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一颗山梅糖
作者:不是茶      更新:2023-07-24 08:26      字数:4593
  阮心糖睁开眼,刚六点半,天边显出鱼肚白。

  窗边的彩灯还在闪烁,提醒着她昨晚的情景。

  江柏屿这个傻子呀。

  她笑了笑,顺手拿过一件针织外套套上,下床来到窗边,楼下昨晚江柏屿停车的位置现在停了另一辆白色轿车,好像是楼下那家人的。

  对面的早餐店已经开始营业,门口蒸的不知是包子还是馒头,白色水蒸气升腾往上,缭绕不绝。

  阮心糖耸耸鼻子,好像已经闻到了揭开蒸笼后的鲜香味道。

  “糖糖,出来吃早饭。”刚感觉到饿,卧室外阮妈妈已经在喊。

  看来这味道不是幻觉。

  “来啦!”阮心糖脚步轻盈走出卧室。

  洗漱完坐上饭桌,阮心糖随手拿了一个冒着热气的馒头,烫得她两手来回倒,又非得送到嘴边咬上一口才肯放下。

  “跟妆师几点来?”阮妈妈喝着小米粥问道。

  “定的七点。”阮心糖夹了一小筷子酸豆角,又低头咬了口馒头。

  阮妈妈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爸爸呢?”阮心糖问。

  “还没醒,昨晚有些失眠。”阮妈妈说完不等阮心糖搭话,立即又问:“馒头好吃吗?”

  “好吃,他们家的好像一直都这个口感,没变过。”阮心糖说。

  “你从小就爱吃他们家的。”阮妈妈笑了笑,又突然地叹息一声,“你啊,你怎么一下子就长大了呢?好像昨天你还在上小学,今天竟然就要出嫁了,这时间快得,让我跟你爸爸措手不及。”

  言语间的疼惜和不舍甚是催泪,阮心糖鼻头一酸,眼里已经泛起点点泪光:“妈...”

  “不许哭——”阮妈妈话音未落,阮心糖已经瘪嘴哭出声来,伸手要抱抱。

  很久,阮心糖都没有放肆哭过了,长大后每次哭都是半隐忍的状态,不敢出声,不敢哼唧,更不敢在别人面前哭得一副丑样。

  唯独在母亲面前,好像又回到小时候,可以什么也不管,哭个痛快。

  阮妈妈轻声哄着阮心糖,一下一下轻拍她的背,“我只是忍不住想抒发点感情,不是故意要惹你哭的。”

  “妈妈,我舍不得你和爸爸。”阮心糖眼泪啪嗒啪嗒掉。

  “那咱们别嫁了。”

  “啊?”阮心糖从阮妈妈怀里抬起头来,眼里含泪,满脸无措。

  “逗你的。”阮妈妈忍不住笑出来,又拍着阮心糖的背安慰:“妈妈相信你们可以携手共度一生,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妈妈放心。”

  “嗯!”阮心糖搂着阮妈妈的脖子,浓浓的鼻音里掩不住的坚定。

  吃完早饭,三个伴娘也都陆续到了,其中一个是薛奉遥,另外两个则是阮心糖的闺蜜。

  阮心糖先是换上准备出门穿的秀禾服,这身秀禾服也是量身定制,上身是白底褂皇,下裙是改良的秀禾裙,全身彩银线三维立体龙凤纹刺绣,粉白素雅。

  婚服换好后则是漫长的化妆盘发。

  阮心糖一边打哈欠一边听跟妆师唠叨她昨晚怎么没早点睡,今天眼睛都肿了吧啦吧啦。

  跟妆师好像特别追求完美,阮心糖眼睛稍稍有些肿被她唠叨半天,还拿她跟某个明星比,说她素颜比那个明星好看多了,但是因为眼肿所以上妆效果不完美,不过在她的高超技术下还是完败那个明星。

  阮心糖问她是不是不喜欢那女明星,跟妆师特别耿直:“对!上回嫌我给她化的眉毛丑,一掌打掉了我的眉刷,气死我了。”

  阮心糖宽慰道:“明星嘛,众星捧月,脾气大点也正常。”

  终于化完妆,婚礼跟拍的摄影师也到了,阮心糖化好妆一出卧室,几个照相机对准她就是一阵拍,也让她享受了短暂的明星待遇。

  八点四十,新郎的接亲队伍到了楼下,阮心糖忍不住要跑到窗边去看江柏屿,被薛奉遥使劲拉住。

  “你赶紧给我坐回床上去!知不知道什么叫矜持?”薛奉遥把阮心糖按回床上,接着和另外两个伴娘挤在窗边看楼下的接亲队伍。

  伴郎先从车里出来,一共三人,最先出来的是念琢,第二个人薛奉遥不认识,第三个人出来时,一只长腿刚从车里跨出,她便若无其事离开窗边。

  阮心糖抻着脖子,目光灼灼的看着她那俩闺蜜的背影,忍不住轻声问:“看见了吗看见了吗?”

  其中一个闺蜜转过头来,笑容灿烂:“看见啦,不愧让你暗恋这么多年,有够帅,就连旁边的伴郎也一个赛一个好看。”

  “咱们也没输啊!”薛奉遥大大咧咧揽过阮心糖的肩,跪坐到床边,神色骄傲。

  阮心糖取消了堵门的游戏,她就是不想把江柏屿堵在门外。

  江柏屿和几个伴郎轻轻松松进了门,却又被薛奉遥调侃:“江柏屿,就这么进来也太没诚意了吧?”

  其他两个伴娘因为不熟,不敢开这样的玩笑,只好薛奉遥出头。

  江柏屿笑了笑,气势很足的拿出一把红包奉上:“这样行吗?”

  薛奉遥张嘴做了个“哇”的口型,满意的挑眉,拿过红包和其他两个伴娘分了,“行吧,散财童子,新娘是你的了。”

  散财童子...

  江柏屿无语地看了眼身旁的言漠承,用眼神示意:“你们俩真是天生一对。”

  言漠承波澜不惊地转过视线,落在将红包抱在怀里的薛奉遥身上,静静站成一尊望妻石。

  “还得找婚鞋呢。”阮心糖的闺蜜喊道。

  “美女,你们藏哪儿了?”季怀放问话的同时已经开始掀窗帘。

  “这个我有经验,我当过好几次伴郎。”念琢敷衍地环顾一圈,最后把视线落在阮心糖脸上,坏笑道:“我猜藏在新娘的裙底。”

  阮心糖脸色一变,露出被猜中的惊讶和尴尬。

  江柏屿一见她这模样,心里瞬间了然。他放柔了声音,眼眸盯住阮心糖双眼:“老婆,是藏在你裙底吗?”

  一声“老婆”喊得阮心糖心痒痒,她又一向不擅长说谎,立即弯了双眼准备回答,刚要点头却被薛奉遥按住肩膀。

  “诶?”薛奉遥拖长尾音,用眼神提醒她出点难题。

  江柏屿却在此时单膝下跪,伸出右手手掌摊在阮心糖面前,纯正的低音炮蛊惑着她的心:“乖,给我。”

  阮心糖立刻像只面前被吊着小鱼干的猫,乖巧地从裙下拿出婚鞋,一秒没耽搁。

  见状,薛奉遥一掌拍上脑门,这投降也太快了,简直没眼看。

  接下来依旧是婚礼的繁琐环节:给父母敬茶、出门、回别墅、给江家长辈敬茶、再去到举行婚礼的酒店现场。

  酒店选了江氏集团旗下最高端的品牌,整栋场地都被包场,没有请柬根本进不去。

  阮心糖到酒店后先去了新娘休息室换婚纱,跟妆师又重新给她盘发做造型,她虽然精神很足,但身体有些撑不住,困得打了个哈欠。

  “好像每个新娘到这一步都会开始犯困了。”跟妆师又开始跟她聊天。

  “我其实很兴奋的,”阮心糖又打一个哈欠,“只是昨晚确实没睡好。”

  “你眯会儿吧,我盘完头发叫你。”跟妆师说。

  阮心糖便眯起眼准备小憩一会儿。

  不知这一睡睡了多久,阮心糖猛地从椅子上醒过来时,一睁眼,镜子里的自己竟然披头散发,且休息室里只剩她一人。

  不知道跟妆师怎么搞的,说给她盘发,竟然丢下她自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阮心糖起身,自己抱起婚纱的拖尾,准备离开休息室去找跟妆师问问现在是什么情况。

  握上门把手,她随意瞥了眼墙上的时钟,时针指示现在竟然已经是晚上七点!

  阮心糖来不及惊讶,拉开门往外跑去。

  跑了一路,一路无人。

  整个酒店寂静无声,唯有她的脚步声和急促地喘息声在回响。

  跑出酒店,阮心糖来到她和江柏屿本来要举行婚礼仪式的空草地。

  夜幕之下,草地上空荡荡一片。

  “江柏屿!”阮心糖朝周围大声喊,额头急出了冷汗。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一阵猛踩油门的轰鸣声,阮心糖回头,一辆黄白色的大巴几乎在两秒间冲到了她面前。

  接着,她被重重地撞飞出去。

  而那个大巴的司机,她看得真切。

  是一个男人,但没有脸。

  猛地睁开眼,阮心糖再次面对镜子里的自己,一时恍惚。

  刚刚,是个梦?

  “诶别动。”跟妆师在身后说道,又给她正了正头纱的位置,“头纱差点戴歪了。”

  阮心糖抬眼环顾休息室的墙,想看看时间,然而跟梦里不同,墙上并没有时钟。

  她松了口气,问跟妆师:“我睡了多久?”

  “没多久,十几分钟。”跟妆师轻扶着阮心糖的头,对镜子里笑说:“好啦。”

  阮心糖的情绪还沉浸在那个梦里,望着前方的眼神迷茫得没有焦点。

  “不舒服吗?”跟妆师问道,“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阮心糖这才又重新看向自己的脸,还真是,跟之前的红润比简直像撞见鬼一样。

  “没事没事。”她赶紧拿了腮红刷往自己脸上扑腾。

  “你出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再坐会儿。”她朝收拾东西的跟妆师说道。

  跟妆师点点头,随后退出休息室。

  阮心糖本来的好心情全被刚才的噩梦搅和了,虽然她以前也不是没做过噩梦,但刚刚被撞飞出去那刻太过真实。

  大概是昨天被唐凯封吓的后遗症,估计短时间内她坐车都会有阴影。

  突然有人敲了门。

  “谁呀?”

  “是我。”

  江柏屿。

  阮心糖一听是江柏屿赶紧回了声“进来。”

  江柏屿推门而进,越过一扇屏风,走向里间。

  眼前一袭纯白婚纱的阮心糖美得他挪不开眼。

  他走近两步,阮心糖也立即起身上前。

  想到刚刚梦里到处找不见江柏屿的情形,阮心糖还心有余悸,一个箭步扑到了对方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怎么了?”江柏屿立即察觉出阮心糖情绪异常。

  “刚刚做了个噩梦。”阮心糖的小声儿委屈巴巴的,听得江柏屿一阵心疼。

  “我说你半天没出来,原来是睡着了。”江柏屿轻抚着她的背,柔声哄道:“梦到什么了,跟我讲讲?”

  “不要,我不想回忆了。反正梦里我找不到你。”阮心糖不着痕迹地抹去眼角的泪,声音却忍不住带着哭腔。

  “梦和现实是相反的,这恰好证明,在现实世界,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江柏屿温柔的声音里好似有魔力,一下驱散了阮心糖心里的刚刚积存的阴霾。

  她踮脚仰头,在江柏屿右脸吧唧一口,留下她鲜红饱满的唇印。

  江柏屿见阮心糖抿唇,便知道她是故意的,抬手点了下她的鼻尖,宠溺道:“好看吗?”

  “好看,不许擦。”阮心糖两个小梨涡在江柏屿眼前招摇。

  江柏屿掐着她腰柔声威胁:“待会儿出去别人笑话你老公,你舍得?还不快给我擦了。”

  阮心糖笑着,扯过一旁的纸巾仔细地给他擦掉。

  休息室里一时安静下来,突然,外面传来门被打开的声音,随之而来的还有两个人的说话声。

  因中间隔着一扇装饰屏风,进来的两人好像不知道里面阮心糖和江柏屿都在。

  阮心糖和江柏屿面面相觑,听着外面两人的争执声,都愣住没动。

  薛奉遥冷声质问:“言漠承,好马还不吃回头草,你当初走得那么决绝,现在又到我面前低声下气,未免有些惺惺作态,你以为是个人都能被你任意拿捏?”

  言漠承没回应。

  屏风突然被猛地撞击了一下,外面言漠承好似把薛奉遥抵在了屏风上。

  薛奉遥这回说不出话来了,只能挣扎着发出“唔唔”的声音。

  阮心糖听了会儿,脸色突变,跟江柏屿咬耳朵,语气愤懑:“大哥也太没风度了,说不过竟然要捂住我姐的嘴?”

  “……”

  江柏屿差点笑出声来,凑近阮心糖耳朵,“宝贝,你怎么这么可爱。”

  阮心糖:“???”

  江柏屿:“很明显是在强吻。”

  阮心糖:“噢~”

  经他一点拨,阮心糖瞬间反应过来,一时又红了耳根。

  突然,一声响亮的耳光——

  “啪!”

  江柏屿:“……”

  阮心糖:“哦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