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师威武！”

  欧阳月欢呼一声, 跟在秦汐身边小跑过去。

  “是这个吧？”谢连城虽然用的是问句，但是鼠标指针稳稳落在一个文档上, 十分笃定的模样。

  蓝色的word文档并没有换名称，还是新建文档最初的模样。

  谢连城将属性调出来, 请评审小组的孙老师先来确定：“创建时间是在开学前那个周五晚上九点零九分。”

  他说：“最后修改时间是周六凌晨四点二十七。”

  孙老师点点头：“先打开我看看。”

  谢连城松开握着鼠标的手, 让出电脑前的位置。

  他含笑看向秦汐：“秦汐，还是你来吧。”

  谢连城说话的时候, 目光漠然瞥过仍然“晕倒”在沙发上的林莹莹。

  她的男朋友脸色惨白地守在一旁，手里拿着温度计。

  测也不是，不测也不是。

  “谢谢。”秦汐朝谢连城点点头。

  她鼠标双击，打开那个文档：“这是初稿，很多内容都还空着。”

  秦汐顿了顿, 又说：“但是具体的框架和思路已经全在里面。另外……”

  打开的文档里, 除了有最初版的课题申请书。

  那天她们在酒店提出需要查资料, 或是几个人暂时还弄不清楚的地方。

  全都作着详细的批注。

  孙老师同样是医学院的老师。

  秦汐她们课题思路是比较新, 但毕竟是大二的学生, 怎么都脱不开课本的范畴。

  他只需要看一遍, 就可以看出这究竟是照着别人的东西生搬硬套，还是真的有自己的想法。

  孙老师很快看完秦汐她们的申请书, 缓缓点了点头。

  虽然确实显得有些粗糙, 很多地方还需要填入更详细的内容。

  有些实验步骤明显还没想好，他看到的秦汐她们最终交上来的标书上，针对这些地方是做了完善和补充的。

  “你们指导老师是詹老师。”孙老师看看秦汐，又看看林莹莹和童文轩。

  他心里已经信了秦汐, 扎实的基础，敢想敢创新的精神。

  以及，比较新但却格局远大的想法。

  老实说，他也当了多年的医学院老师，给很多学生上过课。

  这样的思路和想法，真的不是普通的，以期末考试不挂科，纸面成绩勉勉强强过得去的学生能想出来的。

  “是的。”秦汐点点头。

  孙老师虽然已经信了秦汐大半，但为了公平还是问道：“就我所知，詹老师开学第二天就去了欧洲交流，任务繁重，恐怕没有太多时间来指导你们。”

  原本已经有些绝望的林莹莹听了，重新燃起一丝希望。

  对啊！

  就算秦汐她们能拿出初稿，他们小组的初稿时间也没比她晚几个小时。

  她的初稿肯定是不完善的。

  只要他们小组坚持不承认，秦汐他们没有证据。

  老师最多就是各打五十大板，也没办法说他们就是抄袭秦汐。

  林莹莹缓缓镇定下来，也不继续装晕倒了。

  她扶着沙发背缓缓坐了起来，梦呓般喃喃说道：“我刚才是怎么了？”

  林莹莹伸手揉揉自己的眉心：“头好晕。”

  “莹莹。”童文轩连忙扶着她，“你之前熬夜太多，太辛苦，刚才晕倒了。”

  “难怪我觉得头好晕。”林莹莹细声细气地说道。

  “不要脸！”欧阳月小小声鄙视地说道。

  林莹莹就装吧。

  只要证明她们的初稿时间更早，她们就绝不会输。

  说话间，林莹莹已经被童文轩扶着站了起来。

  她缓缓走向办公桌，小脸惨白惨白的，声音听起来还是挺虚弱。

  “孙老师。”林莹莹抬头看向孙老师，“可以告诉我刚才发生了什么吗？我晕过去了，什么都不知道。”

  孙老师微微皱眉，还是耐心地解释道：“谢连城老师恢复了秦汐带回来的机箱上面的文档，可以证明她们初稿成稿的时间比你们还早。”

  “哦。”林莹莹点点头，“这么说，刚才我们可能真的冤枉了秦汐同学，只是大家的思路刚好撞上了。”

  “老师。”她转头看向孙老师，“我可以看看秦汐同学的初稿吗？”

  孙老师轻轻摇摇头，让开办公桌旁的位置。

  “喂！我们的东西……”欧阳月刚要阻拦，秦汐却伸手拉拉她的衣袖。

  她朝好友眨眨眼，竟然也大大方方让开位置，让林莹莹来看她们的初稿。

  虽然满腹狐疑，欧阳月还是听话地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她分明可以看到林莹莹脸上闪过一抹得色，原本苍白的小脸又浮起一抹红晕。

  “老师。”林莹莹飞快地扫了次秦汐她们的初稿。

  这个不用看，她早直到里面是什么样的内容。

  毕竟当初他们拿到手的，就是这样一份文档。

  连旁边那些标注都一模一样。

  “看样子，我们和秦汐同学她们小组，真的撞了思路呢。”她有些虚弱地对孙老师笑笑。

  “毕竟我们的初稿就比她们晚几个小时，虽然她们是要早一点，可是刚才秦汐也说了，这是在酒店完成的。从市区酒店回学校，怎么也该是第二天早上，再加上花在路上的时间，她们回到宿舍应该是差不多九点十点了吧。”

  林莹莹说到这里顿了顿，又说：“所以我们初稿定稿之前，根本就没时间，也没机会看到她们的申请书呢。”

  她说着笑了笑：“看来，我们真的是撞思路了。毕竟大一学的课程差不多，会有这种情况，应该也是很常见的。对不对？老师。”

  孙老师没说话。

  他眉头皱得更紧。

  林莹莹说得话也不是完全没道理。

  不过他相信偶尔会有相同的思维碰撞，但是连细节，走向，设计实验方法的思路，创新点，甚至标题都几乎差不多。

  除非这两人是一起讨论着做出来的，不然根本就没可能会发生这种情况。

  “秦汐。”不等孙老师开口，林莹莹赶紧又说道：“对不起，刚才我真的是太着急了，冤枉了你。毕竟你也知道……”

  她伸手想去握秦汐的手，却被秦汐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林莹莹握了个空，也不生气：“之前你一直都嚷嚷着要转专业，突然间又说不转了，回到学院读书。然后立刻就参与课题申请。标题和内容还和我们的那么像，你又是主持人。我们肯定会有所怀疑的。”

  “秦汐，我向你道歉，你不会怪我的，对不对？”

  “靠！”欧阳月热情开朗，也是那种直来直去的性格。

  她喜欢的人她会对对方很好。

  她讨厌的人，她也会毫不掩饰自己的鄙视和不满。

  “林莹莹！”欧阳月横眉冷对，“话都让你说完了。刚才说我们定稿的时间比你晚，拿不出比你们早的初稿时间，就是我们抄袭你们。”

  “怎么？！”她鄙视地看着林莹莹，“现在我们拿出证据来了，这就是误会了。按照你刚才的理论，难道不该是你抄我们吗？”

  欧阳月说到这里顿了顿，又说：“如果只是先拷贝，然后再建个文档，将里面的内容全都复制过去，伪装成初稿定稿的时间。也不需要太久，五分钟就足够了！”

  “欧阳。”秦汐拉拉欧阳月的衣袖。

  她唇角翘了翘，似笑非笑地看着林莹莹：“林莹莹说的也没错，说不定真的就是撞了思路。毕竟咱们都大二，学的内容差不多，也不是没可能。”

  “秦汐你……”

  “秦汐同学！”

  不仅欧阳月不理解，就连孙老师都有些不解地看着秦汐。

  唯有谢连城。

  在帮秦汐恢复了电脑硬盘数据，找到她需要的东西后。

  他就退在一旁，悠闲地看着秦汐。

  此时见到女孩唇角轻扬，目光明亮的模样。

  谢连城的唇角都下意识跟着扬了起来。

  他知道，这个模样的秦汐，就是她要开始整人的时候了。

  她的语气越是客气温软，随之而来的反击就越是可怕。

  谢连城一点都不担心秦汐会吃亏。

  况且他还在这里看着。

  秦汐，绝不可能吃亏。

  “就是就是。”林莹莹连声附和。

  她仿佛松了口气：“秦汐，你愿意相信我就太好了。刚才是我太着急了，我再向你道歉。”

  “林莹莹。”秦汐转头看向自己的同学，目光愈发明亮，“你知道吴希彦吴师兄吗？”

  “知道啊。”林莹莹怔了下。

  身为临床医学院的学生，尤其是女生，谁会不知道吴希彦师兄啊。

  他就和谢连城一样，是a大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传奇人物。

  “嗯。”秦汐点点头，微微一笑，“刚才没有机会说，詹老师去欧洲交流，确实没时间过问我们的课题。所以……”

  “他临走之前，让吴师兄指导并监督我们修改并完成这个课题申请书。”

  秦汐看着林莹莹笑：“我们跟着吴师兄学到了不少东西。你的课题和咱们思路差不多，刚才我去拿机箱的时候，也和吴师兄也说了这件事。他对你们很有兴趣，现在……”

  她看了看时间：“应该快到了。”

  秦汐的话才说到一半，欧阳月就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吴希彦师兄那是什么人？！

  超凶！超严格！

  在学术上眼里就揉不得一粒沙子。

  当然，没和他真正接触过，只是听过他的传说的人，是绝对不会想到，那个人们口中帅得飞起的校草师兄，会是个那么……凶的人。

  林莹莹显然也是不知道的。

  她脸上的红晕更加明显，说话也变得有些结结巴巴：“吴……吴师兄要过来吗？”

  “嗯。”秦汐笑眯眯地看着她，“你如果能通过吴师兄的考验，说不定他也会指导你们的课题呢。”

  “真的吗？”林莹莹眼睛一亮。

  欧阳月：“……”

  小汐好坏啊！

  唐凌唇角微微扬了起来。

  只有最善良的乔初夏，睁大了眼睛看着秦汐。

  吴师兄的考验？

  那真的超可怕的啊！

  是比比大一考解剖更加可怕的事情好不好？！

  只有谢连城。

  原本一脸慵懒惬意的他，目光却闪烁了几下。

  他看着秦汐提到她口中那个“吴师兄”时眼里的光。

  还有那种语气中无意识透出来的……熟稔。

  谢连城的下颌逐渐绷紧。

  就连背脊都慢慢挺直——

  那是一种，自己的地盘遭到侵入时，下意识的反应。

  “那……”林莹莹语气变得羞涩起来，“吴师兄他，他什么时候会来？”

  她话音刚落，办公室门上就传来三声敲门声。

  秦汐和林莹莹一起转头，就看到穿着白袍的吴希彦站在门口。

  今天的吴希彦，戴着一副无边框的眼镜。

  大约是眼镜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温文尔雅的书卷气，掩盖了他漂亮却凌厉的五官。

  吴希彦看起来，至少没说话的时候，并不算凶。

  “吴师兄。”秦汐朝他打了个招呼，乖乖迎了上去，“麻烦您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

  吴希彦目光微冷。

  学术不端，是所有正直又认真的科研人员最讨厌的是。

  这种事既然发生在学生阶段，那就必须扼杀在摇篮里。

  吴希彦说着，大步朝办公桌走过去。

  他先和孙老师打了个招呼，目光淡淡扫过谢连城，朝对方点点头。

  然后伸手，随意拿起林莹莹她们那份申请书扫了几眼。

  “这是你们小组的申请书？”五分钟，吴希彦就翻完整个申请书。

  大概是他的语气太过冷肃，刚才还满脸羞涩期待的林莹莹心中慌乱起来。

  她舔了舔嘴唇，有些紧张地看向自己男朋友。

  但是孙老师在这里，秦汐她们也在这里。

  她这时候想不承认，也不可能了。

  “我问你。”吴希彦做事向来效率很高。

  他看了林莹莹一眼，将标书直接放在桌上，手指指着其中一行：“既然你们能提出这个实验原理，那么……”

  他顿了顿，随手拿起一支笔，在标书空白处写下一个专业词汇：“解释下，这个概念和相关原理！”

  林莹莹张口结舌。

  她呆呆抬头看看吴希彦。

  又低头看向那个陌生的，她从未听过的词汇。

  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她不知道……”吴希彦冷锐的目光扫向林莹莹的同伴，“那么你们三个，过来。”

  他的声音也不怎么严厉。

  但是身上气场太过强大。

  震得林莹莹和她们几个同伴都说不出话来。

  吴希彦“唰唰唰”在纸上连续写下好几个名词。

  最后两个，甚至是一串长长的英文短语。

  “这些……”他漠然看向林莹莹等人，“知道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