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终章
作者:兀兀      更新:2023-07-24 11:18      字数:6996
  乾西侯府抄家的那天齐锐去看了, 他看着木然站在街边的乾西侯。对于永元帝来说,灭了多少个蒋家都抵消不了丧子之痛,甚至安王造反对他的打击都赶不上儿子被活活烧死。

  而他所能做的,就是将蒋家族灭,来告慰敏王在天之灵。

  齐锐看着形容狼狈的蒋家人被差役押走,转身去了静王府, 见到了已经醒过来的静王, “臣刚才过来的时候,正看到乾西侯府抄家。”

  静王虚弱的倚在软枕上, “孤心里也很难过, 也很想上本为乾西侯求情, 只是敏王已经不在了,孤哪有立场让父皇放过谋害他的人?你也知道,虽然乾西侯将所有的罪名都担了下来,但孤真的就清白了?”

  静王无奈的一笑, “只要孤还活着, 大家就会认为这件事跟孤有关系,毕竟孤才是得到好处最大的那一个。”

  这不明白着的嘛,而且做这件事之前,大家已经考虑到这个结果了, 所恃的不过是永元帝膝下再无可以继位的儿子, 便是对静王有所怀疑,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心知肚明的事不需要再说,齐锐现在最关注的就是蒋珂, 他跟薛老夫人都将宝押在蒋珂身上了,“殿下说的是,只是蒋夫人那里,您还要解释一下,您对她毕竟跟旁人不同,其实若细究起来,蒋夫人也是在劫难逃的。”

  静王懊恼的捏捏眉心,“就是因为孤待她与旁人不同,她才会这么不讲通道理,孤身体这样,她还每日过来哭闹,逼着孤救乾西侯府,没办法孤只能将她禁足了,她也不想想,若不是她成了皇家的人,这样的大事,怎么能不被株连?”

  静王已经想好了让蒋珂“病亡”了,只是蒋家甫一出事,蒋氏女便“病亡”,显得他太薄情,更重要的是,静王不愿意被人认为这是他“心虚”的表现,所以他决定先让蒋珂好好活着,“不说这个了,孤听说皇上已经好些日子没有上朝了?他的身体到底如何?”

  安王造反事发之后,远在江南的周世俍已经往回赶了,齐锐也在跟周世俍的信里,当闲话一般将劝他回来在永元帝身边尽孝,“臣也有阵子没被陛下召见了,听宫里的小太监闲聊,没有什么大碍,就是人有些懒懒的,大概是被接二连三的事伤了心,要不殿下好了之后,多往宫里走动走动,如今皇上身边能说话的人,也只有殿下了。”

  老三死了,老四关了,老五不在身边,老六太小,也就剩下老大周世泽了,齐锐觉得自己的建议是发自内心的,当然,在蒋珂跟南氏眼里会是什么意思,那他就不得而知了。

  静王却觉得齐锐的话十分有理,“孤也是这么想的,唉,出了这样的事,孤也有责任,孤已经让人代拟了请罪的折子,这件事怎么说孤也脱不开关系的,与其等着朝臣弹劾,倒不如孤自己请罪,孤想请父皇收回孤的亲王爵,孤愿意同安王一样,去守皇陵。”

  这不过都是在做戏罢了,齐锐明白,静王也明白,“殿下真是,皇上必然能了解您的苦衷。”

  ……

  蒋珂看着镜中的自己,南嬷嬷以为她在发愁自己的容貌被毁,小声劝道,“夫人只管放宽心,娘娘不是送来的宫里的御药了么,天天抹一定会恢复成原先的样子的。”

  蒋珂脸上的水泡已经开始结痂了,但过后会不会留疤蒋珂一点儿也不在乎,“嬷嬷,蒋家完了,我父亲跟哥哥弟弟们全死了,听说族里的姐妹,也都病的病死的死,你说我还有心思去想这张脸么?”

  她虽然被禁足了,但该知道的总会有人“不小心”告诉她,蒋珂知道乾西侯被抄,父兄都被赐死,家产充公,而不被追究的出嫁女,也陆续有噩耗传来。

  这些事蒋珂都听说了,南嬷嬷又怎么会不知道,“不是嬷嬷心不疼,实在是咱们做不了什么,不如将牙一咬,先活下来,将来殿下真的登了大宝,您还有一线机会。”

  自己的一线机会?蒋珂哈哈大笑,她歪头看着南嬷嬷,“嬷嬷,你说的笑话一点儿也不好笑呢,殿下是什么样的人,你到现在还没有看清楚么?那天我也在兰侧妃那里,殿下伤的根本就不重,可他却足足躺了七天,人!事!不!知!”

  “不管我在外头怎么哭,怎么求,他都什么也不知道,等我父亲认罪伏法,他恰恰就醒了,嬷嬷,你觉得我还能活到他登基为蒋家翻案的那天?”蒋珂自嘲的一笑,“敏王其实是死在我手里啊,他凭什么为蒋家翻案呢?只怕我那些姐姐妹妹,就是我的明天。”

  南嬷嬷已经哭不出声音了,她哑着嗓子道,“都怪奴婢,若不是奴婢昏了头,信了别人的话,不想你像大小姐那样再嫁个商户,以后你攀上了静王,以后蒋家有静王府的面子,在京城不再被人小瞧了去,可没想到……”

  没想到就这么将一家子几十口人的命送了进去。

  蒋珂伸手将南嬷嬷扶起来,“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去了的再也回不来了,我即便这么苟延残喘的活着,可还有几天的活头儿呢?”

  南嬷嬷到底是将蒋珂养大的,“姑娘想做什么?”

  蒋珂的眼睛亮的吓人,“我想为蒋家报仇!”

  南嬷嬷一把捂住蒋珂的嘴,“姑娘您疯了?”

  “早晚都是一个死,嬷嬷觉得多活这几天,又有什么意思呢?难不过您真的觉得,周世泽还会有想起我的那一天?即便他想起我,嬷嬷觉得我这么活着,将来有脸去见蒋家冤死的亲人么?”

  南嬷嬷咬紧嘴唇,“大小姐叫人捎信儿过来,让您且忍忍,她会想办法将您从府里接出去的!”

  “怎么接?拿银子换我的命么?嬷嬷,蒋家已经因为周世泽完了,难不成我大姐还要因为我被人勒紧脖子?”蒋珂摇摇头,“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我怎么就那么糊涂,怎么就信了周世泽的甜言蜜语,你没听见么,石王妃已经往罗家去了好几回了。”

  想到这个南嬷嬷也恨的咬牙,当初周世泽是怎么哄骗自家姑娘的?根本就看不上罗小姐,便是纳进了门,也不会把她当回事,自家姑娘才是他心尖儿上的人,可现在呢?蒋家为了他的大业搭进去了几十条人命,自家姑娘却被关在这么个小院子里,怕是再难见天日了,“姑娘您准备怎么做?夫人走的时候将您交给奴婢,奴婢这条命就是你的了,如今你不好出去,这事儿就交给嬷嬷吧!”

  蒋珂摇摇头,“嬷嬷身份所限,又能做得了什么呢?而且即便是嬷嬷做到了,做为你的主子,我又怎么可能撇清干系?”

  南嬷嬷不说话了,这些天她也不是没听到府里那些风言风语,在那些无知的下人嘴里,蒋家为静王赔上了满府的人命,却成了连累了静王府的罪人,这种有冤无处诉的感觉如同一把火一直在胸中燃烧,“姑娘说的是,咱们活着跟死了也没有什么区别,倒不如替侯爷跟世子讨个公道!”

  ……

  石王妃看着低眉敛目的南嬷嬷,“你们夫人要见殿下?”因为心中有愧,虽然静王下令禁了蒋珂的足,但石王妃对她的人管的并不十分严格,由着她们在府里自由出入,左右蒋家也没有人了,这些人也翻不出什么浪花儿来。

  “是,我们姑娘说了,我们蒋家有今天,全拜殿下所赐,可居然连声谢都落不到,”南嬷嬷眉毛都没有抬一下,“我们夫人说了,那些事都是她心甘情愿做的,并不敢怪殿下,但殿下避而不见,就太无情了些。”

  石王妃没想到南嬷嬷会说出这么一套话来,“所以蒋夫人只为了跟殿下说说话?”

  南嬷嬷点点头,“我家姑娘的性子娘娘可能不太了解,最是走一步看三步的,这次也是她一心将殿下当做良人,要助他成就大业,才失了防范,不过么,即便再相信殿下,该有的心眼咱们还有留着的,夫人说若是殿下不肯见她,她自然也有办法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南嬷嬷抬头看着石王妃,一字一顿道,“蒋家几十口子颗人头,总不能连个响儿都听不到吧?”

  石王妃也没料到一直把蒋珂当手心宝的静王,在拿蒋家填坑的时候居然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这让她不免生出唇亡齿寒之感,“我知道了,我会去跟殿下说一声,一会儿就派人请你们夫人过去。”

  想到蒋珂未来的结局,石王妃心有不忍,“是我们对不住蒋氏,以后我会尽我所能给她个安稳日子。”

  南嬷嬷没吭声,福福身退了出去,蒋家的付出只换来女儿的安稳日子,生意可没有这么做的。

  蒋珂随着石王妃走到内室,看着倚在床上“养病”的静王,淡淡一笑,福了福身道,“妾身见过殿下。”

  静王尴尬的咳了一声,“孤听王妃说你要见孤,”他坐直身子,“并不是孤不愿见你,实在是孤的身子一直没有痊愈,太医说孤被浓烟所呛,伤到了心肺,若是养不好以后会落下病根儿。”

  他看了石王妃一眼,“王妃才一定要孤好好养着,不许孤出门走动,怕外头的冷气再伤了心肺。”

  石王妃都不敢去看蒋珂的表情,她拿了只软枕垫在静王背后,“我外头还有事要料理,你们有话慢慢说吧,”她觑了一眼红木槅扇门,“殿下有什么吩咐,只管喊一声。”

  蒋珂看着笑容可亲,但目光中却满满戒备的静王,噗嗤一笑,“娘娘放心吧,我一个弱女子,还能把殿下怎么着?刚才进来的时候,您可是让人搜了我的身呢!”

  石王妃觉得自己都没脸面对蒋珂了,她敛衽一礼,“是我对不住你,也对不住蒋家,但我不后悔,大家都不过是在搏命罢了。”

  蒋珂回了石王妃一礼,“我知道,就像蒋家落到今天的下场,也是因为太过贪心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静王被石王妃的举动臊的老脸一红,“珂儿,孤真的不是有意的,有些事并不是孤能决定的,顺天府跟大理寺联手查案,偏你们做事又不谨慎,唉,孤现在也成天提心吊胆的,你是孤的爱妾,为了能让人相信你跟这件事毫无干系,孤真是想尽了办法。”

  他往前倾了倾身子,“你忘了孤当初跟你说过的话了?孤说过的,绝不负你!”

  他伸手想去搂蒋珂,却被她闪过避开了,静王有些讪然的放下手,“孤知道你不信孤,如今孤能为你做的真的不多,但你一定要听王妃的安排,有朝一日,孤许你的,一定做到!”

  他许她如果有朝一日登基为皇,便封她为贵妃,而她,就是被这虚妄的誓言给迷了心窍,蒋珂淡淡一笑,“殿下说笑了,若是有一日您登上大宝,封我为贵妃,朝臣会怎么看您?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大家,敏王之死,是您的手笔么?”

  静王被蒋珂说的哑口无言,半天才道,“不会的,等那个时候咱们已经有了孩儿了,晋你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蒋珂坐在静王身旁,低头捻着脚尖儿,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臣妾能相信殿下吗?”

  蒋珂虽然比一般内宅女子聪明有见识,但到底也是十几岁的小姑娘,静王再次伸手将她揽在怀里,“孤是要做天子的人,这点儿事还会哄你?”他不知道蒋珂手里有什么证据,更不知道那些证据放在哪里,静王不敢赌,就像齐锐提醒他的那样,永元帝成年的儿子只有他一个了,但未成年的还有两个,他并不是唯一。

  蒋珂拿出帕子沾了沾眼角的泪,扯着帕角幽幽的看着静王,“好,我就信你一次。”

  ……

  静王薨逝的消息一传来,齐锐彻底瘫在椅子上,半天才看着方管事道,“你说真的?”

  方管事也跟死了爹似的,“是真的,街上全乱了,许多铺子边门儿都不开了。”

  谁不知道他们主子是静王的人啊,这眼看静王要当太子,自家主子也要飞黄腾达的了,结果人没了,这找谁说理去?

  齐锐深吸一口气,“扶我过去,咱们到静王府去!”

  ……

  齐锐赶到的时候,整个静王府已经一片素白,齐锐看着礼部跟刑部的人都在,忙过去见礼,“云相,到底怎么回事?”

  云有道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精气神儿,他冷冷的看了一眼同样沉着脸的陈天然,“静王殿下被夫人蒋氏毒杀于卧室!”

  “毒杀?”齐锐后退一步,“怎么可能?”

  云有道连连冷笑,“怎么不可能?连苗疆的剧毒都弄到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一个内宅女子,又是罪臣之女,居然能搞到那样的东西,真是奇哉怪也!”

  齐锐已经顺着云有道的目光猜到他心里的怀疑对象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最大得益者就是淳王周世俍了,陈天然捧自己孙女婿上位,再合理不过。

  目的达到,又有个大佬顶缸,齐锐一脸哀凄的冲云有道一抱拳,“下官进去看一看王妃跟世子,这样的事,最难过的就是他们了。”

  石王妃比齐锐想像中的平静许多,她抱着一身重孝的次子跪在静王灵前,见齐锐进来,并没有起身,只盯着那口楠木棺柩道,“不知怎么的,我竟没有想像的那么伤心。”

  齐锐四下看了看,见周围乱糟糟的并没有人注意这边,才小声道,“有礼部的人在,娘娘保重自个儿最要紧。”没有了静王,静王府便不会是新帝的威胁,而且周世俍自幼就跟静王处的好,以后对周嵰跟静王府只会关照多多,有石王妃跟英国公府,静王府的人日子并不会很难过。

  “只是没想到蒋夫人……”正常的人都会对这件事感兴趣的,齐锐也不例外。

  石王妃垂眸道,“是我小瞧她了,没想到她居然是个烈性子。”

  石王妃只留了两个小丫鬟在外头,在她的预料里,蒋珂会对周世泽又打又骂,会跟他拼命,石王妃心里是希望蒋珂发泄一番的,也希望静王能看到他作的孽,“没想到她会先用了蒙汗药,又用沾了毒药的帕子捂了王爷的口鼻……”

  “蒋夫人居然身藏剧毒?”

  石王妃也担心蒋珂会带凶器跟静王拼命,所以才不客气的搜了她的身,可她万没想到蒋珂居然把毒药藏在鞋底里,“就是不知道那毒是从哪儿来的,我带人进去的时候,殿下跟蒋氏都已经没了气息。”

  ……

  连着囚了一个儿子,死了两个儿子,身体再强健的人也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何况永元帝已经坐五望六的人?不过在他病倒的那一刻,终于拟了旨意,册封从江南赶回来的皇五子淳王周世俍为太子,由太子监国,首辅陈天然辅政,而礼部尚书云有道,则在静王的灵柩被送进皇陵之后,上书乞骸骨。

  齐锐也趁势求到陈天然跟前,想到地方上历练,陈天然知道齐锐跟周世俍的关系,对他要到外地去的请求有些不解,但齐锐不但求到他跟前,甚至连瞿浩跟保成都委婉的替齐锐说项,陈天然干脆也不再勉强,大笔一挥,命他补了苏洲同知的缺,在他看来,齐锐根本就不是那种真正将国计民生放在心里的人,那地方山好水好又富裕,让他过去混个俸禄,只当是全了跟周世俍的朋友之谊。

  苏栩对这个任命百般不满,甚至还提出帮他再想想办法,齐锐却觉得陈天然的决定再对他胃口不过,他本来就不是个求上进的人,这一年多在京城真的是透支了他所有的智商,现在他只想带着妻子父母找一个适合养老的地方混吃等死,若不是这年头不当官容易被人欺负,他连这个同知都不要做了。

  所以齐锐再三跟苏栩保证苏州同知对他来说是一份求之不得的好差使,而且江南还有梅家照应,他去了只管当摇头大老爷便好,苏栩才算是信了他的话,又开始帮他联络江南的亲朋,力求齐锐新官上任,不被人欺负。

  薛老夫人对齐锐放外任也极为赞成,三王或死或败,都跟她和齐锐有脱不开的关系,就当是求个心安,孙子还是远远的躲出京城的好,至于她,故土难离,薛老夫人拒绝了齐锐让她一起去江南看看的要求,“你父亲如今无事一身轻,正好在我跟前尽尽孝!”

  齐锐替梁勇写了请罪辞官的折子,永元帝连留都没留,直接就准了,如今的广宁侯只是一个空头爵爷,身上没有一点儿差使,但看着短短几月京城中的风云变化,他最初那点儿不甘心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每天老实的呆在府里,学人修起道来。

  齐锐跟薛老夫人对梁勇都没有要求,只要他不作妖,家里的家产够他修到升仙那一天,薛老夫人又将林氏给接了回来,只是没让杜丽敏将管家权交给她,山中的日月跟城内的风云变幻,已经足够将人教乖了,尤其是知道了梁沅君被送进了皇陵陪安王之后,林夫人再没有一点儿别的心思,人憔悴的如同老妪,每日就呆在自己的小佛堂里念经,倒也安生。

  “你放心吧,家里一切安好,老婆子我又可以安心在自己的小佛堂里再念几年经了,”薛老夫人心里也舍不得齐锐,但她是个懂得取舍的人,“保成公公捎了话过来,侯爷就罢了,咱们家这点子功劳,皇上没有忘,你在苏州好好当差,祖母等着你回来!”

  还真是留了一手儿?齐锐对这个意外之喜没有多大的热情,就永元帝现在的身体状况,估计以后也没有什么机会想起他了,但他又不想拂了薛老夫人的好意,“谢谢祖母,那我到了苏州一定好好当差,争取给上头提拔我的机会。”

  薛老夫人也看出来齐锐的言不由衷了,她将一只匣子递到齐锐跟前,“这次再不许不要了,”她拍了拍匣子,“梁家的产业我做主一分为二,这是其中的一半儿,侯爷跟林氏都同意了的,若是锟儿以后还死性不改,你就当没有这个弟弟。”

  齐锐点点头将匣子收了起来,“我知道了,我会时常写信回来的,”其实他更想的是将薛老夫人一并带走,至于梁勇父子,管他们如何?

  ……

  齐锐没想到已经成为太子的周世俍会亲自到十里长亭送他,他看着不远处长长的卫队,忍不住吐槽,“拜殿下所赐,全京城都知道我齐省吾今天离京。”

  周世俍一脸的苦恼,“我原以为这次回来,可以好好跟先生聊聊,可没想到,”他无奈的看着正伸着脖子往这边张望的太监,“有这样的事发生在我身上,没等我弄明白怎么回事呢,你又要离京了,其实我原本是想请旨任你为东宫洗马的。”

  都当了太子了,还跟自己“我”呀“我”的,没摆一点儿架子,齐锐心里也暖暖的,“您已经看过外面的世界了,下来该臣去看看了,等臣看清楚了看明白了,再回来为殿下效力,”他压低声音道,“殿下在其位谋其政,趁现在要多多跟几位阁老学习,自古明君身边最有良臣为佐,臣还想为大汉的江山勉尽薄力呢!等殿下亲政之时,一定记得召臣回京!”

  虽然只做了一个多月的太子,周世俍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小小的少年了,他伸手在齐锐肩膀上轻轻拍了拍,“那孤等着先生回京之日!”

  齐锐翻身上马,看着天边初升的红日,回眸正看到李娇鸾正坐在马车里挑帘望着自己,他冲李娇鸾一笑,“走吧,咱们往江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