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个任务让向非凡有些不寒而栗, 与之前任务的合作通关模式不同, 这个任务世界居然鼓励玩家自相残杀？难怪桑景明刚才扶着自己不让自己倒下去。他这一路杀了89只变异鱼，一共获得了1780点任务点, 这些任务点，足够成为别人杀他的理由。

  向非凡又打开兑换商店，防毒面具一个一百任务点，就挂在首页。

  “抱歉, 我不能答应你。”向非凡收起手机, 对面前满脸祈求的瘦弱男子说。

  “求你了，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我什么都可以做。”瘦弱男子放软了声音说。

  向非凡感觉瘦弱男子看上去越发清秀了, 弱柳扶风的身段，楚楚可怜的表情，特别能激起人的保护欲。

  不对, 向非凡回神, 又一次察觉到那种奇怪的能量波动。

  “这是精神控制类技能？”向非凡皱着眉问瘦弱男子：“让人对你产生同情心？忍不住答应你的要求？”

  瘦弱男子神色一变，他的技能叫做“我见犹怜”, 确实是一个精神控制类技能, 可以让周围的npc对他产生强烈的同情心, 只要他提的要求不太过分, 对方都会满足。这招对人类使用也有类似的效果, 不过成功率要看被控制对象的心性。对方越是善良心软, 就越好控制。

  他本来瞧着向非凡长得十分面善, 觉得能够成功, 没想到对方不仅没有被他的技能影响，反而不知用了什么办法，一眼看穿了他的技能。

  瘦弱男子眼神闪躲地争辩道：“胡，胡说什么。我不过是问你要区区一百任务点而已，你刚才杀了那么多变异鱼，挣得任务点都好几千了吧，这点忙都不肯帮，冷血！”

  “这本来就是一个竞争类的游戏，我为什么要帮自己的对手。”向非凡故作冷漠地说道：“再说了，这里站了上百名玩家，我帮了你的忙，回头他们都过来求我，我是帮还是不帮？”

  “大家都是人类，在游戏里就是应该互相帮助，反正你轻轻松松就能挣那么多任务点，帮帮大家不行吗？非要这么冷血，看大家在游戏里被毒死，饿死，你就满意了？这要是放在真实世界，你就是见死不救！”旁边一个黄头发的女青年起哄道。她打得也是过来装装可怜，蹭点任务点的主意，正准备等这个男青年成功后，就过来索要。

  “真实世界里，你生病了没钱治，别人就有义务捐吗？”桑景明长刀往地上一插，剑眉倒竖，如冬日寒风般凌冽的眼神扫过周围跃跃欲试的人群：“要任务点没有，倒是有把刀送你们解脱，要么？”

  畏惧桑景明的凶悍，人群往外退了退。

  “怕什么，咱们人多！”又一个穿西装的高个青年扬声喊着，他还能都杀了不成？

  “对，咱们一起杀了他们，这些任务点就成咱们的了。”一个带纹身的胖大叔眼里露出贪婪的光。

  “所以，你们这是乞丐没当成，改当强盗了？”桑景明揶揄道。

  “别说那么难听，明明是你们见死不救，我们只是想要点任务点买食物和防毒面具而已，你们刚才挣了那么多任务点，分大家一点怎么了？”黄发女青年反驳道。

  “任务点在那边，想要自己去拿。”向非凡指了指身后的沙滩，撑起身子，学着桑景明平时凶悍又嚣张的表情：“一群变异鱼我都杀得，没道理一群人我就打不过了。你们要是觉得杀我比杀变异鱼容易，大可以来试试，正好刚才我还没打过瘾。”

  这虚张声势的样子，配合上他刚才杀鱼的身手，的确唬住了众人，虽然很多人都觉得他应该只是技能强悍，但谁也不知道，他的技能还能不能再次使用。况且技能大多都跟一个人的天赋有些关联，向非凡使用技能时战力惊人，众人便觉得他本身也十分能打。本来跃跃欲试的众人开始犹豫着后退，都等着别人先上。

  向非凡这会缓的差不多了，至少走路没什么问题，便直起身大步向人群外走去，一进一退间，倒是让他真的走出了人群的包围。

  “呼，没跟来吧。”向非凡走出好远，才暗暗松了口气，偷偷朝后看了一眼，人群已经渐渐散开了。

  “刚才不是挺厉害的，这会知道害怕了？”桑景明轻笑一声：“他们真敢动手，我这刀今天就开开荤。”

  “还是尽量不要杀人吧。”向非凡说：“我也知道这游戏残酷，或许哪一天就会面临同类相残的境地。但是能避免的时候，还是尽量避免吧。”

  “怎么，刀都伸到脖子上了，你还要保持慈悲心肠吗？”

  “我就是觉得，人杀得多了，会变得对生命毫无敬畏感。容易把自己丢了。”向非凡说。

  桑景明想起自己迷失在杀戮里的那些日子，沉默下来。

  “桑哥不是向来不插手游戏的吗？”向非凡勾起嘴角看着桑景明，有些得意地问：“怎么今天肯帮我了？”

  “不想便宜那帮人罢了。”桑景明面无表情地答道。向非凡却偷笑起来：明明就是关心我，桑哥这么傲娇的吗？

  “对啦！”向非凡开始脱衣服。

  “你干嘛？”桑景明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我雨衣手套这些，都穿了两套，分你一套，商城卖防毒面具更证明空气是有毒的，谁知道皮肤接触到会不会有影响。”向非凡把脱下的雨衣和多的手套塞给桑景明，又从商城买了两个防毒面具，，一个分给桑景明，又拿出手机转了一千任务点给他：“我看商城里的商品物价不贵，任务点这么多我也花不完。这些给你。”

  防毒面具上半截是透明的，不影响视线，下面是一个呼吸器和过滤器。商城出品，质量比向非凡生前世界的要先进些，带上呼吸完全感觉不到任何影响。

  “刚才他们要你任务点，你不给，这会却要给我？”桑景明接过雨衣、手套和防毒面具，穿戴在身上。雨衣和手套竟然大小刚好，向非凡明明比自己矮些，又瘦，这一套的尺寸显然是给自己特意准备的。

  向非凡眨眨眼睛，笑出两个小虎牙，显得有些稚气：“因为我偏心嘛。”

  桑景明觉得此刻的向非凡格外可爱起来。他猛地背过身去，检查自己的能量，却没发现什么异常。唔，既然不是中了什么精神技能，那为什么……

  “桑哥？”向非凡歪着脑袋，侧过身打量他：“你怎么了？”

  桑景明看着向非凡亮晶晶的眼眸，靠，觉得自己更不正常了，他转开视线，掩饰般地轻咳一声：“我没事，别老盯着我看，再看揍你。”

  “哦。”向非凡把防毒面具戴上，想：今天的桑哥也非常喜怒无常呢。

  “你接下来去哪？”桑景明问向非凡。

  “先去城区吧，这一关系统基本没有给背景信息，我想到城区看看能不能找到一点线索。”向非凡说：“最好能了解一下毒气来源的起因，还有它对人体有哪些影响，这样，早做防备。”

  “嗯。”桑景明无所谓地点点头：“走吧。”

  “走太慢了。”向非凡从商城里兑换出两辆山地自行车，每辆三百任务点：“最近的公路到城区也要50公里，骑车会轻松一点。”

  桑景明嫌弃地看了一眼山地自行车，让他开星舰和机甲没问题，这种古董他还真没用过。不过良好的身体素质和强大的学习能力下，这一切都不是问题，桑景明跨上山地自行车，便驾轻就熟地踩着脚踏向前走去。因为要拿刀，他还领悟了单手骑车的要领。

  清晨的日光下，开阔的海面，干净的沙滩，蜿蜒的公路，还有偶尔吹拂的清风。在封闭狭小的游戏空间里待久了，再见到这一切，会觉得格外美好，当然，最美好的一定是前面这个骑单车的青年挺拔如松的背影。

  向非凡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有点开始喜欢这个游戏世界了。就算背负着死亡的阴影，和未知的前路，但这一刻，那些都不重要了。

  不过好心情只维持了一小段路。离开沙滩，景色渐渐荒凉起来，树木只剩下干枯的枝干，像被烧灼过一般，露出干枯的痕迹，路旁的草都荒芜了，不仅没有飞禽走兽，连昆虫也未见一只。

  再往前走道路渐渐宽阔，也出现不少楼房，零星遇见几个同样朝着城市里走的玩家，他们有的一个走，有的三五聚成群，彼此之间互相防备着。

  “哥们，你这自行车哪里弄得？。”一个穿白背心的男人远远看见向非凡和桑景明骑着山地自行车，车子很新，气也充足，很适合赶路的样子，于是扬声问道。

  向非凡还没说话，白背心旁边的一个黑夹克男人倒是先开了口：“我记得商城里有，要三百任务点一辆呢。哥们你到哪赚这么多任务点？”

  他这么一问，周围好些玩家都注意过来。

  “海边有变异鱼。”向非凡回答：“就是任务里的那种。”

  这里都是些没去过海边的玩家，并没有见到变异鱼蜂拥而上的模样，一些玩家跃跃欲试起来：“一辆自行车就等于十五条变异鱼，还有防毒面具。人家两个人这才多久至少杀了几十条吧。变异鱼这么好杀？要不我们也去？”

  “一只变异鱼20任务点，还没有成本。种树累死累活，一上午也没杀两条鱼赚的任务点多。”

  “就是就是，关键是还需要成本，系统不给我们初始任务点，我看要赚任务点还是得杀鱼。”

  “那还不快点，去晚了说不定就让人杀光了。”

  许多玩家犹豫了几秒就转身要往海边走。

  “那个变异鱼还是挺危险的，如果技能不是格斗一类的，不建议尝试。”向非凡提醒道。

  “没事，一条鱼能有多危险。”周围很多玩家都是身强力壮的年轻人，根本不当回事。

  向非凡还欲再说，被桑景明的长刀从背上拍了一下。向非凡询问地看过去，桑景明收回长刀：“别多管闲事。”

  向非凡眼珠子一转，突然笑着反问：“那你现在算不算多管我的闲事？”

  桑景明刚认识自己的时候，虽然也组了队，却从来没有一点两人是队友的意识，就算向非凡遇到再多危险，他也能若无其事在一旁抱着刀冷眼旁观。

  但是进入第三个世界后，自己因为使用技能脱力的时候，桑景明就忍不住出手帮忙。现在自己不过是与路人多了几句嘴，桑景明也要主动提醒自己。向非凡心里泛起一丝甜意，这是不是说明，他在桑景明心里，也不是那么可有可无了？

  “……”桑景明被反将一军，脸立刻黑下来，不理向非凡，自顾自地沿着公里往前骑车。

  “哎，桑哥，我开玩笑的。”向非凡没想到这句话竟然又把喜怒无常的桑哥撩炸毛了，赶紧加速追上：“你别生气，你管我我其实挺高兴的，一高兴就口不择言了。”

  “嗯。”桑景明蹙着眉，盯紧前方，像是在思考什么十分重大的事情。

  “桑哥？”向非凡不放心地问。

  “没事，没生你气。”桑景明应了一声，可缩紧的眉头却没有展开。

  桑景明是在反省自己最近的反常。本应冷眼旁观，却一而再地干涉向非凡的游戏过程。他脑海里浮现向非凡的笑容，还有他有意无意地示好，桑景明发现，与向非凡接触的越久，他越没办法任由向非凡从他眼前死去，那他还怎么回收bug，怎么完成任务？想起上次宋归尘说按你心意行事，他难道早就预料到自己会对向非凡改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