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贺久的捣乱。

  小a彻底被小表妹嫌弃了。

  可怜他堂堂清华毕业生, 前千秋集团核心员工, 被猎头们争抢的顶级社会精英。

  竟成了0分小学生眼中的智障！

  开什么玩笑, 他像是讲相声的吗？

  像吗？！

  而且最讨厌的是，贺久一开口, 他就忍不住要去捧。

  一来二去，搞得自己好像跟他是什么绑定搭档一样，怪让人误会的。

  表妹晚上要和爸妈出门。

  小a便提前结束辅导, 被贺久送回了青家。

  这已经是自己第二次被他送回来了。

  昨天因为时间太晚, 黑灯瞎火的，也没人注意到他们, 但现在光天化日之下，他乘着他的车大摇大摆出现在门口，实在很难让人不侧目。

  青欣在二楼窗口远远看见了他们。

  将手环在嘴边作喇叭状，朝他呼唤。

  “青听~哥哥~！你~回来啦~！”

  甜腻嗲气的语调。

  简直令人齁到窒息。

  小a连忙催促贺久赶紧走。

  自己则不动声色地往洋房走去。

  青欣刚从楼上一路兴冲冲地跑下来。

  迎面只撞见小a, 却不见贺久踪影，笑容一下就垮了。

  “贺总呢？”

  “走了。”

  “走了？”

  青欣不敢置信地朝小a身后探头探脑。

  在确认贺久真的没进来后, 当即就将气撒在了小a身上。

  “你到底会不会做人？人家都到家门口了, 为什么不留他吃个晚饭？”

  “不是我不会做人，是他不喜欢你, 在躲你呢。”

  小a也不希望这傻妹妹继续发痴。

  垂眸瞥她一眼, 想用冰冷的实话敲醒她。

  “你就不能有点女性的矜持与自尊吗？”

  “什么？他连我这么漂亮的都不喜欢？难道……”

  青欣仿佛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打击。

  她捂住嘴, 震惊地后退了半步。

  “他是gay？！！”

  小a：？？？？？

  这下误会可大了。

  小a急忙为贺久辩解。

  “不是……他只是单纯没看上你……”

  青欣哪管他这个。

  扭头就往客厅跑, 边跑边冲青素喊。

  “天哪！青素你知道吗, 贺总他居然是gay啊！！！”

  小a慌了：“不是……欸！他不是gay……”

  还等不及他阻止。

  就听客厅里传来青素的惊呼。

  “什么？！他是gay？！！！！”

  青素和青欣平时看上去水火不容, 聊起八卦却仿佛挚友。

  她们惊呼着讨论起来，对小a的辩解几乎充耳不闻。

  完蛋，闯祸了……

  小a眼看无法挽回，急忙假装与自己无关。

  悄咪咪地溜回了房间。

  他今天回来得早，有着大把时间可以挥霍。

  眼下爷爷的寿宴马上要办，他也是时候该考虑接下来要去哪个城市了。

  小a目前的志愿是当rapper。

  rapper在哪都可以当，他就算不回c市也没什么。

  主要还是找个适宜居住，物价不高，治安好些的地方。

  他之前写曲子是为了赚钱糊口，并不痴迷。

  如今既然中了一百万，短时间内不会特别缺钱，就能给他留出不少余地，不至于非要再做这项工作。

  小a搜索了不少网页，并将比较合适的都记录下来。

  再一一详细调查，进行比对。

  废了好一番功夫。

  才总算确定目标城市。

  光明的未来几乎近在咫尺。

  比起其他事情，摆脱眼前这些糟心的人事物，才是他第一想做的。

  他这一番搜索废了不少时间。

  等回过神来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又到了该洗漱睡觉的时候。

  小a对这种无趣生活真是不知该说什么。

  只能乖乖拿好要换洗的衣服，把浴缸水龙头打开，等着洗澡水放满。

  他正思考着去新城市要准备些什么。

  就听手机突然嗡嗡响了起来，看来电，却是个陌生号码。

  小a是个不太会拒接电话的人，通常还是要接通听一听到底什么事的。

  便接通电话，低低“喂”了一声。

  电话那端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

  不是爷爷，但听着倒是十分耳熟。

  “铁牛吗？我是外公啊！后天你表姑妈的二舅的兄弟的孙子要办喜酒，你来不来啊？”

  这一串复杂的人际关系把小a都给绕晕了。

  他也分不清这说的到底是谁，只好囫囵推脱。

  “不了吧？我最近没什么时间。”

  “你妈都跟我说了，你有时间的！你不要一直这样闷在家里呀，也要和亲戚们走动走动，以后万一有个什么事情，也好有人照应对吧？”

  “可我爷爷马上要过寿了，我恐怕走不开。”

  “你爷爷是大后天作寿，你后天肯定有空的呀！”

  外公有些着急了。

  语气间颇有责备。

  “还是说你现在攀上了青家，就不认我这个外公了？是，我们是没青家有钱。你要喜欢荣华富贵，那你就去吧，我也不再来打扰你了……”

  “…………”

  自己毕竟是要悄无声息地走了。

  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对长辈们而言，很可能就是诀别。

  那么临走之前。

  至少也满足老人家的一个小要求，给他留个好印象吧。

  小a将这桩事答应下来。

  挂断电话，转身洗漱睡觉。

  第二天到达公司时。

  贺久已经早早地等在了办公室里。

  见他进来，眼睛亮闪闪的，眉眼间还带了点欣喜。

  可等不及细看，就又迅速转变为冷峻模样。

  他本来答应说在爷爷大寿前都来公司帮忙。

  如今要是陪外公去乡下喝喜酒，那恐怕要提前跟他请辞才行。

  小a有点不知该怎么和贺久开口。

  犹豫了一上午都没能说出来。

  下午有会议。

  依然是关于娱乐版块的发展。

  盛世子公司有个签约艺人，俩年来吃不少资源好资源，却就是不温不火。

  有员工提议，要用黑红路线来捧。

  说到营销和黑红。

  贺久倒也知道一些。

  “这黑红路线啊，我确实也有所耳闻，如今这套营销思路虽然不能说非常稳妥，但确实有几个环节是比较经典的。”

  小a对此一窍不通。

  询问道。

  “喔？您说说？”

  “首先，这黑红的第一步啊，就是要雇水军做数据，让他们各种去吹捧，去碰瓷，碰出一个激情澎湃！碰出一个斗志昂扬！碰出一群脑残粉跟您手拉手心连心！碰出一帮对家粉跟您上天入地火热开战！令该明星热度直线上升！”

  “好嘛，套路啊？似曾相识！”

  “似曾相识就对咯！接下来这步大伙怕是更了解！”

  “怎么的呢？”

  “我热度有了，我还得有作品啊！只有让人讨论了，才有话题度嘛！”

  “没错！”

  “那怎么去选这个作品呢？我现在黑啊！放眼望去乌压压那一片都是黑粉，就没个真心喜欢我的！”

  “嚯，这么黑啊？”

  “为了报复黑粉们对我的辱骂，为了回报粉丝们对我的期盼，为了我自己挣个面子！再怎么说，我也得挑个优秀作品来打他们的脸呐，是不是！”

  “是啊！”

  “那谍战片、警匪片、刑侦片、悬疑片、恐怖片、动作片、爱情片、情景喜剧、布袋戏！古装的现代的，现实有的现实没的，都在眼前一溜排开，供我挑选……”

  “欸不是，这布袋戏怎么都来找您了呢？”

  “不找我找谁啊？我黑红我高贵！咱流量明星不虚这个！”

  “可以，有底气！”

  小a默默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又追问。

  “那您最后挑了哪个呢？”

  “这么多类型的剧本我看得是头晕目眩，不知所措呀！我瞅瞅是这也好，那也棒，但我还是得选一个，于是最后我一拍脑门！嘿，就决定是你了——玛丽苏脑残偶像剧！”

  小a惊了。

  “嗬！挑这么半天，您就挑这个呀？？？”

  “主要别的片儿好是好啊！但我是个黑红明星，我们黑红明星讲究个啥呢？无能！啥都不会嘛！有张脸给您看就不错咯，所见即所得！”

  “不不不，这跟「所见即所得」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呢？这特别有关系！您瞅瞅我现在这张脸，好看吗？好看！到时候拍戏，那机子一开啊！我是高兴、生气、开心、愤怒、惊讶、悲伤都这表情，一点儿都不变！”

  “嚯？？？您这怕不是假人吧？”

  “所见即所得嘛！”

  “要我说，您这就根本不会演戏！不该吃这碗饭！”

  “嘿，您这话就说岔了！现在演戏那就压根没有技术含量啊，我就穿个衣服，让化妆师造型师弄个造型，杵在镜头前，嘴里就叭叭叭地念：一二三四五六七，七六五四三二一！”

  “您怎么就念这个了？您台词呢？”

  “台词？我黑红流量明星不背台词！我就负责给你看张脸！台词那是配音演员的活儿，您让配音演员配去！”

  “这怎么就成配音演员的活儿了？”

  小a身为一个立志要成为rapper的弄潮儿，对娱乐圈的了解却不深。

  瞬间化身饭圈小新人，满头问号。

  “那这剧出来能好看吗？”

  “那当然不能！”

  贺久摇手，仿佛一个混迹饭圈多年的老大哥。

  语重心长地教育着眼前的小新人。

  “就是不好看才有话题度啊！到时候，那些夸我的喷我的一拥而上，直接就把这部剧的热度炒到宇宙的天花板！接着引发全民热议，万人狂嘲，批判鬼畜一个不落！只要有我在的视频，哪怕只是在那数豆子，点击也都能过万！”

  “您这不都臭了嘛？”

  “臭了？那不能！就在全民狂喷我的当口！我将使出第三步终极杀手锏——卖惨！”

  “您都这样了，还有人心疼您呢？”

  “怎么没有？我到时就专门去找几个暴躁老哥对喷，然后把他们骂人的话截图下来，铺天盖地地发公关稿，说网民对我网络暴力！再打出张抑郁症断书，塑造自己悲惨人设，一击绝杀！将那些网络暴民打入万丈深渊！”

  “得！就是一套路！”

  “谁说不是呢？可群众就吃这一套啊！到时我的水军打出横幅「我们欠xxx一个道歉」、「我们欠xxx一张电影票」！再端出团队精心打造的歌曲或影视作品，我整个人设就都洗白了！”

  小a愤怒道。

  “您这是在欺骗大众！”

  贺久扭头，对刚才提议走黑红路线的职员挑了挑眉。

  语气着重地重复一遍。

  “您听见没？您这是在欺骗大众啊！”

  职员：qaq！！！

  会议最后，决定还是让该艺人走高端路线。

  放弃流量红利，继续磨练演技。

  职员们一一退出会议室。

  小a踌躇半晌，决定还是要和贺久说提前请辞的事。

  贺久不喜欢人挤人，一直要等到其他人都走光，这才站起身来。

  小a见状连忙一把拉住他，匆匆喊了声“贺总”。

  贺久回过头来。

  有些疑惑地从鼻尖挤出一个单音。

  “嗯？”

  反正再怎么纠结也还是要说的。

  小a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

  “我明天有事要办，应该没办法再来公司了，想跟您提前请辞。”

  刚才开会时放过ppt，职员将窗帘拉了个严严实实。

  整个会议室昏暗异常，令小a看不清贺久此时的表情。

  朦胧的光线里，他能隐约感觉他垂下了眼。

  似乎有些慌乱地转动着。

  他一时间说不出什么话来。

  良久，才出声。

  “那……您爷爷寿宴过后，您还会留在这么？”

  这问题一下问到了小a的痛处。

  他尴尬地抿了抿嘴，还是决定跟他说实话。

  “不会。”

  对面一下子没了声。

  小a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他忽然想起手腕上的手表还没还给他，当即就想撸下来。

  撸到一半，却又停下了。

  “你上次走的时候，把表落在我那了，本来应该早点还你的，但我私心又一直想做个纪念。”

  他说着，放下手腕。

  努力笑了笑。

  “我知道这表很贵，就这么拿走的话，是有些不要脸了……所以，我想跟你买下它，拿东西换也行，或者……你需要我帮你做些什么也是可以的。”

  眼前的男人许久都没有回话。

  就一直静静站在那里。

  小a被这压抑得气氛搞得有些难受。

  伸手想去拉开窗帘，让光线亮一些，好看清他此刻的表情。

  可他刚抓到窗帘布。

  手腕就被男人一把抓住。

  男人似乎并不希望他将这块布拉开。

  就这么将他手禁锢住。

  再开口时。

  声音已有些低哑。

  “我想要什么都可以吗？”

  小a点头。

  “只要我能做到的，都可以。”

  眼前的身影微晃。

  渐渐朝他挨近了些。

  再察觉时，他的声音几乎已近在咫尺。

  暧昧地响在他耳畔。

  “我想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