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作者:昭越      更新:2023-07-25 06:03      字数:4015
  深夜烛火摇曳, 映在营帐上的影子亲密朦胧, 徐讷讷从一片光怪陆离里醒过来, 双眼懵懂无神, 耳边却先一步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会儿,声音隐去, 旁边人翻了个身,抬手一挥,烛火灭了。

  她静静地等了一会,身旁那人却还坐着依靠在床头,一只手在她发顶轻抚,动作间倒是规矩, 并未逾越。

  “怎么就醒了?”摸着她发丝的手停下, 换了方向摸上她的额头,卫湛弯腰低下头,亲昵地蹭了蹭她的鼻尖, 温声软语, “我刚灭烛,怎么就醒了。要不要喝点水?”

  营帐里虽灭了烛火,但营帐外的火把彻夜长明, 在加上澄澈明亮的月光,营帐里没挂床帐,徐讷讷也能看得清两分。她动了动脑袋,挣扎着将自己上半身趴到他大腿上去, 然后才闭着眼睛道:“我腰酸。”

  卫湛闷笑一声,伸手在她腰侧揉了起来,还灌了一点内力,让她四肢八骸都觉得涌入热流,通畅淋漓,她满足地喟叹一声,又发觉比起腰酸,嗓子的问题倒是更严重些。

  卫湛面上神情餍足,一只手轻柔地给她揉腰,另一只手伸向床边,执起旁边茶几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水。因徐讷讷不爱饮茶,他营帐里备的都是白水。

  “怎么这么没用?”他一只手穿过她腰后,将人从被子里□□放到自己肩头,捧着茶杯喂她喝水,“我还什么都没干呢。”

  徐讷讷漂亮的眸子里像是浸了一层春水,柔波轻荡,软软瞪他一眼,却像是春风里裹挟着细雨,细雨中还有飘落的花瓣,潋滟旖旎自不必多提。

  她身上只着一件素白里衣,轻薄丝滑,动作间衣领松开些许,露出小半个肩头,肩头上还有未消去的红痕,红红的一片,像是雨后初绽的海棠,令人迷醉。

  卫湛瞧得眸光一黯,咳了两声,颇有正人君子之风地将她肩头衣裳拉好,低头在她额角亲了一下,小声哄她睡觉:“累了这许久,该睡了。”

  徐讷讷控诉:“禽兽。”

  卫湛意有所指:“如何就禽兽了?我做什么了?”他的手指在她肩头滑过,指腹下是丝滑昂贵的面料,却让他觉得不如面料下肌肤触感的万分之一好。

  怪道有个词叫做食髓知味。

  他如今就像是刚享用过盛宴,腹内却只有略微温饱,迫不及待地渴望着下一次。只是瞧着旁边这人柔弱的模样,短期内怕是没下一次了。

  他心内有些怅惘,低低叹了一声,心道我禽兽的模样你还没真正见过呢。

  营帐里透进些许微光,能隐隐约约瞧见人影轮廓,徐讷讷睁着眼睛不舍得睡去,看着卫湛半边侧影在柔光下如同加了滤镜,想像着他隐藏在黑暗中的脸上会有什么表情,会脸红吗?

  起了好奇心,她的手就闲不住了,伸手就向他侧脸摸去。卫湛察觉到她的动作,还向下侧身,将自己的脸贴向她的掌心。

  “好烫,你是不是在脸红?”徐讷讷歪头问他,带着沙哑的嗓音在夜色里更显迷人。

  卫湛不动声色地用内力给自己降了下温,只是心头似有火燎,降温一时半会的看不到效果。他有些挫败地低下头去蹭她侧脸,夏天的徐讷讷身上凉丝丝的,抱着极为舒服。

  他蹭了一会,就发觉相贴的肌肤温度逐渐攀升,这下没降温,倒是两人一块升了温。

  “我想睡了。”

  卫湛道:“你睡吧。”

  “你这样我睡不着。”徐讷讷伸手抵住他的脸,在他厚如城墙的脸皮上掐了一把,“你快点起开。”

  卫湛定定地瞧她:“你知道为何你睡着后我却没睡吗?”

  徐讷讷沉默了一下,猜测:“因为你还在回味。”

  卫湛摇头,一本正经道:“因为你睡着了还抱着我哼哼,哼哼就算了,还一个劲地往我怀里钻,不让你钻你还生气,贴着我的脸就蹭。你扰得我怎么都睡不着,如今却想抛下我就睡了?你怎么这么没良心?”

  徐讷讷对他的指控半个字都不信,冷眼瞧着他在那编,听他越说越不像话,才出言道:“你胡说,我睡相乖得很,你若是嫌弃我,我就去打地铺了。”

  卫湛闷笑,抱着她滚了半圈,连声道:“不嫌弃,怎么会嫌弃,求之不得呢,以后也睡我床上好不好?”

  奈何徐讷讷脑子十分清醒,冷静应答:“不好,我是军师,怎么能和主帅一帐?叫底下人看笑话。”

  没能把人哄到,卫湛失望地叹了一声,手掌扶在她后脑勺上,轻轻摸了摸,低声道:“睡吧,明日再歇一日,我就得起来了。”他的手在她背上有规律地轻拍,没多久,就传出了平稳清浅的呼吸声。

  卫湛却觉得满心都是涨的,怎么也不舍得睡过去,如今都应是病中福利,往后还有没有这等好日子还得另说。更不要说军营中耳目众多,他也不敢太过亲昵,怕给徐讷讷引来危险。

  他一夜未睡,直至天明时分,军营里已经开始早间操练时才闭上眼睛。不过那些兵士都知晓王世子如今正在病中,最好多休息,操练的地方离主帐较远,传到营帐的声音便小了许多。

  卫湛睡着前还记得一只手掌盖在徐讷讷耳朵上,因而早间徐讷讷是被压醒的,而不是被吵醒的。她迷迷瞪瞪坐起身来,一听外边喊着口号的声音,就知道军营日常已经开始。

  她赶紧穿好衣裳洗漱好,先出门找军医过来给卫湛诊脉,军医只瞧了下卫湛的脸色就点头道:“世子已经无碍,力气今日便可如常。”

  徐讷讷心道这人昨夜力气就恢复了,应当是没什么大事。

  军医又转头看了一眼,面露关怀:“倒是徐先生熬了一夜,眼底似有青黑,是否要那伙头兵熬一锅补汤?”

  徐讷讷淡淡看他,面不改色道:“我无碍,只是没歇息好罢了。”凭什么昨夜两人一道做的事,卫湛被军医看一眼就断定身子大好,而她却被说要喝补药?

  明明她昨夜躺着都没动,隔着被子被弄了一遭,虽说手酸腰酸,可到底没真上手,怎么就体虚了呢?

  等军医出了营帐,她的脸上就止不住地漫上红晕,像是染了满面的胭脂。

  床上的人睡熟了,又或许是故意不醒,徐讷讷看了两眼,出去找吃的。累了一夜,当真体虚。

  因前几日的刺杀事件,军营里增加了巡防力量,徐讷讷从主帐走到煮饭的大帐的一路上就碰到了三队巡逻队,巡逻队遇见她都会恭敬喊一声“徐先生”,待她走过去后,众人相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徐讷讷对他们的眼神毫无所觉,但能感觉到不知何时众人视线里就多了几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她纳闷地提着食盒折返,迎面碰上程将军。

  程将军倒是一如既往的憨厚,乐呵呵问:“徐先生,世子可是醒了?”

  徐讷讷道:“还未,不过军医说已无大碍,今日就可恢复。”

  “那就好那就好。”程将军连连点头,又小声问,“那昨日世子可有说我那木箱子如何?可称他的心意?”

  徐讷讷心想那木箱子的玩意儿应该是给我的,我满意了也就代表卫湛满意了,因而理直气壮地点了头:“满意的很,程将军委实手巧。”

  “算不得什么,我祖上是木匠,这东西是做惯了的。”程将军摆摆手,视线一转,忽看到了徐讷讷脖子侧边一块印记,立时想起来道,“这夏天来了,山里蚊虫最多,徐先生可去军医那儿取两个药包,或涂点药,只是那药味难闻,蚊虫受不住,人也不爱闻。”

  徐讷讷谢过他好意提醒,两人错身而过时,她心里微微一跳,觉得自己怕是忽略了什么,脚下速度立时加快,几乎是跑着进了营帐。将食盒随便往桌上一放,她便在各处乱寻镜子,但卫湛营帐中没有此物。

  她便对着水盆去照,只见头发簪得整整齐齐,面上干干净净,旁的也瞧不出有什么不对。她暂时按下狐疑,直接走到床边去骚扰卫湛。

  卫湛补了约有一个时辰的觉,早听见她在营帐里乱翻,这会见她终于凑到床边来,还没等她说话就率先睁开了眼睛,乌沉沉的眸子紧紧盯着她,未语先笑开:“我就说,你扰我睡觉。”

  徐讷讷拍着他脸道:“你明明早醒了。”

  “是你进帐的声音将我吵醒了。”卫湛懒懒打了个哈欠,话音里还有未退散的睡意,带出一点朦胧来,“刚刚在翻什么?”

  “我找镜子呢,你快起来给我看看,我总觉得他们今日瞧我的眼神不对。”徐讷讷因有军师的名头,又因一直刻意板着脸,在卫湛有意无意的纵容之下,还是有几分威慑力的。

  那些兵士前几日都不敢和她多说话,一方面是因为这位军师整日板着脸,木着一双死鱼眼,看着就不太容易接近,另一方面则是他们一想跟军师搭话,王世子冷飕飕的视线就会瞥过来,把人冻成冰碴。

  这般下来,倒没人敢触霉头,因而今早那几列巡逻队的眼神就显得格外不同。

  徐讷讷惴惴不安,一时间想起昨夜的种种旖旎,羞涩之意尽数退却,只余满腔羞耻,只怕她昨夜没忍住,声音叫得大了些,再不敢回忆。

  卫湛坐起来,视线正对上她的脖子,伸手轻轻碰了一下她颈侧,略皱了眉头:“是我的错,太用力了,待会涂点玉雪膏,应该很快就能消。”

  徐讷讷闻言只觉惊悚,捂着颈侧不敢动,哭丧着脸道:“都怪你,今日都被人瞧见了!”

  卫湛薄唇微勾,又迅速放平,宽慰道:“没事,山里蚊虫多,就说是被虫子咬了,正好叫军医给你调点药膏,熏一熏蚊虫,省得之后被咬。”

  他说着,又不自觉靠近,在那块红印记处轻轻亲了一口,像是抚慰一般,温柔抹平她心中忧虑:“没事啊,待会让卫丙去弄药,你就在帐子里照顾我,今日不必见人,这样好不好?”

  徐讷讷细细回想那些兵士的眼神,总觉得不止于此。

  “他们的眼神太奇怪了,是不是昨夜听见了什么?”她蹙着眉头,不敢细想这个可能性,委实丢人!

  一说到昨夜,卫湛呼吸一窒,想要笑,但看她一脸担忧,又不好明目张胆笑出声来,只能手握拳状抵在唇边,嘴角略勾了一勾,在她低头的时候,笑意便漫上眼角眉梢。

  “你怕什么?”他道,“昨夜就算听见响动,那也是应该听见我的声音。你当时声音那么小,跟奶猫一样,只会哼哼,除了我谁还能听见?倒是我喘气的声音大一点,总归与你无关。”

  徐讷讷迷茫地抬头看他,总觉得他说的有哪里不对,又一时半会没想到。

  作者有话要说: 谁能想到,昨天那章被锁不是因为最后一段意识流,而是因为前面一段“想擦身”[点烟~]

  你们还嫌弃我的意识流,哼╭(╯^╰)╮

  谢谢赤兔麦城送忠魂和奥利利两位小可爱投的雷=v=

  谢谢赤兔麦城送忠魂和陈佳佳两位小天使灌溉的营养液=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