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作者:兀兀      更新:2023-07-24 11:13      字数:6501
  齐锐人还没进自家胡同口, 就见凤鸣楼的一个小厮探头探脑的冲他招招手,“公子, ”

  原来吴娘子的暗示在这儿呢,齐锐四下看了一下,转身进了一间小茶铺,才点了壶茶,凤鸣楼的小厮就低着头进来了, 他四下望了望, 在齐锐对面斜签着身子坐了, “娘子命小的在这儿等着公子,有句话想跟公子讲。”

  齐锐给小厮倒了杯茶, “有什么事慢慢说。”

  贡生老爷给自己倒茶?小厮差点儿没给齐锐跪下,但又怕被人注意, 只得喃喃的说着“不敢, ”也顾不得茶水烫手, 将茶碗恭敬的端在手里, “是。”

  齐锐把茶碗从小厮手里拿过来放到桌上, “吴娘子叫你跟我说什么?”

  小厮往外头看了看, 把自己到齐家送礼送信看到的事跟齐锐说了, “小的这双眼睛再利不过了, 那人绝不是咱们城西地面上行走的,而且他一直就躲在暗处盯着公子府上。”

  凤鸣楼的小厮们是做什么的?齐锐对他们的观察力没有一点儿怀疑,“所以吴娘子才叫你过来提醒我一声?”

  小厮点点头,“刚才小的还悄悄去公子府上瞄了一眼, 那人还在呢!怕是别有用心。”

  “你能看出来他是什么来头儿么?”齐锐掏出一块碎银,“小哥哥若是得空,能不能帮我盯一盯他的来处?当然,你自己的安全最要紧,宁愿什么也查不到,也不能让他发现你了。”

  贵人们吩咐差事,哪里还会管自己安不安全?小厮有些惊讶,也不接齐锐的银子,“公子只管放心吧,小的看过了,那人一定是哪家的豪奴,这样的人很少盯人梢的,所以才被小的一眼瞧出了行迹,您就擎好儿吧,要是三天内查不出来他的来历,小的撅了这双眸子!”

  豪奴?齐锐心里已经大概有了目标,他中了举人梁沅君都知道了,得了贡生梁沅君还会坐得住?他把银子塞到小厮手里,“那就有劳小哥儿了,你回去之后,跟吴娘子也说一声,我初来京城,从未得罪过谁,想来对方也没有太大的恶意,让吴娘子不必担心。”

  梁沅君心还是不够狠,一早就弄死自己,岂不是一劳永逸,现在的自己,已经不是她一个内宅女子可以对付得了的了。

  ……

  “陛下有旨,宣新科进士入宫,金銮殿面圣!”

  宣旨太监尖亮的声音传来,未几,午门、掖门两侧,手持金瓜宝顶,一身铠甲的御林军也齐声高呼,“陛下有旨,宣新科进士入宫,金銮殿面圣!”

  齐锐深吸一口气,轻轻整了整身上的进士罗袍,与众进士门在导驾官的引领下,一路目不敢斜视,来到了皇极殿,饶是齐锐前世参观过故宫,也在不少宫廷戏里跑过龙套,殿试的时候也已经来过皇极殿一次,但金殿传胪却是所有读书人一生的梦想,他心中的激动之情没办法用言语描述,只能不停的告诫自己:

  冷静,殿试考也考完了,成绩已定,反正进士已经落入囊中,现在进去就是听个排名,九十九步已经走完,最后这一下子,没什么的!

  又告诉自己:反正下来就是授官了,如果只是个县太爷,那他就带着家人走的远远的,跟梁家和梁沅君的恩怨,以后慢慢再算也没有什么,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但如果殿前失仪,那什么机会都没有了!

  丹陛之上突然传来一声鞭响,齐锐悚然一惊,旋即明白这就是静鞭了,他垂下头,只听再二记鞭声之后,韶乐声起,大概是皇帝来了。

  韶乐声停,齐锐随着大家按照礼部官员一早就教好的礼仪,随着大家给丹陛之上的天子行礼,丝毫不敢有一丝错失。

  等礼部尚书云有道从太监手里接过金榜,缓缓打开的时候,大殿里的空气一下子静止了,齐锐紧张的盯着云有道,虽然知道他嘴里不可能念出自己的名字,但如果能听到,该多好啊。

  “大汉永元二十一年,丙辰科殿试一甲第一名,莫思恒……”

  齐锐自失的一笑,自己真是想太多了,这阵子会文,他已经很清楚自己的差距了,这古人里的学霸真是俯拾皆是,他纵然两世加在一起,也就将将能看。

  见莫思恒大步上前,走到丹陛之上,向天子行三磕九拜之礼,待他站起身后,就听云有道大声道,“大汉永元二十一年,丙辰科殿试一甲第二名,林远声……”

  齐锐已经平静下来,艳羡的看着林远声迈出列,这两位他知道,但因为都是外省的,没有打过交道,没想到转眼间,一个状元,一个榜眼就这么新鲜出炉了。

  “永元二十一年丙辰科殿试一甲第三名,齐锐……”

  齐锐只觉得脑子一空,两耳嗡嗡直响,他有些尴尬的看了下周围,自己应该是太渴望了才幻听了,一甲那是全国前三,自己怎么可能?

  “齐锐……”

  ……

  齐锐站在状元榜眼身后,向头顶上那位九五之尊行礼,他余光扫过,只见年迈的天子坐在髹金漆云龙纹宝座上,身后则是七扇雕有云龙纹的髹金漆大屏风。两边文昭武穆赫然而立,他们三个初丁都在努力表现自己其实很坦然,很淡定,这种场面其实也一般般。

  齐锐专注着听着莫思恒跟林远声的奏对,脑子飞速转,想着如果问到他这些问题,他应该如何回答,既不跟前头两人雷同,还要出彩,引得大家的注目,最好能给老皇帝留下点儿印象,他的前途可都在天子手上。

  从听见他是一甲第三新科探花郎的时候,齐锐知道,自己再不需要低调,也无法再低调下去了,而且以他如今的身份,别说梁沅君,就是简宗颐,轻易也动不得他了,毕竟文武不同统属,大汉朝又是个文官地位要高于武官的地方。

  “你叫齐锐?走近些朕瞧瞧,”齐锐一愣,忙收敛心神上前一步,“臣齐锐,见过陛下。”

  永元帝打量了齐锐一会儿,冲离自己最近的首辅陈天然道,“殿试的时候,朕就一眼瞧见此子,当真是气宇轩昂,少年英伟,朕当时就想,今年的探花郎到了。”

  这叫什么话?齐锐都要哭了,他是凭本事考进前三百的贡生,现在皇帝当众告诉大家,他这个探花是靠脸得的,而不是因为才学,这以后叫他怎么跟同年们相处嘛?

  陈天然含笑看着如含了枚苦橄榄一样的齐锐,“怎么?齐探花看上去似有不平之意?”

  给自己挖坑,齐锐拱手一礼,“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何况学生是陛下亲点的门生,学生只会感到荣耀,怎么会有不平?”

  陈天然却不肯放过他,“可状元榜眼,甚至之后的传胪都会被认为是凭文章而来,你这个探花却被陛下称赞英伟,不觉得可惜?”

  齐锐摇头,“学生会试时被老师取为第十一名,已经证明了自己的才学,至于被陛下称赞英伟,在学生看来,比被赞才学更让学生得意,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学生生的英伟,是父母高堂的功劳,学生认为陛下不但是在赞学生,也是在赞学生的父母。”

  哎哟,小嘴皮子还挺溜,不但告诉大家你是有真才实学的,还告诉大家,自己长的好是父母所生,别人比不来,而且还搞的自己跟个孝子似的,把皇上夸赞他的话,带到了自己父母身上。

  永元帝却被齐锐哄的挺开心的,“说的好,朕又不是那等糊涂皇帝,国家的抡才大典,自然以文章人品为先,”但历来探花郎,皇帝们都愿意挑一个相貌出众的,不然夸官游街的时候,让百姓们以为朝廷的大臣们连个相貌出众的都没有?

  他又端详了齐锐一下,当初殿试的时候,永元帝就一眼先看到了人群中的齐锐,除了他个子高之外,还因为他给永元帝一个熟悉的感觉,偏这种感觉就在嘴边,永元帝又说不出来,“你们替朕瞧瞧,齐锐生的是不是像谁啊?朕怎么觉得在哪儿见过?”

  云有道是齐锐的座师,对他的底细最为了解,“回陛下,齐锐是京畿延平县人,朝中没有祖藉为延平的官员。”

  幸亏齐锐是演员出身,被大家“虎视眈眈”也不觉得尴尬,但永元帝的话却叫他想起一件事来,前世书里提过的,齐锐生的不像亲生父母,更像老广宁侯梁怀乾,梁怀乾是永元帝没登基时的王府旧人,后来因助永元帝夺嫡有功,才被封为广宁侯,他下意识的往勋贵班子里望去,自己这个长相,别人认不出,梁勇还能认不出自己像他亲爹?

  侍立在永元帝身边的大太监保成眼尖脑子也灵,被齐锐的目光提醒,一拍巴掌道,“陛下,奴婢想起来了!”

  永元帝被耳边的尖声吓了一跳,“你个老杀才,想起来就说,一惊一乍的。”

  保成赶紧跪了,“皇上恕罪,奴婢也是一时激动,皇上忘了,当初皇上龙游潜邸之时,奴婢跟梁将军最是要好不过,”

  提起梁怀乾,保成脸上闪过一抹戚然,“奴婢看见下头的齐探花,怎么就像看见了梁将军年轻时候的样子?”

  被保成一说,永元帝也想起来了,梁怀乾是他王府的侍卫统领,他年轻的时候爱武,恨不得能做大将军,亲自带兵远赴疆场跟鞑子一战,偏先帝对诸位皇子提防心重,他也只能守在王府里,看梁怀乾带着府里的侍卫们操练,“你这么一说,朕想来了,可不就是广宁侯么?”

  这下广宁侯梁勇尴尬了,被一群人指着个年轻人说,“看,他长的多像你爹”是什么感觉?他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难道要对着个从来没见过的少年缅怀亡父?

  可等他看清楚齐锐的时候,他也愣住了,他是武将,对朝廷的科举没多少兴趣,也不关注,这次也全程当陪衬来了,根本没注意一甲三个都是什么人,可现在他也不得不承认,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眼前的年轻人还真的跟自己父亲有几分肖似,尤其是他目光平静的看着自己,就像小时候自己做错了事,父亲等他跟自己解释的时候一样,“这,”

  “看来是真的像了,广宁侯都瞧愣了,”保成笑着凑趣,“梁侯爷,探花郎是不是跟侯府沾着亲呢?”

  齐锐冲梁勇拱了拱手,才道,“学生家境清贫,父亲乃一乡间秀才,跟侯府并无因缘。”

  梁家哪有姓齐的亲戚,梁勇深深的看了齐锐一眼,冲永元帝摇摇头,“臣也是第一次见齐探花。”

  这样啊,永元帝心里多少有些遗憾,若是勋贵之家能出这么一颗读书种子,倒不失为一桩美事,但他也不好说让梁勇跟齐锐多亲近亲近,不然就跟骂他一样,“既是这样,那便算了。”

  ……

  齐锐骑着高头大马跟在莫思恒跟林远声身后,但他清楚,整个京城百姓的目光此刻都聚焦在他的身上,没办法,谁叫他生的好不说,关键还年轻,前头二位,一个四十,一个三十,前面两个簪花就像老黄瓜刷了绿漆,而自己簪花,真的就是人面桃花了,他看着身两侧汹涌的人群,躲闪着冲他飞来的手帕荷包,不时冲四周拱拱手,引得人群中的大姑娘小媳妇一阵尖叫,这让他不由暗叹,前世梦寐以求的待遇,没想到换了个时空居然得到了。

  “那是探花郎,”

  “长的可真俊啊,”

  “这是最俊的一位探花郎了,不知道有没有娶亲?”

  ……

  齐秀才带着孟氏几个也早早的等在了街上,看到人群中的儿子,齐秀才忍不住热泪长流,“中了,探花,我儿子是探花了。”

  孟氏则是哈哈大笑,不时的指着渐渐向他们行来的夸官队伍,“瞧见没有,后头那个长的最俊,最年轻的,探花郎,我儿子,我的儿子!”

  李娇鸾这会儿也顾不得害羞了,她扶着齐巧蕊的肩头踮着脚尖往前看,心道一会儿相公过来,能看到他们就好了。

  要是他看到自己,不知道会不会跟她说一句话,让大家都知道,她是他的妻子?

  ……

  梁沅君站在汇百味的二楼上,目光阴沉的看着街上迤逦而行的夸官队伍,都不用下头人介绍,她一眼就认出了哪个是齐锐,怪不得田嬷嬷回来之后人跟霜打了一样,凭谁看到这样的齐锐,都会忍不住恐惶,即便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夫人,您快看,那个探花郎居然,居然,”

  孤月突然扑到窗边,几乎把整个身子都探了出去,梁沅君循声望去,就见齐锐正在马上俯身,将手中的一朵鲜花递到一个女子手中,虽然看不清那女子的脸,梁沅君依然可以感受到她的娇羞跟兴奋,“这是做什么?堂堂一甲进士,当街调戏民女?”

  淡云耳朵灵,“不是的,我听见底下人说,那一家人是齐探花的亲人,他是把花给他的娘子,哎哟,这么俊俏的公子,居然已经成亲了!”

  孤月激动的站不稳了,“我要是他的娘子,死了也甘心啊!”

  他的妻子?梁沅君推开面前的窗子,想仔细看看齐锐家人的模样,确切的说,底下的是她的家人才对。

  可惜她只看到一群背影,下头人太多,她连哪个是齐秀才都没有搞清楚。

  “走吧,热闹看完了,咱们回去,”梁沅君所有的兴致都没有了,“先回侯府。”

  ……

  林夫人看到女儿回来,有些意外,“你呀,今天街上人那么多,你身子又重,怎么又跑出来了?万一叫人冲撞了可怎么办?”

  梁沅君疲惫的摇摇头,“我坐着护国公府的马车,谁敢冲撞我?弟弟呢?怎么没见他?”

  听女儿问起儿子,林夫人笑道,“锟儿去西大营练兵去了,早知道你会回来,他一定不会出去的。”

  “杜氏呢?怎么没见她?”梁沅君四下看了一眼,“她又不来母亲这里服侍?”

  林夫人嗐了一声,女儿什么都好,就是这一点儿有些过了,她怎么说也是出嫁女,怎么就跟弟媳不对付呢?“你祖母叫人传话,叫她陪着抹牌去了,以前有你在,你祖母不寂寞,幸亏现在有丽敏,不然我有得头疼呢。”

  林夫人不喜欢抹牌听戏,以前有女儿,现在有儿媳,不然她这个儿媳还得每天过去陪着婆婆玩笑,更累人。

  梁沅君不屑的撇嘴,“不是还有那几个的嘛,祖母就离不得她了?陪祖母有华娘跟芳娘不就够了?我看她们个顶个的精明,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林夫人只生了齐锐跟梁锟两个,广宁侯梁勇尚有一个庶子梁铬两个庶女梁华娘跟梁芳娘。

  只是梁家极讲规矩,不论是庶子还是庶女,轻易都走不到薛老夫人跟前,但华娘跟芳娘年纪渐长,又看着梁沅君高嫁,带走了薛老夫人大笔的体己,便有样学样,寻着机会就跑到瑞福堂去表孝心。

  林夫人儿女双全,儿子已经封了世子,媳妇也是从高门娶进来了,女儿呢,更是高嫁给了京城第一贵公子,以后是板上钉钉的国公夫人,这万事遂心,心也就宽了,并不打算苛待两个庶女,“我不耐烦看见她们,随她们便吧,你祖母又不糊涂,那些小妇养的再摇尾巴,也休想从她那里讨得好处去。”

  薛老夫人有多精明梁沅君是清楚的,她叫丫鬟拿了靠枕垫在自己腰下,接过林夫人递过来的枣茶小口抿嘴,“不管怎么说,您才是弟妹的正经婆婆,隔着您跑去祖母那里献殷勤,终是她的不是,娘您可不能太宠她了,您看看我在国公府过的是什么日子?我那个婆婆,也不知道从哪个小门小户学的规矩,才成亲那会儿,非要我去她那里立规矩,端茶布菜的,偏那府上的老夫人也是个糊涂的,就跟没看见一样,要不是我熬不住病了一场,公爹发了话,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呢?”

  想想自己初嫁到简家的日子,梁沅君就一阵儿气闷,真是欲戴皇冠必承其重,豪门的媳妇不好当,上头两重婆婆,既不像林夫人心善,也不像薛老夫人明理,“唉,说起来我祖母跟那边的祖母都是一个薛字,怎么性子就那么不一样呢?”

  “你祖母是什么出身?护国公老夫人是什么出身?能一样吗?”林夫人一哂,自己婆婆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出身,公公当年还是王府统领的时候,娶的同袍之妹,而护国公老夫人薛氏,当年府上可是出过总兵的人家。

  “是呀,两个老太太一比,足见出身不能决定一切了,”梁沅君再次撇嘴,她是丫鬟生的又怎么样?当年那些京城名媛在她跟前,只有当绿叶的份儿。

  “行了,她们都是你的长辈,都是你要孝顺的,”林夫人捏了捏梁沅君肉乎乎的手,自从有了身孕,女儿明显丰满了许多,“其实你出来走动走动也好,别像娘当年生你的时候,差点儿把命折进去,要不是霜叶,”

  提起霜叶,林夫人又想起田嬷嬷的话,“今天外头放榜,田嬷嬷那个外孙考的如何?我竟忘了差人去打听了,你刚从外头回来,可曾听见?”

  梁沅君想说不知道,但一想跟着自己的丫鬟们都知道她去看游街了,如果说不知道,反倒会叫她们生疑,“那个齐锐是一甲第三名,刚才我回来的时候,正遇上他们夸官游街,齐锐一人儿把状元跟榜眼的风头都抢了,真的是太轻狂了。”

  梁沅君很不认同齐锐的做法,做人要低调,虽然他是探花及第,但仕途也才刚刚开始,这么得意做什么?也不怕被人记恨,“这下田嬷嬷又该来哭诉了。”

  林夫人已经被“探花”给惊到了,“真的?那这孩子得有多出息啊,得空了叫田嬷嬷把人请过来我见见,哎哟,我还没见过探花郎呢,他跟你还是同天生的,这才多大啊就中了探花了,大汉多少年都没有出过这么年轻的探花郎吧?他成亲了没?华娘年纪可不小了。”

  田嬷嬷的外孙子,娶旧主家的庶女,也是算自己给她家的恩典了,林夫人觉得自己的主意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