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一颗枇杷糖
作者:不是茶      更新:2023-07-24 08:29      字数:4330
  清晨,本应岁月静好,温馨甜蜜,房间外却响起要债一般“咚咚咚”的敲门声,伴随着奶声奶气的:

  “爸爸!妈妈!起床啦!~~~”

  林桑被吵醒,正要翻身下床,浑身却像散了架,只好又保持原姿势不动。

  江柏屿也醒了,吻上她的额头,温柔的笑里带着几分贱:“早安。”

  “折腾我一晚上,你这会儿倒是神清气爽哈!”林桑掐了一把他的腰。

  江柏屿抓了她手,翻身压到她头顶,坏笑着去吻她:“体谅下,往后一定克制。”

  林桑感觉不对,躲着他的吻,又推他起床:“孩子都醒了,别闹。”

  这话一出,两人都怔住。

  林桑脸突然变红变热,明明记忆里不过与他认识半个月而已,无意中的行为语气却像是一起生活了好久的夫妻。

  她现在还没法坦然接受这种奇怪的双重感受。

  江柏屿低头吻她的唇角,声音里有几分隐忍的沙哑:“宝贝,脸红什么?”

  他有些难以自持,却没得逞。

  林桑用力推开他,披上外套逃出卧室。

  江柏屿听见她出去后在跟江启星说话。

  “星星乖,陪我去洗脸好不好?”

  “你爸爸呀,是个小懒虫,现在还不起,咱们不跟他玩儿。”

  ……

  他笑着倒回被窝,还能嗅到她残留的味道。

  那么熟悉。

  就是他那颗糖,不会错。

  吃早饭时,江柏屿突然接到薛奉遥的来电。

  其实很久没联系了,突然来电他有些惊讶。

  “喂?”

  “江柏屿,言漠承没死,我现在a国,需要你帮助。”

  江柏屿愣了两秒,“你说。”

  “我要你安排人接我们回国,千万注意不要让言嫣的人发现,尽快。”

  “地址。”

  “我稍后发到你手机。”

  “你是怎么找到言漠承的?”

  “回来再说,挂了。”

  结束通话,立即有条短信进来,收到地址后他联系了在a国的朋友,将事情交代完,又发短信通知薛奉遥。

  这一系列操作完成后,一抬头,林桑正疑惑地盯着他看。

  “怎么了?”他问。

  林桑说:“是出什么事了吗?你刚刚表情很凝重的样子。”

  江柏屿正要说,反应过来面前的人已经没有以前的记忆,便只是欣慰地笑了笑,揉揉她的发:“没事,看来最近很流行失而复得,也许一切都会好起来了。”

  林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倒是江启星在旁边竖起两根手指突然比了个y,“耶!”

  几人都笑了。

  这个周末过得相当温馨,三个人像所有幸福的一家三口一样。

  一起逛超市,回来的路上一起堆雪人,到家一起玩玩具,两个大人扮演各种动画片里的人物逗江启星玩儿。

  江柏屿恨不得将这些时光一秒一秒的珍藏起来,装进玻璃罐子里,密封保存。

  周一,他送江启星上幼儿园,送林桑去公司。

  晚上,又过来接林桑下班。

  “星星呢?”林桑一上车便问。

  “我让保姆先接她回家了,我现在要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啊?”

  江柏屿神秘地笑了下:“去了再说。”

  到地方,江柏屿敲了两下门,开门的人林桑不认识,只觉得眉目间和自己有些神似,却更清冷几分。

  看见她后那人瞪大双眼,扑过来直接搂住她脖子。

  薛奉遥抱住她,说不出话,眼泪已经在眼眶打转,很久都无法压下激动的情绪。

  林桑也不知道说什么,但是被抱住的瞬间仿佛被注入一股暖流,流过她的血管,心脏。

  没来由的想哭。

  薛奉遥红着眼眶看她,突然破涕而笑:“瞧你这傻样,真失忆了?”

  这样的调侃林桑一点不反感,反而很熟悉,她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

  薛奉遥说:“我是你表姐,我叫薛奉遥,你不记得江柏屿也没关系,但一定要记得我啊。”

  林桑笑笑,突然从旁边又冒出一人:“我是你表姐夫,言漠承。”

  无一例外,又被捶了一拳。

  林桑当真,打招呼说:“表姐,表姐夫,你们好。”

  言漠承一脸得逞的笑。

  进屋后,他们三人一直在聊一件事,但林桑却听不明白。

  只是有个叫“言嫣”的名字出现的频率很高。

  薛奉遥说:“前几天我去a国出差,正好跟着我研究生时期的导师去那家医院做交流,当时就觉得那家医院不太对劲,因为旁边还有一栋独立的楼却不让人靠近,而且有很多保镖似的人守在出口。后来我导师先回去,我留下来,跟那家医院一个中国人打听了几句,才知道原来有人被关在里面。不过我根本没想过会是言漠承,是那天我开着车在附近闲逛,听见那边突然躁动起来,紧接着,言漠承就像个幽灵一样出现在我车头。”

  她瞪他一眼:“吓死我了,你知道吗?”

  那天言漠承脸色苍白无血色,身上也穿着纯白的病号服,手臂上全是打吊针后留下的青色淤痕,而当时他手背还在流血,惨不忍睹。

  后来薛奉遥将他带到自己的住所,一直躲避着言嫣的人的搜寻直到回国。

  恐怕这两天,言嫣也疯了。

  避免被言嫣找到,回国后薛奉遥也没敢将他带到自己家,而是暂住在朋友一间空着的房子里。

  “所以当初你手术失败死亡的事,都是她一个人自导自演?”江柏屿气愤中又带着不可思议。

  “目的呢?”他真的想不通她演那一出戏是为什么。

  “她的目的就是为了刺激奶奶和爸,不过最终,还是为了针对你。”言漠承有些愧疚和抱歉,因为言嫣竟然走火入魔到这种程度。

  江柏屿问:“她还有什么计划?”

  “她一直想让我回来接手江氏,不过我没同意。”

  “还有件事,”他说,“我想你之前也一直在调查我生父当年那件事,的确,是我妈和我舅舅做的。也是因为当初我拿这件事威胁她,所以才被她一直软禁在国外。不过我没有直接的证据。”

  要揭发自己母亲并不是一件容易下决心的事,但他也不愿看她在这条不归路上越走越远。

  如今他也清楚,言嫣手上已经不止那两条人命。

  “那看来,当务之急是找到李胜。”江柏屿说。

  几人正聊着,林桑突然来了领导的电话,让她回一趟公司。

  “这都下班多久了还叫你回公司?”江柏屿给她穿好大衣,围上围巾,真想问问这领导什么毛病。

  “领导不都这样嘛。”林桑已经习以为常。

  “我就不这样。”

  “真的?”林桑当真。

  言漠承一旁凉凉开口:“假的。”

  林桑噗嗤一声笑了,“天下领导一般黑。”

  走前薛奉遥又十分不舍地抱了抱她,“你赶紧给我记起来啊,以前那些糗事可不能只剩我一个人知道。”

  林桑回抱住她,轻轻说:“谢谢姐姐。”

  江柏屿一直送林桑到公司门口,说会一直等她,等她出来就一起回家。

  下车前又帮她裹好围巾,“风大,别冻着。”

  他认真理围巾的样子映在林桑亮晶晶的眼里。

  “好帅。”她突然说。

  江柏屿动作顿住,看进她清澈的眼底,拉过围巾,凑上去吻她的唇。

  下车后,林桑弯着腰在车窗前跟他挥手,“走啦。”

  “尽快完事儿,我等你。”他揉揉她的发。

  林桑点点头,转身迎着风往夜色中的公司走去。

  这场景熟悉得让江柏屿害怕,那背影越走越远,好像即将走出他生活一样。

  三年前也是这样,她转身上车便再也没回来。

  他下了车冲出去,一把抓住林桑的手臂,“糖糖!”

  林桑吓了一跳,惊讶问:“怎么了?你在车里等着就好了呀,我应该很快就能下来。”

  江柏屿这才觉得自己冲动了,抱住她,说:“没什么,就是舍不得你离开我视线。”

  林桑笑着拍拍他肩:“没想到你这么粘人啊,快去车上等,外面可冷了。”

  最终他还是目送林桑进了公司,背影消失在大厅,自己也只好先上车等。

  林桑的领导见到她,便说明情况,原来是江氏集团的人主动过来谈合作,并且指明要她去谈。

  江氏集团这样的大客户,领导一听说便激动得不行,赶忙将她叫了过来。

  林桑资历不深,也没做过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单,好奇为什么客户方会指定自己。

  她进入会议室,客户方是一个中年男人,后面站着两个着正装的保镖。

  “您好,我是林桑。”她上前打招呼。

  对方和她握一握手:“你好,我是江氏集团总裁,王风华。”

  林桑心内惊了下,来的竟然还是总裁。

  大概谈了二十分钟,过程一直也是围绕工作,林桑警惕的心渐渐放下。

  结束时,王风华说:“林小姐,今天的谈话很愉快,看得出来你很用心在这份工作上,其实我们董事长也想和你见一面。”

  林桑没想到连董事长也想和她谈,忙说:“好的,那看董事长什么时间方便,我可以到江氏集团拜访。”

  “现在就有时间,如果林小姐不忙的话,可以跟我过去。”

  “好的,在哪里?”

  “董事长腿脚不便,在车里,还麻烦您跟我一起下楼。”

  林桑跟着王风华下楼,一辆黑色轿车正停在后门。

  王风华说:“我不方便上车,还请您独自过去,不过,上车前您的手机和包需要先交由我们保管,以防万一。”

  林桑看了眼那边车里,不过车窗大概是贴了膜,从外什么也看不见。

  这要求搞得好像见皇上一样。

  也许这种级别的人物就是疑心重?

  她只好拿出手机,“那我发个消息……”

  手机被王风华一把抢走,“请不要耽误时间了,董事长耐心有限。”

  林桑看看他,又看看身后人高马大的两个保镖,张开的嘴又闭上。

  算了,一个这么大的集团,也不能贪她这不怎么值钱的手机,况且现在法治社会,他们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做什么。

  她过去打开车门,先弯腰打了声招呼,“董事长您好,我是东文广告公司市场部经理,林桑。”

  没想到里面是位女士,盘着发,一身黑色丝绒连衣裙,大概四十来岁,保养得很好。

  “进来吧。”声音温柔优雅。

  林桑看见是女的,心里又松口气,坐进去,接过她递来的一杯温热的酒。

  “看你在外面站了挺久,先喝杯热的,驱驱寒。”

  “谢谢。”林桑抿了一口,入口香醇,确实暖心窝,于是又多喝几口。

  “你刚刚说,你叫林桑?”这位女士好像对她的名字比较感兴趣。

  林桑点头,“双木林,桑树的桑。”

  “啊。”女士了然,笑了笑。

  “不好意思,还不知道怎么称呼您?”她刚刚忘记提前问王风华了。

  女士闻言,看了她一眼,这一眼有些意味深长,她温柔一笑:“言嫣。”

  与她的笑容相反,林桑却是立即表情慌张起来。

  酒杯从手中滑落,将车内的白色羊绒地毯染红一片。

  她立即扣动车门开关,意料中的,锁住了。

  “林小姐,还没聊完,为什么急着下车?”言嫣不紧不慢地问。

  林桑的意识开始渐渐模糊,缓缓合上的双眼最后看到的是言嫣举杯优雅品酒的画面,甚至懒得看她,一副运筹帷幄,胸有成竹的从容。

  她想喊喊不出,想看看不见,最后被困在一片无边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