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作者:在汀      更新:2023-07-24 19:54      字数:4029
  温眠时不时地偏头察看身旁男人的表情, 一趟电梯一分钟, 温眠扭头的频率不下五次, 最后一次投去视线的时候, 江易锴微动双唇, 目光却定在正前方的金属门上,淡声说道:“你别再来看我, 我怕我在电梯里做出来什么事。”

  温眠倏地回过头,像个小鹌鹑一样缩起脖子不敢再动, 似有些委屈的样子。

  电梯抵达楼层,门缓缓地打开, 她正想去提地上的袋子, 却不想全部被江易锴提着踏出电梯, 温眠动了动唇,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看着他按指纹开门,换鞋提东西进厨房,然后把袋子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拿出来放在流理台上。

  温眠突然有种暴风雨前夕的平静, 稍稍回落的心瞬间又提了上来。

  “江易锴,”她站在厨房门口, 小声地唤着他的名字,见他停下动作转过视线,她挪动步子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他的袖子,“你是不是生气了啊?”

  江易锴没说话, 回头继续拿出袋子里的东西。

  温眠暗道不好,大少爷一般不高兴会直说,就算不说脸上也会摆出情绪,但现在这闷不吭声的冷淡模样,指不定是怒极了,在心里憋着大招。

  “我和他是在超市碰到的,聊了几句我就走了。回去的时候我原本想打个车,打了二十分钟没打着,然后他开车过来说顺路送我。我怕买的东西化了坐他的车回来了。”

  江易锴放完最后一袋奶黄包,终于有了反应,他轻笑一声,随口感叹道:“想得还挺多。”

  “我没打给你是觉得这种小事我自己能解决。你可能觉得打扰到了就打扰到了,但被别人看到你因为一个电话抛下一堆正事离开观感不好。”温眠的声音忽地一低,“我不想让你家里人误认为我耽误你。我是个成年人,很多事我自己做处理好,我们俩只要适时地保持沟通就行。”

  江易锴冷哼了声,勉强接受她的这番说辞,脸色稍稍和缓了些。

  温眠见状,装可怜地牵住他的手,继续道:“我和他说清楚了。他如果心里有数,我和他基本不会有碰面的机会,我以后肯定会远着他。”

  江易锴哦了声,掏了掏耳朵问道:“怎么说的?你说给我听听看。”

  温眠一时没了声响,神情微微有些不太自然,支支吾吾敷衍道:“就……就那样说的,我只是把他当普通朋友,没别的意思。”

  什么爱不爱的,那些过于直白的话说给孟久洲不觉得有什么,但是现在当着江易锴的面,她是绝不可能一字一句地复述给他听。

  “嗯?”他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正面对着自己,“没了?这番说辞过于普通了,没什么说服力,除非……”

  “除非什么?”温眠问。

  江易锴松开手,用指腹细细地摩挲她柔嫩的肌肤,目光落在一处微红的指印上,不由得眼神一黯,指腹的力度越发轻柔。

  他哑着嗓音,低声说道:“除非你在他面前说,你很爱江易锴。”

  温眠的脸色刷地漫开一片红色,她微低着脑袋,心跳怦怦不自觉地加速。周围没有其他声音,安静得仿佛只剩下他们俩。

  窗外夕阳悄悄地渐入云层,藏了起来。天幕如同一幅正在描绘的水彩画,挥毫之间,色彩晕染开来,天光逐渐暗淡。

  温眠抬起头,撞入那一抹掺着笑意的温柔目光,琥珀色瞳仁映出她小小的倒影。

  “我说了。”她扬起唇角,坦坦荡荡地冲他笑着。

  江易锴闪过一丝错愕,声音越发低沉,被这昏暗的光线带了些蛊惑,“嗯?重复一遍?”

  温眠见他这般,心中略微松口气,她挣开江易锴的手,笑了笑说:“好话不说第二遍,你快让开,我要做饭了。”

  江易锴没听到想听的话,略微不满,挡在她身前一动不动。

  “我好不容易做顿饭,你不想吃了?”她摸了摸他的脸,哄小孩儿似的随口向他承诺,“我们晚上再说,好不好?”

  江易沉默片刻,最后锴勉勉强强地说:“行吧,这事就揭过。”声音微顿,他挪开一步,斜睨着她,大少爷姿态摆得十足,“那是不是要补偿我?”

  温眠没反应过来,眼前一闪,她被搂住腰转了个圈,抵在背后的流理台上,然后后脑袋被一只手掌扶住,眼前的一张俊脸越压越下,在她的眼底不停地放大,直至鼻尖互相蹭住,心中有些痒痒的。

  紧接着,细密的吻落下来,她下意识地紧攥住身前的衣袖,支撑住颤抖的双脚。

  江易锴太高,俯下身过来吻她的姿势略有不舒服,他抽空把人抱起来放在背后的流理台上,然后单手撑在温眠身前,另一只手托住她的脑袋细碎地吻着每一处,连角落都没有放过。

  她被吻有些得透不过气,像是被欺负得狠了,一双杏眸湿漉漉的,又有点可怜兮兮的感觉。

  流理台上的一袋土豆被她带到了地上,啪嗒一声响撕碎这片浓浓情.欲网。

  流理台前的两人停下来,不由得低头看向那袋罪魁祸首。

  温眠微微一怔,猛然发觉自己坐在流理台上,目光落在对面冰箱的镜面,模模糊糊映出她的脸庞,但还是能看出她稍显凌乱的发丝垂在脸侧,她顿时赧颜,掩耳盗铃地捂住脸,不肯再看对面的男人。

  江易锴知道她害羞了,这时候也不闹她,他后退一步,捡起地上的那袋小土豆随意丢在一边,说道:“明天明廷酒店有一个拍卖会,你陪我过去。”

  温眠一时忘记害羞,拿开手看着他:“要拍什么?”

  江易锴拧拧她的脸颊,解释道:“过去拍一幅画,送给一位长辈的。”

  温眠哦了声,不再询问,她迅速地跳下来,开始收拾流理台上的东西。先前担心赶不上饭点坐了孟久洲的车回来,没想到反倒折在这一回上。

  她迅速地淘米煮饭,指使大少爷给她打打下手,好歹在半个小时之内洗完所有食材,等着下料做菜。

  一道茄汁虾仁、一道干锅土豆片,辣子鸡丁、黑椒牛排和上汤西兰花,还有一道冬瓜排骨汤,温眠在厨房里待了足足两个小时,才算是全部做完这几个菜,其中不乏李姨的远程帮助。

  最后一锅排骨汤炖完的时候,江易锴进来看了一圈,感慨道:“做饭真不容易,下次还是让阿姨给我们做饭,我们俩还是坐等着吃就行。”

  他扫视灶台上乱糟糟的一片,十分难得没有嘴欠继续说下去。

  有那碗难吃泡面在前,江易锴对晚上这一顿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但温眠很少主动讨好他,他不能拂了她的这一份好意,打击她的自信心。虽然他已经偷偷叫好酒店的外卖,以免两人都吃不上饭。

  温眠可不知道他有那么多的心思,她神情认真地盯着那一锅排骨汤,关了小火,准备伸手过去端出来。

  她一时忘记戴隔热手套,光手过去拿,手指碰到炖锅外壁,瞬间被这灼烧感烫的缩了回来。

  “啊!”她不禁尖叫了声,像是受了惊的小兔子,满脸恐慌地看着炖锅。

  不等她有所反应,她已经被江易锴拉到水槽下,冷水哗哗地冲刷她的手,那股灼热感被冷水盖住,但还是隐隐作疼。

  拿出水下看了看,纤细的手指上起了两颗小小的水泡。

  江易锴沉下了脸,定定地看了会儿:“下次别做了。李姨在的时候让李姨做饭,她不在你就点外卖,或者让阮澄送过来。”

  话落,他转身出去到客厅拿医药箱,温眠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任由他往她手上涂着清凉的药膏。

  “吃饭吧,我饿了。”温眠打破这份沉闷,开口道。

  江易锴默不作声,把箱子收拾好,然后起身去端那锅汤,又拿筷子盛饭,全程没让她动过一根手指,甚至连饭都想喂她,好像她烫得连手都拿不起来一样。

  这顿饭口味其实还行,只是江易锴被温眠烫着弄得没吃饭的心思,草草吃完这一顿,又跑去洗碗。

  温眠在后面看得他哭笑不得,看来他以后不会再让她靠近厨房一步了。

  —

  第二天傍晚,温眠陪江易锴到明廷酒店参加拍卖会。

  她手上的小水泡已经消下去,不仔细看并不能发现有水泡,江易锴不放心,让她挽着他的手臂进场。

  明廷酒店的这场拍卖会规模不大,但来的都是些商界名流,拍卖会开始前拿着酒杯应酬互捧,一幅其乐融融的酒桌场景。

  江易锴向来不耐烦应酬。对于带着面具甚至虚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享乐派实在无法理解,他随心所欲惯了,带着温眠坐在休息区,冷眼旁观宴会厅里那些人演好哥俩的戏码。

  周围突然出席窸窸窣窣的说话声,温眠隐隐约约听见不远处有人在说江家杜家,她不由得投过视线,正好看见拍卖厅门口进来两人。

  出院不久杜心宁穿着一身黑色曳地礼裙,脖子上那颗硕大的红宝石闪着光芒。

  但她的气色比以前差了许多,脸上的淡妆还是遮盖不住她的苍白虚弱,只有那一抹红唇与锁骨前的同色系宝石相互映衬,反而增添了一抹楚楚可怜。

  她的身边是一位大约四十来岁年纪的男人,眉眼间看上去与杜心宁稍有些像。中年男人的目光不加掩饰的犀利,目光在休息区略作停顿,转而被认识的人拉去寒暄。

  温眠悄声问他:“那个男的是谁?”

  江易锴瞥了眼,收回视线后和她解释:“杜心宁她爸,五十多岁,保养得像是四十岁的成熟老男人,所以现在还能泡上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说话间,成熟老男人带着女伴过来,一开口毫不耐烦地问:“江易轩人呢?准备缩在乌龟壳里永远都不出来了吗?”

  杜父丝毫不给前亲家面子,也尤为看不上眼前的年轻人,眼神中满是无法掩饰的嘲弄。

  江易锴全盘接受他的注目礼,他靠在沙发软垫上,神色慵懒地回道:“我哥在家好好待着,等你们这边选好离婚的佳日,那天他准保提前在民政局门口等你们。”

  杜父当即被他气得吹胡子瞪眼,脸色铁青地瞪着眼前的人。

  “一个个什么德行?老的不要好,俩个小的也有样学样。”杜父脾气火爆,啐了口,“一个没过门的破落户都敢骑在你头上耀武扬威,不说没奸情我还不相信。心宁,听爸爸的,男人一旦变心,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你这江太太头衔还是趁早还给人家,省得继续再受气。”

  吧嗒一下,是玻璃碎裂的动静,那对父女投来视线,在江易锴的手上略作停顿。

  江易锴捏碎了手里的酒杯,目光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两人。

  “没想到杜先生年纪一大把,说起话来还是不经大脑,要是让您公司的合作伙伴看到,恐怕这合作也难以为继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实在太困惹,暂时就这点qaq

  最近在收尾,写完最后一个大情节,也差不多了,这几天争取多更点,下个月开始早点码番外(相信自己,你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