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节
作者:三千风雪      更新:2023-07-25 04:00      字数:5319
  回了童家之后,也叫他大哥和母亲给压着,哪里有个少爷的样子。

  到底是自己带大的小孩,想到此处,他心中也隐隐心痛。

  度星河自认为自己对他还是十分了解的。童梦受了伤不爱说,小时候被人打了也只会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哭,每回度星河去问他,他只管钻到自己怀中哭得更大声。

  久而久之,度星河便习惯他这个性格了,只觉得童梦温顺乖巧,不与人起争执,是个顶顶乖的孩子。

  闲灯从外面追进来,看到现在的童梦,惊呆了片刻。童梦现在的表现,像一个十足委屈的小白花,闲灯就算看了全过程,也始终无法将他与后来那个喜怒阴晴不定,暴戾地偏执狂联系在一起。

  他啧啧感慨:“童梦后来到底是怎么长得,长歪成那个样子?难怪客船上的修士要说度星河不管他之后,他性情大变。我原还道是个什么变法,现在眼见为实,真是对他佩服万分,实在是令我服气了。这是性情大变吗?这简直是换了个人!”

  兰雪怀听他说这件事情,又想起片刻前此人的发言,瓮声瓮气地讽刺道:“你不就喜欢这种我见犹怜的吗。”

  旧事重提,闲灯背后汗毛倒竖:“绝无此事,我一点也不喜欢这种!”为了表示自己态度坚定,闲灯强调了好几遍,并且拿出充分的理由举例说明自己为什么不喜欢这类人:“首先——”

  他长得就没你好看。

  当然,这个是万万不能说的。

  兰雪怀本就以为自己贪图他的美貌,要是自己现在坐实了,少不了又被他捉住嘲弄一番。那自己这个断袖的名声只会越传越是那么回事儿。他每次听到兰雪怀说断袖,都要加上一个“死”字,足以可见他又多么厌恶断袖,多么讨厌男人觊觎他。闲灯别的不怕,就怕兰雪怀也讨厌他,虽然对方一直和自己在一起,但脾气总不是很好,也摸不清楚到底是不是讨厌他。

  闲灯过得胆战心惊,生怕哪里得罪了兰雪怀,惹他不喜。

  他心中唏嘘:兰雪怀对我的第一印象已经差的要命了,只盼他不要更讨厌我才好。

  “这种乖乖巧巧的男人,表面上是这样的,谁知道内心是什么样的?你看童梦不就是,他现在对度星河这么依赖,今后还不是翻脸就不认人了。哇,心里超阴险的,我最怕这种人了。”

  兰雪怀知道闲灯在拍他马屁,但是招架不住心里很受用。

  他表面上不屑一顾,其实还是很认同闲灯的说法。

  毕竟他亲眼所见,童梦前后几乎判若两人,要用性情大变来解释,实在有些牵强。

  倒不如换个思路猜测,柔弱乖巧只是他一直以来的伪装,这种做惯了流浪儿,靠着看路人脸色行事,过早的尝遍了人间疾苦,他的心智一定是比普通的小孩更加成熟。加上童梦后来的成就——仅仅一年的时间就将桃花逐水发展成了当今修真界数一数二的大门派,他野心勃勃,要什么目的明确,并且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做事杀伐果断,心肠狠毒……无论如何也无法把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童家少主和眼前这朵无害纯良的小白花联系起来。

  种种表现,实在让人难以相信他是真的单纯。

  闲灯也正有此想法,兰雪怀把自己的猜想跟他一说,闲灯也点头:“我和你猜的一样。只不过我猜不到,以他对度星河这份依赖程度来看,中途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才能让他变得如此丧心病狂。”

  那头,度星河已经替童梦用过了药,二人在院子里聊了会儿家常,度星河就催童梦去睡觉了。

  闲灯等到现在,发觉没什么看头,于是拿出造化镜又想跳一个时间,直接跳到童梦和度星河反目成仇的地方。

  兰雪怀提醒道:“已经用过两次了。”

  也就是说,还有一次时间可以跳。

  闲灯问道:“现在还剩下多少时间?”

  兰雪怀道:“还剩下三炷香的时间。”

  闲灯道:“事不宜迟,我赶紧再用一次。”

  他连忙将造化镜拿出来,立即准备跳一次。结果将将翻出来,他的手就被兰雪怀拉住了,“等等。”

  兰雪怀这句话说的小声,闲灯没听清楚,光听见一个“灯灯”,脑子一抽,懵逼道:“你叫我?”

  兰雪怀当然在叫他,只是,是叫他等等,他有话要说。而不是叫他“灯灯”。

  但是闲灯的表现也太奇怪了,好像他说的不是“等等”,而是其他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

  闲灯比他更加一头雾水,心中想道:他又要做什么?好好地怎么叫得这么肉麻?难道是给我下套吗?

  兰雪怀比他反应的快,在闲灯还死活想不通对方为什么突然叫了个叠字时,兰雪怀已经结合前因后果,得出结论:闲灯这个水性杨花的男人又在紧要关头讲起了闺房情趣,以为自己叫他小名,真是不知道收敛!

  他得出结论的一瞬间,脸就唰的一下红了,兰雪怀心中莫名地有些羞恼:他、他怎么这么肉麻!

  自己断然是叫不出这种小名的,别说是“灯灯”了,就是闲灯这个大名他也甚是少叫,一般都是呼来喝去的“喂”、“你”之类。他没想到,自己在闲灯心中竟然是这么一个形象,难道他会叫这种狎昵至极的名字吗?!

  绝不可能!

  兰雪怀羞愤的要命,死死盯着闲灯,仿佛下一刻就要给他一巴掌了。

  记性很好的兰雪怀兰公子,很快忘记自己说过“绝不可能”四个字,又在心里结结巴巴地,毫不犹豫地打自己脸:就算叫、叫也不是这个时候叫,他难道撒娇都不分场合的吗?!

  是了,他忽然想起来,闲灯这人根本就是不看场合撒娇的,不管什么时候都能在他面前卖乖,企图勾引他做些下流的事情,实在可恶至极!

  闲灯呆呆愣愣地看着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误会了什么,他张了张嘴:“不是的……”

  兰雪怀像一只炸毛了的猫:“什么不是,你还想解释什么!你的脑子里就不能一天不想我吗?”

  闲灯被他指着鼻子骂了一通,就知道兰雪怀的小姐脾气犯了。

  听听看他说的话,是人话吗?什么叫就不能一天不想他?

  闲灯有天天想吗!

  他都快郁闷死了!

  一路到现在,自己不解释,兰雪怀就误会的越来越深——他怕自己再不解释,以后想解释就来不及了。

  闲灯难得呛他一次白,急吼吼地说道:“不是的,不是——我没有每天都想你,我只是偶尔会想一下!一天绝对不超过十次!”

  “哈?”兰雪怀还没被闲灯顶过嘴,没注意到闲灯说得话有多么暧昧,气急败坏地回道:“一天十次还不够多吗!我都快被你烦死了!”

  闲灯道:“我只是想你而已,有没有吵到你,哪里会烦啊?!”

  “想到就烦,我不准你想我!”兰雪怀恶狠狠地掐住了他的脸:“你现在还敢顶嘴了是不是?我说的话不管用了,死断袖,我以为你多情深似海呢,说你两句就不耐烦了?”

  闲灯被掐着脸,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和兰雪怀吵起来的,他忍不住又回了一句:“你怎么这么霸道?连想一下都不可以?好,我偏要想,我从今天开始偷偷地想,一天想十次,一百次,一千次!都不叫你知道!!”

  兰雪怀愣了一下,突然松开掐住他脸的手,像被人踩了尾巴一样跳开,红晕从脖子一路迅速的蔓延到脸上,他说话都打上了结巴:“你、你干嘛说这种话?!”

  闲灯也跟着他愣了一下,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

  他这下是完全呆住了。

  兰雪怀眼睛通红地瞪着他,仿佛要把他瞪出两个窟窿来,他心中乱作一团,又气又急:油嘴滑舌!连吵架都想着卖乖……他一定是故意的!

  闲灯张开嘴,干巴巴退后了几步,道:“我、我刚才说——”

  说笑的。

  一阵沉默。

  闲灯的这一句话没说完,卡住了。

  沉默结束之后,兰雪怀抢在他前面开口。

  他先背过身去,双手负在身后,整个人顿了一下,手指悄悄地在掌心中蜷缩了片刻,深呼吸了几次,故作镇定道:“我是说……”

  “你以后不用想我了,因为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闲灯“啊”了一声,脑子还在空白的状态,没回过神。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沉默到兰雪怀一颗心提到了喉咙,紧张地手心都在出汗。

  磕磕巴巴,闲灯终于说话了,只是,他一句话在嘴巴里打了结。

  “——那、我、好,好的,我知道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说完,浑身都烧到厉害。

  闲灯头一回觉得口干舌燥,想去找一碗水来喝,又觉得自己心跳的太快了,伸手按了按,想要令它平复下来。只可惜,徒劳无功,哪怕是深呼吸了几次,那股将他心脏悬挂起来的感觉还是没能好转多少。

  兰雪怀说完这句话,像是完成了什么艰巨的任务,松了口气,这才转过身——结果他又看到闲灯这个呆呆笨笨蠢蠢的表情,盯着自己,傻兮兮的。兰雪怀心下一阵纠结:我怎么会跟这个白痴扯在一起……哎,真是没办法,他要是离开了我,一定会死的吧。又这么蠢,除了我还有谁会要他。

  闲灯看着兰雪怀,发现兰雪怀的表情十分悲悯天人,仿佛为这个世界把自己给无私奉献了。

  他摸了摸鼻子,叫了一声:“小仙君?”

  兰雪怀低垂着眼看着他,叹了口气,回到他刚才叫闲灯的初衷:“我让你等,是叫你不要用造化镜。”

  他往前两步站在闲灯身边,身上好闻的兰花香一股脑的灌进闲灯的身体中,叫闲灯站也站的手足无措,心跳更加迅速,仿佛要从他怀中跳出来。他又按了一下自己的心口,反问自己:我干嘛了?情绪这么激动?

  兰雪怀拍他的肩,叫他看度星河。

  只见度星河回到房间之后,从几本书中,取出了半本残卷,正是无字磐石。

  奈何闲灯现在身上奇怪无比,他还没找出是什么原因,自然也无心看度星河。他不停的按着自己的心口,对兰雪怀说的话也听得一知半解。

  其他什么东西都没听进去、看进去。

  反而是被兰雪怀拍过的肩膀,触感还一直留在上面,又热又烫。

  兰雪怀兀自讲了一会儿,发现闲灯正在神游天外,不由皱眉:“你有没有听我讲话?”

  闲灯猛地一愣,连忙收回飞到了九重天外的思绪,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假装自己听不见双耳中振聋发聩的心跳声。

  他定神看着度星河,总算是看到了度星河手中的无字磐石。

  闲灯稳住了心神,渐渐平复了心跳,惊讶道:“他真的私藏了无字磐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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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是个甜文写手

  灯灯第一次感到了实质性的动心,其实是被撩的大脑空白,导致出现了应激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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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酸

  无字磐石的来历,闲灯已经听唐棋乐讲过了。

  这东西, 就连兰雪怀也极其重视, 那必然是一件能够撼动修真界的宝物。众人十年间派出了无数人找了无数个地方都没找到, 谁知道它近在眼前,就在这位度仙君的手中。

  闲灯暗道:他藏这个做什么?难道想独吞无字磐石的秘密?但是他只有半本残卷,就算是叫他拿在手里,根本也没什么用啊。

  他对无字磐石的了解太少了, 于是转头问兰雪怀:“小仙君, 这个无字磐石到底什么来头啊?”

  闲灯看兰雪怀是很了解无字磐石的。

  他这么说,不是完全没理由。据他观察,兰雪怀对大部分事物都不感兴趣。就算感兴趣,为了面子,也不会令自己的表情的失控。但是他看到无字磐石的第一眼,竟然有那么大反应,这足以证明, 兰雪怀对无字磐石十分熟悉。

  “唐棋乐讲的玄乎的很, 什么许愿,起死回生、白日飞升, 真的有这么灵?那要是有人拿到了无字磐石, 许愿毁灭世界怎么办?”

  闲灯半开玩笑的说出这句话, 谁知道兰雪怀很认真地回答他:“都可以。只不过要付出代价。”

  “代价, 什么代价?”

  兰雪怀道:“比如, 你希望一个人活下去, 你就要你的命给他。这就是代价。”

  闲灯听罢, 惊悚道:“那这样许愿有什么意义?什么人会傻到去做这种事情,这不是无稽之谈吗。”

  兰雪怀觑了他一眼,道:“你怎么知道没有。”

  闲灯道:“我猜的嘛。要是叫我拿命换命,我才不干。看来,这个无字磐石也没什么吸引人的,若是我许愿毁灭世界,难道就得先毁灭自己吗?反正不吸引我。说到底,许愿的事情从来没人真正的看见过、实现过,那谣言是从哪儿传出来的?小仙君,你知道许愿的方法吗?”

  兰雪怀开口:“无字磐石许愿的方法并不难,但也不是人人都知道。”思考片刻,他继续道:“一千个人里面大约有一个人知道。”

  闲灯惊讶道:“这么多人?这和人人皆知还有什么区别?”他顿了一下,突然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所以无字磐石在小清洞天会加上那么多禁制,其实就是怕有人将它偷出来用。”

  正因为使用无字磐石的方法几乎不算什么秘密,所以修真界对封印无字磐石的地方进行了严密把守,想从根本上断绝问题。

  好比将银子放进一处加密的宝箱中,银子是人人都会用的,但是宝箱并不是那么好开的。不过这个做法也有缺点,譬如宝箱一但被打开,银子流落出去,那就是人人都能用。

  就相当于——倘若无字磐石落到了一个没有灵力的凡人手中,只要他知道如何操控无字磐石,一样能够许愿成功。

  可惜,修真界严防死守几百年,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百密一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