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傻子与中年版龙傲天23 (24)
作者:兰陵笑笑梦      更新:2023-07-25 06:23      字数:20735
  半身,自己做错事还天天丧着脸,不爱工作,天天喝得烂醉。殊不知人家大设计师,现在有英俊逼人的楼少在旁,看你如今这幅鬼样子,还能回头才有鬼了。还不如早日收拾收拾,寻找下一春。

  周家父母没好气的想,又拧了儿子胳膊肘一口,结果对方却从头到尾一直痴痴地望着殷设计师,对于身上的疼痛毫无所觉,更加把周家父母气得够呛。

  在婚礼现场,楼家大少的求婚词一出,众人的感触更深了。

  “我曾以为自己会孤老终生,现在我只想感激命运让你我相遇,我曾怨恨我们重逢的时间太晚,现在却觉得正正好。太早了也许我不够成熟,无法包容你的所有,太晚了也许你已经牵起了别人的手。但既然相遇,就要感激。我不会离开你,我们之间会有无数的日日暮暮,无数的欢声笑语,直到我们头发都花白,面容都老朽,我都会永远陪伴着你。”

  “我的小男孩,我爱你。”楼妄低头,在一脸感动的殷明麓脸颊上落下一吻,姿态虔诚而神圣。

  “我、我答应!”没等证婚人询问,殷明麓迫不及待地握拳抢答了,神色颇为激动。

  楼妄轻笑,在宾客情绪高昂的起哄声中,又亲了他一口。至于人群中不和谐的声音,某个男人愤怒高喊的“我不答应”,则被他忽略过去。他之所以邀请这个人,不是想炫耀,只是因为对方也是“助攻”、“红娘”之一罢了。

  ——

  世界初觉醒,刚接受了委托的殷明麓觉得自己无法控制身体,但仿佛有人在他脑门上拍了一掌,有什么东西打入了他的体内,他闷哼一声,清醒了起来,涣散的黑瞳也渐渐有了聚焦。

  然后发现自己整个身子原来正浸泡在水中,快要溺毙的窒息感让他不断挣扎着,想开口求救,嘴巴里就灌入了无数的水。

  殷明麓无力了,还好很快他就听到岸边的脚步声和震天动地的哭喊声“来人啊!我家小宝落水里了!别拦着我,我要下水去救他!”

  “快快快,把竹竿给我,快把人捞上来!”有人去拿竹竿打算捞人,也有人快速地脱了衣服鞋子,打了赤膊地一头扎进水中,做两手准备。

  在好一通手忙脚乱后,湍急河流里的那八岁孩子可算被捞起来了,躺在地上的模样看上去不大好,巴掌大的小脸煞白,皮肤都泡得起皱了,那肚子也不知道灌了多少水进去,都圆得把衣服顶起来了,嘴里也汩汩汩地往外冒水。

  看上去神志不清,万幸的是还有呼吸。村长松了口气。

  人群中会急救的人赶紧冲了过来,按压着肚子,掐着穴位等等,一套功夫下来,总算把孩子腹腔里的水给挤出来了,人咳嗽几声,悠悠转醒了。

  见状,罗红梅等人抱着孩子喜极而泣,嚎啕大哭起来,怪令人疼了,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纷纷出言安慰“红梅啊,别难过,小宝命大的很呢!在水里淹那么久都挺过来了,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别嚎了。”

  “是啊,你快把人抱去卫生所看看吧。”

  等殷明麓醒来后,就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肉乎乎的胳膊上一阵疼痛,他双眼跟坠了铅似的沉重,几乎掀不开,但还是侧眸瞅了一眼,原来是在打吊瓶。就是那瓶子看上去脏兮兮的,混浊得看不出里面是什么水,这卫生所的环境也颇为简陋。

  一个戴着老花镜、头发斑白的老头,坐在椅子上,一边翻书一边盯着床上的他。还有几个人围在旁边,脸上写满了关心。

  太累了,殷明麓小手拉着被子,将自己小身体裹紧,选择眯一下,顺便接收一下剧情。毕竟初来乍到就差点被淹死,这体验实在太不良好了。

  原来他穿到一本叫《重回八零之女配不认命》的书里来了,殷明麓稍微看了下剧情,概述大致是这样的这个村叫做文水村,在这个改革开放的年代,算是挺富裕的。原主的名字与他同名,今年八岁,还跟同龄人一样经常撒丫子满山跑,爬树掏鸟蛋,日子挺快活又没心没肺的。

  唯一特殊的是,他是殷家唯一的男孩,在他还没记事时,父亲上山摔死了,让母亲沈秋宜年纪轻轻就守了活寡,自然对唯一的儿子殷明麓爱若至宝。

  当家主人罗老太罗红梅也是年轻就守寡的典型,她当家做主那么多年,膝下就两个儿子,平时最宠二房殷明麓的父亲,结果二房就这么去了,老太太悲痛之下,自然也宠着二房唯一留下的男丁,平日把这个小孙子疼到眼睛里去了。

  而大房两口子是老实本分人,忙碌大半生,一直没生下个儿子,膝下竟有一对姐妹花,想到女儿迟早外嫁,他们老了没有儿子养老摔盆,便也指望着殷明麓这个侄子,于是从小也把原主殷明麓当亲儿子疼着。

  总而言之,原主殷明麓就是一个全家都宠着的宝贝凤凰蛋,平日里要星星不给月亮。哪怕这枚宝贝凤凰蛋后来长废了,涉世未深被人骗去当古惑仔,然后给砍了七八刀死了,全家人也伤心难过得不行,一个个哭死在葬礼上。这种事情在这个重男轻女还是主流的年代,也没什么意外。

  但偏偏一个人不顺眼了。

  那个人就是书中的女主殷玉娥,从书名就知道了,这是一个女配重生回到八零年不认命的故事。

  殷玉娥也就是大房生的那对姐妹花之一,其中的妹妹。在原书中,她就是个女配,脑子不够聪明,家里出钱给她念书,她也读不进去,最后没考上大学。反而是姐姐聪明能干,脑子举一反三,天生适合读书,考上了大学。

  但她好命的是,姐姐在去大学报道前,发了一场高烧,等第二天发现时才知道已经烧坏了脑子,这一烧就是半个月,眼看着大学名额就要丢了,全家就让妹妹去了。

  妹妹便成了大学生,可毕竟是混进去的,学业是真的不行,毕业后想去事业单位吃铁饭碗,可是要交一笔钱,足足两百多块钱。殷玉娥满心希冀全家人能给她出了这笔钱,当时她看上的一个帅小伙也在这个单位,她不但想得到这份工作,也想近水楼台先得月,追求自己的幸福。

  全家人本来是犹豫的,两百多块钱呢,全家半年的收入,而且他们供小女儿在外面读书,早已经是缩紧了裤腰带,本以为一毕业就能挣钱,结果还要继续赔钱进去才能找到工作。

  但这年头大学生到底金贵,最后全家人还是咬牙答应了。本以为事情板上钉钉,偏巧这时候原主殷明麓在深城被人砍伤快一命呜呼的事情传来,治病疗伤是一大笔费用,全家人瞬间舍了小女儿去给原主做手术治伤,铁饭碗这事自然黄了。

  原主死了,可妹妹殷玉娥却恨上了原主。农村人重男轻女,男孩子才是全家的宝贝,全家的根,从小她就处处没有原主好,爸妈偏心、奶奶也偏心,她早就满心满眼是嫉妒。

  结果长大后,她难得要找工作,追求爱情,大家也为了殷明麓放弃了她,让她得不到工作铁饭碗,还错失了爱情,因为那个帅小伙最后跟单位里的其他女职工在一起了。

  于是重生回来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正在浅溪里抓小鱼虾的原主,说另一边有好多鱼,把没什么防备心的孩子骗去深水区,然后将人推下去就跑了。

  原剧情里原主就这样淹死了,等路过的庄稼汉看到时为时已晚,唯一的根没有了,殷家的人全哭塌了,一个个差点背过气去。

  原主的妈性格本就软弱,承受不住失了丈夫,又失去儿子的打击,上吊自杀了。而老太太也是一夜之间老了十岁,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才下来。

  杀人凶手殷玉娥因为没人看见,便装作若无其事,看着全家人在那里悲痛万分。

  按照书中的轨迹,殷玉娥因为重生,有了后世二三十年的经历,这辈子更加精明,不仅继续哄骗着发高烧的姐姐,把大学名额交给她,当着村里唯一的大学生,后期还盯上了自己未来会发达混出头的姐夫,动手抢走了姐姐的姻缘。

  让亲姐姐抑郁而终。

  而殷玉娥有后世的眼光,外加这抢来的姐夫争气,夫妻俩顺应国家政策和时代潮流,去城中开店铺卖服装,提前买房买股票搞证券等等,日子过得红红火火、风生水起。自己富裕了,因为记恨着从小娘家的偏心眼,也没有照拂娘家,任由娘家过得穷困潦倒、凄风苦雨。

  于是书中的全名就叫《重回八零之女配不认命》,因为不认命,女配重生后报复了所有对不起她的人,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拿走了姐姐的大学名额、抢走了姐夫,只管自己的小日子滋润,不管娘家死活。

  而原主他上辈子因为被过分溺爱,所以养得天不怕地不怕,做了一些调皮捣蛋的事,甚至被人教唆着走了歪路,混了黑,但最后却也用自己生命做代价了,临终时也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万分。这辈子更是什么都没做,刚满八岁,就被殷玉娥这个堂姐给害死了,享年一位数。

  要不是殷明麓来得及时,不然早就让对方的手段得逞了。

  而原主的愿望是好好对待家人,带领全家发家致富。既然接受了委托,殷明麓就不允许殷家的日子就这样糟糕下去,他会尽量改变全家每个人的命运。

  ——

  等再次睁开眼,殷明麓身体已经彻底好了很多,发现自己正窝在原主的房间里,身上盖着碎花小被褥。有一个面容清丽的女人,给他掖了掖被子,摸了摸他的脸蛋,发出一声疲惫的叹息。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原主的母亲,沈秋宜。

  “妈。”床上的孩子小小声地叫着,声音还带着呛水时的沙哑难听,像破碎的小鼓,微微沙哑却十分稚嫩。

  还有些许乖巧。

  “小宝,你醒了?”殷明麓突然的叫唤,把沈秋宜吓了一跳,开始在孩子身上摸索着,摸了摸额头的温度,又摸了摸小肚子,关心道“身体怎么样,还难受吗?”

  “嗯!”殷明麓打了个小哈欠,随即点了点头,任由女人检查自己的小身子,道“身体没事了,就是饿。”

  闻言,沈秋宜气哭了,抓住他柔嫩的小手,狠狠地拍了一掌,“你醒了就好,让你调皮捣蛋,没事往水库那里跑,平时都跟你说了,那里水深你还跑过去,差点没命了。要不是隔壁李老头看到了,喊村里人去捞你,你早没了!你这个欠揍的小子!平时真的是把你宠坏了。”沈秋宜就是一个水做的女人,平时从不敢对人大小声说话,也不打孩子,这次发脾气也是因为吓坏了。

  丈夫去世后,儿子就是她的骨肉,她的根,未来唯一的依靠。她都不敢想象,如果儿子也跟着去了,留下她这个寡母,她还能怎么办?

  没等殷明麓说话,听到房间里的动静,罗老太也跟着进来了,一脸惊喜“小宝醒了!”说完,性子泼辣的老太太又看到沈秋宜在旁边泪流满面,纤瘦的身体抽搐着,只知道哭,瞬间不满了,瞪起一双铜铃大眼,凶道“老二媳妇你还愣着干嘛?没看到小宝醒了吗还在哭哭哭,哭个不停,真是晦气!孩子说饿了,你这个当妈的跟木头桩子似的不去张罗吃的!我炖了鸡汤,你快端来喂小宝喝了。”

  “哦。”被婆婆一凶,泪腺发达的沈秋宜果然不哭了,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出去端吃的了。

  “奶,你不要凶妈,她也是吓坏了。”殷明麓扯了扯罗老太的袖子,乖乖地道。

  “你还替你妈说话,都怪你妈没把你看好!不然你能去水库里?”罗老太数落着,显然把小孙子出事的原因在这个媳妇身上狠狠记了一笔。谁让沈秋宜那性子实在不对她的胃口,下巴尖,性子温吞,身子骨还弱,一看就不能生养。果然,孩子一出生后没什么奶水给孩子,于是小孙子刚生下来就瘦巴巴的、体弱多病,三岁后才开始利索。

  结果三岁,自己疼爱的二儿子就去了,还是踩着常走的山路摔下崖的。老太太当时眼都一黑,怀疑这媳妇克夫啊!要不是顾忌着小宝不能没娘,她早就将人发落了。

  婆媳关系也一直不融洽。这次宝贝孙子出事了,老太太便更生气了,觉得儿媳妇看顾不周。

  见小孙子还有话说,老太太摆了摆手道“你别提你妈说好话,奶我心里有数,你快起床,奶给你炖了鸡汤,你刚落了水,身子骨弱,得好好补补。”

  “好~”小孩子乖乖起身了,跑到餐桌上坐好,罗老太看得心软,往厨房里催促了一声,沈秋宜马上就端着一大锅浓香四溢的鸡汤出来了。

  “小宝,奶给你夹鸡腿,配着白馍馍吃,填点肚子。鸡汤不急着喝,奶先给你把油挖了,你再喝。”罗老太拿着碗和勺子,为小孙子忙前忙后,让沈秋宜这个妈都插不了手,只能讪讪地坐下了。

  “好吃!”殷明麓小口小口咬着肥美的大鸡腿,小肉脚开心地蹬了几下,那活泼的小模样,逗得婆媳俩笑开了花。

  这时候,殷玉娥回来了。

  十五六岁的少女脸上虽是沉稳镇定,只是刚进屋眼神就四处乱瞅,那游移的眼神还是透露出了她潜意识里的那份心虚。

  尤其是看到餐桌旁那白白嫩嫩的孩子,正在捧着个小瓷碗,吃得正欢时,她瞳孔下意识一缩,逃避式地飞快移开了眼神,不知道自己这个堂弟有没有出卖她。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命那么大,那么深的水库都没把人淹死。

  随即视线又移到了餐桌上那些好吃的上,她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跑去后院一看,鸡窝里果然少了一只咯咯咯的老母鸡。

  她没想到,殷明麓不就是落了此水吗,又没出什么事,罗老太居然为此把家里下蛋的老母鸡给杀了,给小孙子炖汤喝。再看看餐桌上一盘盘肉末炒蒜角、烂肉粉条等等,盘盘都有些许荤腥。

  再想想自己重生回来这两天,吃肉的次数屈指而数,殷玉娥顿时嫉妒得眼睛都红了,心想这个堂弟为什么不死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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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那鸡汤看上去金灿灿的, 根本不缺油水,勺子一搅和, 满满都是香菇、山药等配料, 估计还顾忌着孩子会噎着, 那肉特意炖得软烂, 过年都未必这么吃,结果为了小孙子平时就这样摆上了。

  殷玉娥简直恨死罗老太的偏心眼了!

  孙子就是根, 孙女就是贱对吧?哪怕这堂弟小小的娃儿干啥啥不行,读书不行, 干活儿不行, 罗老太也愿意宠着,孙女什么都不做就得非打即骂, 妥妥的区别待遇,不知道现在国家一直在号召男女平等了吗?说女性能顶半边天, 可每次谈起这个话题,罗老太就跟耳背似的装聋作哑, 使唤起孙女毫不客气。

  殷玉娥表情没收拾好, 甫一进门老太太就看到她了, 见到这个孙女眼神不对, 贼眉鼠眼的不知道在盯什么,她不满地道“你一上午跑哪去了?鸡喂了吗?柴劈了吗?大姑娘家了,什么活都不干, 天天偷懒耍滑成何体统!”

  今天中午, 她忙着照顾落水的小宝, 闲了才去厨房看,发现柴垛都没柴了,案板上的菜都没人切,而屋里屋外都没找到孙女人,当即气个半死,骂骂咧咧的把活干了。

  罗老太年轻时是村里一枝花,四面八方求娶的人挺多,最后被皮相俊俏、性子憨厚的殷家穷小子求到了,众人嫉妒得不行,诅咒他俩过得不好的大有人在。结果婚后罗老太刚生下第二子,很快就守活寡了,幸灾乐祸的不在少数。

  那年头,没了当家男人,一个漂亮的寡妇带着两崽子,不利索点、不泼辣早晚被人啃得骨头都不剩,于是罗老太就开始了威震八方的彪悍性情,拿把菜刀架在敢打她主意的男人身上,这才彻底把村里人给镇住了,日子平顺下来。

  但这性子也彻底固定了,除了对孙子,对着其他人那凶起来的样子分外跋扈,没人敢惹她,所以哪怕重生了,殷玉娥还是有些怂她的。

  她道“等会儿再干,奶我肚子也饿了。”她到底不是原来的殷玉娥,原来年轻的她会马上去把活儿干了,现在她则学会了推脱敷衍,厚着脸皮往餐桌上一坐,屁股就跟粘了胶水似的不下来了。

  甚至还想伸手去捞鸡肉吃,她眼馋殷明麓那小娃儿碗里的鸡腿肉很久了,想到自己好久没吃鸡肉了,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吃吃吃,活儿都不干,还想要吃的,你美得很!”罗老太眼尖,见到孙女的眼神是往另一只鸡腿去的,连忙筷子一伸,打掉那放肆的手。另一只鸡腿还是给小宝的,她自己都没舍得吃,怎么能给孙女呢?

  于是不顾少女的痛呼声,她夹了一个鸡屁股和一截鸡脖子,丢到孙女碗里去,“叫什么!有肉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殷玉娥当即就不满了,“奶你怎么那样,那锅里还有一鸡腿呢。”再不济把翅膀肉给她啊,她不信殷明麓那小身子能吃那么多?可老太太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偏心眼儿发挥得淋漓尽致,孙子吃鸡腿,孙女儿就只能吃鸡屁股和这种难啃的鸡脖子。

  而且家中老母鸡一直以来都是她负责喂,凭什么现在连鸡腿都不让她吃。

  年轻时候的她不敢反抗,现在的她来自后世,知道老太太偏心的殷明麓未来没什么出息,而她则是风光无限的大学生,有底气了自然跟炮仗似的一点就炸,对不公平的待遇表示不满。

  可她一咋呼,罗老太只会比她还咋呼,一张老脸瞬间就拉下来了,“给你吃就不错了,你还嫌乎?你要反了你?”没看沈秋宜这个当妈的,碗里也没几两肉么,这鸡肉她亲手炖的,爱给小宝多少就给小宝多少,其他人看她心情。

  而且小宝大病初愈,殷玉娥这个做姐姐的怎么好意思跟弟弟抢肉吃?看小宝清醒到现在,也一句问候都没有。今天这孙女有点反常啊,还敢忤逆她了。看殷玉娥那透着不满和嫉妒的眼神,罗老太到底不是简单的,心里当即揣了些思量。

  趁两人在那里对峙,殷明麓打了个饱嗝,悄无声息地偷渡了几块肉给自家老妈。沈秋宜愣了愣,眼神一暖,其实有肉吃就不错,她娘家日子苦,兄弟姐妹多,女人都不能上桌吃饭,更别提分到肉了,对殷家的生活她已经很满意了,更别提还有儿子心疼她,一时间她的心格外熨帖。

  可到底还是孩子补身子重要,她刚想夹回去,结果儿子就抱着小瓷碗离开了,她只能自己吃了。

  罗老太眼尖,早看到了只装自己没看到,毕竟小宝孝顺是好事,能孝顺妈的,未来就能孝顺奶,她自然没有不满意的。甚至还给小宝碗里又夹了一块肉,那尤嫌不足的模样可把殷玉娥气死了。

  其实殷家的人早该习惯罗老太偏心的模样了,毕竟这年头谁家谁户不是这样?尤其是殷明麓这小娃儿长得俊,完美地遗传了亲爹亲妈的好基因,跟画上的小仙童似的,四面八方的孩子都没他长得俊。别说罗老太偏心了,路过的叔叔婶婶常常见了这娃儿都笑得合不拢嘴,往那手心里塞板栗、香梨的人也数不胜数。

  连殷玉娥的亲父母,大房两口子心也是偏的,谁让亲生的两闺女加起来都没一个侄子长得好,再加上自己没有儿子,那孩子也没有爸,从小就长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喊他们大伯大伯母,跟亲儿子没区别了,于是两口子的心也早就偏了。这几天孩子落水,旁边需要人照顾,要不是顾忌着家里的田没人不行,他们也会陪着。

  可殷玉娥来自后世,见识过男女平等的美好时代,也见过无数男的窝囊废、妈宝男,甚至其中自己未来的丈夫也是其中之一,表面是个干部,谁知道骨子里却“唯妈是从”,没出息的模样让殷玉娥十分瞧不起,对男人这种享受良好待遇的生物十分不待见,□□里有个东西就了不起啊?

  长得好看能当饭吃么?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未来还跟人混了黑,简直废物一个!可就为了这种废物,全家人连她工作的两百块钱都不愿意出,让她找不到喜欢的工作,连喜欢的男人也错过了,被迫嫁给一个妈宝男,她怎么能不恨?

  殷玉娥完完全全把自己的不顺,全部强加在自己这个堂弟身上,总觉得如果没有他,自己上辈子肯定不会过成那样,从小不幸福、未来也不幸福,于是看这个堂弟万分不顺眼。

  可惜对方没死在水库里,命大活了下来。

  殷玉娥不甘心地咬了咬牙,心想,堂弟未来就是个废物,这辈子她一定要证明女子不是不如男,她样样都比堂弟好,全家人却偏心堂弟,这就是个错误!她要从根本上改变这家子重男轻女的丑恶陋习!

  至于自己那个亲姐姐,也是个“圣母癌扶弟魔”,是封建社会被荼毒的可怜女人,殷玉娥想着看看能不救,不能救甚至还一昧地对殷明麓付出的话,她未来出息的时候也就当没这个姐姐了!

  说曹操,曹操到。

  姐妹花中的大姐殷玉娇放学回来了,肩上除了一个老旧的红书包,还有一捆小柴,她刚进屋就瞅到那玉雪可爱的孩子,脸上绽放出笑容,放下柴后就摸着孩子的脑门训斥道“你可算醒了,昨天那小肚子一挤都是水,可把我吓坏了,你咋这么能喝呢?人家小虎、黑皮跟你一起下溪的,人家咋没出事,就你出事了?看你以后还调皮不?”

  殷玉娇和殷玉娥因为是一对姐妹花,取名自然是按照“娇娥”,这两字的意思是美貌的少女。虽然两人的相貌不太符合了,但名字是好名字。

  “娇娇姐~”小家伙下意识地黏上来,嫩生生地喊了一句,便抱着殷玉娇的手想撒娇求饶。

  “玉娇回来啦?”老太太手里捧着个簸箕,去厨房一看果然有一捆小柴,正愁家里没柴呢,大孙女就放学路上不忘拾了一些,解了她燃眉之急。难怪两孙女中,她就喜欢大孙女,不但学习好,性子勤快干活麻利,光看着她就倍舒心。再看看小孙女,成天好吃懒做,给她分派活儿能躲就躲,或者偷工减料,学习更是学不进去。要知道农村闺女,模样不周正的手脚还不勤快些,以后有谁敢娶你?

  殷玉娇闻言,应了一声,不急着吃饭,先帮着奶把家里的活儿给干了,不过半小时,喂鸡切菜烧饭砍柴等活儿就全齐了,还从老母鸡那肚子下一口气掏了五六个鸡蛋出来,打了其中一个,给小家伙做了一碗糖水蛋。

  不知道怎么,家中老母鸡也跟认人似的,见了姐姐殷玉娇,那下蛋就贼给力,见了妹妹,一天都见不到两个蛋。这也许就是女主和女配光环吧。

  大孙女的懂事,罗老太倍感欣慰,给大孙女拈了一对油水充足的鸡翅,还有另一个孙子不爱吃的鸡腿,看得殷玉娥万分嫉妒,心里暗骂老太太偏心眼,孙子不吃的鸡腿,就留给孙女吃。而且都是一个妈生的,姐姐干活勤快会读书就有肉吃,而她就只配吃鸡屁股?

  大孙女夹着那鸡腿,也高兴,正准备吃,突然就看到旁边眨巴着眼睛的小家伙,下意识就道“小宝,鸡腿你吃不吃?”

  小家伙捧着那碗蛋,闻言摇了摇头,像小拨浪鼓。为此殷玉娇还愁了,“是吃不下了吗?你是不是肚子里还有水没排干净啊?”这么美味的鸡腿,一向嘴馋的弟弟不吃了,这不正常,肯定是肚子里的水没排完。

  来了、来了!扶弟魔!殷玉娥白了自家姐姐一眼,给人家煮了一碗蛋不说,居然还主动想把到手的鸡腿让给人家,自家这个姐姐生活在重男轻女的家庭里,不像自己脑子清明,日积月累的洗脑下来,果然中毒不轻。

  回了房间,殷玉娇还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纳到一半的鞋底,对比着弟弟那圆润可爱的小脚丫,比划了一下大小,心里才有数了,继续穿着针线。反正她的功课早在学校里就做好了,回家也没事干,干脆找点事情做。

  殷玉娥看不下去了,对自家这个姐姐恨铁不成钢,开始数落起来,“你想把鸡腿让给小宝也就算了,为什么还给他纳鞋底,他又不缺鞋子穿!”

  姐姐殷玉娇闻言,随口答道“他是不缺啊,但我得练习啊。”人家村里好多年轻姑娘针线活都挺好,就她手艺不行,她得学着点,可一开始打基础阶段,贸贸然做大鞋子就有点吃力了。

  而家中就小宝的脚小,也肯配合她时不时量脚,她缝起来才游刃有余。

  “小宝有什么好,你干嘛对他那么好?你就那么喜欢他?姐,你没意识到你这样有什么问题吗?”你难道从没觉得小宝太受宠了,压榨了你的生存空间吗?你就这样心甘情愿为他付出吗?连拿到鸡腿的第一瞬间,都想的是小宝,而不是她这个亲妹妹,明明她们才是一个妈生的,为什么要对二房的堂弟那么好?

  “小宝长那么好看,为什么不喜欢他?”殷玉娇诧异地抬头,她莫名其妙地注视着妹妹,全家人都喜欢弟弟,她不喜欢才奇怪吧。而且她从小就看着小宝长大,从襁褓中的婴儿到后来会走路、会喊姐姐的呢,都说长姐如母,此话不假,她感觉小宝不像是她弟弟,更像是她孩子了。

  对自己孩子好,有什么不对?而且别提小宝还那么听话懂事了。

  “得嘞,你果然是个天生的扶弟魔,我跟你没什么话可说。”殷玉娥双手高举,比了个“投降”的手势,殷玉娇看不懂这啥意思,她嘴上没说,却打从心底觉得这几天妹妹真的是越来越奇怪了。

  看着还对小宝很有意见的样子,可小宝不就个小娃儿么,平时除了吃睡就是玩的,怎么招惹她了?

  殊不知殷玉娥心里正对她的“自甘堕落”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呢,甚至更把对方踢出了自己的“拯救名单”中,她亲姐这种备受压迫还不自知的女人,注定跟她不是一路人。她以后还是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离这一家子远一点吧。

  是的,殷玉娥已经下定决心了。

  等以后有机会脱离,就彻彻底底离殷家远一点,这一亩三分地是困不住她前进脚步的,殷家都这样对她了,以后等她腾飞了,就别想用亲情来勒索她!想让她也做如姐姐那样的“圣母扶弟魔”是不可能的!

  命运既然让她重生到这八零年代,这是国家经济开始腾飞、欣欣向荣的时代,也是最好的时代,她知道后来的一些政策和改变,她能凭此走在时代前沿,改变自己的命运。正好她脑子里有一堆发家致富的好点子,不管是下海做生意,还是提前去北上广买地皮囤房,不愁日子不红火。而那时候,殷家一定会为自己曾经冷落小孙女、去宠一个废物的事,感到无比的后悔。

  拿着一个小本子,殷玉娥把自己所能想到的事情都记了下来,这一反常态的模样令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哦还有对象问题,想到这里,殷玉娥立马又起身去找姐姐了。这时候,她那个姐已经不再纳鞋底了,而是让人试穿了。

  殷明麓正翘着脚,脱了自己的小凉鞋,换了殷玉娇纳的小鞋子,低着头,走了几步。

  殷玉娇见状,期待地问道“怎么样?舒适吗?合脚吗?鞋头紧不紧?”她也是第一次纳鞋,完全没经验,但看小宝来来回回走,走路姿势也不别扭,完全不像是穿着不舒服的,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还成。”殷明麓实话实说。

  “那就好,我多纳几双,熟练了就能拿去卖了。”到时候她缝点好看的样式,拉去镇上买,肯定能卖出去。至于自用的就糙点,不需要绣花缝样式,能穿不磨脚就行,比如小宝这脚下的,就普普通通。

  殷玉娇扬着笑容,开始畅想着一双鞋卖多少,然后就见到妹妹一脸“你真没出息”的神色,也不知道是觉得她给弟弟纳鞋没出息,还是觉得她为了一双鞋挣个几角钱的入账,斤斤计较的忙活样没出息,或者说两者皆有。

  她诧异“玉娥,你怎么那样看我?”

  “没事,就是突然想跟你聊聊,姐你觉得村头那秦茂怎么样?”秦茂也就是他姐上辈子的对象,看着老老实实、闷不吭声,结果最后却一鸣惊人,外出打工,挣了大钱衣锦还乡,小两口刚结婚没三年,就让殷玉娇过上了开小轿车、住大房子的阔太太生活。

  人人无不说秦茂是个有出息的男人,自己当年看走了眼,早知道把闺女嫁过去,自己也能享福了。

  而她上辈子因为父母不给她交那两百块钱,与好单位铁饭碗失之交臂,甚至没有和所爱的帅小伙在一起,而是在父母的牵线下,嫁给了一个部队当兵的,过得非常不幸福。

  本来就没有多少感情基础,结果那当兵的一年还出勤十个月,跟守活寡似的,尤其是那男的真是废物,在部队里兢兢业业那么辛苦,还挣不了几个钱,这辈子混出头了也是个基层头子,那存款是有的,但只比穷光蛋好点,根本不够她在城市的花销,更别说是富太太的生活。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为什么她姐姐把大学机会让给了她,自己最后没读了,就一高中文凭还能慧眼识珠找到好老公?在二十一岁就彻底在家里享福了,一辈子快快乐乐,直到姐妹俩四十岁在见面时,一个满面红光像极了无忧无虑的少女,一个则是为生活操心、满肚子抱怨的黄脸婆。

  所以这辈子重来,她不想嫁给部队兵哥哥了,这种丧偶式守寡婚姻,谁要给谁吧!

  姐夫秦茂能干,而她脑子里一堆生意经,不是天作之合吗?

  反观她姐,连大学都没读,没见识嫁给秦茂只凭了好运气,等秦茂出息了后就在家当家庭主妇了,家里蹲享福这种事情换个女人都能干。秦茂也不是非她姐不可,她殷玉娥不一样了,等秦茂出息了,婚后依然能给对方帮助,做一个事业贤内助,让秦茂比上辈子更出息。

  殷玉娥这些内心活动的核心便是她比她姐更适合秦茂。

  她说服了自己后,便觉得自己趁姐姐和秦茂两人处对象之前,提前截胡也没什么负罪感了。大不了她姐未来找不到对象时,她就令人把上辈子自己那丈夫介绍给姐,她姐不是喜欢家里蹲耐得住寂寞么,正好她丈夫也是个本分人,两人说不定正合适。

  殷玉娇自然不知道自己妹妹内心戏那么多,她不是重生的,脑回路里自然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她现阶段的想法就是好好念书,争取考个好大学,走出农村。

  听到妹妹提到秦家那小子,她脑子里回想了一下这个人,发现两人有几面之缘,其余并不了解,于是摇头道“我不认识他。”印象中只知道这个秦茂小学毕业就没读书了,为人怎么样倒是不清楚。主席说过,没有调查便没有发言权,她不认识人家秦茂,自然给不出评价。

  “那太好了!”殷玉娥突然击掌,惹来了两双诧异的眼神,一个是正在吃东西的小家伙,一个是她姐殷玉娇。

  殷玉娇道“不认识就不认识,你那么高兴做什么?”

  “哈哈哈没事。”她总不能说我在开心原来你们现在还没纠缠在一起,她不算抢人姻缘这种事吧。殷玉娥掩饰性地吐了吐舌,可惜她的容貌不够亮丽,不然配上这可爱的动作,还真有几分少女的娇俏感。可偏偏她的容貌没达到,外加那舌头肥大颜色还偏黑,于是吐舌的样子就有点缺乏观赏性了。

  把小家伙吓到了,他小手捏着的糕饼噔的一下掉地上了,还滚了两下跑远了。

  127

  其实殷玉娇也被吓到了, 她手里还拿着一根针,刚刚差点戳破了指腹, 回神后诡异地沉默了一下, 但是做姐姐的怎么能嫌弃妹妹长得丑呢。

  见小宝被吓到了, 正低着头, 似乎还想蹲下身子去捡那地上的糕饼,她注意力马上就拉回来了, 生怕小宝把那脏兮兮的糕点捡起来,重新放嘴里, 便小小声呵斥了一下“小宝, 捡起来就丢了,别放嘴里。”

  其他农村人遇到这种事, 也许会把糕饼捡起来吹一吹,吹掉灰尘继续吃, 但殷玉娇是上过学的,也常听镇上老师聊“入口的细菌脏东西容易导致疾病”, 自然不提倡掉在地上的东西二次入口。

  反正他们家也不缺这几块饼子, 小宝想吃, 改天她再去镇上买就是了。

  “好, 那我丢给猪吃,不能浪费了。”小小的娃儿拈起那糕点,小跑着前往猪圈, 农村都这样, 不要的剩菜剩饭只要是吃剩的东西都丢给猪吃, 谁让猪饲料贵呢。

  但这种节俭的风气却让殷玉娇撇了撇嘴,她来自后世,那些猪都是人工精心养殖的,食材无不新鲜,养殖场无不干净锃亮,再想想家里那脏兮兮还臭烘烘的猪圈,和那什么都吃的黑母猪,想到这些猪逢年过节还宰了拖出去卖,或者摆上餐桌,她就倒尽了胃口。

  再看看自己一家人,她眼中浮现鄙夷不愧是农村的,总和鸡啊猪的打交道,这辈子能有什么出息?

  见殷明麓哒着小脚跑远了,殷玉娇这才看向妹妹,毕竟这话题有小孩子在不好说,她好奇地道“你突然打听秦茂做什么?你瞧上他了?”村头离这里有点远,秦茂那人跟同龄人也不怎么来往,外貌也不出众,她这个爱社交的妹妹什么时候将人留意上了?

  什么叫瞧上了?这种话姐妹俩可以说说,但是如果传出去对女孩子名声不好,这年头风声还紧,女孩子家得矜持,可以追求自己的爱情,但不能孟浪。如果她主动看上一个男的事情,被隔壁三大姑八大姨知道了,绝对会取笑她不知羞,小小年纪就开始肖想男人了。

  于是殷玉娥下意识想否认,但眼珠子转了一圈,又怕自己说了不是后,自家这个姐转头就将人瞧上了,思来想去,便索性承认道“差、差不多吧,我是偷偷瞧上的,就只跟了你说,姐你可别说出去。”

  其实殷玉娇不过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妹妹是真的把人看上了,一时间吃了一惊。而且这瞧上秦茂的事情肯定不是一天两天,光是注意到这人都需要好长时间,这么久了,她妹妹居然都瞒着她,真是年纪大了有自己小秘密了。殷玉娇心思复杂,尤其是妹妹下一句,更是吓得她差点跌掉眼睛。

  “以后我可能要跟他处对象,姐你现在知道了,秦茂可是我瞧上的人了,你可不能抢哦。”这辈子我跟秦茂提前处对象,如果你后来也瞧上了,但因为是我先喜欢上了,你想抢的话,你就是第三者哦!

  殷玉娥是这个意思,但殷玉娇听在耳里却不太舒服,她气道“你是我妹妹,我做什么跟你抢对象?”秦茂又不是村里什么一等一的能耐人,或者人人爱的花儿,她抢他做什么?一个女人抢男人,这名声多难听啊,尤其还是跟自己妹妹抢,玉娥怎么把她想得这么坏?

  “你放心,你家秦茂魅力没那么大,就你觉得稀罕把他当宝,旁人也没那想法的,你别多心了。”还一副草木皆惊的样子,估计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妹妹自个瞧上秦茂了,就觉得村里的年轻姑娘家一个个都要和自己抢。

  殷玉娇这句话本意也是让自己妹妹别那么疑神疑鬼,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殷玉娥听了心里也不舒服,觉得姐姐是在否定自己的眼光,说她瞧上的这个男人秦茂,她其实才看不上呢。

  她很想反驳,秦茂虽然其貌不扬,但人可比村里那群大老粗能耐多了,以后可是要挣大钱的当大老板的,手下员工几百人呢!嫁给他等同于嫁给一座小金山,能过好日子。看不上秦茂的你们,才是没眼光的!

  但转念一想,算了,亲姐看不上不是更好,不然多一个人跟她抢,她反而少了几分胜算。虽然她相信自己的魅力,但是情敌这种东西,自然能少则少,于是她又直白道“那好,但你到底是我亲姐。我又是第一次瞧上男人,没什么经验,怕我们姐妹俩以后有嫌隙,所以你以后看到秦茂,能能不能避避?”

  殷玉娇一听,彻底惊了,觉得自己都保证了,自家妹妹怎么还不放心,还继续紧揪着不放,说什么让她避避,说到底是还觉得她一定会看上秦茂吧?自家妹妹到底是对秦茂的魅力太有自信,还是对她这个姐的人品不够放心?

  她一向脾气软和,但现在却有些生气了,她没好气地道“凭什么要我避?这村里的道就那么小,我难道远远地看着人来了,就要掉头不成?过路的瞅见了,估计还以为我欠人秦茂钱了。”这个妹妹简直是无理取闹!

  “哎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避免万一。”万一你真把人瞧上了,或者是秦茂瞧上你了怎么办?毕竟你们上辈子可是夫妻,而且她姐的相貌也比她稍微好看一点,她怎么能彻底放心得下?

  殷玉娇可不吃她这套,微微蹙了蹙眉后就回房间了,心里除了不高兴之外,觉得妹妹真的是脾气和行为越来越古怪了。

  姐妹俩的谈话就这样不了了之,但殷玉娥得到姐姐“看不上秦茂、绝对不抢人”的保证后,一颗心也落下大半,至于她姐貌似生她气了,一张俏脸冷冰冰的,她才没放在心上。

  她姐这个人的脾气她还不了解吗,就是个性子简单的女人,发脾气也是一时的,她改天随便哄哄就好了。说到底这辈子还是秦茂比较重要,她姐这里明确表态了,但她还得去村头其他家看看,有没有其他家的女人打算跟她抢秦茂。

  从猪圈折回来的殷明麓,猜都猜得到两姐妹聊什么,仗着年龄小,他马上就去找罗老太打小报告了。

  罗老太正在收衣裳,被小孙子鹦鹉学舌一番给吓住了,脸色铁青地道“是哪个想男人了?她们怎么能在你面前说这些呢!”年轻姑娘的看上个小伙子不要紧,但到底是哪个孙女儿想男人了这就很重要了。如果是听话懂事的大孙女她就放心,但如果是行事孟浪不着调的小孙女的话她就得担心了。

  殷明麓啃了一口饼子,还拨了些许喂地上的小黄鸡,补充道“是玉娥姐。”反正他才没有背后打小报告,不好意思的心情呢,毕竟这个家能治住殷玉娥的也就罗老太一人。

  “我猜也是,咱们家就玉娥成天不学好,不去上学不去工作,成天在外边野,现在还想男人了,可别丢了咱们家的脸,到时候还影响了玉娇的名声。”老太太拉长了脸,抱着团被子骂骂咧咧地回屋。

  事情很快不出她所料。

  殷家二闺女瞧上村头秦家小子、还一副很想嫁的消息,很快就跟长了翅膀似的,半个村子都知道了。全因殷玉娥去打探有没有人看上秦茂了,那些姑娘家嘴上说好,背地里回家立马就把事情全给家里说了。

  殷家的条件比秦家好,秦茂那爹是个酗酒如命的醉鬼,娘是熬坏了眼睛的针线婆,日子过得拧巴巴的,而秦茂本人也跟个闷葫芦似的,天天只知砍柴干活,半天张不了口,村里的姑娘家没人瞧得上他们家。

  结果殷玉娥就瞧上了?这样的组合,怎么不让人意外?秦家老汉闻言倒是大喜,拍着自己的大腿道“好啊好啊,这姑娘真是有眼光,我们家秦茂虽然皮相不突出,但也是个能干活的。”鼓动着殷家快把闺女便宜嫁过去,顺便倒贴一笔不菲的嫁妆过来吧。

  罗老太去晒个谷子、择个菜,都有嘴碎的婆子调笑道“哟,红梅,是不是要喝你们家玉娥的喜酒啦?什么时候摆酒席啊?我们村今年好久都没热闹了呢。”

  “是啊,转眼看你们家小宝这么大了,玉娥长大了想嫁人也说得过去。”

  “是啊是啊,快办酒席吧,别提前被人搞大了肚子,那就不好听了。”“吓,王婶你别吓我,我家要有这样上赶着作践自己的闺女,我早就打死她了。”

  气得罗老太回了家都拼命用眼神剐着二孙女,觉得脸都丢大了,骂了她一顿后,提也不提这件事。

  本来殷玉娥还自知理亏,暗恨那些村里的小贱蹄子出卖她,走漏了风声,但是吃饭时候就有些受不了了,村里的伙食常见的是什么?苞米棒子、干巴巴的白馍馍,搭配一小碗咸菜、腌制的小鱼干,松软的糕饼也就罗老太心情好的时候蒸一蒸,大部分时候吃起来都要卡喉咙,让后世习惯了精粮细粮的殷玉娥,怎么能吃得下这种粗糙的五谷杂粮。

  她恨不能马上就熬到姐姐高考,她就能上大学了,嫁到秦茂家,小两口凑些钱,马上去城市发展。

  现在距离她姐高考还一年呢,她得暂且能耐。不过这一年里,她可以先跟秦茂先接触着。可她一直追求着,秦老汉挺喜欢她,秦茂本人却对她不冷不热的。

  她一边皱着眉,一边心中警铃大作,心想秦茂不会心里有人了吧?殊不知秦茂跟上辈子不同,他也是这个年代的男人,骨子里有传统观念上赶着的女人不正经,不矜持。他虽然感动对方对自己的付出,时不时帮衬他们家,但他骨子里依然瞧不上这种女人。

  时间也就这样不紧不慢地吊着。

  很快距离殷明麓落水一个月过去了,罗老太今天又在虔诚地烧香,供桌上摆放着一盘玉米饼子,和两小杯粮食酒,面上十分严肃,结果殷明麓凑过去听,殷明麓凑过去,却发现罗老太嘴里喃喃自语的是“感谢如来佛祖、观音菩萨、玉皇大帝,感谢文水河的水鬼没有把人抓去,现在我孙魂魄健全,头脑清明,一月期限已过,想来身上阴气已经全去。”

  殷明麓无语了一下,难怪之前他刚好的时候,罗老太三申五令他起码一个月不能靠近河边,他还以为对方是教训他爱玩,结果是在搞封建迷信,觉得水鬼还会把他抓去。

  “请各位神仙继续保佑我孙小宝身体健康,平安顺遂,读书会有大造化,遇事会有大福气,能鲤鱼跃龙门,光耀我殷家列祖列宗。”

  后来便是许愿了,罗老太自己拜完还不算,还点了三根香,递给殷明麓,让他小脑门跟着拜拜,然后神神叨叨地道“小宝,你出生那年啊,奶给你找了算命的,那算命师傅说,你是个有福气的,但你命中注定会有一劫,渡过了你就是锦鲤加身,做啥都会心想事成、遇事都会逢凶化吉,未来有大成就,迟早光耀门楣;如果渡不过呢要么早夭,要么碌碌无为。现在可好,你把劫渡过了,未来肯定有大出息!快来跟奶拜拜神仙,你瞧你跟那年画上抱着鲤鱼的胖娃娃多像啊,一看就有福相。你要好好努力,未来争取出人头地啊!”

  说着,就拉着殷明麓的小手,跟着拜拜。殷明麓顺便看了看那家家户户基本都会贴的年画,一时间觉得有些受伤,这年画上穿红肚兜的孩子明明比他胖多了。

  殷明麓这名字不是老太太取的,她大字不识几个,祖辈上世世代代也是泥腿子,家里连本字典也没有,怎么会取这种复杂名字?她是提着一口袋白面找村里有文化的知青帮忙取的,现在那知青回城里去了。包括这有福气的锦鲤命,也是街头算命的跟她说的,说得言之凿凿,老太太当时瞅着襁褓中面容精致的小婴儿,才一月大那眼珠子就漂亮得跟葡萄似的晶亮,眼睛眨啊眨,怪可爱的。老太太立马信以为真,相信自己孙子是有福气的。

  只是当时时局紧张,才没把这算命的事情声张出去。

  一旁的殷玉娇“噗嗤”一声笑了,心想自己上辈子怎么没觉得呢,原来她的家人都是一群封建迷信分子,都说建国后不能迷信了,都破四旧了,还在信这些神神鬼鬼的,可见思想极其落后愚昧。

  还什么锦鲤命?真是笑话!

  村里的野鸡就是野鸡,还肖想什么鱼跃龙门。她可是知道的,自家这个弟弟,从小就野满大山跑,花钱进学校念书,学也学不进去,小学不到就辍学了,张口闭口只知道找家里人要钱,性子混账去城市里闯也闯不出个什么东西,刷盘子、拉火三轮都没人找他,最后只能去给人当小弟、当马仔,很快就死了,死前还让家里赔了一笔钱。就这种人,还锦鲤命?真是笑掉大牙。

  明明混得还不如她呢。她们家人可别希望越大,最后失望越大,不然届时锦鲤命可不是什么赞美词而是活生生的笑柄了。尤其是她到时候嫁给秦茂的风光红火,和这个堂弟的穷困潦倒作对比,到底谁是锦鲤,还真的说不准呢。

  不管旁人态度是什么,老太太始终深信不疑,尤其是接下来的事情很快就得到了应证,更让她坚信了,自家的小孙子果然是个有福气的。

  128

  起因是原主这个身体爱吃鱼, 正巧村里的小孩就喜欢下水抓鱼,殷明麓也想去, 就央着老太太准他去, 还特地选在殷玉娥在干活的时候。

  一听起河, 殷玉娥就心思不在了, 表面在认真干活,实际上正竖起耳朵仔细听呢。自从小宝这孩子被救回来了后, 她经常旁敲侧击对方还记得当天的事情么,甚至常常盯着对方, 生怕一不留神这孩子就想起一些事, 去老太太面前说了一嘴。

  虽然她早已备好了所谓的“不在场证明”,收买了村里几个人, 一起串好口供,表示案发当时她其实根本不在河边。如果小宝敢指认她, 她就能倒打一耙说小孩子记错了胡言乱语。

  反正小宝还是个八岁小娃娃,本性又贪玩, 大人们只会当他是调皮信口胡诌, 到时候是黑的还是白的, 还不是她说了算?罗老太就算似信非信, 为了姐弟俩和谐,也会选择压下这些事。

  所以她丝毫不惧。

  万幸的是小宝貌似忘记了,不管问他什么, 那小脑袋就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眼神天真无辜, 不似作假。

  殷玉娥这才松了口气,但也不代表全然的放心,毕竟做贼心虚。听到小宝又要去河边,她持着扫帚的动作一顿,眸光微闪,见那孩子要出门去,虽然不敢“故技重施”,但也想跟着去。

  罗老太正好也不放心,便让二孙女跟着去了。于是一群孩子就成群结伴地前往小河边,也没顾忌着殷玉娥在场,一到河边就纷纷脱了上衣,往水里扎,或者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发,拿一网兜,在石头缝里扒拉着,找“漏网之鱼”。

  这些人粗野的山村小子模样,令殷玉娥嫌弃地别开眼神,只把目光放在殷明麓一人身上。哪怕是用后世见多了美人的眼光,殷玉娥也不得不承认,自家这个弟弟长得集天地之成,十分出众。

  但这几个孩子在山间撒野的模样,实在无聊,她提不起兴趣,最后完全又忘记了罗老太吩咐她看好弟弟的事,跑去村头找秦茂献殷勤了。

  文水村的这条河,河滩很浅,到这段不止三丈宽,殷明麓卷起自己的裤腿儿,脱了那双露出脚指头的小凉鞋,走到没过自己脚踝的地方。先是往自己腿上浇了几瓢水,适应了这冰凉凉的触感后,才跟着撒着丫子跑去玩了。

  鱼鱼鱼!虾虾虾!他来了!

  “小宝,你别来了,这里没鱼了!”一个皮肤黝黑的少年揣着一鱼兜,朝殷明麓走来,边走还边摇头。

  “是啊别说鱼了,都小得不够塞牙缝,连螃蟹都小小一只,喏,就这么小,你拿去养着玩吧。”另一虎头虎脑的少年也跟着道,往殷明麓手心里塞了只青色螃蟹,小孩儿举起一看,就巴掌大小。

  不由扫兴地丢了。

  他眼睛到处瞅了瞅,发现那石头底下确实没有鱼影游弋,小脸满是失望,他还想晚上加餐呢。

  其他人还在讨论,“咋回事呢,前天来看还好多鱼呢,咋两天没来,一条都看不到了,明明水那么深啊。”

  “是不是你们嗓门太大给惊跑了?早喊你们别那么大声了。”有人发出质疑,“把鱼吓走了,咱钓竿和饵子这不是白带了吗?”

  “不可能啊!真扫兴,白来一趟,本来还指望晚上喝鱼汤呢!”

  “小宝走咯,别看了没有鱼!”

  被人呼唤的小孩儿还在河边,看了看自己埋没在浅水中的那对白嫩嫩脚丫子,左脚蹭了蹭右脚,右脚又蹭了蹭左脚,小表情分外恋恋不舍,总之就是不肯从小河里离开。直到被人催促了,才一边开始抬腿,一边回头,嫩生生地道“可是我还是想吃鱼。”

  小鱼也可以,罗老太腌制的小鱼干口味一绝,他总觉得多吃几次的话,能从中得到带领全家发家致富的秘方。

  “别想了,这里没鱼了,咱们改天再来吧。”领头的少年刚想说没鱼,我们还是上山去掏鸟蛋啊,结果就在他刚牵起小孩的手,后面突然一波水涌了过来,泼了他们一个透心凉,甚至把他们刚穿上的衣服都给打湿了。

  啥情况?黝黑少年懵逼地回头,很快就发现河的上游突然发大水,冲到了他们这里,他们吓得赶紧跑远,还不忘把殷明麓扯上。

  结果刚跑了几步,很快就发现那波来势汹汹的水流淌过后,整条文水河很快又恢复平静,然后那些河里很快就冒出了很多鱼,接二连三地浮出了水面。那青黑色的鱼鳞沾着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差点闪瞎众人的眼,大家都觉得自己出了幻觉。

  一条条膘肥体壮,两三斤、四五斤的都有,一看就不是他们下游常抓鱼地区能养出的大肥鱼,所有人都惊了,半天才有人动作,催促道“你们愣着干嘛啊?快拿网兜抓鱼啊!”

  “不行啊,我们网兜太小了,根本装不下,哎我出门咋忘记带个桶呢!”问题是带桶也没必要,他们平时抓的鱼都巴掌大小一条,需要什么桶呢。

  “快回家拿啊!”众人不复木讷,赶紧跑回家,各找各妈,不管三七二十一,喊了全家齐上阵去河边捞鱼,不管人信不信或者嘲笑他们异想天开,直接扯了人过去帮忙再说。

  殷明麓也吓了一跳,不爱动的脑子飞速地转了一下,当下连凉鞋也不穿了,哒着光裸的小脚就跑回家,推开门时已经没有力气了,但还是撑着一口气叽叽咕咕道“鱼!鱼!鱼!河边好多好多鱼!一条有那么大呢!”

  说着还按着自己的胳膊,比划了一下大小。沈秋宜在家,闻言一边扶着气喘吁吁的小儿子,一边点点头,神色将信将疑。

  正巧殷玉娥也回来了,听了这些“胡言乱语”,嘲讽了一下小家伙“小宝你在说什么呢,文水河里哪来那么大的鱼,你不要说傻话!”末了还冲沈秋宜道“婶儿,小宝怕不是落水后烧坏了脑子,得了癔症?”不然怎么会跑回家,说鱼鱼鱼的,明明临走时她还见到几个大小伙子捞的都是小鱼,也就手指大小,做鱼干都嫌小的那种,而且他们文水村附近哪里见得到那么大条的鱼,一般稍微大点的就被野孩子给捞光了,哪里轮得到她们占便宜?

  所以说,殷明麓这番话,别说殷玉娥不信了,沈秋宜这个当妈的其实也没信,心想着小宝这孩子,真是会说大话。有鱼就有鱼呗,何必这么咋呼,还说得多夸张。

  但到底不想儿子尴尬,沈秋宜意思意思提了个小桶,想往河边赶,结果发现婆婆罗老太很快也跑回来,那口里还喘着气呢,她诧异地微睁眼睛,还没问候一句,就听到罗老太道“快、听小宝的,快拿桶去河边捞鱼!去晚了就没鱼了!快去!”

  什么??真的有鱼??小宝胡言乱语的事情居然是真的???殷玉娥和沈秋宜都惊了。

  见沈秋宜还呆愣在原地,罗老太不由发火了“老二媳妇你还傻着干嘛呢,快拿桶跟我一起去捞鱼啊!”

  “噢噢。”沈秋宜被吓住了,赶紧拿桶准备夺门而出,结果又被叫住了,罗老太气急败坏道“换个桶、换个桶!那个桶太小了!”根本装不了多少鱼,得多吃亏啊!她恨自己儿子怎么没在身边呢,尽留一个反应慢的木头疙瘩和那不知道在想什么跟傻子一般瞪眼睛的二孙女在身旁,真是气煞她也。

  这种不积极的人,在她那个年代,连米都吃不上!

  罗老太和沈秋宜拿了全家最大的桶,殷明麓也跟着拿了一个小桶跑出门。见状,殷玉娥也从不敢置信地痴傻,到下意识地跟了上去,心想不可能啊?怎么可能有鱼呢?她刚说这个堂弟跟个小傻子似的得了癔症,馋嘴馋疯了,转眼间就被打脸,而且还颠覆了她的认知。

  本来路上沈秋宜还迷糊着,在想这季节怎么会有那么大的鱼呢,结果就看到一路上多的是拿桶或者往家跑的人,那些人边跑还边激动地喊“河边有鱼”,许多田地里的庄稼汉听了,当即锄头也不要了,直奔河边。整个村子热闹得仿佛过节,把路边的牛羊都给惊到了,撞坏了路槛。

  她“……”这下不信也得信了。

  几人满载而归,连殷明麓那凑数的小桶里,都有两三条活蹦乱跳的小鱼。他自己却很满意了,给自己小小地鼓了鼓掌,笑得见牙不见眼的,乐开了花。

  罗老太扶着自己的腰,哀哀直叫,今天来回跑了足足两三趟,也算是疯狂了一把,老胳膊老腿的也是够折腾的。

  殷玉娇放学回来了,听闻今天的热闹事,也后悔的表示怎么没出一份力。她常在家干活,那力气大,一口气能扛好几桶呢,可惜没赶上这波**。

  她只能自告奋勇地撸起袖口进厨房,表示今天晚上的菜她都包了。

  于是今天晚上果然吃的是全鱼宴醋溜拌鱼、清蒸姜鱼、酸菜炖鱼,酥炸小鲫鱼……还有一锅香喷喷的鱼汤。探头一闻,几乎整个村子里都弥漫着一股河鱼的腥味。

  下田来的大房两口子,没想到今天晚上居然吃得那么好,笑得合不拢嘴,筷子都不带停的,罗老太也是一边吃还一边赞美殷明麓“小宝干得不错,脑子就是灵光,一发现有好吃的立马跑回家报信儿,让咱家人人都能吃肉,果然是个有福气的。”甚至说想吃鱼,那上游的水库突然就泄了几分钟洪,排了些鱼出来,造福了整个村子。

  “哪像有些人,好吃的都放她嘴边,还不晓得争取,这种人有啥出息?”

  最后一句就有些意有所指了,大家都跟随着老太太的话,看向了明明在场却“毫无建功”的殷玉娥,直把少女看得脸皮烧红,她板直了腰,虚张声势地说“我不是今天出门一不小心崴到脚了,就使不动力气了嘛,不然我也跟奶捞鱼去了。”大家都知道,如果殷玉娥也出力下水捞鱼的话,他们家捞的鱼肯定更多。可她把自己没去捞鱼的行为全部归结到“自己脚崴了”上边,便仿佛也理直气壮了许多。

  罗老太可不信她那套鬼话,柳眉倒竖活脱脱就是个女版李逵,见殷玉娥还想厚脸皮地去拈那道酸菜鱼的鱼肚子,白软软的鱼肚子,整道鱼最鲜美珍贵的地方,毫无建功的人也配吃?

  她立马筷子一打,打掉那双厚颜无耻的手,冷笑道“我信了你的邪,你说你脚崴了,那我问你,为啥我喊你拿桶去捞鱼的时候,你跟我说好,转头就往‘村头’方向跑?我看你这不是脚崴了,是去帮秦家一起捞鱼去了吧?”

  闻言,大家都震惊地看向殷玉娥,包括二房两口子,两人的眼神既震惊又失望,闺女还没嫁过去呢,就向着婆家,尽为婆家着想,连娘家的命令都敷衍了,这真嫁过去还得了?

  姜还是老得辣,火眼金睛看得极准。

  被戳破谎言的殷玉娥当即咬了咬筷子,支支吾吾起来,“我这不是想着有奶和婶儿你们在吗,人都够了。秦家在村头,位子离得远,消息又传不到,我才好心去通知一声,没别的意思,你们误会我了。”

  果然如此。

  罗老太气得拿起藤条抽这胳膊往外拐的孙女儿几下,其实她上了年纪眼神并不好,外加上事发突然忙得很,哪里能留心有没有人跟在自己后边,自然是注意不到“浑水摸鱼”的殷玉娥。

  但她看不到,有人看得到啊,一起下河的婆子见到殷玉娥为秦家忙前忙后的身影时,捞鱼的空隙便不忘八卦几句“玉娥那闺女咋回事,怎么站在秦家那边?他们确定关系了吗?”

  “这闺女咋回事呢,不帮着家里人,尽帮着外人,不可能是红梅授意的吧,我看红梅明明挺反对这小两口的事情呢,还说这婚事没门。”

  一婆子笑了笑“我看啊,红梅肯定反对了,但这闺女倒是挺主动。”挺主动还有个意思,就是上赶着送上门。

  一传十,十传百,她自然就知道了,想起那些长舌妇取笑她时的嘴脸,罗老太两脸就臊得通红,回来后就想抽死这孙女了。尤其是她还听到殷明麓说,殷玉娥答应了看着他,却根本没有照看他,中途就跑了的事情后,更是气得抽起藤条来毫不留情。

  殷玉娥被抽得委屈,她觉得自己没错啊,反正她迟早要嫁到秦家去,提前帮秦家忙活有什么不对?两家迟早要成为秦家,提前和睦相处、资源共享不好么?以后秦家可是全村最富裕的人家,届时你们想再巴结人家还迟了呢!

  罗老太懒得跟她废话,筷子直接“啪”的一声镇在桌上,斜眼道“从今天开始,以后规矩就这样定了,在家里不做事偷懒的,或者吃里扒外帮衬外人的,一律不能上桌吃饭。就算上桌吃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