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 章节
作者:三千风雪      更新:2023-07-25 04:04      字数:5377
  凤栖的根骨上佳,可以修成无情道。傅斯年想杀的绝不止这些人,就像他说的,他要诛连别人的九族。今日在大厅里看到的别家修士只有十几个人,也就是说来的恐怕都是掌门一类的人物,而那些门派之下还有无数门生——傅斯年的目的是把他们全都杀了!

  凤栖不是他的义子,是他的剑、他的刀、他用来杀人的武器!

  闲灯想通这一点,压下震撼,道:“而且我敢肯定,他这一次也是用的同一个招数杀了这么多人。否则凭他一个人,他怎么做得到?”

  兰雪怀开口肯定:“傅斯年若是像你说的那样好脾气,自然不会有人防备他。”

  “是,不但不防备,还会很喜欢他。谁会想到傅斯年是这么一个恶鬼?”闲灯心中十分震撼,就是叫他来看傅斯年,此人也是一副乐呵呵的温柔做派,谁会去防备这么一个美人?

  却不料,世上最狠毒的,也正是这些漂亮的人物。

  闲灯唏嘘道:“傅斯年此人实在可怕,他竟然能忍这么多年?”

  兰雪怀蹙眉:“手段也可怕。”

  闲灯暗道:朝夕相处的小师妹、与他一同谈笑的百姓、嘻嘻哈哈打闹的各门派掌门……这些人他竟然能说杀就杀,当真没有半分感情吗?

  云飘飘双目含泪,紧紧盯着傅斯年。

  傅斯年蹲下身,在她眉间吻了一下,笑道:“飘飘,你可不要恨我啊。”

  他本就生的艳丽,这一吻宛如地狱中爬出来的艳鬼,云飘飘那滴泪还没落在地上,剑已经没入了她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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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了我

  闲灯浑身一抖, 仿佛那一剑捅进了自己的身体中一样。

  兰雪怀见他神色有点不对, 便将他往自己怀中带了带。

  傅斯年将剑从云飘飘胸口拔出, 托着她的头将她慢慢放在地上。做完这一切,他站在原地, 放空了一会儿。

  片刻后,闲灯背后忽然传来了动静,凤栖想必已经从后山出来, 一路疾跑, 嘴里道:“义父!”

  闲灯暗道:恐怕他已经察觉到出事了。

  果不其然,凤栖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微微扭曲,难以置信地看着傅斯年。

  傅斯年背对着他,手中的剑忽然滑落, 他倒吸一口冷气,踉跄一步,转过头, 泪流满面地看着凤栖。

  “义父……”

  傅斯年道:“小栖?你、你怎么出来了?”

  他跌跌撞撞往前跑了几步,凤栖连忙扶住他,茫然地看着云飘飘的尸体,“师姐她……”

  说到此处, 傅斯年表情一变,悲怆绝望地咬了咬牙, 眉头蹙起, 捂着心口缓缓在他的怀中倒下。

  闲灯见傅斯年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 心中大惊, 脱口而出:“他要做什么?要骗凤栖?”

  兰雪怀按住他的手:“静观其变。”

  傅斯年心痛病仿佛又发作了,用嘴里溢出一口鲜血来,凤栖出来的匆忙,没有带手帕,只用手慌慌张张地去接他的血,又在他下巴上胡乱擦了两下,将傅斯年整一张嘴抹的十足艳色。

  傅斯年哀痛伤情的哭了一阵,凤栖抿了抿唇,又看了下四周,小声问道:“义父……师兄弟怎么都死了?”

  闲灯见凤栖的眼神,十分无助。他心道,这事儿恐怕换做谁来,谁都要疯。

  更别说凤栖这个人。

  闲灯说道:“我记得,凤栖是他捡来的小乞丐。之前在封门村的时候,这孩子跟他的母亲相依为命,从小就过得猪狗不如,都是去外面捡一点剩菜剩饭养活自己跟母亲。后来他母亲还被傅斯年一剑给杀了,凤栖原本那点儿为数不多的感情就全没了。”

  转念一想,闲灯又觉得傅斯年心机实在深沉。

  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么绝情的?

  他亲手毁了凤栖,又给了对方他能给的所有感情,现在又重新将他给的一切全部收回。

  凤栖一起长大的同门师弟、如同亲姐的世界、以及他这个温柔似水的义父——不过是闭关的短短一月,他的人生又成了一片废墟。

  那不到十年的美好时光如同镜花水月一般,像是他偷来的人生,现在又全部还了回去。

  傅斯年从他怀中坐起来,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惨然道:“玄灵门一众人还是不肯相信我们傅家根本没有什么宝藏,我以为他们与我们重修于好,已经是忘记了这件事情。原来是我看错了他们,这些人从来都没有放弃过我们傅家的宝藏。平日里有你在,他们不敢如何……只是这一次趁你闭关,他们便露出了狐狸尾巴,预谋了许久,又跟上一次灭我傅家一般,杀上了山。”

  闲灯道:“他说谎!”

  傅斯年不但说谎,还说的滴水不漏。

  他生的极为美艳,说谎时情真意切,眉目含泪,说道动情处泫然欲泣,捂着心口,连身体都微微颤抖。此番模样,莫说女人看着会心软,便是一个男人也忍不住不管不顾的去相信他。

  凤栖猛然开口:“他们杀了师姐?我去找他们!”

  傅斯年陡然拽住凤栖,伸手按住他的手腕,探了一探他的灵力,脸色终于变了:“你提前出关了?”

  凤栖道:“我听见外面有声音……”

  傅斯年心中一顿,暗道:我明明下了结界在后山,谁闯了进去?

  “我不是告诉过你,时候未到,不准出关吗!”

  凤栖道:“义父,山上山下的人全都死光了,我若再不出来,你也会——”

  他像想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于是强迫自己不再想下去,将傅斯年从地上拽起来。

  傅斯年却是愣住了。

  千算万算,没算到凤栖提前出关。

  闭关本就是一件大事,提前出关体内灵力不稳就算了,更影响凤栖度小天雷劫。按照他的计划,凤栖出关之后,没过多久便会迎来自己的小天雷劫,可他方才等了半天,没等来雷劫,这才怀疑起自己的计划。

  没有雷劫,如何成大道,如何杀光害他傅家的所有门派!

  “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傅斯年动怒了,抓着凤栖的手腕,仿佛要捏碎他的手。

  凤栖道:“义父,你先别生气。”

  他怎么能不生气?

  傅斯年好不容易将凤栖养到这么大,眼看成功就在最后一步,结果出了这么个岔子。

  闲灯在一旁看的一知半解,忍不住问道,“傅斯年怎么了?”

  要说他之前那副模样是装的,闲灯还能看出来。但是看到现在,傅斯年就没装,明显是生气了。

  兰雪怀道:“凤栖提前出关,并没有渡劫。”

  闲灯道:“没有渡劫?”

  兰雪怀点头:“传闻,他是十九岁迎来雷劫的。只是不知道现在怎么回事……”

  闲灯也诧异道:“按道理说是应该有小天雷劫,怎么会没有?难道还有什么变数。”

  他心想:凤栖必然是跟傅斯年修行的无情道,他现在的性格似乎比之前看到的更加闷,更加不爱说话,情感的表达也缺失了许多。傅家明明是被灭了满门,他除了最初的一点震惊之外,此后愈发看不出他的心思,像是想要悲伤,想要悲痛,但是却找不到这种情绪该怎么表达。

  二人往前看去,只见傅斯年从地上拿起一把剑,放在凤栖手中。

  他垂着头,收了满脸的怒气,笑了一声,答非所问,轻声道:“小栖竟然长得这么高了,义父现在要踮起脚才能碰到你的脑袋。”

  凤栖看着他,不知道傅斯年怎么忽冷忽热,脾气如此古怪。

  “义父,你今天好奇怪。”

  傅斯年用手挽起耳边的垂发,将它别在耳后:“小栖,你是不是最听我的话,是不是最喜欢我?”

  凤栖一字一句地重复:“我最喜欢你。”

  “很好。”傅斯年哈哈笑道:“很好。小栖,你喜欢我就对了,我这么辛苦的把你养大,你要是喜欢别人还得了。小栖,你现在听我的话,去给师姐和师兄弟报仇好不好?”

  凤栖茫然地看着他。

  傅斯年温和道:“用这把剑,杀了我。”

  凤栖仿佛无法消化这一句话,呆呆地看着傅斯年。

  “你最听话,对不对,杀了我之后,把小天雷劫度过,把当年灭了傅家所有的门派全部都杀光,明白吗?”

  闲灯瞪大眼睛:“他疯了吗!”

  兰雪怀道:“难怪。”

  闲灯忽然被兰雪怀这一声“难怪”给点醒,恍然大悟,同时,心中忍不住狠狠地一抽,这个傅斯年,当真是狠。

  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他这一场漫长又固执,长达十年的复仇计划,是连带着把自己都算进去的。

  他对凤栖的好只是为了实现无情道的最后一步:若证大道,必诛至亲之人!

  傅斯年对凤栖,亦父亦兄,显然就是这最后一步的关键。

  闲灯惊讶道:“一个人的心要狠到什么地步才会算计自己?”

  凤栖终于回过神,听到了傅斯年的要求,他顿住了,他反问道:“义父,你说什么胡话?”

  “我没有说胡话,我让你杀了我!”傅斯年到了这一刻,终于懒得假装什么君子,疯狂且凶狠地盯着凤栖。

  凤栖停顿了很久没说话,半晌,他平静道:“义父对我好,我不要你死。”

  “……你知道我对你好就对了,杀了他们,杀了我!杀了我!!”

  “我不要。”他固执、茫然地又说了一遍。

  傅斯年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笑道:“小栖,你长大了,是大人了,要懂事。听话。”

  “我不是大人,我只是长高了,没有长大。不要懂事,也不要听话。义父,你也长大了,你听话,不要死好不好。”

  傅斯年猛地拔出剑,朝着凤栖杀去。

  猝不及防,凤栖条件反射的一个侧身躲开,他转头大喊道:“义父!”

  傅斯年沉着脸色,根本没理会凤栖的叫喊,一剑攻的比一剑用力,凤栖根本没有打算和他对打,一步一步后退,最后靠在墙上无路可退。

  傅斯年的剑指着他,二人对视了片刻,他也察觉到了凤栖根本不攻击他,于是顿了一下,说道:“小栖,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回来吗?”

  凤栖微微一愣。

  闲灯道:“他要做什么?”

  傅斯年收了剑,说道:“我带你回来,就是为了让你代替我修成无情道。小栖,好孩子,你和我想象的一样,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好苗子,也没让我失望。我的小栖,你这十年都没让我失望,怎么最后一步却叫我失望透顶呢?”

  他一剑从凤栖的小腹中捅了进去,凤栖万万没想到傅斯年真的会杀他,他瞪大双眼,盯着傅斯年。

  傅斯年居高临下,抬起他的下巴:“你不杀了我,对我而言就没有什么用了。白费我这么多年的心血,小栖,你真叫我痛恨。”

  “义父……”

  傅斯年缓慢说道:“飘飘是我杀了的。”

  凤栖咳出一口鲜血来,傅斯年道:“反正大家都死光了,不如她也跟着死算了,也好助你在无情道上更上一层楼。小栖,你不会怪我吧。”

  “你骗我。”

  傅斯年笑道:“我骗你的事情太多了,骗你的你信了,不骗你的你到不信。”

  闲灯愈发看不懂,问道:“傅斯年到底想干什么?他这是不打自招吗?”

  不像。

  如果真的是不打自招,想要激怒凤栖杀了自己,那为何不说封门村的两次屠杀都是自己做的,为什么不告诉凤栖这所有人都是自己杀的,偏偏就只说了飘飘一个人?

  傅斯年道:“小栖,你要是再不反抗,我下一剑就不会刺偏了。”

  凤栖的手捏成了拳头,傅斯年果然拔剑就要落下第二招,他招招致命,存着要凤栖死的心。凤栖只好从边上抓住了一把剑抬手挡了一下。傅斯年看到自己的剑被挡,立刻挥剑打开凤栖的手。二人就这么一个拼尽全力的杀,一个拼尽全力的躲,一招一式的打了起来。

  傅斯年虽修为差,但也比常人高了不少,又是使了全力再跟凤栖过招,每一招都直直的要取凤栖的命。

  凤栖倘若只是躲的话,未必能招招都躲过去。

  他往剑中灌入了一丝灵力,正想要收剑,却不料傅斯年忽然扔了剑。

  这一剑未等他收回,便全数从傅斯年的心口穿了过去。傅斯年吐了一口呕血,右手紧紧拽着剑,又将这把剑送入身体中,没入了几分。

  凤栖大脑一片空白,傅斯年仿佛怕自己死的不够快,这一剑送的不够深,便握着剑刃,在心口搅了一圈,最后痛的眼前一黑,才跪在地上。

  他喘息了一声,笑了一下:“我听闻别人求生难,没想到我求死难。”

  凤栖浑身发抖,猛地跪下,将傅斯年抱在怀中,他嘴唇抖得厉害,半天没有喊出一句话来。

  傅斯年被割伤的右手全都是血,抓着凤栖的衣服,抓的十分紧,死前还不忘解释:“小栖,我骗你的。”

  他握着自己胸口的剑,断断续续说道:“你飘飘姐死了……傅家也没了……我也不想活了。倒不如、倒不如成全你证大道,方才的话,你不会怪我吧?”

  “好毒。”闲灯诧异出声:“这一招走的也太险了,傅斯年难道就不怕凤栖不信他吗?到最后来洗白自己,好让凤栖产生愧疚?”

  兰雪怀道:“你觉得会吗?”

  闲灯道:“傅斯年此人说话,谁知道有几句真几句假,和唐棋乐一样令人讨厌。”

  凤栖抱着他哭了起来,他没哭出声,皱着眉,像是痛苦,像是无法宣泄。

  闲灯道:“无情道在凤栖身上其作用了。”

  凤栖恐怕已经悲痛欲绝,但有天道压制,无法表达更多的感情,他体内灵力乱窜,生生地逼出了一口血。

  半空中,已经有雷声阵阵,兰雪怀捂着闲灯的耳朵,警醒道:“小天雷劫将至。”

  “义父……”他咬着牙,嘴里有血断断续续的溢出。

  傅斯年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