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作者:九月轻歌      更新:2023-07-24 21:55      字数:3923
  用过茶点,父女两个到殿外散步。冯季常带着宫人,着意落下远远一段。

  皇帝说起傅驹的事,“我那样处置他,没上火吧?”

  “没。”傅晚渔笑道,“我的钝刀子,对他没用。”就像傅仲霖所说的,傅驹已经被贾姨娘毁了,别人还没怎么着,他就直奔着死路去了,谁想拦都拦不住。

  “知道就好。”皇帝笑呵呵的,“你也是,何必与那等货色磨烦?”

  “左右无事,想看些热闹。眼下倒是更好。”停一停,傅晚渔说起另一事:“我应该也去正宫谢恩吧?”

  皇帝认了个女儿,不能不关皇后的事,可是,皇后到眼下为止,一点儿表示都没有。这有些奇怪。而作为她,该尽到的礼数不可废。

  皇帝干咳一声,“不用去。过一阵再说。”

  “怎么说?”

  皇帝又干咳一声,“我把后宫的嫔妃都禁足了,她是头一个。”

  傅晚渔啼笑皆非,“怎么惹到您了?”

  “总盯着我。我是天子,又不是贼。”

  傅晚渔撑不住,笑出来。

  皇帝瞪了她一眼,继而也笑,和声问:“今儿回去的时候,要不要带回两只小老虎?”

  傅晚渔嘴角一抽,“哪儿有那么大的地方养它们。”

  “好说,给你建个郡主府。”皇帝道,“岩陌不就善营造么?你们两个商量着来。”

  傅晚渔又是嘴角一抽,“别了。虎豹之类的,不似别的,还是在万兽园里住着最舒坦。我还有公公婆婆呢,把他们吓着怎么办?”

  皇帝一笑,“也是。横竖有无病在你跟前,不至于太闷。改天我让宫人把你的马送过去,它们性子烈,别人驾驭不了。”

  “好。直接送到顾家就行。”

  闲话一阵,回到御书房,皇帝吩咐晚渔:“看看你这一阵落下的功课。”

  功课?傅晚渔云里雾里的,片刻后,就知晓答案了:父亲要她看的,是数道留中不发的奏折。

  这种折子,有一些是皇帝没必要理会,有一些则是皇帝颇觉棘手的。摆在她面前的,全属于后者。

  皇帝道:“不是要你帮我什么,只是要你心里有数,这一段,有些人现了原形。”临颖公主的逝去,对官场有着一定的影响。

  结合之前顾岩陌让她看到的消息,傅晚渔补齐了官场近三个月之内的种种变动。

  看完折子,她送回龙书案上,想了想,问:“我给您磨墨?”

  皇帝笑呵呵地颔首,“好啊。”随后一面批阅奏折,一面与女儿闲谈。

  傅晚渔问道:“您瘦了好多,有没有好好儿用膳、休息?”

  皇帝很实诚地道:“没有,又没人管我。”后宫那些人都能提醒他,禁足了;几个儿子这几日怕触霉头,躲着他;身边儿杵着的这个,刚认他。

  傅晚渔听了,便有些不好过了,不作声,只是瞧着他。

  皇帝转头对上她视线,笑,“今日起,我好好儿用饭,好生歇息。”

  傅晚渔垂了眼睑,过了一会儿,轻声道:“下次吧,我做饭给您吃。”

  “说话算数?”

  没来由的,傅晚渔觉得父亲的笑容居然很孩子气,便更不好过。“算数。”她说。

  巳时,顾岩陌带着不少礼品来到威北候府,先去见过李氏,又折回外院。

  李和通禀时,傅仲霖正在给无病顺毛,闲闲道:“请。”

  郎舅二人,以前道不同不相为谋,见面时总是淡淡的。眼下么,为着晚渔,自然要好生走动。

  顾岩陌一进门,见无病气鼓鼓地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傅仲霖拿着牛角梳子梳着它漂亮的毛。

  傅仲霖看他一眼,神色随和:“坐。”

  “不是说你能走动了么?”顾岩陌没坐,而是走到他近前。

  傅仲霖一笑,“懒得起来招呼你。”

  顾岩陌笑问:“你把我们无病怎么了?”

  “晚渔进宫谢恩去了,也不知道它怎么想的,这大半天不给我好脸儿。”傅仲霖好笑地道,“又不是我让她去的。”

  顾岩陌哈哈一乐。

  无病抬头看着他,仍是气鼓鼓的。

  顾岩陌笑得更欢,抬手摸了摸它脑门儿。

  无病哼哼着甩了甩头。或许是因为看到他抱过晚渔的关系吧,它对他没了戒备,却也没到亲近的地步,稍稍有些抗拒他的抚摸。

  顾岩陌笑着落座,“给你带了几坛酒。”

  傅仲霖问:“你亲手酿的?”

  “有两坛是。年头少,凑合着喝。”

  傅仲霖莞尔,“中午就喝几杯,你别走了。”

  “成。”顾岩陌心想,我本来就打算傍晚才走。

  傅仲霖见他应的这么爽快,反倒有些奇怪,“你不是下月初到羽林卫上任么?家里家外的事,都安排好了?”

  顾岩陌如实道:“没什么好安排的。管事就能打理好庶务,我一直清闲得很。”

  傅仲霖扬了扬眉,“行啊你。”庶务这东西,好些朝廷大员都是一沾边儿就懵,可听顾岩陌这话音儿,根本就是小事一桩。

  顾岩陌就道:“没两把刷子,敢娶你妹妹?”

  傅仲霖哈哈地笑。

  说话间,无病坐直了身形,耳朵动了动,然后撒着欢儿地跑出门去。二人便知道,是晚渔回来了。果然,过了些时候,小家伙翘着尾巴,喜滋滋地随着晚渔进门来,他们再唤它,它当没听到,一味腻在晚渔身边。

  两男子忍不住一通笑。

  傅晚渔问明原由,亦是失笑,一面抚着无病的背,一面与他们闲谈。傅仲霖问她怎么去了这么久,她只说皇帝问了她不少临颖生前的事情。

  傅仲霖听了,无声地叹息,“那也是当爹的。”皇帝的行径,在他看来,自然是已经疯魔了,可背后那份父女情,着实让他动容。

  反观傅驹,对任何一个孩子,都做不到那地步。

  顾岩陌问傅仲霖:“晚渔如今的处境,与临颖公主有关,没不舒坦吧?”

  “怎么会。”傅仲霖笑,“那是唯一一个比晚渔还出色的女子,我敬重。以前立场不同,疏于来往,但对她那个人,并无成见。”

  傅晚渔有意道:“我怎么了?我还以为,在你心里,我是最出色的女孩子。”

  傅仲霖睇她一眼,“办事颠三倒四的,脾气也不好。”顿一顿,对顾岩陌道,“往后她要是欺负你,你多担待。”

  这话说的,她欺负他,他只能担待——这份儿护犊子的心呦。顾岩陌笑笑的,“不给她机会不就得了。”

  午间,三个人就在傅仲霖房里用饭,喝了一点点酒。李氏让厨房给他们加了两道硬菜。

  用过饭,许世长来了,要给傅仲霖煎药、针灸,傅晚渔便让顾岩陌和自己回房。

  傅晚渔换了身家常穿戴,在东次间落座,与他相对喝茶。

  过了些时候,顾岩陌遣了服侍在侧的下人,道:“像我和皇上那样查你的事,日后保不齐会再发生。”

  傅晚渔承认,“我已经在着手此事。”

  “得了,还是我给你收拾那些烂摊子吧。”顾岩陌道,“你人手不如以前得力,有些事也不好吩咐他们,处处碍手碍脚,不如我来。”

  “……好吧,欠你一个人情。”他说的是实情,让她自己来,真就需要耗费不短的时日,“你想知晓哪位重臣的秘辛,我可以告诉你。”

  她倒是利落,欠了人情当即就要还。顾岩陌摇头,只是凝着她,“我想知道,自谢恩到回来,开心么?”

  “开心。”傅晚渔微笑,“因为皇上很开心。”

  “这就好。”顾岩陌的笑容暖暖的。

  傅晚渔看着,心里也有了一些暖意,她主动送人情,他不肯要,却不妨碍她送出:“上午,我知道了一件有点儿意思的事,关乎凌府。凌府一个庶女,来路不明,应是大夫人的长兄在外与女子有染所生。”

  二老夫人与大夫人的娘家出了这等事,他倒是没关注过。此刻听她着意说起,又知是皇帝告诉她的,便有了定论:“皇上要整治凌淑妃和四皇子?”

  皇帝选择储君的方式很残酷,不是择优册立,而是一个个排除。也是没法子,目前成年的皇子们没有成气候的,皇帝只能在矮子里面拔高个儿。

  傅晚渔颔首,“我有空的时候,少不得要见见凌家那个女孩子。”

  与皇室有裙带关系的门第,不好从公务上下手惩戒,那样太着痕迹,万一引发群起而攻之的局面,说不定就会把凌家弄到诛九族的罪过,皇室也会跟着没脸。是以,倒不妨从私德、门风之类的事着手,再适度敲打着,便能让凌家自动退出官场,不会连累旁人。

  顾岩陌只是问:“皇上要你办这档子事儿?”

  “那倒没有。”傅晚渔如实道,“我近来太闲了,而且,那个女孩子,很是有些意思,我想见见。”

  有意思?这是什么意思?顾岩陌想了想,就觉得真好,她总算还有像是个女孩子的时候,自是喜闻乐见,“随你。但是,我手里有凌家的罪证,你要是没处下手的话,我敲打凌家就是了。”

  傅晚渔挑了挑眉,“真的?”

  顾岩陌嗯了一声。

  傅晚渔盯牢他那张俊脸,浮现在脑海的却是黑心狐狸的形象,刚要说话,听得纤月走到门口,禀道:

  “禀三少爷、三少夫人,傅驹、贾氏带着儿女过来了,求见太夫人、侯爷和郡主。”

  傅晚渔摸了摸下巴颏儿,“来做什么?”

  “说是来向您三位赔罪的。太夫人说世子还在针灸,不便打扰,她听您的。”

  傅晚渔又摸了摸下巴颏儿,笑了,“那就见一见。”她倒是无所谓,可是李氏必有一些积压太久的话需要宣泄,发泄完了,才好更积极地经营目前光景。

  纤月称是而去。

  傅晚渔要起身的时候,顾岩陌走上前来,将一串檀香珠送到她手中,又略略打量一下,取出一根银簪,别到她发间。

  她有点儿懵,失语地看着他。

  “簪子本该在你及笄那日就送出,可惜一直不能送出。”他笑微微的,语气柔柔的,“檀香珠是这两年做成的,只会送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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