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作者:九月轻歌      更新:2023-07-24 21:57      字数:3450
  傅晚渔咕哝道:“给您做衣服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回头被人说我想造反怎么办?”

  顾岩陌撑不住,轻轻地笑开来。要说他最爱看的,眼前这对父女的相处情形是其中之一。

  皇帝斜睨着晚渔,“都说了,只是做几件家常的道袍,表表你的孝心罢了。”略顿了顿,吩咐冯季常,“选些相宜的料子,回头让长宁带回府中。这是口谕。”

  冯季常爽快地应声而去。

  傅晚渔只得认头,“那我给您多做几件。”又很识相地卖乖,“要不要扇面儿?我给您画两幅?我办事磨蹭,一句话放下,或许三五个月才能成。”

  “成啊。”皇帝哪里有不接受的道理,“画你拿手的,修竹、骏马皆可。”这种事,也没忘了顾岩陌,“你给我寻些做扇骨的好料子。”

  顾岩陌一面继续看公文,一面应道:“这好说。”

  傅晚渔站起身来,亲自给皇帝续了一杯茶。

  皇帝那点儿没来由的恼火,也便烟消云散了。

  说笑一阵,三个人慢悠悠地商量出了个菜单子,唤小太监传话到御书房。

  用饭之后,皇帝和傅晚渔循例到外面散步。

  天气虽冷,可是天色晴好,午后的阳光里,稍稍有些暖意。

  漫步期间,让傅晚渔很意外的,是父亲低声吩咐她:“得空就去德妃宫里坐坐,看看六皇子资质如何。”

  六皇子资质如何,她早就知晓,眼下,父亲是要她做些门面功夫。她缓缓点头,轻声道:“您的意思是——”

  皇帝侧头凝她一眼,“这还用我说的太明白么?”

  傅晚渔没接话。

  “文武功课,你帮我教小六一阵吧。他连你一成的资质也及不上,好在年岁小,勉强算得一块璞玉,用心打磨,总不会像那四个一样。”

  傅晚渔啼笑皆非,“哪儿有您这样的,把一个捧到天上,一个摔到深山里。小六资质很好。但是,您亲自教导不更好么?”

  皇帝笑了笑,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看到我,能把话说明白就不错了。”顿了顿,又缓缓叹气,“我也真是上年岁了吧,如今一丝耐心也无,耗的时间稍久些,就想训他。”

  女儿哪里会知道,教过她这般天赋异禀的,再教导别的孩子,真是随时随地会起急,横看竖看都不顺眼。但这种过于厚此薄彼的心思,他不好表露得过于明显。

  傅晚渔侧头,对父亲绽出一个理解与怅然兼具的笑,又不免担心:“我那两把刷子,还不如您呢,把他带沟里去怎么办?”

  皇帝斜睨着她,“那你就跟他一起掉沟里去,横竖这辈子都是你的累赘。”还总数落他说话没个帝王的样子,明明是她把他带的没正形了。当初真是不该让她去沙场,本来就不是善茬,回来到如今,有时根本就是个小土匪。

  傅晚渔闻言却不免有了些联想,偏又不愿意多想,低着头,没好气地道:“不准说这种话。不爱听。”

  皇帝却逸出分外慈爱的笑容,“知道我的意思就行。我这手里也是一个家,总要你帮我打理着,心里才踏实。”

  晚渔道:“您得长命百岁,不然我就只给您添乱。”

  皇帝笑呵呵的,“自然要长寿。添乱是不能够,总气我倒是一定的。”

  晚渔轻轻地笑,沉吟片刻,她稍稍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微声问父亲:“皇后和皇长子,在您这儿,是有什么不足,以至于您——”昨日听闻的事,总会浮出水面,她少不得探探口风,再和岩陌权衡着如何交底。

  皇帝负手往前走着,敛目看着脚下的路,过了一阵,叹息一般地道:“中宫那个,心术不正。德妃总归是性子不错,毕竟是出自穆家。”说到这儿,和女儿先前一样,不大自在地咳了一声。

  晚渔予以理解地一笑,往前走了一段,柔声道:“您以后,对小六好些。就算不会,也要学。”

  “慢慢来吧。”皇帝总是不明白,自己那些儿子资质不如临颖也罢了,怎么性子也是娇气得像姑娘家。冯季常曾委婉地说,他是把临颖当儿子抚养大的,现在想想,还真有可能。别人家出色的女儿是怎么长大的,他不知道——总不好跟大臣们扯这种闲篇儿。

  父女两个委婉地说定了六皇子的事,折回御书房。

  顾岩陌手边一盏浓茶,还在看公文。

  无病有些百无聊赖,在室内转来转去,兴致不高,见到晚渔,立刻来了精神,凑过去哼哼唧唧。

  傅晚渔笑道:“又想出去玩儿了?”

  “要是不乏,你就带它去园子里玩儿;要是乏了,就去偏殿歇息。”皇帝笑笑的,“我跟行瑜说些事情。”

  虽然整晚没睡,但是晚渔并不困倦,闻言笑着带无病出门,去了万兽园。小家伙在园子里嬉戏期间,她也梳理清楚了一些事情的章程。

  未时左右,晚渔放下无病,去了德妃宫里。

  穆德妃正在做针线,听得宫人通禀,亲自笑着迎出去。

  傅晚渔恭敬地行礼。这女子是穆怀远的姐姐,只为这一层,她就会平添几分好感。

  穆德妃亲自扶住她,“快免礼。”又携了她的手,“恰好小厨房做了些糕点,郡主尝尝合不合口。”

  那次在万兽园里相见,她就有了些很微妙的感觉,却是过于虚无缥缈,无法用言辞表述。

  至于眼下,皇帝对顾岩陌和傅晚渔如何,傻子都看得出,哪里有怠慢的余地。更何况,直觉告诉她,晚渔是带着善意而来,如何不殷勤相待。

  傅晚渔笑盈盈地与对方寒暄着,款步入室。

  凌澈侧倚着躺椅,问面前的管事:“皇上又召顾岩陌、傅晚渔进宫了?”

  管事称是,“一大早就进宫了,不知又要盘桓到何时。”

  凌澈眸色变得深沉,又问:“凌漠和芳菲怎样了?”提及的两个人,本是他一母同胞的手足,却以最屈辱不堪的方式离了家。

  管事道:“三小姐去的庵堂,是顾岩陌指定的,规矩森严。至于二少爷,如您吩咐的,小的派人尾随,已经把他安置到了一所民宅。”

  凌澈嗯了一声,“从我账上支五千两银子给他。”至于芳菲,是没得指望了。

  管事称是而去。

  凌澈望着面前虚空,久久的,眼中的阴沉到了眉宇之间。

  这笔债,要如何向顾岩陌、傅晚渔讨还?凌家这种困境,又要如何扭转?

  真是想来便心焦。

  傅驹站在贾姨娘床前,看着昏迷不醒的她,也是心焦得要死。

  到这会儿,他已经没了脾气,不生气了。

  跟这个女人生气,不值当。

  他看了许久,缓缓转身,留意到了傅晚莹。

  她脸色煞白地靠墙站着,这回倒是没哭。

  傅驹凝视她良久,末了,竟给了她一个恍惚的笑容,之后才举步出门。

  他不笑还好,一笑,倒让傅晚莹心惊肉跳的——太反常了。

  反常即为妖,也不知道他会做出怎样的事。

  而就在这一天的傍晚,傅驹留下一封书信,离开了宅子。他在信中说,已经决意皈依佛门,至于贾氏和两儿一女,他照顾不来,让他们好自为之。

  入夜时,傅仲霖听得这个消息,讽刺地笑了笑。

  懦夫行径,丝毫担当也无。

  但是,傅驹遁入空门更好,他和晚渔的日子会消停许多。

  思及此,他吩咐李和:“等他剃度之后,派人知会太夫人和郡主,再将这消息散播出去。”

  李和会意,“明白。侯爷放心。”

  傍晚,许世长带着药童找了大半个宅子,总算在侯府的练功场找到了傅仲霖。

  傅仲霖在练习骑射。

  许世长暗里恨恨地咬了咬牙,要不是他每日在跟前照看着,以傅仲霖这个进度,把自己折腾得活活疼死也未可知。

  他扬手唤道:“侯爷!该服药了!”

  “等会儿!”傅仲霖语声不高,但是清晰地传入许世长耳中。

  许世长皱眉,“再等药可就凉了。爷!好歹先服药!”偶尔,喊他祖宗的心都有。

  这日,用过晚膳之后,皇帝单独留下岩陌,让晚渔先带着无病回府。

  晚渔换上家常穿戴,去给公公婆婆请安,回到房里,一面做针线,一面与郭嬷嬷闲谈,“三少爷两夜一日没合眼了,这几日记得给他煲些汤。”

  郭嬷嬷当即称是,过了片刻,若有所觉,不由细细打量了一番,就见郡主坐在明亮的灯光影里,手法娴熟地做着针线,绝美的容颜似在发光,眉宇间凝着前所未有的温柔与甜美。

  郭嬷嬷品出了些味道,却是不敢造次,只在铺床之前,特地取出了一床大红色锦被,请示道:“这是您和三少爷成婚当晚铺过的那一床。你们都不喜欢熏香,奴婢前儿又重新晾晒过了,今晚就用这一床吧?”

  晚渔抬眼,看到了大红缎面上浮着的戏水鸳鸯,侧了侧头,笑道:“好啊。”

  郭嬷嬷高兴得恨不得放鞭炮,手边的事却是一刻也不耽搁,趁着晚渔沐浴的时候,唤上凝烟秀林几个,把寝室重新布置了一番。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wander 3瓶;

  么么哒(づ ̄ 3 ̄)づ

  明天就那啥啥了哈,但也就意思一下,非常时期,我们要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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