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节
作者:三千风雪      更新:2023-07-25 03:59      字数:5257
  化镜中。”

  闲灯一听,险些破口大骂:“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你他——”

  可惜,骂娘的话消失在光芒中,留下唐棋乐独自站在大厅里,他唏嘘道:“我忘了嘛,人总有健忘的时候。”

  而闲灯的半句话,也因为进入到造化境中的缘故,被吞进了肚子里,戛然而止。

  他先是落在了一片平地上,掉下来的时候差点儿没站稳,兰雪怀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闲灯也手忙脚乱地抱住兰雪怀,往他身上爬。

  兰雪怀退后了两步,用手托了托闲灯的腰,让他站得稳一些。

  闲灯站稳之后放手,才发现两人是落到了一间亭子里。亭子建在半山腰上面,正好落在一块突出来的石头上。往前面走两步就是一个小山崖,闲灯在心里骂道:“成功了吗?唐棋乐这个办事不靠谱的,把我们扔到什么地方来了。”

  他说完,四下一看,发现此处还挺热闹。

  二人是凭空出现在半山腰的,上山的百姓都没有发现他们,可见唐棋乐说的不作假:现在他们应该就是在幻境中。

  幻境中的人看不见他们,他们自然也无法影响幻境中的事实。

  看地方,这里应该还是钱塘不错,就是不知道造化镜将他们送到了什么时间点上,这里是多少年前的钱塘。于是,闲灯只能站在亭子里,观察上山的百姓。

  片刻后,他突然反应过来,转头对兰雪怀道:“小仙君,你看,他们披麻戴孝……是不是家中有死人才穿这个?”

  兰雪怀点头,闲灯又道:“如果是一两个也不奇怪,但是怎么会出现这么多披麻戴孝的人。”

  看着上山的行人,闲灯撑着下巴想了片刻,恍然大悟:“我知道了,钱塘瘟疫!这是度星河刚刚入世的时候!”

  先前在客船上,闲灯曾听到那几个修士说过,度星河当年入世一战成名,便是摆平了钱塘瘟疫一事。如今看山下百姓全部披麻戴孝,神色呆滞,想来就是因为钱塘瘟疫的事情,弄得人心惶惶,死人一多,活人的气息就没了。他们纷纷往山上走,估计就是准备去拜观音祈福了。

  拜观音?十年前?!那不正是度星河干得第一件破事儿吗——他披着人家的白幔,有模有样的装了一通观世音!

  他们真的借助造化镜回到了十年前!闲灯最后确定了一次,连忙打起精神,在人群中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就连最角落的人都看了,却是没有看到度星河。

  难道,度星河还没来?

  直到兰雪怀拽了一下他的袖子,给闲灯指了一个方向。

  兰雪怀所指的地方,是山脚的一个凉亭外,一名身穿白衣的少年正往山上走来。步伐轻快,眼神清亮,东看看,西摸摸,像是从来没见过这些东西一样,摸到喜欢的,还要停下来敲敲看。

  一路上来,他不但摸石头、摸花草,还模仿几个走路的行人。一会儿跟在一个走外八的青年后面大摇大摆的走,两人动作几乎一致。一会儿又跟在一个老人后面步履蹒跚地跟着模仿。连蹦带跳,就是不肯好好走路。

  此人少年心性,活泼好动,但是却不开口说话,只抿着唇眨眼睛。

  这名正在往山上走,好奇地打量四周风景的少年,正是度星河。闲灯看到他的第一秒,就明白为什么童梦会在柳洲的时候对他目光有疑了,并在人群中精准的把他找出来针对。

  度星河这人,不仅脸长得与闲灯一模一样,就连身形都是一样的,面对面的站着,就像是照镜子,也难怪当时他带着面具,童梦都能觉得他眼熟了。

  但仔细一看,二人之间又有细微的区别。度星河眼下并未有两颗小小的红痣,而是在眉心有一点朱砂痣。

  闲灯看完度星河,连忙回过头看兰雪怀。兰雪怀脸上的表情也存疑,似乎没看出度星河是个什么人物。

  闲灯道:“我们先跟着他。”

  二人跟上度星河,一同往前走。

  只见度星河跟着行人一起到了山顶的观音庙。众人齐齐跪下,唯有他在后面直愣愣地站着,完全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

  度星河饶有兴趣地围着他们转了一圈,神采奕奕地观察众人的动作和表情,玩够了,又抬头看到了观音庙中的观音像。他双眼灵动地闪了片刻,抬手勾勾,将观音像头上的白幔给引了过来。那白幔在他身上跟着度星河一起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他的发间,披散下来,这个观音打扮——与闲灯拿到的那个玉子观音像一模一样。

  闲灯看罢,心中想道:看来,那个人就是照着度星河这身打扮雕的像。

  度星河做完这一切,跳上了观音庙的屋檐上,咳嗽了一声,这是闲灯听到他说的第一句话:“下跪何人,可有何心愿未了?”

  ※※※※※※※※※※※※※※※※※※※※

  好东西全都要藏起来给老婆吃

  小兰偏心.jpg

  你都有两块,你一块也不给人家吃,人家还帮你还造化境,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

  然后就是看到说小兰的小姐脾气,小闲会不会不耐烦和他吵嘴,不会的,小闲爱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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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醋

  度星河此人,是真有几分观音相的。他虽与闲灯脸生的一样, 但是气质大为不同。闲灯的长相更具侵略性一些, 度星河则长得柔和婉约, 眉目含情,点上眉间的朱砂后,扮起观音来有几分以假乱真的本事。

  下跪百姓没见过世面,只抬头看到度星河坐在观音面前, 面容昳丽如神仙, 一动一坐,衣裳如七彩祥云,波光粼粼,便真以为是观世音显灵,咚咚咚地磕起头来。

  度星河趁他们磕头地时候坐在台上无声地哈哈笑了一阵,等众人抬起头,他又眨了一下眼睛, 正襟危坐。

  闲灯在一旁围观了全程, 开口评价:“这个度星河,年纪不大, 爱捉弄人。”

  随即, 心中略有疑惑。瘟疫此事, 人间惨剧, 就连他这个来自十年后的人看了都忍不住心生几分悲悯。但度星河看起来几乎感受不到这份悲痛, 与其说他冷漠, 倒不如说是完全不晓得瘟疫是什么。又见他一路上来, 到处摸摸碰碰,又模仿行人,观察其表情,种种表现,都像个刚出生的婴儿,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委实奇怪。

  要说他入世前在山里呆了太久,不通人情也罢了,可这也不像不通人情的样子,反而像是不懂。正因为什么都不懂,所以才显得天真无邪的残酷。

  他评价完度星河,欲盖弥彰的补充一句:“反正我是不会这样的,小仙君,你觉得呢?”

  闲灯说此话的意思——实际上是因为自己心虚。闲灯自己不认为自己是度星河,但是招架不住兰雪怀胡思乱想啊!他这人,自己的记性不大好,但是记兰雪怀说过的那些气话和鬼话是记得很牢的。闲灯到现在为止还能背出当时兰雪怀在客船上对他说的:如果自己是度星河,也就是说敢骗他,就要自己好看。

  具体怎么个好看法,闲灯不知道。

  打他一顿也就罢了,他最怕兰雪怀不理他,那真是怎么哄都哄不好,很要命的!

  兰雪怀的目光从度星河脸上移开,看着闲灯。

  不得不说,两人真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兰雪怀这样看来看去,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他心里疑惑重重,但是凭直觉却不相信闲灯和度星河是同一个人。

  度星河在观音庙中扮了一回观音,而后如同世间传言的那样,他直接出手替钱塘百姓摆平了瘟疫一事,一时间名声大噪,仙门各派听闻有这么一号人物,纷纷都递出了请帖,希望度星河能到自己门派中为自己助力。首当其冲来找他的,就是位于钱塘——桃花逐水的老掌门童淮山。童淮山近水楼台先得月,找到度星河,先不说请度星河进门派之事,而是将自己的一桩心事讲给度星河听。

  闲灯和兰雪怀在这段时间里观察下来,发现度星河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并且有个致命的缺点,就是心软。

  一个心软的男人势必做不成什么大事,要不是他天赋卓绝,干什么事儿都能干好,想必也不大会有今天的成就。

  童淮山讲的是自己小儿子失踪的事情。

  听到这里,闲灯耳朵一动,明白过来,心想:这个糟老头子实在是坏得很,他不叫度星河跟他回门派,反而在这里打起感情牌,循序渐进的给人家下套,实在够恶心的。

  闲灯从十年后来到幻境,自然也知道童淮山打的是什么主意。他先前听唐棋乐讲起来,还以为这位童淮山童掌门对自己爱妾的儿子有多么珍重,合着全都是为了套住度星河的苦肉计。果不其然,度星河最见不得这种骨肉分离的凄惨事情,童淮山说的声泪俱下,叫人听之落泪,度星河不忍,便答应替他寻回幺儿。

  此时,钱塘的瘟疫已经到了尾声,大部分人家吃了度星河分发的药剂,病情也在渐渐好转,他在百姓中的声望越来越高。

  度星河没有之前那么忙,第二日就动身去找童淮山这个小儿子。

  如果闲灯没有猜错的话,童淮山的这个小儿子就是童梦了。

  七日之后,踏破铁鞋无觅处,度星河在钱塘下游的一个小镇上找到了童梦。童梦在外头流浪了好些年,看个头只有七八岁的样子,不过营养不良,生的特别弱小。度星河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捡人家扔掉的一块骨头吃。这种骨头,主人家啃过肉之后,上头还有一点儿汤汁味儿,几岁的小孩没人教,不懂事,看到这东西就觉得好吃,像小狗一样,也学会去捡着来吃。

  周边围了几个大人,看到童梦的样子觉得又可怜又好笑,纷纷笑了起来。

  度星河就是这时候出现的,童梦手中的骨头还没放在嘴里,就被他一巴掌给轻轻拍掉了。骨头落在地上,童梦觉得自己身子一轻,脚就离开了地面。他连忙转头,看到了度星河,度星河手中正好有个肉包子,二话不说塞进童梦的嘴里。

  童梦几天没吃饭,嘴里一尝到肉味儿,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速度之快,都让人怀疑他有没有嚼过。吃完之后,童梦略显窘迫,他坐在度星河怀中,把对方洁白的衣服蹭的黑一块黄一块。

  他怯生生地看了一眼度星河,觉得他好看极了,再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但又不敢多看,被人抱起来,也不敢多问。只把自己脏兮兮的手藏在身后,不叫度星河看见。

  度星河不在乎这个,只等他嘴巴有空了,问道:“吃饱了吗?”

  童梦揪着自己的衣角,抬眼看了一下,他想问这位哥哥是谁,可惜“哥哥”问的比他更快,他只能红着脸道:“……饱了。”

  度星河温声:“不要撒谎,我再问你一遍,真的饱了吗?”

  童梦没回答,但是肚子很诚实地咕咕叫唤。

  度星河听了,不继续问了。

  他带他去吃了一顿饱餐,等到童梦不在那么怕生的时候,他便问童梦的名字是什么。

  老实说,童梦压根不知道自己名字是什么。他自懂事起就在外面流浪了,只知道自己四五岁被一家姓段的人家收养过,那家夫妻给他取了个姓段的名字,段什么给忘了,只知道邻居都喊他“段郎”。

  他说出来,度星河听完,也这么喊他:“段郎。”

  笑吟吟,温温和和,童梦抬头看他,小兽似的目光突然变了一下,从怯生生,变得恶狠狠,死死盯着度星河。

  童梦这个年纪,还没到懂事的时候,但也知道自己被人丢了。他过得很不如意,冬天很冷,夏天很热,大部分的时间他都要为了自己的生计发愁,吃了上对没下顿。每天的娱乐活动就是坐在垃圾堆里看街上的行人,看别的小孩被父母顶在头上,手里拿着他想都不敢想的糖葫芦。

  后来,他被一家姓段的人家捡回去养着,他在段家很听话,什么都不敢多要,什么都不敢多吃,抢着打扫卫生,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得最低,只是希望段家的人不要把他赶走。

  尽管如此,他还是没能在段家久留。倒不是他做的不好,童梦已经用了一百二十分的力气去讨好这家夫妻了,夫妻二人性格敦实,对这个白捡来的便宜儿子也不错,只是福薄,住在山里,被山上下来的妖兽吃了个干净。童梦因为出去打水的缘故逃过一劫,回来之后,他又成了孤儿。

  此时,童梦已经认命了。他发现自己就是一条烂命,让自己不要失望的办法就是永远别对这个世界产生任何期望。他在大街上继续流浪,捡着别人不要的东西吃,偶尔被路过的醉汉发泄地踹几脚,或者被巷口里的几个孩子合起火来欺负一顿。

  他短短地,连十年都没有的生命里,充斥着挨打和饿肚子。并且,童梦坚信自己一眼把自己的命给望到头了,他就这样烂在土地里,这辈子也不会有人来问津。

  直到度星河伸出一只手来拉着他,他才回过神。童梦自己的手又脏又黑,与度星河荧白的手背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一时间,他尝到了一股巨大的羞耻感。

  童梦自小流浪,早把什么面子里子的尊严丢了个干净,也从来没觉得什么是羞耻。命都要没了,还谈什么羞耻?

  只是,在度星河面前,他头一回知道了什么叫做无地自容。

  童梦想立刻收回自己的手,低着头涨红着脸,心里止不住的恐慌。

  度星河拽着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