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南国有鲛人2
作者:茯苓香蕉粥      更新:2023-07-24 02:00      字数:4303
  太医院, 书管所。

  “南国有鲛人、性喜水,水居如鱼,不废织继, 其眼能泣珠。”一人手捧一本书站在长桌旁看着, 长身玉立、气质温雅, 身着太医院学徒专有的淡蓝色衣衫,眉眼说不上精致, 却有种让人见之忘俗之感。

  着太医院一等医师官服的孙仲广手拿医书,上前敲了敲自己爱徒的脑袋,语气不悦道:“让你来看《诸病源候论》, 你看什么了?”

  钟漓放下手里的《南海鲛人录》, 跟孙钟广讨饶一声,接着好奇的问:“师傅,你说这世上真有鲛人?”

  “胡说八道, 那种东西怎会有?”

  少年举了举手里的书, 又示意了房间的角落,“那这太医院书馆所怎么会有那么多关于鲛人的书籍?”

  孙仲广刚想解答, 忽又想起了什么, 面色严厉道:“不要多问, 今日把《诸病源候论》上册看完,明日我来检查,若是不合格, 你就去药堂煎药三天吧。”

  白胡子花花的老医师甩下一句任务便急匆匆走了, 像是怕自己那聪明绝顶的徒弟再次询问一般。

  自己这徒弟哪都好,在医药上的天赋更是一绝, 只是有一点,问题太多。

  若是全是医理上的问题, 太医院上下倒也乐于解答,只是他问的问题实在是……

  师傅,茅房为何物?

  师傅,皇上是何药物,疗效与黄连相比可由什么不同?

  这九五之尊的皇上怎能与区区草药相比?

  幸好这般孩童的问题只问了两年就很少再问了。

  孙仲广离开之后,钟漓找到了《诸病源候论》上册,在登记人员那里记录一番,就拿着书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闭上眼睛,接收这个世界的资料。

  此处是南启国的太医院,孙仲广在一次外出救治中发现了原主对于草药和医理的敏感,又得知原主无父无母,便把他收归门下,在太医院给他谋了个学徒的小职位。

  把自己毕生所学,倾囊相授,希望原主能在三年一次的医试秋闱中拔得头筹,继承他的衣钵。

  原主名为钟漓,非人类,乃是生活在玄色大陆最南边南海里的鲛人一族的圣子。

  百年前,南海的渔民发现一只死在海边的奇怪生物,上半身与常人无异,只是俊美非常,下半身却是鱼尾,鳞片大而精致,煞是好看。

  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渐渐的,鲛人的传说开始出现,画本和街头说书都有关于鲛人的故事,真真假假,无法分辨。

  各国国君皆派遣使臣前往南海查看,历经几年,却查无所迹,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原本鲛人顺利的隐藏了自己的行踪,可以继续远离人世在南海生活下去,怎料鲛人一族出现了一个叛徒。

  他擅自闯入鲛人族禁地,被发现后,便杀了守卫化为人形逃出了南海。

  几年过后,叛徒带领人类的军队来到南海,然后鲛人一族迎来了一场血腥的屠杀。

  仅剩的十几只血统高贵的皇族人鱼把他们自己和禁地封印在一起,遁入了南海地底之下。

  渴望他们信奉的神明能够出现挽救他们,钟漓就是他们期盼已久等待的人。

  钟漓出生在禁地之中,一出生就有化形的能力,且他的歌声能够治愈伤疾,被鲛人一族当成是海神的使者,是来拯救他们的。

  把他奉为圣子,等到他十八岁之时,开启封印,将钟漓送上了陆地,让他去把那个带来罪恶的叛徒杀掉。

  叛徒如今是玄色大陆国力鼎盛的南启国的国师,手握重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前世,原主顺利进到南启国的太医院,可惜,还没遇到那个叛徒,便被南启国的新皇以一句“扫兴,”命人拖出去处死了,死后身体化为原形,鲛人一族存在彻底的暴露了,国师以妖孽称之,并以食鲛人肉可长生不老的说辞,说服来了南海周边所有的国家,八国联盟,南海的鲛人被彻底的屠尽了。

  而世上仅剩的一条鲛人就是南启国师华天罡了,借助人类之手,华天罡得到了鲛人族禁地的秘密,从此彻底的掌控了南启国,几年过后,他起兵征战,消灭了玄色大陆所有的国家,一统天下。

  而这个世界的主角并不是华天罡,而是一位异时空穿越而来的女子,华天罡此生唯爱的人,在华天罡的护佑之下,女主从一名普通的官家女子逐渐成长为了国家的一品大官,后成了华天罡的皇后,一生独宠,活的是一路顺风、满身荣耀。

  这名女子已经是后话了,原主死的时候,这女主还没出现呢。

  这句身体的愿望就是杀死鲛人一族的叛徒,解除鲛人一族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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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俊来的时间很巧,过几日就是原主被杖责而死的时候了。

  虽说现在他的实力也有所恢复,直接出手解决掉华天罡不在话下,但是为防这个世界出现异动引起后土或是其他祖巫的注意,还是小心为上,一步一步来的好。

  不能动用武力,凭原主只会疗伤的能力,要想接近或是杀掉高高在上的国师,只有两条路可选。

  一是投靠国师,暗中潜伏,慢慢上升,然后找机会刺杀于他。

  二是另辟蹊径,暗中扶持新皇,把国师的权利一点一点的夺回来,到时候,怕他不想华天罡死,新皇都不会答应。

  仅仅会一点旁门左道的华天罡面对皇室的追杀,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不过有他在,丢半条命是不可能的,他的下场只有死。

  上面两个,帝俊自然是选了第二条,前者不说能不能潜伏成功,就算是成功了,刺杀的机会又能有多少,若是一击不成,结果还是不会改变,唯一变的就是,死在国师手里和死在皇上手里的区别。

  但是第二条也不好走,南启国皇宫之内谁人不知新皇贪图酒色,荒淫奢靡且行事张狂,视国家律例为无物,杀伐随心,与这样的人谋大计,实在是不可取。

  第二条路还有一个分支,那就是扶持南启国其余的皇子王爷,不过这是下下策,以华天罡对南启皇宫的掌控,只怕这些皇族若是有一点不对劲,便会被找个由头调出京城或是发配边疆,可行性极低。

  相反,虽然现任新皇荒淫无道,但却是华天罡自己扶持上去的,相比于其他人,他对新皇的戒心很小,所以也便易成事。

  一方面怕新皇是扶不起的阿斗,一方面华天罡又对新皇的戒心很小,所以选择新皇有利有弊,帝俊皱眉,低头思索片刻,有了主意。

  过几日新皇会被他自己养的一只猫儿抓伤。这具身体会作为他师傅孙仲广的小助手跟着前去替新皇诊治包扎。

  到时候再看这新皇是不是阿斗,还有没有挽救的可能吧,若是扶不起来,可能要选第一条路了。

  原本孙仲广是好意,想让自己的得意爱徒在圣上面前露个脸,等到来年秋闱殿试,能够得了皇上的眼,官途坦荡。

  只是这好意却让一只猫儿给搅和了,并且为原主引来了杀身之祸。

  合上书本,帝俊走出门外,还得准备点东西规避掉即将到来的风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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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浓郁,深层的夜空下,本应安然入睡的南启皇宫却有一处依旧灯火通明,且隐隐有丝竹嬉笑之声传出。

  勤政殿外的守门太监低头打着哈欠,昏昏欲睡。整齐的脚步声传来,抬眼看去,一位戴着面具,身着宽袖长袍,头戴冕冠的人沿着迂回的长廊朝着这边走来,身后跟着两队腰佩长剑的侍卫。

  两个守门太监顿时一个激灵,站直身子,能够在皇宫之内携带侍卫,且侍卫还被允许佩带武器,除了国师没有别人了。

  一行人已脚步匆匆行至殿门前。

  “皇上可在里面?”

  “是,圣上在殿内。”小太监恭敬的的回答。

  “去禀报,本官有要事需面见皇上。”

  “圣上口谕,若是国师前来,可不必通禀,国师您请。”两个小太监推开殿门,躬身请人进去。

  “不合礼数。”国师低叹一声,似是不愿进去,却因事情紧急不得不如此。

  两小太监内心对于国师的忠诚敬佩异常,身居如此高位还能不骄不躁,恪守君臣之礼,真不愧是一国之师啊。

  然而,那被他们称赞的国师眼眸深处的得意与野心他们半点没瞧见。

  其余人留在殿外,国师带着四个侍卫进了殿内。

  吹拉弹唱的人被惊扰,靡靡之音戛然而止。

  勤政殿正上方镶金雕龙的宽大椅子上,一名男子懒散的坐着,面容极为英俊,剑眉星目,鬓若刀裁,因被人打断赏乐而紧皱的眉头更让他添了几分凛冽。

  他仅着一件雪白的亵衣,衣襟大开,露出胸前流畅的肌肉线条,闲散的坐着,一只手握着酒壶,另一只手揽着姿色上佳的宫女,面色微红,眼神迷离,似是饮酒过量,隐约听见他打了一声酒嗝。

  “国师怎么来了?”看清来人,男人推开怀里的宫女,扬声说道:“来人,给国师赐座,‘嗝~’”又是一声酒嗝。

  带着白色面具看不出年龄的国师似是被气着了,他俯首痛心道:“皇上,西北大旱,司南之地水患成灾,诸多国事还未处理,您怎么能……”

  “诶~,朕不是……”

  “请皇上听微臣一言,先皇驾鹤西去之时曾把南启国与您托付与微臣,如今您这样,臣实在是有违先皇所托啊。”华天罡像是说到了痛心之处,语带哽咽。

  龙椅上的男人闻言,眸中闪过一道冷光,片刻又消失无踪,语气懒散,不以为意的道:“这些事何须来劳烦朕,国师你代朕处理就是了。”

  “事关国家社稷,岂是微臣能够代替的。”国师华天罡语气强硬,端的是义正言辞。

  演的倒挺像忠肝义胆的臣子模样,男人挑眉冷笑,似是不耐烦一般,怒气冲冲道:“拿着朕的俸禄,却什么事都要朕亲自去做,那要你们这些人做什么?”

  华天罡对于龙椅之上男人的表现早有预料,暗道一声蠢货,心里却是满意非常,这黄毛小儿越是不理朝政、越是沉迷酒色,荒淫无度就越是合他的意,也越好拿捏。

  心里暗喜面上却是不露半分,依旧劝诫道:“皇上,您听微臣一言……”

  “够了,国师,朕怜你一片忠心,才不追究你以下犯上之罪,你若再犯,就不要怪朕不讲情面了,退下。”

  华天罡沉默许久,才一言不发的退出殿门,原本挺直的背影变的有些颓废弯曲,整个人身上弥漫着一种失望、痛心的情绪。

  勤政殿站在角落里的众位宫女太监,心里对于国师的忠诚钦佩不已,对于那坐在龙椅之上闭目养神的人却是不屑一顾,若是皇上一直这样,不出十年,南启国便会国力衰退,然后被其余国家吞并。

  众人心里皆是哀叹。

  国师走后,勤政殿的歌舞之声再次响起,一直到第二日清晨才停歇。

  金銮殿内,总管太监宣告今日不早朝后,众位大臣微微摇头返回家中。

  未央宫,皇帝的寝宫。

  男人做在床边,怀里抱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儿,一只手轻轻的来回抚摸着猫儿的后背,声音低微的说道:“污浊啊,你说那老头是不是早就该死了?嗯?死就死了,临时之前还把大权全交给了那个妖道,真是死有余辜。”

  轻轻抚摸脊背的手渐渐转变为掐着猫儿的脖子,随着声音的越来越低沉,越来越阴冷,掐着脖子的手也越发的用劲,白色/猫儿浑身毛发竖起,嘶叫连连,奋力挣扎着。

  “嘶~”尖锐的利爪划破衣衫,在男人的胸前留下几道深深的抓痕,血肉翻起,鲜血直涌。

  “来人,传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