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傻子与中年版龙傲天23 (7)
作者:兰陵笑笑梦      更新:2023-07-25 06:22      字数:20713
  折吗,殷明麓怎么还不去死!一看就活蹦乱跳的,上辈子还稳稳当当、无忧无病的活到七十岁!简直气死人了!她妈到底在干什么,还不把那孩子养废了,最好让他去学艺术,去娱乐圈当演员,把那算术和经商天赋养废了!

  殷明沁这时候倒是想起亲生母亲了。

  而此时的安美君也正是笑容娇媚又心情期待地等着丈夫的车来接她。

  作者有话要说: 反正作者的数学也不好(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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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那辆熟悉又昂贵的黑色轿车就出现在她面前, 驾驶座上的男人一身西服笔挺, 头发梳到脑后,露出自己棱角分明的英俊脸庞, 嘴角微抿,冷峻的眉眼透出一股不浓不淡的天然矜贵。

  他看了女人一眼,没有说话, 但那眼神似乎在示意她上车。这是她半年没见的丈夫,他亲自来接她了。

  大庭广众之下, 接受路人或艳羡或惊叹的目光洗礼, 安美君说不出的心花怒放, 脸上的笑容更加明媚羞怯,在寒风中微微低下头,仿佛不胜凉风的弱柳。她下意识熟门熟路地走到副驾驶室边上,想要打开车门,却半天拉不开。

  她笑容一僵, 低头查看。

  原来副驾驶室上早已坐了个粉嫩嫩的小娃娃,窝在特地安置的儿童安全椅里, 身上还系着安全带。见她望过来, 小娃娃还歪着小脑袋, 眨眨眼装乖, 一句妈妈也没叫, 仿佛在看陌生人。

  这死孩子,也不知道给她让个座。

  安美君只好尴尬地停了动作,去往后车座落座, 结果偌大的后车座竟然都被一袋袋装满了玩具和零食的超市购物袋占满了,只给她留了一个位置。

  竟然让她和购物袋坐在一起,那这样她精心的打扮和完美的妆容,在这些印满了超市logo的东西面前,完全被衬得失去了魅力。

  安美君脸色更加僵硬,她手指紧紧攥着随身的名牌包包,问道:“云裘,我们只是回老宅过一次年,怎么买了那么多东西呢?”这些东西不是随时随地都能买吗?

  殷云裘握着方向盘,言简意赅道:“孩子喜欢。”所以他就买了,作为一个父亲,不是应该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尽量满足孩子的需求么。

  而作为配合,殷明麓咯咯咯地笑了几声,萌萌地望着父亲,一脸小孩子的天真无邪。

  见到小儿子重新露出的笑脸,殷云裘本来抿平了的薄唇也微微勾起。

  这也太宠孩子了吧,安美君说不出话了,但她很快又道:“那怎么不放后车厢?”一定非要和她放在一起吗?天知道,她本来还打算好了,如果云裘来接她,她坐副驾上,一定要拍一张美美的自拍,主角是她,但却不着痕迹地让殷云裘那张脸入境,然后发到朋友圈。

  她要让她那群趋炎附势的闺蜜姐妹团们知道,云裘来接她了,他们正前往复合的路上。

  因为和殷云裘分手,婚礼也被取消,安美君最近过得远不如之前风光,她本来以为是挚友的姐妹花们,也因此把她踢出白富美行列了,对她冷嘲热讽、落井下石,连去逛街买衣服也懒得喊她。有的甚至说,你颐指气使个什么劲儿啊,清醒一下,你早已经不是殷夫人了,你现在就是落地的凤凰不如鸡,没资格对我们大呼小叫的,我男朋友还是圈内的威少呢。说罢,炫耀地挽着男友的手臂扬长而去。

  剩下的人对她倒没有嘲笑,似乎是想看看她能不能再翻身,成功跟殷云裘复合,或者重新勾搭上一个富家公子,于是态度保持观望,并没有伸出援手。有的似乎别有居心,拼命给她介绍对象,或者劝她去相亲,那些对象都是首都城下的有钱人或者钻石王老五。冲着她的前任是殷公子,顶着闪耀的前任光环,她如今身价还是蛮高的,不少公子哥都对她很有兴趣,似乎是想弄明白大名鼎鼎的殷公子,曾经交往甚至到结婚地步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于是冲着好奇心,那些人经常给安美君送花送礼物,时不时邀请她到五星级酒店吃饭,一个个财大气粗得安父安母都心动了,常常怂恿女儿接受其中一个的追求。

  但这些人都不如殷云裘高大英俊,年轻有为,底丰厚,而且那些人私生活也不干净,跟圈内不少女伴都有不清不楚的关系,男男女女相当荤素不忌。她偶尔接受他们的邀请,跟他们出去吃饭,但并不代表她打算跟他们产生男女之间的交往,她心里最爱的只有云裘,那些凡夫俗子根本打动不了她。毕竟只要一个人交往过最顶级的贵公子,怎么还能看得上这群玩世不恭的富二代。

  安美君脸上嫌弃,但还是自满于自己的魅力并没有衰减。

  出于某种虚荣又诡秘的原因,知道了殷云裘过年要来接她和孩子团聚一场后,她依然没有跟这些公子哥断绝关系,这些人至今都好好的躺在她的通讯列表中,时不时在深夜发来一句充满暧昧的问候。

  这些私底下的事情,安美君是不会让云裘知道的,她打算等到她彻底和云裘复合后,就把这些人一个不留地全删了,现在的话,这些人惯会说甜言蜜语来哄她开心,暂且留着吧。反正云裘一贯对这些事从不放在心上,也不爱过问情人的私生活,他不会发现的。

  于是安美君心安理得地双线往来,她知道在姐妹花圈子里,重新挽回云裘的心才是她傍身的资本,那些公子哥顶多只能算谈资,所以她打算靠过年这次机会,彻底让云裘回心转意,实现自己的大翻身。

  她想往朋友圈发照片,也是一种想宣誓主权的行为,可没想到副驾不能坐,后排车座也全堆满了商场购物袋,她一旦拍照,想让殷云裘入境,便势必要把那些臃肿丑陋、毫无逼格的袋子拍进去,到时候换来的是羡慕嫉妒还是放肆嘲笑,就说不准了。

  她想让云裘把袋子挪到后车厢,却在得知后车厢也装满了一堆孩子的玩具和过年探亲的年货后,暂且偃旗息鼓,只得讪讪地放下手机。

  不过没有照片也没事,结果能达成也是好的。

  一路上安美君绞尽脑汁想跟父子俩搭话,想问候宝宝最近过得好不好,想不想妈妈之类的话,企图唤醒这孩子内心深处对母爱的依恋。

  眼泪是女人最好的武器,一旦那如珍珠般的泪水划过脸庞,哪怕这女人曾经罪大恶极,但世人总是不忍再苛责,大部分人会选择原谅。

  安美君刚想掉一下眼泪,盈盈水光都在美眸中打转了,结果殷明麓那孩子却突然掏出一把枪正正好对准了她,吓了她一跳,硬生生把那泪水给逼停了。

  孩子那娇嫩的小手还扣响了扳机,似乎有东西从枪口喷了出来,安美君瞳孔骤缩,刚想尖叫出声,却被一堆纸呼了一脸。

  她:“......”呆滞地捡起身上的纸,原来那喷出的东西是一张张仿真美钞,上面的人头还带着滑稽脸,仿佛在嘲笑她的大惊小怪。

  安美君强压着火气,刚想教训这孩子怎么能如此戏弄妈妈呢。

  可孩子似乎根本不在意她难看的脸色,自顾自拿着一把玩具钞票枪,红红的小嘴嘟起,嘴里调皮地发出“biubiubiu~”的声音,仿佛刚刚只是一个小玩笑。小手轻轻一按,又是漫天飞舞的钞票。

  白白胖胖的孩子似乎喷得很过瘾,小嗓音还甜腻腻地问道:“爸爸,你看我的枪好不好看?你看我开枪的姿态威不威武?”

  见他调皮,殷云裘也笑了笑,并不在意自己西服上的一堆钞票,夸赞道:“好看,威武。”他只是顺口说的罢了,不然一个才到他大腿高度、面容秀气可爱的奶娃娃,跟威武二字能有什么关系。

  不过小家伙禁不得人夸,一夸就眉开眼笑的,眼睛跟小月亮似的,一把枪更加喷射个没完,然后很快就没“子弹”了。小孩儿一边甩了甩钞票枪,一边不开心地瘪了瘪嘴,似乎是感觉自己还没过够瘾,于是对一向宠自己的父亲道:“爸爸,我没‘子弹’了。”

  闻言,安美君心中一乐,哽在喉咙里的一口气总算舒畅了,她把掉落在自己裙子上的钞票揉成团,恶狠狠地心道:臭小子,看你还怎么胡闹。

  就在小家伙心想自己要不要默默地把喷出去的钞票捡回来时,结果他刚伸出手,殷云裘就瞥了他一眼,用眼神制止了他的小动作,道:“宝宝你别乱动,等到家了,爸爸亲自给你捡。”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这些仿真美钞用完了,就用真的来装弹匣。虽然喷真钞有炫富的嫌疑,但明麓那孩子肯定只在家里喷着玩,便也没什么危险。

  饶是如此,他亲手为孩子捡“钞票”这事还是把安美君惊到了。见父子俩其乐融融,相视一笑的模样,坐在后排的安美君眼神晦暗、心如蚁噬,仿佛这离开半年,她已经被彻底排斥在外了。

  安美君歇了教训殷明麓的念头,但又见不得那孩子没心没肺的嘴脸,于是脸上强挤出一抹仿佛用心良苦的笑容,劝道:“云裘,你不能这样宠孩子,万一把孩子宠坏了怎么办?小小年纪就如此顽劣,居然把玩具枪对准了爸妈,这样恶作剧的行为不好,如果我们不教育他,以后他到幼儿园里念书时,也会欺负别的孩子。”

  “不会的,宝宝很乖的。”小小年纪,既聪明又礼貌,笑起来也很可爱,像一枚自然发光的小太阳,几乎见过这孩子的亲朋好友,都会被他吸引,忍不住夸道这小娃儿长得真俊,非常像你,长大后一定有出息。

  虽然殷云裘也没搞懂,孩子长得好和一定有出息之间的联系,但他喜欢孩子被人夸长得像他,这样讨人喜欢的孩子怎么会欺负人呢?

  至于安美君说孩子把枪对准了她,言语间内涵这孩子对她恶作剧,不尊重她,殷云裘皱了皱眉,不乐意听到这种话,他道:“孩子是因为喜欢你,才跟你玩闹,你如果不喜欢,也别教训他。”

  这大半年相处,他精心照顾着明麓,人心都是肉长的,自然越照顾越上心。有时候孩子单独在家,如果超过一分钟没接电话,他就会担心孩子是不是出事,是不是游泳呛到水了,还是从楼梯上摔下来了,亦或者被家中保姆养的猫咪咬伤了,最后还是经常带到公司后才放心。

  他自认为比安美君这个粗心大意的母亲,更了解孩子纯善的内心,而且明麓这孩子后来也把枪对准了他这个父亲,嘴里哇咔咔地乱叫,开了一枪,见钞票堆满了他身上,就笑得见牙不见眼。

  这代表了什么,孩子是因为亲近你才想和你玩闹,如果不喜欢你,直接无视你就好了,自然也不会有这样多余的想法。

  安美君被自家丈夫这结论整得目瞪口呆,对方不仅没有教训孩子,反过来说她不懂得珍惜孩子的好意。

  而且她心想,殷明麓这小白眼狼看上去哪里像是喜欢她了,大半年不见看上去完全都把她这个妈给忘了,瞧瞧那脸上仿佛幸灾乐祸和得意的笑容,仿佛有父亲在身边占理于是有恃无恐,直把她气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心道:果然不是自己肚皮里蹦出来的,永远养不熟。小兔崽子,你现在就胡闹吧,你爹就算偏心眼也只是暂时的,等老娘到时候跟你爹复合了,你还不是任我拿捏?

  这样想想后,安美君心里的火气就下去了。

  一行人驱车,很快便到达了殷氏老宅,见到了殷老爷子。

  殷老爷子看上去年龄足足有六十好几了,身子骨依然健朗,穿着一身唐装,透出一股老绅士般的矜持,手里提着一个碧绿色的鸟笼,里面是一只不断扑腾着翅膀、啼叫不止的鹦鹉。

  见了他们来,老爷子自顾自的逗鸟,并没有理会他们。哪怕脚边那孩子一双乌黑黑的大眼睛惊叹地看着他精心照顾的鸟儿,还能脱口而出这贵族鹦鹉的品种,小模样摇头晃脑的十分可爱,也不能打动他的心。

  他依然维持着礼貌又冷淡的态度,毕竟他活了大半辈子,被人奉承习惯了,有自己的脾气,他平生最见不得安美君那种未婚先孕又不自爱的女人,尤其是对方目的性强、明摆着想攀高枝,这种女人可以共富贵,但绝对不能共生死。如果真的要娶,就该娶那种品行贤良、能温婉持家,大难临头时永远和你不离不弃的好女人,比如他早已去世的发妻。

  可惜不知为何,从他开始,三个儿女的婚姻大事或多或少都出现了毛病,令他头疼不止。于是连带着,对安美君母子俩也没什么好脸色,今年还算好的,前两年他过年连人都不想见,看到抱着孩子的安美君,直接喊保姆把人轰出去,

  但偏偏是这样固执又嘴硬的老头,对原主感情最深。

  上辈子真相暴露后,年逾八十的老爷子确实被气病了,直接进了医院重症室,差点抢救不过来,这也是殷家人任由殷明麓流落街头而无暇顾及的原因之一,但老爷子意识一清醒后,那戴着氧气罩的唇颤颤巍巍地就说了一句话:“我想看看明麓那孩子,孩子是无辜的。”

  当得知那孩子出车祸死了后,老爷子也就突然阖眼了。

  见状,殷明麓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在父亲的示意下,穿着一身喜庆的红,朝前走了几步,乖乖软软地鞠了个躬,然后小脸害羞地捧着一杯茶,从嘴里说了几句磕磕绊绊的吉祥话,“过年了,祝爷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事事顺心,长命百岁。”

  他的祝福也是替原主说的,尤其是最后一个长命百岁,绝对真心实意。

  眼前的孩童穿着他最喜欢的大红色,长相白胖玉润,仿佛年画上的小仙童跳了出来,小脸儿扬起,手中捧着一杯茶,眼神纯真可爱,但那稚嫩的嗓音微微沙哑,仿佛充斥着令人耳旁轻动的孺慕之情。

  看来孩子那不靠谱的母亲还是有好好在教孩子,老人心里感慨着,手上客气地接过茶,结果一个没忍住,还是给了一个笑脸。

  孩子的脸上登时就笑开了花,仔细瞧那模样,更像他买的年画上抱着胖鱼的小娃娃了。

  老爷子冷哼道:“哼。”仗着模样讨喜,这么讨好他也是没用的,谁让你有这样一个妈呢。

  话虽如此,他还是从桌上早已准备的红包中抽出一个,递给了那孩子,矜持道:“钱不多,就三十万,拿去花吧。”他可没有偏心,他每个小辈都有准备。虽然不喜欢安美君母子,但给殷明麓的分量依然足够丰厚,而且这笔红包钱年年都会给,按照岁数每年往上增长十万,直到这孩子成家立业才停止。

  “谢谢爷爷~”殷明麓乖乖地道,两根小臂麻溜地往老人身上抱了抱,无视对方僵硬的躯体,依恋地将小脸往对方身上蹭了蹭。

  而见孩子手里捏着的红包,听到那金额,静立在一旁的安美君眼睛都直了,一颗心无法控制地砰砰直跳,她心想:殷家果然大方,只是一个奶娃娃而已,一个人出手就给了三十万,而殷家的亲戚那么多,每个人累积下来,能有多少钱,少说有两三百万。

  这笔钱她得想尽办法收过来,这是本该属于她女儿的钱,凭什么在殷明麓手里拿着?

  “你们路上也累了,距离年夜饭还有一段时间,你们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垫肚子?”老爷子不自在地问。孩子都这么示好了,老人家也端不住冷淡的脸色。

  安美君脸上挂着和气的微笑,优雅得仿佛一位名门淑女,还没等她细声细气地出言拒绝,她面前的孩子就迫不及待表态了,小脑袋点头如捣蒜,安美君登时倍感丢脸。今年是她成功踏入殷家的一年,她还想在老爷子面前表现得好一点,结果殷明麓表现得跟一头小饿狼似的,看上去毫无教养。如果换了她的女儿,哪怕是想吃东西,肯定也是客客气气又礼貌,宛若大家闺秀般地委婉答应。

  可她不知道的是,偏是这样天真可爱的坦诚,最讨长辈喜欢。

  就在这时候,从楼上慢慢走下一个少年,模样瘦削,穿着高领的黑色毛衣,模样俊秀白皙,仿佛温文雅致的贵公子,漂亮得令人移不开眼,他微笑道:“爷爷,是二叔带着弟弟回来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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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下楼来的少年, 年龄不过十二,黑发黑眼, 肤色偏白,很是俊秀,看上去气质颇为斐然,很容易令人心生好感。

  楼下的人都如此觉得, 此人便是殷家的长孙殷季玉。

  见到长孙,殷老爷子脸上扬起了自豪又慈祥的笑容, 安美君也被少年的气度所俘获, 暗暗叹服这才是大家庭培养出来的少爷, 跟她从小民小户中抱出来的殷明麓,那一举一动就是不一样。

  少年第一眼就注意到了,餐桌上那个正啊呜一口吃着东西的孩子, 当下发出了惊叹,“哇, 他好小哦。”年龄比他想象中要小, 正在吃东西的样子也很可爱。

  见孩童回望他, 少年笑容和熙, 那与记忆中如出一辙的模样令殷明麓眸光微沉。

  在原主的回忆中,他跟这个堂哥打交道并不深,但在他的前半生, 殷季玉确实扮演了一个好哥哥的形象。

  可殷明麓一辈子永远都忘记不了,在第三世真相暴露后,那个被接回家的柔弱少女得到了所有人的同情和怜惜, 因为原主身体健康,而少女身体柔弱,包括原主的兄长和竹马在内,两家人的态度出乎意料的一致,将所有的温情都给了那个被抱错的女孩,反过来指责他。

  尤其是殷季玉这个堂兄,那张漂亮的脸上更是冰冷彻骨,远远的站在楼梯上,用居高临下的眼神地俯视着原主,冷冷地道:“爷爷都被你气病,你还回来干什么?你还有什么资格回来?”

  这一声声质问,伤透了原主的心,更让他害怕的是,兄长盯着他的瞳仁中那令人不寒而栗的光芒。那是一双怎么样的眼睛,眼球布满了血丝,里面的情感有仇恨、有痛苦、有懊悔,那下颚因为愤怒而紧绷着,仿佛一头失意受伤的野兽,处在濒临爆发的边缘,努力克制住自己不要挥拳相向的想法。

  那一刻的模样,被如此充满仇恨又冰冷的目光盯着,原主害怕得夺门而出,当时的他天真地以为兄长是因为爷爷生命垂危而对他不假辞色,于是内心也充满了愧疚。

  直到他在院子的角落看到那一幕——

  枝繁叶茂的大树下,柔弱的少女和兄长拥抱在一起,她的眼中蓄满泪水,如洪水般倾诉自己的情感,“季玉,我不知道你居然是我的亲哥哥,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样叫你,但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哥哥,我们再无别的关系,你是我一辈子的好哥哥……”

  “这命运就是如此的反复无常,我竟然是你的妹妹,我却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爱上了你……”少女的眼泪划过娇美的脸庞,打湿了青年的衣服,她哽咽道:“你不要怨恨明麓,是我的养父母当年鬼迷心窍,让我们交换了人生,这一切与他无关,他也是无辜的……让我最后唤一次你的名字,从明天以后,我们便是好兄妹……”

  殷季玉脸上满是压抑的痛苦,他回抱住少女,那力道仿佛要把这水做的人揉碎进他的骨子里,这样好一辈子不分离,哪怕少女嘴上流着泪说出了原谅,并让他不要怨恨,但怎么可能不怨恨?他现在对少女的爱有多深,得知真相的那一瞬便多么的晴天霹雳,怨恨便有多深。

  亲眼目睹这一幕的原主瞪大了眼睛,他浑浑噩噩地逃出了家门。他那时候才明白,在彼此未知身份时,殷季玉在无意间爱上了自己血缘相连的妹妹,身份揭露后,这对怨偶彻底陷入了苦恋,于是原主才会招致如此深沉的怨恨。

  但是兄妹相恋,这也太离谱了吧?

  原主殷明麓吓得失去语言,心中的震撼如翻江倒海,可更离谱的还在后头。

  在他死后,因为莫名其妙的死亡,他心怀怨恨,灵魂无法转世飘荡在世间,目睹了一切令他心灰意冷、近乎目眦尽裂的景象。

  因为没有前两世的记忆,所以原主殷明麓至死的那一刻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把一手好牌打烂的,他满是疑惑和不甘,虽然他被抱错了,但十八年来在豪门家庭里累积的人脉和根基尚在。哪怕被赶出家门,他也不至于混得如此凄惨。

  而且他死亡的背后不像简简单单一个人的影子和手段,更像是一群人联手造成的。后来他才知道,那个叫殷明沁的少女,颇具强大的魅力,即使因为无常的命运而沦落民间,但在接回家后,也得到了两个家庭真心实意的弥补和宠爱,两个哥哥对她百依百顺,甚至在她的石榴裙下还有一群对她真心实意、大献殷勤的追求者。

  所以原主死亡的背后站的远不止那对心怀诡意的母女,而是一群人!

  他们皆身居高位、手握权势,不是豪门继承人,就是贵人俱乐部的名流绅士,亦或者是声名鹊起的商界新秀。不仅仅是财富,他们在名望、人脉、实力等方面都权势滔天、手眼通天,堪称呼风唤雨。

  可就是这些身负才华的天之骄子,却皆心系一个外表美丽、内心坚强的少女,他们心疼怜爱她的身世坎坷、命运多舛,又欣赏她的满腹才华和事业心,心甘情愿为其保驾护航,哪怕娶妻生子后,也照顾她直至终老。

  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原主在豪门的兄长殷季玉,和同他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他们并没有推动原主的死亡,不过是在对方流浪街头时选择了冷眼旁观。

  就这样,原主的人生被少女和她的爱慕者们打入了尘埃,充满了不幸,连帮他说话的男神,因为发表了与主流不符的言论,被女主的爱慕者集团攻讦,最后厌倦了这个圈子,息影出国了。

  看着男神脸书上那心灰意冷的文字,知道对方是被自己波及了,原主的眼泪再也克制不住,如洪水决了堤。

  不知什么原因,他继续如鬼魅般冷眼飘在这个世道,想看看那些害死了他的人最后的下场,等到最后他的灵魂几乎无法成形,也没能亲眼看到。

  他只看到那个女孩经常仗着曾经在娘胎中落下的病根,表示自己身体虚弱,受不得刺激。面对众多爱慕者的热烈追求,每当她举棋不定的时候,就喜欢用装晕的戏码糊弄过去;久而久之,几个真心爱她的人便也不愿逼她做出选择,而女孩也一生徘徊在多个男人之间,与他们暧昧不清,贪婪地霸占他们的爱情。

  连同她有血缘的哥哥,也为了她终身不娶,默默的守护着她一辈子,直至死亡才得以终结。

  “你们不要这样对我,你们都已成家立业了,不要再陪在我身边……对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好一点,我不会介意的。”女孩成了少妇,但那清丽脱俗的脸庞依然洋溢着善解人意的温柔光辉。

  “傻丫头,你在说什么倔强话,我们爱你啊!”那些男人们也不再年轻了,却握着她的纤纤玉手,一如往昔般表达自己最真挚的爱。对于家里的妻子,他们已经给了她们足够的尊重和体面,这便够了。

  闻言,女孩轻轻微笑,透出了无限的心满意足。

  她心想,上辈子虽然差了一步,给了殷明麓崛起的机会,还让他成了游戏大王。第三世,她让他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她把自己想要的东西都夺回来了,终于达成了大圆满的结局。

  好人并没有好报,恶人却享受了一切。

  原主最终遗憾地闭上了眼睛,周身再无半点力气,靠着最后的仇恨凝聚起灵魂,向经纪公司发送了这份委托。

  更加讽刺的是,原主不知道自己活在一个三生三世的循环故事里,他不知道这些亲手将他推落悬崖的人,在第一世和第二世里皆是他曾经的爱慕者,那时候他们也爱原主爱得死心塌地。

  如果知道了,原主想必会更加怨恨吧。

  回忆了一遍往事后,殷明麓心头冷笑,现在原主的豪门哥哥殷季玉就站在自己面前,穿着黑色薄毛衣,个高腿长,殷家人的凤眼很适合地长在他脸上,让他眉眼间皆透出一股令人目不转睛的俊俏。看到他,还面露笑意。

  十二岁的年龄,还不懂情爱,也还没有爱上自己的妹妹,也没有为了那段不伦之恋冲他歇斯底里,但联想到他以后的行为,目前还是个小宝宝的殷明麓嘴角瞬间拉平了,心里升不起任何好感,他表达自己喜恶的方式就是放下自己手里的韭菜包子,举起手边自己装满子弹的钞票枪。

  呼啦啦啦——糊了少年一脸的钞票。

  因为相貌帅气,向来讨人喜欢、无往不利的少年猛地被人用钱喷了一身,他一脸懵逼地看向自己的叔叔,迟疑了几秒后,才道:“叔叔,明麓弟弟是不是不喜欢我?”

  一提起自家小儿子反常的行为,殷云裘总是会多想几分,但兀自思索一番后,他决定还是按自己的思路来,“他是喜欢你,才跟你玩闹。”

  真的吗?他怎么就不信呢。少年默默地拨开肩膀上的钞票。

  接下来的表现让少年确定且深信了,二叔家这个长得很可爱的小宝宝果然不喜欢自己。二叔在场时,孩子那双眼睛就水润润湿漉漉地眨巴着,也愿意给他一个小眼神,可等到二叔去招待客人后,就继续啃着自己手里的包子,背过身去,拿小屁股对着他。

  尤其是发现亲爹一走,单独留下他这个哥哥后,那孩子的脸登时就像一份多变的天气预报,瞬间晴转多云。那小包子脸皱皱的模样,让殷季玉越看越觉得这弟弟聪慧可爱,忍不住就想逗逗对方。

  因为现在是过年期间,走亲访友者多,一整天下来殷家宾客如云,来殷家探访的人皆带了不少礼物,少年也有幸得到了部分。

  其中一个大老板明显是商人,送的是只沉甸甸的金猪,少年捧着它,也不确定孩子会不会喜欢,他笑道:“明麓,叫一声哥哥,哥哥就把这只金猪送给你如何?”

  殷明麓继续低头啃包子,不理他。

  看上去是不喜欢了,少年又在礼物里挑挑拣拣,道:“那这串绿松石珠子弟弟你要不要?拿去玩吧。”这是个喜好古玩的亲友送的,但其实少年并不喜欢这些冰凉凉的东西,这些玩意儿只是戴着好看罢了。但如果弟弟喜欢,他可以把珠子改一改,改成两小串,弟弟两只小手各带一串。珠子的莹蓝色配那如玉般的皮肤,肯定让弟弟看上去更加秀气可爱。

  小家伙嫌他烦,往沙发上一躺,径直翻了个面,不理他。

  一串产量稀少且颜色剔透的绿松石下来,不至于天价,但也有两三百万,居然随随便便就说拿去玩!安美君在旁边听得都眼馋了,恨不得替殷明麓答应下来,冲上去把那只金猪和手串抢到回来,毕竟只要殷明麓拿了,迟早就会落到自己手里。

  见这死孩子跟意识不到其中价值似的,就知道吃吃吃,安美君心里焦急,生怕少年反悔,狠狠地瞪了殷明麓一眼,叱道:“明麓,你怎么这样跟哥哥说话的?太没礼貌了!妈妈平时就是这样教你的吗?”

  平时有你什么事啊?

  殷明麓小小地翻了个白眼,令少年捕捉了个正着,他对安美君道:“阿姨,你别这样说明麓,他今天才见了我,对我还很不熟悉,小孩子对陌生人抱有防备是很正常的。”

  他送礼物,如果小孩儿毫不犹豫就接过,他可能还没有那么大的兴趣,毕竟他都十二了,哪有兴趣围着个三岁孩童团团转,但这孩子对他愈发没有好脸色,少年便愈发兴致盎然。

  闻言,安美君脸色都僵了,心道:你这歪理跟云裘是一家的吧?难怪是叔侄,偏袒起人来,跟带了滤镜似的。

  其实她更想问的是,那你这金猪和珠子还送吗?殷明麓那死孩子不要,她这个当妈的还在场啊,你怎么不问一下她想不想要啊,简直急死人了。偏她又不好意思开口,毕竟哪有长辈向晚辈索礼的道理。

  因为殷明麓根本不搭理人,少年最后只能遗憾地收回了那些礼物,眼看着到手的鸭子飞了,直把安美君气得眼珠子都在滴血,紧攥着手提包的指尖泛了白,恨不得把这死孩子拉过来揍一顿。

  作者有话要说: cp是男神,目前还没出场,其余都算渣攻?

  (你们别站队了,我慌啊)

  这章微修过,看过的和没看过的都不影响。

  50

  “明麓, 你怎么能同哥哥这样讲话,爸爸妈妈平时就这样教你的吗?要学会接受别人的好意,把你的枪拿过来,妈妈离开半年,你这孩子都变坏了!自觉点把小手伸出来,今天是大年夜,妈妈本来不想教育你, 但你刚刚的行为真是太过分了, 妈妈只能给你一点教训,让你知道这样的行为是不好的!”安美君骂道,心想殷明麓这孩子真是没教养, 要是之后谁再来给他送礼物, 他都拿枪喷人一脸,她得少收多少钱啊!

  殷明麓鸟都不鸟她,低头玩自己的手指,晃呀晃的小腿还换了个姿势。

  正恰逢此时,招待完一波客人后,殷云裘揉了揉太阳穴,走回来抱孩子。一走进就看到那孩子日常晃脚的模样, 一会儿把左腿压着右腿上, 一会儿又把右腿压着左腿。因为那小腿实在短, 翘着二郎腿的样子,看着实在肉乎乎。非但不会让人觉得这孩子粗鲁,倒是觉得粉嫩白胖。

  他走过去, 捏了捏对方圆润可爱的小脚丫,道:“怎么把袜子给脱了,也不怕冻着。”就算屋子里有暖气,地上也铺了层厚厚的毛毯,也不能如此爱惜自己身体。说着,捞起脚边的小绒袜,熟练地抓住孩子的脚,无视对方瘪起的小嘴,不容分说地套上。

  而见到丈夫,安美君横眉冷对的表情立马变成了轻声细语,连训斥都软绵绵的:“明麓,你刚刚怎么能这样拿枪对着哥哥呢?人家是好心给你送礼物,你不喜欢也要好好拒绝……”

  反正又在内涵这孩子没礼貌,脾气大,性情顽劣,摆明在殷云裘面前给他上眼药水。

  稍微一听,殷云裘很快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但他不以为意,揉了揉自家孩子柔软的发丝,语气纵容,“没关系,宝宝不喜欢就不喜欢吧。”也没人规定亲兄弟之间感情一定要好,更别说亲缘上隔了一层的堂兄弟,孩子的心情最重要,适当骄纵点才有个性。

  “云裘你不能这样,你这样会把孩子宠坏的。”安美君彻底失语了,按殷云裘这样的宠法,只要殷明麓不是一个看不懂眼色的,未来肯定是个仗着亲爹有钱有势而无法无天、嚣张跋扈的混世魔王。她巴不得对方这样自毁下去,但凡事有利亦有弊,这样的人她根本控制不住。

  其实她还真是想多了,殷明麓的性子恰恰好反着来,吃软不吃硬,殷云裘表现出这般对他坦坦荡荡的偏爱,他反而不好意思起来,开始低着小脑袋瓜子思索,要不要明面上稍微搭理一下殷季玉,不然旁人指责他,他才不放在心上,可他不愿让殷云裘为了维护他,沾了“纵子、溺子和害子”这个污名。

  兄弟不合,难做的都是当父母,而且目前的殷季玉还看不出以后为情所困的情痴模样,遇到一个十七岁的女孩三番五次的接近,不仅没有怀疑对方目的,居然还爱上对方了。当时的旁人都以为对方是在上演偶像剧中的“大少爷爱上灰姑娘”的戏码,结果没想到却是狗血韩剧的“虐心兄妹恋”,更瞠目结舌的是这个哥哥居然还为了妹妹终身不娶,偌大的家业最后反而便宜了妹妹生下来的孩子,冠上了别人的姓氏。

  这种牺牲自我成全他人的圣父行为,如果不是落在他身上,殷明麓绝对拍手叫好,不过他终究是惋惜殷云裘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原主没资格继承,有资格继承的殷季玉也跟着拱手让人了。

  这辈子兄弟俩好好相处,也许他能阻止殷季玉继续脑残,于是殷明麓搂着殷云裘的脖子,小脸蹭了蹭对方,“善解人意”地道:“放心吧爸爸,我以后不会了。”

  他果然没看错,明麓这孩子就是乖巧懂事,只要事事顺着他,不仅不会把那孩子宠坏,那孩子反而会更加体贴谦逊。殷云裘嘴角微微勾起,这大半年相处,他显然已经深谙了育子的学问,而且接下来他会让宝宝更喜欢他。

  他道:“爸爸带你去换衣服。”

  小家伙道:“爸爸,我不冷。”意思就是不想去。

  但殷云裘还是抱着他上楼去了,待再次下楼后,已经给孩子换了一身,照样是大红色的,却是唐装年服,领口是个枣红色盘扣,镶云纹的边,旁边还挂着几个小吊坠,穿着既喜庆又保暖。

  最特别的是,这个衣服口袋多,整的一身就明面处就有四五个口袋,内侧还缝有一个小兜,里面鼓鼓的,貌似装着殷云裘给的压岁钱。为了表示公平,他刚刚在一群小辈面前,给出的红包数额都一样大,私底下给自己的小儿子,倒是多给了。

  而且这么多口袋,不就怕他接下来的家宴,全程收红包收到手软然后没地方放吗,鸡贼!真鸡贼!不过他喜欢!

  接下来的时间小家伙果然都眉开眼笑的,搂着他爹的脖子,狂蹭对方的脸。一个个红包累积下来,瞬间让他成了一个小富翁,殷云裘还示意他随便收,不用拒绝,乐得他手舞足蹈。

  接下来的年夜饭充分向小孩儿展示了,殷家的亲戚是真的多,主支旁支汇聚一堂,乍一看几大桌乌泱泱的全是人头,倒也没有厚此薄彼。

  虽然殷季玉的座位偏偏跟他一块儿,让他小脸有几分嫌弃,但餐桌上一水儿的美味佳肴足以打消他的不满,那菜色竟比洲际大酒店的顶级大厨还好上三分。连他最平日最喜好的面食,譬如四喜蒸饺、花卷馒头、包子糕点等都摆满了小半桌,殷明麓心满意足地咬了一口水饺,只觉得这饺子皮虽然皮厚了些,但嚼劲儿十足,出炉的一大锅每个都像一枚枚浑圆的元宝,皮子一个都没破。

  他小手转着转盘,几乎把餐桌上每一道菜都略略尝了一下,最后发现,怎么还是饺子最好吃,居然连那些如龙肝凤髓般的菜肴都比不过这一口饺子,于是最后只吃饺子了。

  他一口接一口地吃着饺子,没注意到餐桌上不少人盯着他,眼神别有深意。

  安美君倒是疑惑,餐桌上的大鱼大肉哪个不好吃,怎么邻桌的女人都在吃包子,这些面食难道不是大街小巷里都有的吗?这些人真是古里古怪,看上去似是喜欢包子,结果掰开了吃几口馅儿就放下了。

  眼见着自己面前的包子皮越堆越多,几乎都要蔓延到她这里来了,安美君心里暗骂不休,心想殷家旁支的这些人真是没素质,都把东西堆到她这里来了。

  见弟弟爱吃饺子,为此难得给他一个甜甜的笑脸,那粉雕玉琢的小脸低着,专心致志地吃东西的模样实在可爱,殷季玉心里微漾,脸上也忍不住绽放起笑容,他殷勤地给弟弟夹了一堆饺子,堆在对方的碗里。

  殷明麓也来者不拒,吃得起劲,结果突然牙口一疼,好似咬到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他懵逼地捂住小脸,疼得眼泪花儿都要出来了,低头一瞧,饺子馅里居然有一枚市面上基本不流通的一分钱硬币,小小一枚。

  盯着那枚硬币和弟弟水汪汪的眼睛,殷季玉笑脸一僵,发觉自己好像做错事了。

  随着殷明麓的哭声,硬币掉在桌上,登时像是在油锅里浇上一瓢水,餐桌上一片哄然。

  一中年模样的男人竖起大拇指,“啊恭喜恭喜,明麓居然吃到铜钱了,今年的第一个彩头,小小年纪真有福气,明年肯定发大财。”随后餐桌上是众人一句接一句的跟腔,哭泣的小家伙顿时被排山倒海的祝福给淹没。

  在安美君还搞不清楚情况的时候,身旁吃包子的女人一脸懊悔,小小声道:“白吃那么多了,今年居然是饺子,可惜了,一百万没了。”

  但她敏感地捕捉到了某个字眼,抓着女人的衣袖问:“什么一百万?那硬币值一百万吗?”她好像隐隐知道为什么刚刚在她吃鱼吃肉的时候,餐桌上的女人孩子们都在啃包子花卷。

  女人古怪地瞅了她一眼,估计是以为安美君是今年才嫁进殷家的小媳妇,不了解规矩,于是解释道:“那就是枚普通的一分钱硬币而已,不是那硬币值一百万,而是里面象征的彩头值一百万。”

  安美君这才知道,原来殷家历久以来年夜饭有习俗,每年放十枚硬币进某种面食里,下锅后一起出炉,谁吃到它,就象征着来年发大财,是有福之人。无论是谁吃到了,都能得到家主的奖励,近几年随着殷家渐渐发达,彩头已经涨到了一百万。

  去年是包子,前年是花卷,大前年是饺子,大大前年又是花卷,谁也摸不准今年会是什么,于是一家多口的,为了吃到那好彩头,往往会每个人吃不同的东西。

  “这样不会不卫生吗?”安美君心有余悸道,一枚枚钱币不知道流通了多久,说到底就算消毒了,也有些不卫生。

  女人甩了她一个白眼道:“不想要彩头的话,你也可以不参与啊。”想要钱的话就别矫情,别小看了一百万,对于殷氏主支的人可能没什么,可旁支发展到现在,零零散散,一百万可以让他们给孩子付半套房子的首付了,有时候甚至能改变命运,这也算主家对旁支变相的扶持了。

  以彩头为由,也算一种体面的说法,毕竟谁家还没几个穷亲戚呢。

  得知今年的彩头在饺子里,餐桌上的人很快都抢起了饺子吃。安美君瞬间也慌了,立马抛去骨子里一点矜持,趁旁人没注意,赶紧拿起大勺子往自己碗里舀了满满一勺饺子。

  小家伙委屈地抱着爸爸哭,小手抓着西服,哭得惨绝人寰,殷云裘让他张开嘴,仔细查看了一下那粉嫩嫩的口腔,还伸手进去触了触牙床,看牙齿有没有摇晃的迹象。得知乳牙没松动后,才松了口气。

  将人好好安抚一通。

  殷老爷子的小女儿,也是殷明麓的小姑殷淑金,见趴在兄长身上的小身子,因为哭,小小的背部一起一伏的,那小眼泪啪嗒啪嗒往下直掉,再看看孩子妈安美君,正埋头疯狂在吃东西。

  她难以置信地对安美君道:“孩子哭了,你怎么不去安慰安慰?”要是她有孩子,哭得那般可怜,早上去抱在怀里亲亲哄哄了。

  她这嫂子是怎么回事,难道这时候吃还比孩子哭重要吗?殷淑金家境优越,没把区区一两百万放在眼里,自然不知道安美君很在意,尤其是对方看到殷明麓好命,一口气吃到了枚硬币、被餐桌上无数人夸赞,她更是嫉妒得没法,什么狗屁招财童子,他哪里也配?

  恨不得此时多出几张嘴,死命的吃,也吃一个彩头出来,更加后悔之前吃进肚子里的大鱼大肉,平白把她的胃撑大,让她吃不了几口饺子。

  而在弟弟哭后,殷季玉一直就站在身边,自然也把安美君那狼吞虎咽的模样收入眼底,不知为何,他想起了自己那凉薄的母亲。一时间,对这个弟弟从逗趣如猫咪的小玩意儿,倒多了几分感同身受。

  51

  安美君正铆足了劲吃东西, 争取能赢个彩头,就听到小姑子殷淑金喊她去安慰哭了的小崽子, 心下有些不乐意。但见她眼神古怪,心想此人是云裘的亲妹妹,殷家的千金大小姐, 在家里受宠得很,她日后指不定还要人家帮衬着自己和女儿,于是也不敢明着拒绝, 便走了过去。

  意思意思摆出一张温柔的笑脸, 对殷云裘道:“云裘, 宝宝一直哭也不是办法, 我来抱他吧。”她说着, 伸出两只手臂想要把孩子接过,眼神却下意识地往那身红色唐服的口袋瞄去, 果然鼓鼓囊囊的全是一个个红包袋, 全部装在衣服兜里,随着孩子抱着人嚎啕大哭的动作,几乎要掉出来了。

  殷云裘哄着孩子,还没反应过来, 安美君甫一伸手想抱人, 就被一只小肉手给拍掉,然后孩子将脸埋在父亲脖颈处,继续呜呜呜的哭,小脑袋还疯狂地摇了摇, 摆明了不想被妈妈抱。

  安美君脸色一僵,当着大庭广众,亲妈要抱孩子,却被孩子毫不留情地拒绝,怎么想都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

  她之前在殷家,三年来也没怎么抱过殷明麓,但那孩子很乖巧,软乎乎的一团。丈夫出现了,她就象征性地抱几下,展露一番母爱;殷云裘走了,她把人丢到一边,那孩子也不会反抗,相反,还会咿咿呀呀地喊几声,两只小手捏成拳头,呼唤着她回去抱他,似乎是贪恋她馨香的怀抱,粘人得很,她每次根本不耐烦去抱。

  所以严格来说,这还是她第一次被这孩子拒绝,还是当着家宴上所有人包括殷云裘的面,众人古怪的目光让安美君如芒刺背,她心中恼怒非常,差点维持不住温柔的假面,只能强挤出一抹笑道:“云裘,宝宝肯定是哭上头了,再这样下去肯定要哭坏嗓子,这里客人多,我先带他上去休息,你留下来好好招待客人吧。”

  她这样的建议,说起来没毛病,既温柔贴心又顾全大局,但仔细考究起来,你会发现这是在用女主人口吻说话。

  家宴上不少殷家旁支的人不了解情况,见安美君站在殷云裘身边,还如此说话,都以为这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是正牌女主人,面上不由带上了几分讨好。

  浑不知安美君除了想宣誓主权之外,还另有想法。

  她上楼照顾孩子,照顾着照顾着,留宿起来不就顺理成章了吗?本来殷云裘只是喊她在今天和孩子见一面,并没打算让她留下,毕竟他们之间虽然有了孩子,但男未婚女未嫁,还住一个屋檐下,如果真想掰扯干净,母子见一面后就该把人送回去,就当普通宾客一般。但如果当天留宿了,第二天就有说法了。哪怕没住同一个房间,外人也会对他们的关系浮想联翩。安美君不是涉世未深的少女,她算盘打得极响。

  殷云裘全身心都在孩子身上,没留意这点,但安美君的建议他还是听进去了,他拒绝道:“不用了,这里有父亲在,我先抱明麓上楼睡觉,你继续吃,一会儿我派司机送你回去。”

  这意思是要为了孩子不惜抛下宾客,果不其然,殷云裘说完后,托了托孩子的小身子,让对方姿势更舒服地趴在他身上,向在场的宾客歉意地点了点头后,便率先离席了。

  这让安美君心脏砰砰的跳,再一次心惊丈夫对孩子的喜爱。

  但她暂时还分不清楚,殷云裘这是对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的爱,还是单独对殷明麓个人的爱。如果是前者,她再使个手段,想尽办法受孕生下第二胎或者日后时机成熟后把明沁接回来,云裘也会喜欢,而殷明麓会因此失宠;但如果是后者,这就难办了,以后她闺女回来后,还能有对方的地位吗?但如果真是后者的话,那为什么云裘没有爱屋及乌地顺便接纳她这个母亲呢,明明她已经忏悔了曾经的错误。

  安美君目光游移,眼神惊疑不定,不过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殷云裘第二句话给吸引了,没空烦恼这件事,因为云裘居然没有让她留宿的打算,说要派人送她回去!那过年的第二天,她还能来吗?孩子见也见过了,她还能用什么资格和名义来?直接张口说云裘我们复合吧,这样的话,估计会收获男人冷漠的目光,这样以后想见第二次面都难了。

  大年夜,在回老宅之前,殷云裘几乎给所有本地的员工都放了假,独自驾车带孩子和她回来,偌大一个殷家过年也就几个老员工待命,其中一个还派给了她,授命专门送她回去。

  在外人看来,这是一份令人羡慕的体面,只有跟殷家关系特别好、地位特别高的近亲才有资格享受呢,其余的旁支都是自己开车来,再自己开车回去。

  于是众人看安美君的目光就格外不一样,充满了艳羡,安美君却手脚僵硬地回了自己的位子,心中咆哮:不!这算哪门子的体面,这明摆着赶她走!明明她可以留下来的!

  而且送她的人,居然是那个她最讨厌的助理小陈,上次云裘授意对方调查她的事,这个古板又正经的年轻人,就把她的事不管大小全揭了个底朝天。她家大肆挥霍的事情也就算了,居然连她的专业学校也不放过,导致第二天专业都传遍了,说她太拜金了导致丈夫派助理在调查她。尤其她之前很爱炫耀自己明年要结婚的事,最后却三缄其口,无形中更坐实了这个流言,因此惹来了不少同学的嘲笑。

  要不是云裘给那助理小陈调查的时间短,对方估计能顺蔓摸瓜,把明沁的事情扯出来,想起这件事,安美君至今都有些后怕,于是此刻见到对方那种面无表情的脸,颇有些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吃了对方。

  但她还是故作善解人意地捂唇道:“哎哟陈助理,我还不急着走,大过年的你多吃点,来我们干一杯吧。”说着,她拿起手边的酒,小小地斟上一杯,推到对方面前,企图用自己过人的魅力,诱惑这个年轻人与自己碰杯。

  但仿佛抛媚眼给了瞎子看,眼前人一本正经地拒绝了,还道:“不了,一会儿还要送安小姐你回去,我不能沾酒。”

  安美君控制不住地抽了抽嘴角,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恨恨地咬了下唇,但此计不成,她见到旋转玻璃盘上一大锅鸡汤时,很快便心生第二计。

  她略略起身,一手扶着转盘,一边去拿勺子,假装自己想喝鸡汤的样子,却因为站姿不稳,一不小心在舀汤时将一锅汤弄翻了。

  她惊呼一声,马上将锅子扶稳,于是离得远的众人只听到了几道碗筷噼里啪啦掉落的声响,还以为又是哪个调皮捣蛋的孩子,又把筷子弄掉了,便探头望了几眼后不再留意。

  安美君这桌倒是场面有些惨烈,一大锅鸡汤倒了一大半在她和助理小陈身上,她拼命抽着纸,在小陈身上擦拭,表情看上去十分愧疚,连连道歉道:“对不起,陈助理,都是我不好,笨手笨脚的,居然把你的衣服打湿了。”

  “我自己来吧,安小姐,你先擦自己的裙子。”陈助理脸色难看,连忙起身阻止了她的动作,自行将粘在身上的生姜等食材扫掉,他的一身西装全湿了,还透着一股香浓的老母鸡味道,油腻腻的,实在足够恶心。

  这样肯定不能上车了,而且他是个客人,老板家肯定没有可供换洗的新衣物,他今天只能暂时先留宿老板家了,让人把衣服拿去干洗,第二天再穿上回家。当务之急,得先把这身有味道的衣服换了。安小姐的衣服也全湿了,估计只能跟他一样今晚留在殷家。

  想到这里,陈助理突然从混乱中醒神,心想难道安小姐是故意的?

  他正准备上楼给老板汇报情况,临走前抽空看了安美君一眼,只见她蹙着秀眉,正一边给邻桌有所波及的人道歉,一边拿纸巾懊恼地擦拭自己的毛呢大衣和长裙,时不时咬一下嘴唇,眼神低垂,似乎对自己的行为感到不安。

  于是他转念心想,自己不能肯定的事情,还是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毕竟是小少爷的亲生母亲。他自己判断不来,却还是一五一十地把事情从头到尾跟老板交代了。

  唯有从头到尾将这出戏和女人眼底的算计看得清清楚楚的黑发少年,俊俏的脸庞上,嘴角勾起一抹凉薄又讽刺的笑容,他又望了望,身旁空荡荡的高椅,主桌中需要这么高的椅子才够得到桌面的,不用想也知道这个位子属于谁。

  他十分聪慧,亲眼看到弟弟那刚刚拍掉来自母亲关怀的小巴掌,和安美君那虚与委蛇的态度,很容易就明白了这对母子之间的关系。他转瞬联想到了自己。如果当年他母亲在用一笔钱将他毫不犹豫地换给殷家时,他也能如此决绝就好了。他应该早点看透那个女人无情的假面,而不是在她虚情假意的哭诉下,以为她真的十分爱他,之所以抛弃他,是因为殷家的逼迫,是因为殷家高大的门槛让她无法嫁入。

  直到安美君跟殷云裘即将举办婚礼传来,和爷爷虽然生气但无可奈何的表情,他才知道,什么高门槛进不来,她根本是舍不得自己在娱乐圈经营的名声和地位,一边享受着他费尽心机给她找来的资源,得了金马奖影后,甚至接下了好莱坞大片的角色,却一边对着粉丝隐瞒自己曾经怀孕生子的真相。还在综艺节目上娇羞地表示,如果生孩子想要一个女儿,因为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

  女儿是贴心的棉袄,那他这个全心全意为她谋划的儿子是什么?一只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一件需要了拿来穿、不需要了丢到一边的破毛衣吗?他当即讽刺地笑了笑,撕去了所有的安排,甚至打了个电话,将资源都给了她的竞争对手。

  果不其然,很快就得到了来自她的谩骂。当时她的嘴脸模样,和安美君何其相似,原来他和那个弟弟也有相似的命运吗。不然孩子于她们而言,如同乖巧的“宠物”,怎么会反噬主人呢,那肯定是因为主人先对“宠物”拳打脚踢、几近恶意啊,“宠物”才会凉透了心,向主人挥起利爪。

  少年低垂下眼睑,神色隐晦,默默地吃着饺子,希望自己能吃到第二个彩头,然后争取第二天去找那个眼泪汪汪的孩子道歉,对方那么可爱,一定会原谅他吧。

  而楼上,助理小陈脚步踌躇地站在房间门口,神色尴尬。

  “你们都弄湿了?”殷云裘皱起眉,怎么会那么巧?

  男人坐在床边,面前睡着一个孩子,稚嫩的脸蛋上是天真无邪的睡颜,因为先前哭过,眼睫毛还湿着。鼻尖嗅到一股熟悉的鸡肉味,被窝里的腿动了动,嘴巴吧唧了一下,令人不由失笑。

  殷云裘给小儿子掖了掖被子,见对方没有被弄醒后,才小心翼翼地起身离开了房间。

  留助理和孩子的母亲在殷家老宅宿一晚而已,这不是什么大事,殷云裘并没有放在心上,中途还折回房间一趟,想看看孩子有没有在床上画地图。却在拐角处遇到了一个浑身酒气、脸色醉醺醺的男人,对方懒洋洋地眯着眼,笑容散漫,手机莹蓝色的光打在他脸上,更衬出此人形貌俊美。

  不过从那身子骨依然能看出,这是一具被酒色掏空的身体。

  眼前人有和自己如出一辙的狭长凤眼,殷云裘挑了挑眉,口气冷淡:“你不在下面招待客人,上楼干什么”

  男人鼻子哼出一声,“你在上面哄孩子,就喊我下去做苦工,你可知道,你一走,我就被那些人给缠上了,一个个赔钱小作坊,张口就要五千万的投资,当我的钱是大风刮过来的啊?我不给,就轮流灌醉我,以为把我灌醉了,我就好说话了,额呵呵,不知道老子我千杯不醉么?这种伎俩也使给我殷仲元看,这群人也就酒桌上能一展雄风了,真够没种的!”

  听男人满嘴污言秽语,就在与小儿子隔了一道门的地方,殷云裘面沉如水,斥道:“你收敛点,明麓在睡觉。”

  “哦,明麓睡了是吧?今天我还没抱过他呢,我进去看看我的宝贝侄子。”殷仲元闻言,本来虚浮的脚步顿时有力了几分,他动作轻巧地凑近大床,见到香香软软的小宝宝,笑吟吟地赞道:“宝贝儿真可爱。”

  他知道自家老弟的性子,认定了一件事后,就会贯彻到底。本来三年前,他是建议对方拿这孩子当私生子养养就好了,长大后给对方一份产业,也算全了一段父子缘分,结果也不知道自家老弟被那女人招了什么魔咒,去了一趟医院后就心软了,主意也改变了,说要给孩子一个堂堂正正的出身。

  他当场就喷了,什么堂堂正正的出身?你还真打算买一送一,把那个女人娶回家不成?结果他老弟是来真的,当初此举不知令多少老牌世家大跌眼镜,直骂殷云裘糊涂,脑子让门给夹了?大家都说,你年纪轻轻就如此出色,积累了万贯家财,你随随便便找了个女人结婚,以后离婚了,财产少说也得分出去一半。这不是傻,是什么?

  于是殷仲元一直对传说中的那对母子,充满了揣测和恶感,直到婚礼取消的消息传来,才好受许多。他也从弟弟嘴里听到那孩子不少事,类似于长相出色,聪明伶俐、明眸善睐,很会算术,在经商和绘画上天赋绝佳,一系列赞美听得他耳朵都要长茧了,一个三岁小孩,你能看出什么天赋?他淡笑一声并不当真。而且就算有天赋,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是一个“伤仲永”呢?他们身边“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的例子还少吗?

  不过今日看来,这孩子倒是一如传说中的讨人喜欢,起码可爱这点货真价实。

  瞧瞧这脸儿,真嫩。手指往上面一戳,还能微微凹陷下去,像块水灵灵的豆腐,怪有弹性的,简直比他那些女朋友还让他爱不释手。

  殷仲元舒服的眯起了眼,忍不住又捏了一把。

  眼看好不容易哄睡的小儿子要被戳醒了,殷云裘冷了脸,把人给轰了出去,出了门才道:“你到底上楼来干什么?”

  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才不信一个三十好几的男人,特地上楼一趟,是为了抱怨那些长辈灌他酒惹了他心情不美,亦或是专门来看明麓的,二十多年相处,他太了解殷仲元骨子里的劣根性了,永远在追求及时行乐,但性情又极为凉薄。

  幸好季玉那孩子并不像他。

  “哦我想起来了,我是来看你头顶绿不绿的,呵呵。”殷仲元慵懒一笑,神色十分没心没肺。

  殷云裘皱眉:“你什么意思?”

  “就你那小情人啊,胆子大得很,敢一口气跟三四个男人来往,还没算上你,就已经脚踏五条船,直到今天都一直稳当着没翻车,几个男人居然私底下也不知道,我的本事跟她比起来,还真是差得远了。”殷仲元吹了个轻佻的口哨,语气充满了幸灾乐祸,举起了手机摇晃了一下,上面好似是个熟悉的聊天界面,“毕竟我就算是女人,也没有那个胆子,把京城四少中的魏少、顾少和宋少,一起耍得团团转啊。”

  另外两个虽然是小角色,没什么来头,但也不是什么善茬。这个圈子,一旦女人接受了男方送出去的礼物,一次两次可以算是追求,但次数多了,一般都默认两人在交往了。

  没想到安美君居然光收东西不给名分,还一口气收了五个人的礼物,可以说是艺高人胆大了。而她的父母也不知道是蠢还是真的贪婪,平时也经常出面代表女儿,各自收了五个男人不少的物件。这几个京城少爷,平时因为存在恶劣的竞争关系,各自之间基本不交流,所以直到今天,事情才被一个知情的小嫩模给捅出去了。

  起因全是因为安美君平日行事太过高调,尤其喜好向自己的闺蜜圈炫耀自己非凡的魅力,还有聊天记录,今天还在朋友圈晒了条带图说说,上面是一个男人抱着孩子高大的背影照,看话语的意思是她要和前男友复合了。

  当即就有人嫉妒了,看不顺眼了,把聊天记录整理了一遍,打包发了出去。一传十,十传百。帝市的权贵圈子本来就不大,很快便人尽皆知了,也算是在无趣的过年期间带点欢快的笑料了。

  等当事的几个男人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也成了众人眼中的笑柄,登时怒不可遏,觉得自己头顶在冒绿光。现在据说已经抄了家伙,打算上安家讨说法了,要他们把吃下去的东西,一分不剩地全部吐出来。其中一个家里势力还带点黑色,说伤筋动骨的,估计还是轻的。

  现在他们只看殷家的表态了,如果殷家想保人,几个年轻气盛的大少爷也只能忍,暂且先将人放过。为什么说暂且,那还得看殷家后续的态度,他们要想收拾人,等几个月不是等?

  殷云裘拿过手机一看,他略略浏览几秒后,很快就明白发生了,一双幽黑的眼眸闪过冰冷的光芒,薄唇微抿,眉梢更显冷峻,他冷冷地道:“跟我没关系。”复合更不可能,他甚至都不知道这张照片是对方什么时候拍的,竟然差点让孩子整张脸都进去了。

  他平时不介意孩子的曝光,因为他也是这般长大的,但曝光也要分正面还是负面,联系安美君的说说,孩子的样貌明显是在负面的桃色绯闻中传播。如果安美君真的如她嘴里所说的爱明麓这个孩子,那她怎么可能没注意到,这会给孩子带来如何恶劣的影响。

  他心中对这女人毫无失望之情,只是怜惜小儿子这辈子也许得不到母爱罢了。

  对于老弟说的跟他没关系,殷仲元秒懂,这也算变相表态了,要跟安家人彻底划清界限的意思了。之前还或许稍微顾忌着孩子,现在估计是懒得理会了。

  而这时,安美君正好从充满了水汽的浴室中走出,她身披一袭浴袍,赤着脚踏在毛毯上,心情既甜蜜又期待,对着镜子顾影自怜了一番后,又赶紧凭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