧,有个事我没敢说。怕别人说我神经病。昨晚上,半夜我起来小解,真就在对面的城楼上看到一只狐狸。我一开始以为是猫,但确实是狐狸。就是没有对月吐珠。”

  ……

  整个影视城花灯高挑,印映着雕梁画栋的古建筑,营造出穿越时空的梦幻感。影视城晚上对外开放,游客着实不少。

  更有一些汉服爱好者,衣着飘飘,手执罗扇,在灯下三五成群,自成风景。

  时小海拉着小兰已不见踪影。

  严天则拉了齐少言,问东问西。

  齐少言一直跟着单北,但人多,而且又有严天绊着,一会儿便跟丢了单北。严天是天宇的高层,齐少言还不能生气,只有一肚子气应付着。

  “你们不集体行动吗?”齐少言问。

  “当然,人多会打草惊蛇。”严天神秘地说。

  梁惊尘与单北在灯影里穿梭。城楼上是典雅的宫灯,树上是俏皮的花灯,河里飘着莲花灯。

  除了传统的花灯,还有各种大型的组合灯:八仙过海,西游记,福禄寿三星,葫芦娃,大黄鸭,奥特曼……

  单北的目光被这些灯笼所吸引得挪不开视线。

  “梁哥梁哥,你看大黄峰……”单北兴奋地指着现代花灯。

  而梁惊尘只是看单北。

  一阵风吹过,城头的宫灯笼,树上花灯与湖水一起摇动,而单北的衣衫与头发,也被夜风吹得飞起,让梁惊尘一时间想到无数前尘往事。

  梁惊尘上前握住单北的手腕。单北的情绪因为花灯而激昂放松,对梁惊尘的举动,也没有任何排斥。

  而且,很多时候,梁惊尘也是这样握着他的手,闯过一道道凶险诡谲的难关。单北也习惯了梁惊尘用这种方式,守护在他的左右。

  灯影喧闹中,梁惊尘的眼里只有单北,耳边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而单北指着一盏盏花灯,兴奋着,雀跃着。

  就在这时,忽然一股骚动,无数个人同时发出“嚯”的声音,如同一道浪头,打了过来。所有的人都抬着望天,原来是城墙顶上一个花灯被风吹了下来,正在风中四下悠荡。

  处于兴奋的游客们更加疯狂,如同捡绣球一样,都去抢花灯。每个人都高扬着手,发现各种声音。

  单北也被带动,玩心大盛,跟着扬起了手。

  梁惊尘嘴角扬起笑意,柔和地看着单北。

  花灯向单北的方向飘来,单北一个跃跳,手指尖碰到花灯。但风又吹起,花灯一下子刮了出去。

  单北追着花灯跑了出去。跑了一会儿,花灯落在了地上,单北赶紧上前,把花灯捡了起来。

  等他直起身体,却发现自己已远离人群,四下里是空荡荡的影视城。

  单北

  单北手里的宫灯照出一隅亮光,四下里似乎有些人来人往的影子, 可是却不见梁惊尘的身影。

  单北就有些着急, 紧走几步,依然只是晃动的宫灯与没有实体的人形。

  梁哥!

  单北正在开口喊梁惊尘的名字, 却见梁惊尘, 从拐角处施施然向他走来。一身黑色的风衣,如同临风而落的谪仙。

  单北跑了过去, “梁哥,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自己走丢了。”

  “我怎么可能会丢下你呢。”梁惊尘的声音异样的温柔, 眼睛里带着一丝笑意。

  如果单北再成熟一些, 大概还会从里面读出一往情深之类的东西。但单北只觉得他梁哥看着自己的眼神与平时是不一样的。

  “梁哥,好看吗?”单北把手里的花灯举了起来。灯光落在了单北的眼睛里, 晶莹而朦胧。

  “好看。”梁惊尘目不转睛地看着单北, “只是,但在我眼里,你更好看。”

  单北就呆了呆,从耳朵尖开始热起。而且根据他的经验, 这个热度一会儿就将遍布全身。

  单北微垂下头, “梁梁哥。”

  “你害羞的样子更好看。”梁惊尘说。

  单北握住灯笼的手使劲捏了捏,低声说, “梁哥, 我们去找时小海吧。我有点担心他们。”

  梁惊尘忽然上前一步, 几乎要挨着单北, “有个事我一直想问你。”

  单北声细如蚊, “什么事?”

  “我和时小海,在你心里哪个重要?”梁惊尘问。

  单北一下子抬起头,眨了眨眼睛,有些愣神地看着梁惊尘。

  “如果我和时小海同时遇难,你会先救那个?”梁惊尘步步紧逼。

  梁惊尘目光一直深遂,单北读不出过多的情绪。但现在,这双眼睛像是翻动着的浪花,上面还跳跃着月光。

  梁哥,真是好看。

  “梁哥……”

  “你对时小海那么好,你知不知道我在心里很妒忌?”梁惊尘凝视着单北。

  单北张着眼睛看着梁惊尘片刻,低下了头。“梁哥,我喜欢时小海,也喜欢你。但喜欢时小海的感觉,与喜欢你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怎么不一样,我也说不出来。喜欢时小海,他就是我哥儿,和他一起疯一起闹,他撞到我,我摸到他,我都觉得十分正常。但和你一起却不能。你一靠近我,我就会心慌,冒汗,像是得了病。什么病我也不清楚,但这个病,一方面让我觉得难受,全身不自在,另一方面,又让我觉得很舒服,不愿意从这种感觉中走出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我也喜欢你。这个喜欢,是另一个意思的喜欢……”

  说到这里,单北已面红耳赤,“当然,这只是我自己猜测的。我长这么大,都没交过女朋友。也不知道喜欢是怎么回事。梁哥虽然你对我十分好,还……吻过我,你也没说过喜欢我。其实,我也不知道梁哥你在想什么。”

  说到这里,单北微微的有些低沉,“这段时间,我自己弄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也不肯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只知道,我和你的关系发生了变化,不再是最开始那样了。可发生了什么变化,我也不清楚。”

  说到最后,单北的声音如同轻喃,“我一直等着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单北很没出息地抽了抽鼻子。

  “我喜欢你啊。”梁惊尘低着头,凝视着单北。“你不知道吗?我一直喜欢你。”

  单北抬起头,眼神沉沉的,凝视着梁惊尘,“我现在心里觉得挺轻松的。因为,我把自已所思所想一骨脑地说了出来。自从上次我醉酒,你把我抱到床上,还亲了我,我就一直在乱七八糟的……”

  单北注视着梁惊尘。他梁哥真是又帅气又好看。

  纵然知道眼前这个梁惊尘是个假的,他依然会呼吸急促,心跳加速。

  “这些话,如果在平时,打死我都不会说出来的,现在却说了出来。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梁惊尘看着单北,微侧着头,难以理解的样子。

  “因为,”单北提高了声音,“你只是个冒牌货。”

  单北话音未落,手里的一张镇妖符已脱手而来,贴在了梁惊尘脑门上。

  冒牌货大叫一声,身体如同泄了气的气球,被绷了出去,一边冒着白烟,在地上与城墙之间跳窜着。

  跳窜了几下后,一条尾巴露了出来,再跳穿几下,耳朵,爪子,然后冒牌货露出了原形。

  一只毛色纯白的狐狸。

  狐狸擅于制造幻境,幻术,一向享有盛名。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以你的修行,再有个千年,就能修成正果。为什么要趟人间这道污水。”单北淡淡地说。

  狐狸缩成一团,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看着单北。

  单北不再理会它。把它抓住,这个空间依然没有打破,看来布下这个空间的,另有其人。

  单北又拿出几张符纸,正准备再抛出来,打破这个幻境。但还没等他出手,幻境的几个角,忽然相继爆裂。同时,一道身影闯了进来。

  幻境瞬间云开雾消。

  城墙、宫灯、树影、游客,以及真真切切的梁惊尘,显出真身。

  “梁哥!”单北惊喜交加,跑了过去。

  而梁惊尘举手之间,彻底破坏了幻境。“抱歉,我来晚了。你没事吧。”梁惊尘仔细端倪着单北。

  单北摇摇,唇角挂笑,“没有。梁哥你来的正及时。”

  说着,单北举起手里的宫灯,“梁哥,好看吗?”

  刚才单北陡然间便掉入另一个空间,让梁惊尘好一通心惊肉跳。虽然,现在单北站在他面前,像没事似的,一天期待地看着自己,问他宫灯好不好看。但他哪儿有心思去看宫灯,只是在单北全身上上下下打量,有没有哪儿受伤。

  直到确认单北完好无损,才放下心来。

  “嗯”了一声。梁惊尘简单地说。

  果然。这才是现实中的梁哥。

  对他做了那么多无解的举动,嘴里却没有一句解释。看着自己的眼睛明明像是有很多话要告诉自己,但关键的地方,却又一言不发。

  单北垂下睫毛。梁惊尘意识到单北的情绪忽然低落。但低落的原因他却又猜不到。

  一瞥那只白狐,心想是不是它惹到单小北了。

  但忽然看到白狐尾巴上,悄悄地挂着大壮,梁惊尘便忍了忍,决定晚点再找这只动物的麻烦。

  “是不是累了?”梁惊尘轻声说。“我送你回去。”

  “没有。”单北的声音更低。

  梁惊尘便有些心急。

  “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而那只白狐看着彼此猜来猜去,却又无法挑明心迹的两人,一步一步地往外退去。退到几米外,嗖的一声,如同一道银色的闪电,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梁惊尘这才回头,看了一眼白狐消失的方向,“我去追踪大壮。”

  “我也去。”单北说。

  梁惊尘有些担忧地看了单北一眼,点点头。

  单北的情绪低沉得让他觉得焦虑。

  朱雀楼。齐心扬坐在现个城墙垛之间,两只脚秋千一样荡漾。她身上穿着改良版汉服,贴身的棉褂与宽大的纱质裙子,在夜风中飞舞,即飘逸又时尚。

  白狐狸远远地露出身影,下一刻又到了楼下,从一边石梯上窜了上来,到达她的脚边。

  “心扬。”白狐说。

  “又失败了?”齐心扬声音清脆。

  “那两人根本不是普通的天师。”白狐说,“特别是那个叫梁惊尘的,你又不是没试过他。他的实力,几乎等同于度劫成功的仙人。”

  齐心扬从城墙垛上跳了下来。“你不也有千年的道行吗你却连着两次行动都失败。第一次,你还没有动作,就被梁惊尘发现,要不是我引开了他,你大概现在已被做成狐狸皮了。第二次,也就是刚才,再次失败……你在我身上呆了二十多年,修为和智慧怎么还是差人类那么远。”

  白狐的目光闪动,“可你不还是离不开我?”

  齐心扬咯咯笑了起来,“是你离不开我,还是我离不开你?你为了贪图人类与生俱来的五百年修行,从我小的时候就附在我身上。为了增进自己的修为,又让我对道家法术感兴趣。拜你所赐,我也学到不少东西。只是,我们真的不能在一起了。”

  “为什么?”白狐惊道。

  “因为我已不再需要你了。”齐心扬说。

  “不可能。离了我,你能做什么?你不是要杀那个叫单北的吗?你一个根本不可能做到。”

  “你以为有了你,我就能杀了那个单北?”齐心扬侧着头,无比娇憨。“你也说了,那两个人根本不是普通人。”

  齐心扬说着,轻轻地转了一个圈。“不仅如此,他们现在已追来了,你说该怎么办?”

  白狐跃上了城墙垛。

  梁惊尘、单北,以及时小海与严天已集中到一起,到达了城墙下。

  “我们一起联手,放手一搏。不是鱼死就是网破。”白狐恨声说。

  齐心扬拍手,“好主意。”

  说着忽然出手,几道符同时飞出,击中白狐,白狐哀号一声,从城墙上滚落下来。刚才单北的几道符已让它大伤元握。而齐心扬用的是它手握手,交会她的法术。

  齐心扬从宽袖中拿出个紫葫芦,对准白狐。“你别怪我,只是你知道的太多了。”

  当梁惊尘几个登上城楼时,正看到,齐心扬已把白狐整个收了进去。

  齐心扬塞上了葫芦口,摇了摇,脆生生地说,“单北,我替你把这个狐狸精给收了。”

  单北冷着眼,看着齐心扬。

  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他是难以置信的。但在下一秒,所有的线索都连在了一起。

  时小海像是吃了个大瓜,嘴都合不上来。他不过是和小兰看了儿灯,离开了片刻。

  居然就发生了如此的惊天大逆转。

  时小海默默地把摄相机,举了起来,聚焦在单北与齐心扬身上。

  “是你杀了叶新,周柏。”单北冷冷地看着齐心扬,“那天晚上,周柏与你哥齐少言相见,是你做了手假,才会让周柏落水。然后让叶新的魂魄有机可趁,又占了周柏的身体。你因为自小与白狐共同修行,通晓法术,假周柏一现身,你便知道端倪。但因为假周柏与你一个剧组,如果他死亡,所有酒店里的人都会被怀疑,所以,这一次,出手的是附在你身上,和你共同修行的白狐。而且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明,你在半夜三点,与你哥齐少言通了视频电话。也同时,为你哥做证,洗清他的嫌疑。”

  齐心扬抱着葫芦,重新坐回了城墙跺,摇着两只腿,“是我啊。但那又怎么样。”

  眼睛在单北与梁惊尘身上一转,“不过,单小北也挺厉害的嘛。小白有千年道行,化成梁惊尘的样子,也惟妙惟肖,居然没有把你迷住。”

  梁惊尘猛地回头,去看单北。

  “呀,是不是小白骗我,其实它根本没那么多年道行。要不,”齐心扬眼睛弯成一条缝,“就是你不喜欢梁惊尘。所以,小白再费力勾搭你都是白搭。”

  现在,所有的人又去看梁惊尘了。

  时小海透过摄相机,都看得出梁惊尘的震惊与失魂落魄。

  “别别转移话题,你为什么要杀叶新,周柏。”单北的脸滚烫。

  齐心扬歪着脑袋看单北,“你不懂。他们该死。谁让他们勾引我哥。他们都居心叵测。”

  单北的脸寒了下来。“我是不懂。但他们没有一个人该死,你也没有权利要他们的命。有病要治的人是你。在你心里,除了你哥,别人的命都不是命。”

  “对。这有错吗?”齐心扬恨恨地说,“我哥最喜欢的是我,但这些贱人为了贪图他的钱,尽往他身边凑。好不容易除去了一个叶新,又跑来一个周柏。还有你……”

  齐心扬咬了咬嘴唇,“明明有了梁惊尘,还对我哥眉来……”

  齐心扬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完,一股急速的气流,破空而过,紧接着,脸上一痛,重重地挨了一嘴巴。

  齐心扬用手一擦嘴角,看到了丝丝血痕,“我说错……”

  梁惊尘没动地方,依然凌空抬起手,一道劲风过去,再次扇在齐心扬的脸上。

  “信不信我划了你的脸。”梁惊尘淡淡地说。

  齐心扬眨了眨眼睛,要哭出来。

  单北扭头问梁惊尘,“梁哥,像这种情况是警方出面,还是天管局出面。”

  “两个地方都可以治她的罪。”梁惊尘沉沉地说。

  齐心扬撇撇嘴,“你们在瞎说什么。你们诬陷我。你们有什么证据?我帮你们抓住了杀死叶新,周柏的凶手白狐。我见它袭击了单小北,便替你们收拾了它。杀人可是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齐心扬撅着嘴,摇了摇葫芦,“这都是你们信口雌黄。只可惜现在狐狸在葫芦中,已被吸收了,否则我就让它出来作证,你们血口喷人。”

  “真的吗?”单北盯着齐心扬,忽然大喝一声,“大壮,还不出来!”

  就见齐心扬的葫芦忽然砰的一块,四分五裂。同时,一片纸人从里面挣脱出来,落在地上时,已成为一个壮汉,与他同时滚落出来的还有白狐小白。

  小白整个身形已缩小了一圈,如同一只大猫。不停地咳嗽着。

  “你愿意出来指证齐心扬,将功补过吗?”单北问白狐。

  白狐看了齐心扬一眼,点头。

  “小白。”齐心扬急了。

  “心扬。你我缘尽于此。修行本来也应该是动物与人类的相互成全,却让我们双手都沾满了血腥。你也别再继续错下去了。”白狐说。

  “你不要我了?”齐心扬哭了,“我记得小时候,你说过,永远不会离开我。”

  “你已不再是原来的你了。”白狐把自己缩成一团。

  单北过去,弯腰把白狐抱了起来。梁惊尘几步忽然过去,“把它给我。”

  单北抱着狐狸。老实说,毛还挺好摸。软软的。

  梁惊尘要白狐,但白狐一直往单北怀里钻,一副极不愿意过去的样子。梁惊尘干脆直接拎着它的脖子,把它从单北的怀里扯了出来。

  然后单北就看到梁惊尘提着白狐,像是拎着麻袋一样,下了楼。走到城边的护城河。

  而狐狸几条腿还在慌乱地乱踢腾。

  时小海靠进单北:“北哥,梁惊尘不会用私刑吧。”

  单北也不明白,梁惊尘把狐狸带到一旁有什么企图。

  “是不是还有什么没发现的线索,所以梁哥要问问?”单北猜测。

  时小海用一副一言难尽,无法相信,极端震惊地眼神看向单北。

  他北哥居然不知道梁惊尘为什么把狐狸给单独拎到一边?

  严天也抄着手,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单北跟着下了楼。

  时小海看了看齐心扬,问严天,“她怎么办。”

  “跑不了。”严天看向齐心扬,“我给你一晚上的时间,与你哥道个别。”

  齐心扬不说话。

  时小海几人也跟着下了楼。

  水池边,梁惊尘拎着白狐,压低声音问,“刚才你幻成我的样子,对小北做了什么?”

  白狐依踢腾着,“没有,什么都没有。”

  梁惊尘的目光冷了下来。

  “有。”

  “不许有一句说漏。否则,我让你让你魂飞魄散,连六道都进入不了。”梁惊尘淡淡地说。

  于是白狐开始一五一十地讲叙他与单北刚才的那段剧场。

  狐狸擅于模仿。不仅一字不漏地复述了单北的话,而且连单北的语气都能模仿。

  一直到最后。

  ——这段时间,我自己弄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也不肯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我和你的关系发生了变化,不再是最开始那样了。可发生了什么变化,我也不清楚……

  白狐把身体往上勾了勾,拎着他腿的梁惊尘,手微微地发抖。

  它很怕梁惊尘失手,把它给扔进了护城河。

  白狐说完了,也不敢吱声。又等了几分钟,见梁惊尘不动,不言,也没有任何表示。

  才壮起胆子。“没了。他说我是冒牌货。然后你就来了……”

  梁惊尘终于把白狐扔了下来。但整个人还是无法恢复到正常状态。他不知道怎么走到了单北的跟前。

  “梁哥。”单北悄悄地看他,小声地叫他名字。

  梁惊尘的耳朵边都是单北的告白,一时无法开口,只是握住了单北的手。

  现在,没有蜂拥的人群,也不是险恶的环境,这个握手没有铺垫与前提,就有些突如其来。

  单北的身体僵了僵,眼皮一搭,却并没有挣脱。

  完结

  时小海、小兰与严天都还在。对梁惊尘与单北的举止,看得一清二楚。

  时小海惊呆了, “我说……”

  就要上前, 胳膊却被严天死死地抓住,“你看不出来两人两情相悦嘛。”

  “啊?”时小海张大了嘴。

  他对单北可是不离左右, 什么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就演变成这样了。

  他的北哥也一直都是糊里糊涂,懵懵懂懂。

  “不是……”这总得有个过程与承转起合吧。

  “小兰怎么啦?”严天忽然指向小兰。

  小兰的目光, 正被路过兜售发着莹光发饰的小商贩所吸引。现在,整个影视城都没有几个人。小商贩也收拾了东西, 正在往外走。时小海几步跑了过去, 小声地问,“喜欢?”

  小兰点点头。

  “全买!”时小海豪气地说。

  小兰头上戴着副发着光的鹿角, 一双眼睛亮亮地看着时小海, 似乎在向他询问着什么。

  “好看,特别好看。”时小海连声说。

  梁惊尘一直牵着单北的手,到了酒店,上了楼, 都没有松开。

  一开门, 梁惊尘甚至来不及让单北进去,已把他抵在门上, 迫不及待地压了上去, 贪婪地攫取了单北的嘴唇, 先一解自己的燃眉之急, 又吮食了一口单北的舌头, 把他的口水抢到自己的嘴里,梁惊尘的声音得以滋润,才能开口。

  “小北,我喜欢你。”梁惊尘说。

  单北张着嘴,唇上还挂着梁惊尘留下的牵丝,一双眼睛陡然睁大。

  这个告白,如同半个小时前的握手一样,没有任何征兆,突如其来。

  “因为喜欢你,我才故意接近你,想留在你身边。我一直都在等你能明白的那一天。”梁惊尘一惯沉稳的声音,有着压抑不住的激动与起伏。

  他的单小北已长大了,他却没能及时发现。

  他不停地招惹他,却又把他放置一边,让他徒增烦恼。

  “抱歉。我一直在等你能有所觉察的那一天,却没想到会给你造成那么大的困扰。”几句话,梁惊尘说得都有些喘。“我喜欢你。我爱你!”

  梁惊尘说的时候,又触动了某些记忆,胸口都有些疼。

  “你呢。小北你喜欢我吗?”梁惊尘看着单北。心跳得厉害。

  梁惊尘想到即将要从单北嘴里听到的话,甚至有些眩晕。

  白狐重述着单北的话言,一路上,一直在他的脑海里一遍一遍地回放。

  他牵着单北的手,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云上。

  ——你一靠近我,我就会心慌冒汗。像是得了病。但这病一方面让我觉得难受,却又让我觉得很舒服。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我也喜欢你。当然,这个喜欢是另一种意思……

  这不是告白是什么?

  虽然这个告白并不是当着他的本人,而是借助幻像才得以大胆坦露。但即便如此纠结,单北依然抢在了自己前面,说出了喜欢。

  当梁惊尘听到白狐复述的单北的话语,那一刻,觉得就是再轮回上千上万遍,都是值得的。

  “我……”单北看着梁惊尘,睫毛一颤。

  “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我还想亲耳听到你告诉我。”梁惊尘轻声地引诱着单北。同时抬手,按住快要从破胸而出,砰砰乱跳的心脏。

  “梁哥……”看得出,单北是混乱的,但也是喜悦的。

  他从脸到脖子都通红,但一双眼睛亮得如同星子,看着梁惊尘的目光,充满了信赖、倾慕,以及显而易见的爱意。

  “小北。”梁惊尘轻声唤着。

  单北的眼皮忽然一垂,“有有有一事我要对梁哥你说。以前我其实说过,你可能没在意。”单北的眼皮越垂越低,声音也越来越小,“我十二岁的时候,我爷爷贪财,给我定了娃娃亲。”

  梁惊尘愣了愣。这个弯拐得太急,他一时没能适应过来。

  “可是,”单北抬起头,有些焦急地说,“我连那人见都没见过。我也不可能喜欢他。我出来找事做,就是为了挣够钱,然后,把钱能还回去,退了这个婚……”

  单北咬了咬唇,小心翼翼地说:“梁哥,你,你不会介意吧。”

  梁惊尘纠结地看着单北,一些话从肚子里涌到嘴边,又从嘴边咽回到及肚子里。

  想到单小北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