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傻子与中年版龙傲天23 (32)
作者:兰陵笑笑梦      更新:2023-07-25 06:24      字数:21023
  大了就会被追究责任。

  殷明麓安慰他们,“没事,等雾散了,我们再点。”考核还剩下几天了,他们放不放炊烟自救,其实意义也不大,聊胜于无罢了。但最重要的是,给这些年轻的孩子一个积极向上的存活盼头。

  看着眼前热热闹闹的一面,董鹏打了个哈欠,囔囔道:“殷同学,我的脚好冷哦,能不能再给我盖一条被子。”

  殷明麓道:“你身上都两条了,没多余的给你。”

  董鹏哼哼唧唧道:“那我旁边那几个女生是怎么回事,她们身上都三条了。”同样都是俘虏,怎么还有差别待遇?他们不是才一个班的吗?

  在董鹏插科打诨时,瞧着这和谐融洽、守望相助的一幕。其余三个女生却红了眼睛,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她们低着头,难过的心想:如果他们班也有这样一个书呆子,也许他们这些班的幸存者也许不会死吧。

  “殷同学,我们要看电影。”这一次,她们主动提要求了。于是殷明麓刚拿回来,还没焐热的手机又交了出去。

  “好,你们要看什么?”殷明麓爽快地答应了。

  “再把《灿烂的春天》放一遍吧。”这是一部关于犯罪者出狱后的人生教育电影,女主角银子在监狱生活了20年,突然刑满出狱了。无法适应外面日新月异的生活,几度想自杀,却在年迈父母的教育下,没有被生活打败,找了一份小镇超市营销员的工作,做了起来,重新抬起信心,适应了生活。

  少年说得对,希望是个好东西。她们不该放弃得那么早。

  另一边,殷明麓在给她们放了电影后,就去给亲手逮着的第四个人付恩满送饭。这个人他是单独关押在二楼的,因为他长得太好看了,几乎每一个给他送饭的人,最后都会情不自禁被迷惑。

  男生稍微好一点,女生却不知不觉就被套出了许多信息。

  任谁也看不出眼前的人是一个潜在的高智商犯罪分子,不过他表现得很体面很漂亮很冷静罢了。

  殷明麓的脚步声响起,一步一个脚印,踩在阶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极了一曲优雅的小乐曲。

  很快,那张俊俏的脸蛋就出现在付恩满视线中,他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他冷冷道:“今天你来迟了。”

  殷明麓愣了一下,看了看手表,好像是,他今天确实迟了几分钟。

  “你在训练我。”漂亮的杀人犯用笃定的口气道,“你把我单独关在这里,不杀我,给我好吃好喝,还不准别人来看望,难道你也喜欢我?然后把我关在二楼,除了想满足你的一己私欲之外,还想把我训练成一只天天期待你出现的狗吧?你如果早到几分钟,我就欣喜万分,你如果晚到几分钟,我就怅然若失,你是抱着这样的心思对吧?”

  殷明麓:“???”

  你们这种长得好看的人,都这么会脑补吗?

  161

  【卧槽牛逼哈哈哈哈哈, 我居然看到小圣父语塞了,估计是想不到有人如此厚脸皮吧】

  【你关我就是想占有我, 可以可以, 这逻辑满分】

  【被单独关押也挺惨的, 都没个人可以说话, 只能一个人安安静静的,会胡思乱想也是正常的。没看小圣父一出场, 这付恩满眼神明显亮了很多吗,都是寂寞给逼的】

  “你想多了。”殷明麓不忍心打击他, 想起自己上来的任务, 只道:“啊张嘴,我喂你吃东西。”赶紧吃了, 他好下去。

  “我不喜欢草莓味的面包。”漂亮的犯罪分子一脸厌恶,殷明麓没辙, 只好下去换了另一个口味上来。

  看到殷明麓重新递过来的,花生味的面包, 付恩满眼神闪烁了一下, 才顺从地微张那如玫瑰花瓣的唇, 轻轻咬过面包, 细嚼慢咽起来。

  全程挺配合,如果刨去那像是吃了半个世纪的时间,若有似无的引诱就更好了。

  吃完后, 对方又道:“我渴了。”

  殷明麓给他喂水, 他喂水是慢慢喂的, 分量不敢多了。因为他实在担心这家伙马上又说想去上厕所,那真是没完没了。

  可惜这漂亮的犯罪分子显然没想放过他,喂完水后,轻轻抖了一下身子,抬起小半张脸,道:“我冷了。”

  此话一出,换了个解风情的人,肯定会说“那我抱抱你吧,抱了你就不冷了”,可换做是殷明麓,他马上就下去给人找毛毯去了,然后将对方从脖子到脚裹得严严实实,硬生生将好好一个漂亮的人,裹成一个蝉蛹。

  被裹着的付恩满,脸僵了一下,他道:“谢谢你,不过你果然还是喜欢我吧。”他那双星眸直勾勾地看着殷明麓,语气有几分笃定,不然少年对他如此优容。

  付恩满这个少年犯罪分子,跟殷明麓一样大,正处在十六岁的年纪,他相貌出众,已经很习惯了用外表来谋取福利,自然以为殷明麓跟那些人差不多,是看在他的外貌上,给予的优待。

  其实也因为单独关押,他见不到其他人的待遇,所以他的认知存在着盲区,以为少年对他的好是特殊的,独一份的,殊不知少年就是一个暖烘烘的中央空调,对谁都好。

  所以哪怕殷明麓再三强调,付同学你想多了。他对他好,纯粹出于人道主义关怀。

  对方反而道:“你想说我自作多情,那殷同学你为什么不正视一下自己的内心呢?”

  殷明麓:“……”

  他觉得自己不太懂对方的脑回路,只能回了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道:“既然你不饿不渴不冷了,那我下去了。”

  刚想撤退,对方又突然低垂着眉睫,遮住自己眼中的光,抿着唇道:“别走,陪我聊聊。”他不想一个人留在二层,这仿佛与世隔绝和魅力无法施展的感觉,让他极度没有安全感。

  殷明麓顿了一下脚步,想了想,最后还是没走,毕竟放一只羊是放,放一群羊不也是放么。在他看来,战术性冷落这种措施,对付恩满这种心思敏感类型的人来说,瞧着还挺管用。

  而且殷明麓对那门女鬼化妆术也十分好奇,想到这里,他便问了:“那三个女生逼真的鬼怪妆容是你画的?”

  漂亮的犯罪分子点头。

  殷明麓又道:“那她们三个知道,你给她们化的是死人的妆容吗?”那明显不是一般的手艺,看得出化妆者的手法十分娴熟,一看就常跟死者打交道,譬如说经常给尸体化妆,于是那种鬼魅妆容搬到活人脸上时,才能达到颇为触目惊心的效果。

  这下,漂亮的犯罪分子还是点头了,眼神有几分淡漠,但还是大方承认了:“我家世世代代从事殓容师,这点她们都知道。”而殓容师向来只为尸体化妆,只能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她们对你挺好。”殷明麓语气也跟着微妙起来,似在陈述事实,又似在感慨。

  闻言,漂亮的少年盯了他一眼,理所当然地道:“我没利用她们,是她们心甘情愿受我驱使。如果她们不愿意,完全可以拒绝。”

  他从不强人所难,因为生活中,永远多的是愿意为他飞蛾扑火、受他驱使的人,要不是因为考核死了一堆人,那三个女生根本在他面前还排不上号。既然想得到他的垂青,得到他的另眼相待,不付出一点努力,怎么行呢?他不喜欢没用的人。

  “看来你很习惯这样子的事情啊。”殷明麓再次感叹。

  果然跟剧情里差不多,这个漂亮的少年犯罪分子,在自成体系的理论世界中,稳稳地站住了脚跟,一路靠着追求者杀出的血路走到了最后。追求者在前抛头颅洒热血,而他清清白白,双手不沾半条人命,在艰难的杀戮考核中,从容优雅地当着一个风光霁月的贵公子,明媚而忧伤。

  “为什么不?”漂亮的犯罪分子这样道,似乎不明白殷明麓为何这样感慨。既然天生有出众的外表可以让他走捷径,那他为什么不走?

  “你不觉得你有点奇怪吗?”想了想,殷明麓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双标”这个词。

  “什么?”付恩满愣了一下。

  殷明麓道:“你先前才跟我说,殓容师常常接触死亡,而人死后,一般再也无法维持美丽的外表,所以你对美艳的皮囊不屑一顾,说再美艳的皮囊死后不过一具枯骨,你对容貌不那么看重。可你的行事主张却不是这样的,你很理所当然,利用着自己出众的外表来行事,为自己谋取便利,甚至让喜欢你皮相的人为你去出生入死,这与你先前的主张是不是有些矛盾了?”

  此话一出,漂亮的少年神色出现了片刻的茫然。

  没等他想明白,殷明麓就退场了。

  再上来时,他带来了自己的手机,端起支架,给少年放起了教育小电影,内容基本是和皮相与道德底线有关的,比如一个漂亮的岛国女高中生和美,恃靓行凶,把自己的追求者们耍得团团转,最后惹了一堆祸事,把自己作进监牢的故事。

  或者一个漂亮的岛国女高中生,因为仗着自己长得好,追求者无数,就一路作妖,作到被卷入了一起谋杀案里。追求者死了,她所能仪仗的保护罩也就没了,自然就被人轻而易举的反杀了。

  第二部的结局跟本来付恩满的下场有点像,殷明麓不知道对方在认真观看时,会不会有一丁点的代入,或者说感同身受?

  这种感受性的东西,还真说不准,毕竟在他看来,付恩满是一个道德感比较低下且模糊的人,用“年少天真且理所当然的残忍”一词来形容可能较为恰如其分。

  可没想到,漂亮的犯罪分子很认真地看了后,先是语气很平淡地问了一句,“你的手机里为什么有这么多岛国电影?”

  殷明麓左思右想,愣是没明白对方这啥意思,但他觉得自己的感化教育貌似失败了,因为对方至始至终都一脸淡漠,很明显的无动于衷。这种人他还是交给法律去制裁吧。

  于是他想把自己的手机收回。

  可他刚动,对方的眉毛就跟着动了,语气幽幽:“别拿走,我还想看。”他还没看到那个女高中生下场是如何凄惨的呢。

  殷明麓:“……”

  看来,貌似还是有点效果的?

  就在同学们齐心协力,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把信号发射器给制造出来的时候。雾气弥漫的森林里,突然走出了一个高大的影子。影子脚下所穿的布鞋十分老旧,踩在潮湿阴冷的枝叶时,还发出轻微咔嚓的声响。

  直到对方全身出现,才让人看到那沧桑的面容,廉价的发蜡,将参差不齐的刘海定型到脑后,肆无忌惮地露着半张脸疤痕,他一双泛着极端阴郁的眼,里面燃烧着仿佛地狱归来的怒火,谁一不小心对上一眼,就会被里面的温度的说灼伤。

  当然了,还有身上一款令人过目不忘的黑白囚服。

  此人扛着一把巨刀,腰间别着一把□□,他所到之处,不幸撞上的学生都变成了冰冷的尸体,鲜血染红整片土壤。

  【卧槽卧槽,这个人是!!!】

  【二十五年前胜出的那个男人,他回来了】

  【我刚看了新闻报道,他越狱了,那看来这群学生要完了】

  162

  学生们捣鼓着仪器, 哪怕嘈杂的噪音一直干扰耳畔,神色也没有半点不耐烦, 继续调整着适合的频率。

  在这几天时间内, 原本再浮躁的他们都成长了许多, 沉得住气, 更别说做实验这种事,每一个小步骤都得谨慎, 所以他们得比谁都有耐心,不敢随意大意。

  殷明麓也在研究者的一员, 他的五感较为敏感, 调试频率时,几乎是以小数点的进程在调试, 生怕错过一星半点的微小讯息。

  随着反复调试,终于接收到一点稀薄的信号, 同学们吊起的一颗心才终于放下,兴奋地互相拍打。

  许是高度的专注, 少年的额头都冒出了冷汗, 脸也憋得白里透红, 他本人都没注意到, 身边有些人注意力已完全不在信号接收器上了,只盯着他脸,眼睛发直。

  反正成功了, 殷明麓本人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他刚松口气, 身边立马有人殷勤地递来一块巧克力和一瓶牛奶。

  “啊谢谢。”殷明麓接过, 道了声谢,吃了几口后,还不忘对众人道:“大家把纸质地图拿下来,我们连接导航,对比一下这附近的地域,看看我们究竟是在哪里迷路的。”

  “好!现在信号就一点点,大家快把手机关了,别占用我们的信号。大家暂且忍耐,现在所有的信号,都让给巴士进行导航!我们得确认自己现在在地球上所处的地理坐标。”

  谁让这地方太邪门了,一整天全是雾,远景近景都看不出自己所处的地方,要不是大家凑在一起互相给予慰藉,好几次他们都要觉得自己已经彻底消失在地球上了。

  “找到了,我们在这里。”经过导航和纸质地图的反复对比,众人总算通过树林、河流和公路确定了方位。

  殷明麓的手也在地图上摩挲,比划着一条路:“我们沿着这条路走,就会看到一个叫魔鬼角的岔路口,然后往左边就再行驶十几公里到大道,我们的汽油应该可以撑到大道。”

  “魔鬼角,是影视剧里经常出现的那个分岔路口吗?”有个女生惊呼了一声,小脸煞白,似乎有些害怕,她道:“听说在那个路口,行驶的车辆常常会迷路、出事甚至分不清左右。”

  其余人比划了一下自己的左手和右手,纳闷道:“可不就是简单的‘左右’吗?为什么会分不清,难不成是眼花了不成?”

  女生继续道:“我也不知道,反正很多都市传说都提到过魔鬼角,说那里常年起雾,事故率很高。很多司机都在迷雾中分不清左右,甚至看到了幻觉,于是不由自主就停下车,然后就被后面的车给撞上了,造成惨重的连环事故。”

  “噢噢那个都市传说我也听说过,那个司机最后活了下来,说自己雾气中看见了一群鹿在过马路,他原本是好心,为了不撞上鹿,就停下了车,结果就出车祸了。可是当时的监控显示,道路十分空旷,根本没有鹿!那附近的山林也从没有鹿生活过的痕迹,真的好邪门!”

  “也有人说,在那里看到过拦路的老奶奶,那个老奶奶没有脚。大半夜的,司机吓得浑身发凉,马上踩油门跑了,庆幸自己没开车门,否则迎上来的不知道是个老奶奶还是魔鬼呢。”

  “好神奇哦,跟童话故事中卖火柴的小女孩,在火焰中能看到东西一样。那我们到时候经过的话,也会出现幻觉吗?”女生小小声地问,众人挠了挠头,给不出回答。

  对于这群年轻的孩子来说,听到这种颇具魔幻色彩的都市传说,比起恐惧,脸上更多的是一种兴奋的跃跃欲试。

  殷明麓的眼皮子却又开始跳了,左眼跳,右眼也在跳,这代表又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嘴里的巧克力瞬间失去了味道,殷明麓眉头微微皱起,心里暗暗升起警惕。

  这长达十五天的存活考核即将落下帷幕,他不希望在最后的时候落下什么不美好的结局。

  巴士车发动的引擎声,在寂静的山林格外醒目,如果这个山林里还有幸存者,要是脑子聪明的,一听到这声音就会自发地赶往公路。

  “没想到我们真的能回去。”那被捆绑的三个女生喃喃自语道,神色也不知道是怅惘还是难过,眼中有两行泪水顺着腮边流下。她们果然是真的放弃得太早了。

  许是想到即将离开这曾经带着绝望气息的山林,回到心心念念、繁华热闹的都市,想到家中的父母,再想想自己双手的杀戮,她们的泪水就汹涌不止,几乎糊花了全部的视野。

  【理解她们的心情,一步错步步错,真的无法救了,余生只能在监狱里忏悔你不】

  【近乡情更怯吧,回去不知道怎么面对家人,面对曾经的老师朋友】

  殷明麓也没说话,只是默默地递过纸帕。经过这些天的相处,现在捆绑只是一个形式了,那些女孩还是能自己擦拭泪水。

  接过纸帕,看着泪水朦胧中依然俊秀的少年,一个女孩抽噎着,突然跟喉咙跟卡了刺似的,对殷明麓道:“我们是朋友吧?”

  殷明麓点头。

  女生怯怯地道:“那以、以后我出狱,你能来接我吗?”她小脸犹有泪痕,手捏着帕子,神色忐忑,似乎很害怕少年拒绝。

  于是殷明麓还是点头。

  见状,另一个女生连忙道:“那你也要来接我,我们也是朋友!”

  殷明麓都答应了,接一个人是接,接三个人不还是接吗,但奇怪的是,他明明都答应了,姑娘们不但没有高兴,反而泪水更多了。

  她们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堪称一字一顿地向少年索要一个乍听之下有些匪夷所思的保证:“殷同学,答应我们,你千万不要变老哦。一定要三十多岁的时候,还是一个很帅的人,不要变成那种脸庞油腻,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不然我们会失望的。”

  变老这种事他怎么能控制呢,闻言殷明麓很是汗颜,只好说我尽量。

  【真是如落花一般令人心头怅惘的青春啊】

  【其实这仨本质还是舔狗吧,只是换了个人舔而已】

  【楼上的,这不是舔,只不过喜欢一个糟糕的人,会让你迷失自己,但喜欢一个优秀的人,会让你成为你自己。一切都是因为认识得太晚了而已】

  安抚完这三个女孩,殷明麓就上二楼通知那个同样是刽子手的少年,告知对方,他们正在回城市的路上。

  面对即将到来的命运,漂亮的少年倒似乎态度很坦然,他甚至对殷明麓道:“我是未成年,我的家族会为我请到全国最优秀的辩护律师,粗略算下来,我的刑期最多不过五年。”他的表现如果良好,甚至还能争取到缓刑。

  他脑子倒是挺好,很快就算清楚了。

  殷明麓无语,觉得此人似乎并没有真正的忏悔,尤其是对方很快又来了一句,“我还想看你上次给我放的岛国片子。”

  殷明麓:“……请不要用这种令人误会的说法。”

  他又不是什么资源大佬。

  就在他给少年放电影,放完准备离开的时候,漂亮的少年突然道:“stockholm syndrome,虽然我不想承认,但你确实成功了。”

  殷明麓愣住了。

  因为stockholm syndrome全称的意思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又称为人质情结,通常指被困者对困其者产生情感的一种情结,心理学角度有一种说法“人是可以被驯养的。”

  “什么跟什么,你说stockholm syndrome,可我有虐待你吗?”殷明麓无语地问,少年冷淡地朝他秀了秀身上的绳索,那眼神似乎在说,你把我关在这里,这不是虐待是什么?

  “这还不是因为你很危险。”殷明麓差点失语,“你真的想多了,我从一开始根本没有对你产生过要束缚的想法。”

  反正付恩满自己爱脑补归他自己,这口锅想扣他身上,他是不认的,这种时髦的精神科名词跟他没关系。

  “你不听话,今天午餐面包我不给你喂了。”他打算换一个人来。

  说着殷明麓就下去了,他把面包交给了另一个男同学,让对方上去投喂,这么简单的任务,男同学自然马上就点头,并拍着胸脯说自己保证完成任务。

  结果对方很快就败下阵来,无措地对殷明麓道:“不行啊殷同学,楼上那个同学指定要你来喂,还说不然他就绝食。”

  殷明麓:“……”

  巴士车平稳运行,骆元老师坐驾驶座,殷明麓坐副驾驶座,一个负责开车,一个看地图,中途遇到几个神色激动的拦路学生。

  显然他们都是听到车声赶过来的,没想到能看到巴士车,一个个喜极而泣,他们身上的校服都破了,有的鞋子掉了,有的面黄肌瘦,有的满身是伤,一看就知道,这些天他们都经历了不少故事,让车上的同学们都很同情。

  殷明麓也让骆元老师停车,接收这些人上车,不过上车前有几句例行问话,“这些天杀过人吗?如果有,是自卫杀人还是主动杀人?”

  众目睽睽之下,有的人哭哭啼啼的承认了,也有的矢口否认。

  前者殷明麓就让大家绳索捆得松一点,后者殷明麓会从对方的神态相貌还有衣着判断对方这些天是否浴血奋战,如果确认在撒谎的话,就会直接捆起来。当然也有谎话和穿着都滴水不漏的,一般遇到这种,殷明麓就会多问几句细节。

  “食物是有限的,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有没有抢别人的食物和水?”

  “哦没抢,你是吃林中的果子活下来的,那果子是什么颜色的,吃在嘴里是酸涩的还是甜中带酸的?”

  “哦第十几天你就是这样生活下来的,真不容易。”问的细节之多,令被问话者头皮发麻,生怕说错。

  感慨完,殷明麓又会马上道:“那你把刚刚说过的话,自己再重复一边,这些天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这些现编的谎言大多经不起推敲,根本不是自己亲身经历的事情,很多人搪塞过后就马上忘了,于是殷明麓一问,就破绽百出,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杀过人。

  至于杀人的理由是被迫还是主动,就不在殷明麓想知道的范围之内了。知道是危险分子后,殷明麓收缴了他们身上的武器后,就喊同学把他们捆起来。

  网上人气名列前茅、先前人人看好的四班少女秦开丽,也在这些人之中。她蹲在公路上,抱着自己的膝盖,拦巴士的时候,她披散着黑色长发,娇美的脸庞上眼泪打转,一脸的楚楚可怜。

  纯白的校服沾着泥土等的脏污,但这丝毫不影响她的魅力,只会让男性同胞们下意识地更心疼她。他们不是上帝视角的网友,根本看不出眼前这个柔弱清丽的女孩,亲手杀了十多个同班同学。

  她也如愿上车了,只是刚上车的时候,就被殷明麓劈头盖脸来了一句,“杀人没有?”

  从没被男生如此直白询问的她一下子就噎住了,她也不知道殷明麓是为了保障全车安全所以例行问话,在她上车前,前面有十几个人都被这样询问过。

  她还以为是殷明麓火眼金睛,看出了什么端倪,出于心虚作祟,她心中慌乱了一下。

  但最终还是稳住了阵脚,用娇柔的口气小小声回话道:“没有,我没杀人。但是我的好姐妹小爽,她、她……”她努力地想表现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的特质,甚至还捏造了一个好姐妹,为好姐妹的遭遇痛哭失声,努力想转移话题,博取车上男性的同情分。

  可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男孩子软硬不吃,甚至还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问她道:“你是不是整过容?”

  此话一出,硬生生把她哭哭啼啼的眼泪给吓停了,双唇发颤。

  殷明麓为什么会有此问呢,因为他发现眼前这个叫秦开丽的少女,对方的五官很熟悉。他带赵雅姿这个悬浮城间谍去黑科技整容所时,曾翻阅过那里的花名册,发现花名册上的热门“精致五官”,眼前的少女脸上几乎都占了。

  秦开丽根本不想承认自己整容,但少年目光灼灼,似乎相当肯定这个事实,她有些羞恼,但毕竟寄人篱下,只好承认道:“殷同学,我是微整过,但这问题跟我杀没杀过人,根本没关系吧?”

  其实不是微整,她整张脸都动过刀子,不过知道她整容且嫉妒她整过容的同学,早死在她的乱刀之下了。一切都是她们活该。

  殷明麓道:“可能是没关系。不过你既然整过容,还整得那么漂亮,平时班里应该有不少嫉妒你美貌的女孩子吧?事故发生后,你们关系怎么样,彼此之间有发生什么吗?这些人现如今哪去了?”

  因为接收了剧情,所以殷明麓差不多清楚眼前这女孩做过什么事,但同时,他在众人眼里是不该知道这些事的,于是只能完全靠“猜”。

  随着一句又一句的问话被抛出,少女柔美的五官慢慢狰狞起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但话语上倒是彻底没了下闻。让大家一看就知道了,哦这姑娘不简单。

  于是很顺理成章地被众人捆了起来。鉴于此人的危险程度,迎接她的是二层vip贵宾室。

  骆元已经很习惯了殷同学路上捡人的行为,捡的人多了,他的心肠也变得柔软且怜悯,于是在公路上又看到一个低着头、穿校服的男生时,他下意识就缓慢了车速,甚至想摁下“开门键”。

  可没想到,就在车门刚开了一小条缝时,殷同学却突然紧紧抓住他的手臂,声音拔高道:“别停!往前开!”

  这个人不能捡!

  骆元:???

  163

  二十五年前的杀人狂越狱的消息, 场外人都知道,但消息闭塞的学生们是毫不知情的, 他们也根本不知道, 死亡在短短几秒钟, 差点降临。

  车外那个等待上车的男生, 校服只是他的一层皮,他平凡苍老的面容下有一颗饱经创伤、满目疮痍的心。

  可观看虚拟影像的人都清楚地看到了, 看到那个杀人犯在森林里手起刀落,屠杀一群学生, 甚至找到破败的车厢栖息落脚。他在车厢内翻找出了剃须刀, 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他整饬了自己, 把满脸的络腮胡剃去,扒掉了一件死去学生的衣服, 哼着小曲儿,在全网目瞪口呆中, 把那校服换上。

  那象征着过去的黑色囚服被他随手抛在地上, 他顺理成章地进行了身份的转换, 甚至毫无违和。他低着头, 来到了公路上,看着那慢悠悠行驶过来的巴士车,嘴角竟牵出了一丝谁也捉摸不透的诡笑。

  大家无法拼凑出对方的内心想法, 看着他的一系列行为, 只无端端地觉得毛骨悚然。

  他们脑子都闪过一个想法:

  【这只披着羊皮的狼一旦上车, 学生们完了】

  【全车沦陷倒计时】

  在预想中的死亡场景到来前,时间仿佛被无限延长,画面仿佛被按下了放慢键。

  看到那毫无防备的巴士车,在经过那名“男同学”时,车速放缓,车门也逐渐开启后,大家已经不忍继续看了下去。

  这十五天,在充满艰难但依然怀揣着希望的存活下来后,结局依然要迎来一场屠戮吗?这些天他们亲眼看到过这群孩子是如何的积极努力,自然不愿这一张张青春亮丽的小脸都染上阴霾,彻底变成冰冷冷的黑白照片。

  不要再有人死去了——

  他们都没注意到,自己已经下意识地双手适十,呈一个绝望又怜惜的祈祷状态。

  可没想到,才开了一条缝的车门,突然像是被惊扰了一般迅速关上了。本该停下的,那辆载客过多而显得臃肿的巴士车也突然呼啸而去,车速快得不像话,像极了夺命狂奔。

  众人:???

  这剧本跟想象中的怎么不一样啊?

  那名被丢在原地的“男同学”其实也是懵逼的,他才刚摸上腰间的枪,就遇上了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等他回神后想冲上去,却已经被远远地抛到了脑后,甚至看不到车的影子。

  开车的人其实早已经换了一个,发现骆元老师反应慢,殷明麓直接替他摁了“关车键”,然后狠踩油门,飙车出去。

  【天哪命悬一线,太恐怖了】

  【就在门开的那一瞬间,我脑子里还想着‘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群孩子看来命该如此,命中注定躲不过的祸,结果马上就绝处逢生了,这大起大落压得我心脏快受不了了】

  【殷同学是不是开挂了,他怎么又救了一车人的命】

  场外人都在心惊肉跳,吓得不知所措,场内人却还懵懵懂懂,不知道自己遇上了什么。

  鉴于殷明麓的表现一向温和冷静,突然一次发病般的“疯狂”,把车上的所有人都吓到了。好一阵东倒西歪后,大家凑了过来,关心地道:“殷同学,怎么了?”

  “殷同学,刚刚车外还有一个男生,他还没上车。”这雾气虽大,但他们还是都看见了,车窗外有个穿校服的影子。虽然那衣服脏兮兮的,但确实是他们学校的校服。

  对方也正等着上车呢。

  如果就这样把那个男孩子丢下,对方会不会害怕,大晚上的他会不会被狼给叼走啊?心肠柔软的同学情不自禁地这样想。

  “小傻瓜,你们难道忘记了吗?”殷明麓沉声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被人叫做“小傻瓜”,因为是殷同学喊的,他的声音清越好听,哪怕是在骂人,也透着一股含糊不清的亲昵,和些许的恨铁不成钢,大家只会觉得肯定是自己又犯错了,才会被殷同学教训。

  “什么什么?”他们也确实茫然不解,不知道自己忘记了什么。

  殷明麓吓唬道:“你们忘了,我们来到了那个叫魔鬼角的分叉口,在这个地方我们容易产生幻觉,我们所以为的同学,其实可能是……”

  “噫!!!”随着幽幽的话语,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脑中充斥着各种想象,恐惧过后才开始七嘴八舌起来。

  “原来传说是真的!我们遇到了幻觉,别人遇到拦路的老奶奶,我们遇到的是穿校服的同学,我就说那张脸我怎么没见过。”一个男生拍着胸脯后怕道,要知道他可是学校里出了名的“交际花”,好几个班的同学长啥样,他都知道,叫不出名字也认得人脸。

  他一开始还茫然窗外那人怎么长得如此陌生,原来果然不是真人!不是他们的校友!

  也有个女生既害怕又充满好奇地追问道:“那殷同学你是怎么发现外面不是人的?”他们已经相信了殷明麓的说辞,毕竟殷明麓做事一向靠谱,从未出错,他们很理所当然就信了。

  他们现在只想知道,殷明麓是怎么看出来的。毕竟全车的人也都盯着,竟没人拥有跟殷明麓一眼的“火眼金睛”,轻而易举就看出窗外不是人。

  “因为他的脚……”说这话,殷明麓眉头都不带蹙一下,虽然他也是佩服自己,到了现在还愿意给这群孩子编织一个天真绚丽的梦,就当做是善意的谎言吧。既然开始了,那就进行到底。

  跟听故事一样,其余人兴致勃勃,顺势自顾自地猜了起来:“难道是因为他没脚?”

  “原来是这样。”

  不,其实是因为那人脚下的鞋子,那是一双款式老旧发白的布鞋,跟校服格格不入。

  要不是心头警铃大作,提醒他车外是个极度危险的份子。不然殷明麓他自己也是怔了一下,才想起那双鞋其实是一双囚鞋。

  车门外不是一个学生,而是一名披着校服、还可能杀人如麻的囚徒。这样危险的人物,殷明麓打算等考核结束后,再用少年n的身份将其捕获,送入监狱。

  【那窗外的人明明有脚啊,他为什么要引导同学往鬼怪上面猜呢】

  【因为殷同学其实是看出来了吧,他真的是慧眼如炬,堪称火眼金睛】

  【那个杀人犯杀人的时候,脱了人家的衣服,还想脱人家的鞋子,但是因为鞋子码数不对,才没有选择穿,结果就这样遇上了福尔摩斯·殷,暴露了破绽】

  【我是真的服了,细节决定成败,罢了,也是这群学生命不该绝吧,全车都好端端的没有沦陷】

  【我朋友是一中的同学家长,他们都哭死了,后悔自己当初在高一分班时,为什么没有把自己的孩子弄到一班或者二班去。这样跟着大部队,孩子一开始就不会出事,都能好好活下来】

  【借用那句名言‘战士上战场,跟对将军,就能减少无畏的牺牲’,本次考核存活人数近两百人,这数据简直前所未有】

  【二十五年前那场杀戮我们还历历在目,不杀人就能活,二十五年前为什么没有人想到?或者说想到了,但却做不到?明明二十五年前,参加考核的成年人里,进化者人数远远比这批参与考核的学生多,难道是因为成年人心思注定比少年多,心肠比少年坏吗,我看未必】

  【可能是因为当年没有一个叫‘殷明麓’的少年吧,守护远比杀戮还伟大,人家在血流成河的杀戮中,还不忘守护同龄人那一份天真,也许他真的是什么天使下凡】

  于是硬生生改写了剧本,扭转了结局,降低了死亡率,与二十五年前的全军覆灭形成了鲜明对比。

  此话一出,万籁俱寂,全世界落泪。

  反正等走出这个考核,那些孩子事后自己看了录像回放,就会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他们好几次都险些与死亡擦肩而过,而他们还有这样一个人,一直默默地守护他们的理想世界,没有被人性丑恶与矛盾斗争所毁灭。

  【本次考核的胜出者是谁,大家都知道,没人有争议吧?】

  【没有】

  【没有】

  就算有,他们敢跟全世界的少年拥趸斗,发出一丁点反对意见吗?与此同时,悬浮城上空的虚拟影像直接投放出“幸存者名单”,少年的头像在大屏幕上不断闪烁,举世瞩目。

  【那群孩子从东南角出来,大家快去迎接他们!】

  【真是恶臭,比家长最先赶过去的居然是扛着□□短炮的媒体和赌徒,跟悬浮城开战的时候,怎么没见这群人那么积极】

  确实如此,当几乎燃料快耗尽的巴士车摇摇晃晃地从东南角出来时,学生们遇到了如山呼海啸般的迎接人数,每个角落的闪光灯竞相闪烁,无数的媒体记者争相将话筒凑到他们跟前,询问他们对本次考核的种种看法。

  人群中还有不少人准确无误地叫出了他们的名字。

  学生神色茫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受到了热烈追捧,仿佛自己不过是迷路了一段时间后,就家喻户晓、声名远扬了。这样的曝光,让他们感到分外的陌生和恐惧。

  哪怕他们的父母哭着抱住他们,他们也找不到真实的感觉,他们只能张嘴道:“爸妈,都是因为我们班的殷同学,我们这几天才能好好的活下来。”

  家长们泣不成声:“爸妈知道,爸妈知道,殷同学真的是好样的。”上帝视角的他们,所能看到的比学生视角的还要多。一人拯救全车的丰功伟绩,是难以用言语描述的,他们抱着怀中瘦了一圈且生命安然无恙的孩子,心中已经不能再感激。

  等殷明麓的身影从车厢内走出后,全场瞬间达到了高潮。闪光灯也络绎不绝,几乎要亮瞎人眼,少年一句话都没说,立刻就陷入了人群包围圈。

  无数激动的尖叫声响起,充斥着“伟大”、“善良”与“天使”等赞美词汇,和疯狂表白的言论。

  一如以往的作风,喧嚣留给他人,低调留给自己,殷明麓避开镜头悄然离去,殷柏泉也在人群的尽头等待着他。

  父子俩见面,话还没说,眼眶先红了一半。

  抱着平安归来的儿子,殷柏泉既是欣慰又是哭泣:“你别管那些流言蜚语,你很好,你永远是爸爸的骄傲。”

  “你是爸爸眼中的英雄。”儿子从来没变,而是变得更好了,永远走在正义和拯救世人的康庄大道上。

  164

  为什么说是流言蜚语, 因为一片倒的赞美声中,也掺杂些许不和谐的谩骂, 譬如“虚伪”、“作秀”, 甚至还有衣衫褴褛的赌徒冲出人群, 揪住少年的衣服, 破口大骂。

  “你为什么要救人,为什么不让那群废物自相残杀, 你知道你的多管闲事,让我们赔了多少万吗?我都倾家荡产了!”

  也有不理智的家长冲出来, 叫嚣着:“你都救了一二班的同学, 为什么不再博爱一点,救一下其他班的?”

  虽然这种不把人命当回事的赌徒, 和毫无理智、纯属发泄的家长,还没叫嚣几句, 就被警察给带走了。考核都已经落下帷幕,正义的人群不许他们指手画脚。

  学生们后来也隐隐知道了真相, 因为话筒们也围绕着他们, 问着尖锐的问题:“xx同学, 你在正常考核中完全是拖后腿的, 表现毫无闪光点,你却活了下来,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xx同学, 你真的想过要杀父弑母吗?”

  “xxx同学, 你在考核中本来想要一展手脚, 杀人泄愤,行动却受到了殷同学阻扰,你对他是否心怀怨恨?”

  “xx同学,鉴于你在社交账号上的匿名留言,你那对知名企业家父对你大失所望,在赌场上一掷千金,押注你活不过七天,结果你好好的活到最后,让他们的算盘落空,请问对此事你作何感想?”

  有人辛辛苦苦守护的天真,一朝被击碎,彻底回不去了。

  同学们恍惚地想,原来被守护是这种感觉。那半个月的迷雾森林生活,虽然时刻被恐惧缠绕,但却说不出的轻松快乐。突然回到都市,竟更像是桃源后的一场毁灭。

  他们想回到殷同学身后,大哭一场。

  死亡人数过多,百废待兴。

  全市举行了一场世纪葬礼,为那群在考核中不幸牺牲的学生,城市电视机画面也变成了黑白。全城万人追悼。

  至于那些曾手刃同窗的少年刽子手,则在葬礼后陆陆续续被审判。神情激愤、无脑维护的家长,擅长诡辩、巧舌如簧的律师,和一群神色冷漠、各怀心事的陪审团,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反正这世间向来没有谈不拢的买卖,只有谈不拢的价码。

  也有一群不理智的家长在政府面前举牌□□,质问政府代表为什么一场考核长达整整半月,少年n一次都没有出现,他不是人民群众的保护伞吗?他为什么没有及时出现,救人于水火?他袖手旁观的行为根本不配称为英雄!

  堪称大型脱粉回踩现场。也有人在辱骂政府都是一群无能之辈。

  “这事我们也没有预料到,真是可惜,他不是无所不能的。”政府代表扼腕叹息,他的本意是挑拨离间、推卸责任,想把少年n推出来阻挡群众的炮火,谁知道这句话传到网上,竟一时掀起了千层浪。

  尤其是政府代表,为了更好的祸水东引,还不忘拿一时风头正盛的善良代表殷明麓为例,疯狂赞美他的行为,来竭力贬低少年n的同时,仿佛正是因为少年n不站出来,考核死亡人数才会如此惨烈。完全忘记了考核发生前,少年n做过了什么。丑恶的人性,展露无遗。

  【讲真的,这是人话?白眼狼本狼了】

  【人家不想承认,但不代表我们能装作不知情】

  【傻逼代表,肯定连虚拟影像的实况转播都没看过,妥妥的尸位素餐,掐死算了】

  然后一篇名为“他一直在守护,从未缺席”的帖子传遍了网络,里面对比了备受赞美的圣父小同学殷明麓,和如今备受争议的城市英雄少年n的种种相似之处。

  譬如头发都是黑的,没挑没染;身高差不多,体型差不多;同款黑色登山包、同款衣服鞋子;同样的神秘莫测、精神力强大,总之相似之处多到让人没眼看。不过当事人低调,不愿双重美名加身,大家也就当不知情了。

  此帖一出,学生家长们口伐笔诛的对象换成了政府。

  又一日灯火阑珊时,少年放下碗筷,打了个嗝道:“爸,我吃饱了。”

  看着儿子的小脸,殷柏泉恍惚了一下,才嘱咐道:“出门小……不,晚上早点睡,不要熬夜了。”他想说,出门小心,但想想还是咽下了那句话,装作不知情般嘱咐高中生儿子晚上别熬夜了,潜台词就是晚上早点回来,爸爸永远给你留着门。

  少年乖巧地道:“好。”

  等殷柏泉拧开儿子房门时,果然只看到了大开的窗户和空无一人的房间,他心中既骄傲又惆怅,他的儿子又去做好人好事了呢。

  当天晚上,刚越狱,呼吸新鲜空气没多久的杀人犯,在自己下榻的旅馆刚准备脱衣服,门突然被一道客房服务给叩响。

  问题是他根本没叫什么服务,他刚心生警惕,摸上枪准备逃离,就被人从背后直接敲晕,作为一份迟到的礼物,捆绑送去了监牢。

  殷明麓习惯了走窗户,于是他到别人家里也是像猫一般悄咪咪,先跳到阳台,再礼礼貌貌、可可爱爱地敲窗户。

  阿修阿修,你在吗?

  傅今修在房间里看书,突然听到敲玻璃的声响,他心一惊,还以为遭遇了小偷,结果窗帘一拉开,就看到了一张灿烂的笑脸。

  对方还道:“surpise!”

  他:“……”喜是没有,惊倒是有。

  尤其是这个不请自来的家伙,还瘪着嘴,理所当然地教训他道:“阿修,你的房间外边为什么没有装防护栏,这样很危险,很容易会有小偷找上门来的。”

  他差点没绷住表情:“想多了,我家在六十六楼,哪里来的小偷?”这世上会飞檐走壁的小偷还没出生呢。

  “你来干什么?”傅今修问。少年有门不走,非要走窗,这偷偷摸摸的感觉像极了罗密欧来找朱丽叶幽会。

  想到这里,傅今修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谁让长那么大,还真没有人进过他的房间,如此亲昵地踏入他的领地。

  “今天是你生日,我带你出去玩啊!我现在买车了。”殷明麓秀了秀自己手中的钥匙串,要不是仗着自己作风正派,少年此举真的像极了酒吧中想邀请妹子出去的浪荡公子哥。

  虽然他的车,既不是什么宾利迈巴赫,也不是什么兰博基尼法拉利,而是一辆酷炫的小电驴。但是吧,好歹也是有车一族了,有追求人的资本,光这点就能吊打全国百分之六七十的单身汉呢。

  傅今修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他没想到殷明麓竟然记得自己的生日。

  “你...你等等。”冷淡的少年脸稍稍红了一下,让殷明麓转过身,自己褪下居家服,换了身可以出门的衣服。

  “阿修,为什么要我转身?你的身材我都看过好几次了,难道你出门连内裤也要换?”坐在傅今修的大床上,殷明麓不解地问,小屁股还蹦了几下。

  傅今修道:“闭嘴。”

  然后他带着少年从房间走了出去,面对惊讶的母亲,他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别扭道:“我同学给我送作业,我送他回去一趟。”

  岂料傅母也是少年的迷妹,一见少年那俊俏的脸蛋,就开心得不得了,一边挥手说再见,一边往对方手心里塞了好几个苹果。

  “阿姨再见。”殷明麓很给面子,咔嚓地咬了口苹果。他的脸蛋白里透红,吃着苹果,竟分外赏心悦目。

  “好的,殷同学,改天再来玩啊。”傅母热情恭送的样子,像极了送女婿离开的丈母娘,甚至还对自己儿子驱赶道:“你晚上别回来了。”

  傅今修:“……”

  下了楼,傅今修就看到殷明麓所说的车,一辆价格三位数的小电驴,停靠在这个高档富人区的车库里,说不出的寒碜。

  但殷明麓看上去挺宝贝自己的车,跨上去后,还递给傅今修一个安全头盔,然后拍了拍车后座,邀请道:“来啊阿修,这是你的专属座位。”

  “我的专属座位?”戴着头盔,傅今修冷笑地拈起后车座上一根头发,质问道:“那这是谁的头发?”

  他觉得自己只是纯粹在质问,但听在旁人耳里,可能像极了拈酸吃醋。

  看着那根黄灿灿的头发,殷明麓也说不上来,小脑袋瓜子拼命回想:“是我爸?还是楼下腿脚不好的老奶奶,或者是我们小区那个晚玉阿姨,今天早上她赶不及公交车,我就顺便带了她一程……”

  人选貌似太多了,他手指头数不过来了。

  “开车吧。”傅今修已经懒得再听了,毕竟想喜欢眼前这个爱于助人的少年,他就得包容这些。英雄的男朋友,历来都是不好做的。

  “哦好,你抓紧我。”少年说完,一拧把手,车子哒哒哒出发了。

  他们来到了喷泉广场,正赶上了每周五的音乐喷泉,无数年轻小情侣互相依偎,还有人双手合十,虔诚地往喷泉里投币。

  殷明麓看了,也很感兴趣:“阿修,今天你生日,你干脆也对着喷泉许个愿吧。”

  许什么愿,他又不是小女生。傅今修还没来得及说,就看到少年上下摸了一遍衣服口袋,没找到硬币,但却看到喷泉旁边的一个1块钱二维码,就赶紧拿出手机。

  他:“……”

  尤其是少年掏出手机,那手机许是太卡了,半天扫不出来。傅今修看不下去了,自己掏出手机,自己扫了两个1块钱,再自己许了个愿。

  “谢谢阿修。”殷明麓道,阿修居然还不忘扫他的份,果然人真的太好了,虽然他总觉得自己有种穷小子追大小姐,但一直在出糗的错觉。

  希望年年有今日,以后身边都有这个家伙陪着。傅今修很简单地许完愿,然后就带着少年去了附近的手机店,吩咐店员挑了一款最新款的手机,殷明麓还没看清楚那手机价位是几位数,店员就打包好了。

  “你那破手机都是几年产的了,市面上都被淘汰了的古董机吧,看在你今天给我过生日的份上,我给你买个新的。”傅今修故作轻描淡写地道,在少年那双又黑又亮的眼睛注视下,耳朵竟悄然红了。

  其实他给少年换手机也有自己的私心,他之前还奇怪,为什么少年永远回他消息,能花上一分钟,使用那种卡顿的破手机,能不慢么。他没别的想法,就想以后这家伙回他的消息时,能快一点。

  殷明麓沉吟了一下:“谢谢阿修你的慷慨,礼尚往来,我看你手机多久没换膜了,我带你去小广场贴好膜,那种不会碎的钢化膜,十块一张呢。”

  啊说出这句话,还真有一种穷酸夫妻互相迁就、努力想为对方好的感觉呢。

  傅今修被噎了一下,自己这几大万的手机贴十块钱的膜,但想想如果是少年给的,那他也勉为其难接受吧。

  “哈哈哈哈哈哈我逗阿修你玩的。”见他那样,少年情不自禁地笑了,忍不住就撅起小嘴儿,“啵”了友人帅气的脸庞一口。

  是苹果味的,有一股清甜。

  傅今修愣了一下,感受到少年温热的呼吸就在脸侧,他心头乱跳,下意识想回吻,却吻了个空。

  因为少年脸上又出现了,他先前一直很熟悉的忸怩不安和欲言又止的表情,这一次傅今修当然不会以为对方是急着去上厕所。

  虽然哭笑不得,但他还是轻咳了几声,道:“你想去就去吧。”

  从今以后,他不会因为被放鸽子而没有耐心了。而作为对他善解人意的报答,少年又跳起来,甜甜地给了他一个苹果味的“啾”。

  165

  很快一中的学生就发现了, 殷明麓没有来学校,现如今他的专属位置已经成了一个特殊的风水宝地。

  几乎每个人都会情不自禁回头的位置。

  但那人却没有来上课, 虽说是去悬浮城参观了, 但那位置一空, 仿佛带走了所有人的心, 全校弥漫着一股吃饭都不香的失落。

  殷同学离开的第一天,想他, 想他。

  见所有人跟失魂落魄似的,傅今修嘴角抽了抽, 拿出自己的手机, 给少年发了条短信:“过安检了吗?祝一路顺风。”

  可惜得到新手机的少年,却没有秒回。本来心情平静无波的傅今修, 在漫长的等待中,也有些失落了。

  等殷明麓看到这条短信时, 他人已经在万里高空之上了,飞机穿梭在茫茫云海中, 从高远眺, 城市十分渺小, 而悬浮城却显得十分庞大。

  而他手里的则是一本特殊签证, 上面写着:前往悬浮城。

  本面是黑色的,签发日期是考核当天结束,旁边贴有他一张微微带笑的一寸照片, 背面盖着一堆冷冰冰的印章, 几乎让人可以想象, 发放这本签证时,工作人员毫无温度的面孔。

  下面还有一行小小的补充:这是考核脱颖而出者的专属参观签证,全世界共有五本。他是东方赛区的代表。

  殷明麓摩挲着这本签证,神色不悲不喜,但其他人的反应却不尽然,他们手捧着这本黑色签证,仿佛宗教徒手捧着一本圣经,双手合十,神色恭敬而虔诚。

  “请让参观一日后的我,成为悬浮城最忠实的子民!”

  “我会在悬浮城国王靴上献上一个忠实的吻,祈求国王更改我的国籍,未来的我不属于地表,只属于天空。”

  与其他四名代表相比,殷明麓轻轻松松的模样,倒像是真的只去参观的一名游客,让政府陪同人员稍稍松了口气。他们生怕实力强大的少年跟二十五年前那个叛徒一般,恨不得改籍换姓,成为悬浮城的忠实走狗,将矛头对准地表。

  他们之所以前来这趟航班,名义上说是护送,其实更像是监督。其他四名代表身边也有陪同人员,他们对于自家代表那“忠实诚恳”的背叛发言,敢怒不敢言。

  为什么敢怒不敢言,因为殷明麓是其中最特殊的一名代表,但除了他之外的另外四名代表,都是手染鲜血的刽子手。

  这四人不是心肠柔软的圣父,也不是和平使者,而是踩着同胞鲜血淋漓的尸体上位的刽子手。在万众瞩目的残酷考核赛事中,他们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得到了名利、地位和荣耀。

  但同时,他们的罪状也板上钉钉,是不容于世界律法的。

  很明显,这就是悬浮城国王挑拨离间的策略:搅动地表的□□,从一场场厮杀中选出最强者,奉为悬浮城的座上宾,但他们同时又是地表犯下罄竹难书罪行的人。

  而罪犯们也很聪明,深知从悬浮城参观回来后,如果他们不能成为悬浮城的子民,从此留在天上的话,回到地表后注定要接受地表法律的制裁,他们自然恨不得永远别回去了。

  而殷明麓没杀人,甚至在救人,他身正不怕影子斜,根本不需要对悬浮城代表阿谀谄媚。

  在这趟三教九流都在算计的天空航班中,他活得像一股清流,甚至还有闲情逸致给傅今修回短信。

  “在飞机上了,一切顺利。”

  虽然这话更像是一个flag,因为他发出去后,机舱里就出事了。

  随着一个礼仪周到的空中小姐餐盘落地,头等舱里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人突然倒下了,他面部表情发白而难看,他哆哆嗦嗦道:“酒、酒里有毒!”

  此人是悬浮城的政客代表,机舱里温度很低但他额头渗出大滴的汗珠,表情痛苦得不似作伪。

  舱内瞬间一阵哗然。

  鉴于那名空中小姐那明显的东方面孔,电光火石间,所有人都看向了殷明麓和他身边的一群东方人,似乎脑补出了一场政治纠纷的蓄谋大戏。

  现场的气氛一瞬间冷淡下来,空气也凝重。

  面对这场变故,那空中小姐脸色也吓坏了,她惊恐地护住了自己,失声道:“我没有!不是我下的毒!我只是负责端茶倒水,为贵客服务而已。”

  “红酒是你端来的,不是你下的毒,是谁下的?”一个身穿西服的女人目光尖锐,用咄咄逼人的口吻追问道,甚至还吩咐自己的秘书道:“打开我们的仪器设备,我要向全世界揭露这个女人的罪行,我怀疑东方人仗着自己是和平使者的身份,有意挑拨我们和悬浮城的关系!”

  突然一顶大帽子就扣了下来,空姐满脸错愕,心凉了半截。很显然,她可能猜到自己卷入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她不过是其中一个被人利用的牺牲品。

  东方代表中还有几个日本贵客,名叫什么土方小次郎,他们脸色难看地对悬浮城方面的代表叽叽咕咕,连笔带划地说着令人听不懂的语言,似乎想撇清这名空中小姐跟他们的关系。

  悬浮城的代表面貌普通,指着那被人钳住的空中小姐,表情很严肃地摇头,似乎在诉说绝不姑息,一人行为区域连坐。因为镜头正在摄影,举世也是哗然,没想到有人如此胆大妄为,竟然在各国代表都在的时候进行投毒,这可是很严重的政治行为。

  多方对峙了好一会儿,每个人都有自己隐秘的小心思。

  这时候,殷明麓站了出来,他的皮相年轻俊秀,让人第一印象很好,虽然他一开口说话,就不那么动听了。

  因为他指着地上的中年人,正色道:“这个大叔还没死,你们先别急着争辩了,飞机上有医生,趁他还有一口气,看看能不能治,说不定还能侥幸捡回一条命。你们先别急着签什么丧权辱国协议了,先试试看能不能救人。”

  这话说的,好像他们想借题发挥,趁火打劫地表人似的。悬浮城代表神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这时候,殷明麓又从人群中拉出了一个白胡子老头,此人脸颊瘦长,颧骨高突,戴着一副古板的眼镜,让人一看就知道对方的职业,必然是那种德高望重、资历深厚的医生。

  众目睽睽之下,医生轻咳了几声道:“大家冷静一下,请让我对这名先生进行诊断!”

  被殷明麓推出来,本来只是负责殷明麓一人健康问题的老医生心情说不出的紧张,只能说勉强不结巴罢了。他知道现在一举一动全世界都盯着,一旦他做错了什么,就会给区域抹黑,所以不得不谨慎言行。

  他颤抖着,从急救箱中掏出听诊器等设备。刚想上手就被人阻止了,西装女人从喉咙里挤出几声冷笑:“看这个少年和这名先生的脸,你们都是东方人,现在你想给他治疗时,趁机喂他解药,来一出自导自演?”

  所有人当即倒抽了一口气。

  确实,不无这个可能性。

  东方人脸色都很难看,他们之中不乏有口才很好的精英律师,但在镜头的直播下,他们此刻大多不敢站出来,只能努力用自己的口才表示这场有预谋的下毒计划,跟他们毫无关系,他们是被人陷害诬陷的。顺便安抚机舱内这群趁机落井下石、贪婪无厌的贵客代表。

  悬浮城贵客揪着这殷明麓和老医生两人东方人的身份,不让行医,那不行医眼睁睁看人死了,岂不是彻底变成“黑是黑,白是白”了?真相在活人嘴里,而不是死人嘴里。

  殷明麓长叹一口气后,道:“那就发誓吧!”

  “什么发誓?”贵客们冷笑,似乎看不起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岂料这个少年却目光深邃道:“自然是发世界医生协会制定的誓言。”

  古代西方的医生在从事自己职业时,都会宣读一份有关医德的誓词,这是全世界公认的医学法则。

  以□□义宣誓,恪守医生这个神圣的职业,竭尽全力救治病人,不给他们带去痛苦和危害。不用毒药害任何人,也不允许别人使用,清清白白地行医,问心无愧地治疗,一旦违背,接受所有人的审判。

  古代很多人都会说,医毒一体。因为一个医生,他懂得太多了,他能救人,自然也能害人。自然得有专门行业约束。

  一个庄重、严谨的誓言就很合适了。虽然是口头誓言,却在全世界医者的约定成俗下,同样拥有法律效应。

  他们是东方人,但也能遵行世界公认的行医准则,来表示自己会问心无愧地救人。

  殷明麓此话一出,确实稍稍镇住了悬浮城代表,混乱的场面也瞬间有序下来,反正这个东方人都说了,如果能把人救下来,他就没事;但如果人没救活,他就自愿接受法律制裁,为此不惜发如此重的誓言。

  他们还能怎么办?

  如果再强加阻扰,反而成了他们做贼心虚,故意不让人治疗,大家只能同意了。

  但在施加治疗前,还有种种协议,譬如“你们不允许用药物注射,因为会损伤贵客的脑组织,让人变得痴傻,不然这也是有意谋害。”

  毕竟傻子也说不出真相。

  “不能使用市面上未经允许的违禁药物,否则就判定为下毒者就是你们。”

  殷明麓一一同意了。

  虽然他想吐槽,这代表再磨磨唧唧下去,本来还没彻底毒发身亡的,也估计快狗带了。

  166

  “殷、殷同学, 我不行啊。”众目睽睽之下,被人用各种异样目光注视着, 老医生那枯瘦如柴的手在颤抖, 把脉都歪了好几次。

  虽然少年被迫发誓, 但他本人其实并没有十成十的把握, 让眼前这名面色已经青紫难辨的贵客起死回生。因为过于紧张,他甚至都怀疑自己的诊断了, 到底有没有问题。

  “等等啊,我查查过往的案例……”看看是否有吻合的病症, 他要是诊断不出来, 甚至救不了人,殷同学就要代替他上审判法庭了。

  “曲医生, 你要相信自己,你的诊断肯定没有问题。”就是这心态不太行, 殷明麓抓着老医生抖得跟羊癫疯要发作的手,语重心长地劝导, 再说了, 老医生本人没把握, 但殷明麓有啊。

  不然他也不会发誓了。

  他在老医生耳畔叽叽咕咕了几句, 本来无法冷静下来的老医生突然惊讶地抬头,反问了一句,“此话当真?”这样简单的方法真的能救吗, 殷同学莫要逗他老人家开心。

  见殷明麓点了点头, 他扶了扶笨重的眼镜, 拿起了自己的医疗箱,从中找出了一剂药。

  本来他们诊断后一直磨磨蹭蹭不展开施救,很多人盯着他们就已经不满了,见状直接冷嘲热讽道:“到底行不行啊你们,不是说有把握救人吗,怎么半天没有动作,真是庸医误人。”

  你们骂吧骂吧,反正救人的是他,又不是老医生,被人骂几句也不会自砸招牌。殷明麓刀枪不入,脸皮厚得很,他把人扶起,然后将一碗冲泡好的药剂,抵着那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