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校的小型星际战舰上， 楚一宸绕着林冉转了一圈，又转了一圈。

  林冉被他转的眼晕，“你转够了没？”

  楚一宸好笑道：“我就想看看你怎么贴的面皮， 怎么就找不到边缘。”

  林冉现在的模样不是他的， 是澹台荣的。今天下午， 他还在筹备逃跑路线时，忽然被人带到了贵宾室。他还想是不是自己计划暴露， 准备拼死反抗来的，结果就看到了林冉。

  确切说，是戴着人皮面具的林冉。

  林冉伪装的极好。好到他几乎也要被迷惑了， 直到’澹台荣‘朝他看了一眼， 眼神一如既往的鄙视而嫌弃。

  于是他就知道那是林冉了。

  据林冉说，他借助百里谦和的设备，将原本和澹台荣绑定的id信息输入了他的id里。而真正的澹台荣则被关押在破风， 由破风的人二十四小时监守。

  知道消息时候， 楚一宸惊讶片刻，便研究起林冉的面皮来。

  “这不是面皮。”林冉解释， “这是东亚四大邪术之， 化妆术。”他挑眉， “要试试么？”

  楚一宸兴致盎然。

  林冉邪恶一笑，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包黄色的泥浆状东西。

  楚一宸：“……不是化妆么？”

  他吧犹犹豫豫的楚一宸按到座位上，用手沾了些泥浆抹到他脸上， “谁说不是了？不过为了改变脸型， 还是需要一些辅助的。”

  楚一宸嗅了嗅，味道很是清爽。但他直觉林冉不怀好意， 便道：“你要把我化成什么样子？”

  林冉专注于手上功夫，没听到楚一宸的话。

  楚一宸笑， “算了，什么样子都无所谓了。”坐在原地一动不动，任林冉动作。

  许久之后，林冉停下，望着面前的脸有些恍惚。

  楚一宸唤了声，见他没听到，就唤来机器人映出自己当前相貌，映出来的影响熟悉而陌生。

  是林旭。

  “冉冉，你原来记性这么好啊。”

  林冉仿佛才回过神来，“你果然记得。”

  “当然。”

  林冉死去的新闻对他的刺激实在太大，一下子将他从前记忆连成一线。

  “你想他了么？”楚一宸道，“你想他了，我可以变成他。”他逼近林冉，“我还可以变成闻人冢，乔可煜，夙夜，你最喜欢谁，我就可以变成谁。”

  “你不喜欢我这个样子没有关系。”他咬一口林冉的唇，“我什么样子都可以，在你身边就可以。”

  林冉摇头，“那你可以变成莫夏么？”

  楚一宸默。

  “你每次出现，我都会很高兴。我想，有你在简直太好了。可是两三次是侥幸，一直都出现，就不是偶然了。”他望着楚一宸的双眼，“然后我一直想，你会不会是莫夏。”

  “现在呢？你确认了么？”

  林冉摇头，“从前没有，现在确认了。”

  “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你从天花板跳下来的身法，很像莫夏。”

  “我还以为你早就忘了他，却没想到你连他的身法都记得这么清楚。”

  林冉想：“如果能轻易忘记，就好了。”

  “其实我本来不会注意到这一点的。但是……”林冉摸了一下肚皮，“但想起他是我带过的孩子，就忽然将以为忘记的那些事都记起来了。”

  楚一宸闻言，垂眼，恭敬的叫一声，“娘。”

  林冉直接给他来了一个大耳刮子，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我转来转去这么久，原来一直在和你转。”

  “你不喜欢莫夏时的我么？”

  “从前只把他当孩子看。现在想他一路跟过来，觉得很不可思议。因为我察觉不出莫夏对我的喜欢。”

  “你错了。”楚一宸纠正道，“他喜欢你，不下于我。”

  林冉皱眉，“当时只是普通的父子情。”

  “我是莫夏时，也以为是那样。”

  那时候太依赖林冉，太看重林冉，以为这只是单纯的父子亲情。直到对方消失，才恍惚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再一次从自己手心溜走了。那时候他才发现，原来这样的经历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再然后他浑浑噩噩许久，不知多少次宿醉醒来后，他终于决定，以后再不要以林冉亲人的身份站在他身边了。

  看似站在离他最近的位置，实际却是离他心最远的地方。

  但这些话楚一宸并没有说出来，只是问道：“那你最喜欢谁？”最喜欢谁，他就变成他最喜欢的样子。

  “最喜欢你。”林冉望着他的双眼认真道，“因为都是你。什么样的我都喜欢。哪怕你将来成了个胖子丑鬼，都喜欢。”

  楚一宸摸摸下巴，“那我不装了。”他说着抱住林冉，“其实我连他们的醋都吃。”

  林冉哭笑不得，“你还真是直白。”他想起肚子里那个小家伙，斟酌老半晌，才道：“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

  “我怀……怀……”他’怀‘了老半天，就是说不出’怀孕‘二字，最好只得改口，“你要当爸了。”

  楚一宸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林冉又说一遍，他才傻傻重复一句：“我要当爸爸了？”

  林冉热着脸点头。

  楚一宸看看林冉的脸，再看看他平平坦坦的肚子，咽一口口水，：“我……你……”然后指尖戳一下林冉的肚皮，“这里……”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林冉毫不留情的鄙视他的蠢样，然后就见楚一宸突然一跳三尺高，“嗷呜——！”

  林冉：“……”

  他绝不承认他认识这智障！

  等楚一宸好不容易接受了现实，便将兴趣集中在林冉的肚皮上。平时他一有时间就想捏林冉的脸。现在他一有空就像摸林冉的肚子，林冉不胜其扰，怒道：“你再闹我不干了！”

  楚一宸立马正襟危坐。可这状态还持续不到一刻钟，他有不安分起来。

  “冉冉？”

  “冉冉～”

  “冉——冉——～～”

  林冉：“……有话直说。”

  “咱们给小宝贝起个名字吧。”

  林冉：“……”

  “衣服料子也可以买了。”

  “我会做好多种衣服。”

  “我还会做各种小鞋。”

  “我什么都会，冉冉你只管安心养胎就好。”

  林冉眼角跳了跳，问：“那你会产奶么？”

  楚一宸：“……冉冉你会？”

  林冉直接拿了本书砸了过去，“只有女人会产奶好么！”

  楚一宸拍手：“那我还需要去学习冲调奶粉。”

  林冉：“……你说了这么多，怎么就抓不到重点？”

  “什么重点？”

  林冉头都要大了，“你能想象大臣们见到大肚子的澹台荣的景象么？”

  楚一宸摇头。

  “所以……”

  “我懂了！”楚一宸打断他，“回去后我制造一个车祸现场，让别人以为他死了，然后咱们再远走高飞！”他扬眉，一脸求夸奖，“我说的怎么样？”

  林冉：“……我怀疑，你的智商一定是在一次次轮回里被狗吃掉了。”

  楚一宸：“？”

  林冉懒得再卖关子，一下一下点着他的胸，说：“澹台荣，你来演。而我，扮演你。”

  从前闻人冢就扮演过皇帝，这个应该不难。

  “然后……”林冉说到这里声音弱下来，“你再宣布我们两个的婚事。”

  楚一宸却摇头：“冉冉，我不许。”

  林冉：“为什么？”

  “我不想你戴着面具活上一辈子。”

  “……我必须这么做。”

  “为了所谓的剧情？”

  “……”

  “你总会告诉我所谓的剧情如何，要我帮你还原剧情。但我一直想问，如果有一天，我和你要还原的剧情冲突了，你会不会选择放弃我？”

  许久之后，林冉的冷冷吐出一个字：“会。”

  楚一宸文言，沉默许久，才终于叹一声：“冉冉啊！”却再没别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