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徐氏撒娇(无剧情)
作者:夏汭生      更新:2023-07-25 12:21      字数:4110
  周岐枕在徐迟腿上,等耳中轰鸣渐退,视野渐明,他抬手摸索着往上,将满是血与尘土的手掌覆在徐迟胸前那道仍在淌血的窟窿上。

  他的手在激动地颤抖,因为庆幸和后怕。

  掌下传来心脏搏动带起的轻震。他放松唇角,开始在心底默念感谢上帝。

  鬼知道有没有上帝。

  徐迟握住他的手,指尖轻挠他的掌心,然后一股温柔的力量引导他的手往右平行移动。

  “告诉你一个秘密。”徐迟说,语气略显迟疑。

  周岐嗯了一声示意他说,喉头随即涌出铁锈味,他皱紧眉头,强行咽下去。

  “其实,我与常人不同,我的心脏在右边。”徐迟把周岐的手按在他的右胸胸口,“感受到了吗?”

  “?”

  周岐的表情出现一瞬的空白,他凝神感受一阵,掌下的振动果然较之前强而有力。

  所以,谜底揭开——

  之前这个疯子他娘的是在表演诈死?

  刺啦一下,身体里的火线引燃,怒气上头,直接砰地炸了膛。

  “你!”周岐一鼓作气蹭地坐起,双手揪住徐迟的衣领,以一股骇人的爆发力将那张脸拉到面前,眼对着眼,咬牙切齿,“你他妈骗我?”

  徐迟上半身被拽得倾过去,被迫仰起头,脖子往后折出脆弱的弧度。

  “没提前跟你商量是我不对。”他早知周岐知道真相会发火,难得的放低了姿态,黑色瞳孔微光闪烁,冷白的面上浮现歉意,“我没想到……”

  他觑着周岐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话说一半,临时改变心意,闭上嘴巴。

  少说少错。

  “没想到什么”周岐通红的双眼里燃烧着怒火,面容冷峻,瞪着徐迟的样子宛如要吃人,“你把那具死骷髅引到这里来,成功挑起掩面佛和狗头婴神的争斗,又通过诈死,使得骷髅掉以轻心。你知道你万一死了,我必然不顾一切替你报仇,尽管以我的那点本事对上开了挂的尸陀林主就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但敌人的注意力能分散一点是一点,你的目标也从始至终不是尸陀林主,而是毁了它手上那颗心脏。如果我没猜错,根据之前我们得到的通关提示‘敞开胸膛,捧出你的心脏,或空空荡荡’,你早就猜出来,这一局的万事源头都在这颗双生佛的狗屁佛心上,‘空空荡荡’即破局的关键所在,也就是使其消亡,所以在我跟骷髅拼命的最后关头,骷髅分身乏术,你出其不意拔刀砍心,胜算最大。徐迟,我分析的对不对?”

  徐迟垂落眼睫,无一字反驳。

  沉默就是承认。

  周岐诘问的语气里染上嘲讽:“说到底,你聪明绝顶,面面俱到,连我的反应连人心连自身都能算计在内,还有什么是没想到的?”

  徐迟攥紧拳头,眼睫颤动。

  “哦,确实有你没想到的。”周岐冷笑着松开他,用大拇指擦了擦唇角溢出的血,深吸一口气踉跄起身,“你唯一没预料到的,大概就是我居然真的可以傻到为你拼命。”

  这句话何其重。

  “周岐。”徐迟终于忍不住出声,他喊了一声周岐的名字,又戛然而止。

  说什么呢。

  徐迟忽然心生颓丧,周岐一个字也没说错,他就是这样的人,为达目的机关算尽,不择手段。不管是以前的徐上将,还是现在的徐迟,本质都没变。

  唯一变了的是,徐上将从不会因为人心如何而困扰,他的决定永远是正确的,选择永远是最优的,不会犹豫,更不会后悔。

  但徐迟会后悔。

  徐迟现在后悔没提前告知周岐他的计划。

  徐迟现在因伤了周岐的心而困扰。

  更令人困扰的是,杀伐果断刚愎自用的徐上将从来学过怎么示弱怎么哄人,这直接导致现在的徐迟面对跳脚暴走的周岐一筹莫展。

  周岐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徐迟的下文,于是憋着一腔郁闷与怒火,扭头就走。

  徐迟紧跟上去。

  他伤势不轻,原本就伤了一条腿,方才自己捅的那一刀,虽然刻意避开了要害,但为了效果逼真,捅得有点深,这会儿每走一步,都钻心刻骨地疼,疼得浑身战栗不止。

  走出佛堂没多远,后方夜空忽然火光映天,照亮曲折的小径。

  是莲花池的方向。

  紧接着,纷杂的人声和脚步声由远及近破空传来,打碎整座寺庙诡秘的寂静。

  周岐背影一顿,停下脚步,转身:“有一个问题我不明白。”

  “什么?”徐迟追他追得有些喘。

  周岐冷酷睨着他:“尸陀林主那么强,怎么被我用金刚杵一凿就凿败了?”

  “因为克里斯汀行动了。”徐迟平缓呼吸,抬头望向漫天火光,“尸陀林主唯一的诉求是获得源源不断的心脏,你觉得是为什么?”

  “它靠这玩意儿续命?”

  “可能吧,也可能是它强大的法力本身就来自于那些被它豢养的心脏,反正,它既然千方百计想要心脏,总得有一个明确实际的用途,不可能真是什么爱好使然。”徐迟说一段,喘口气,体力撑到极限,嘴唇因失血变得雪白,“不管什么用途,利带来弊,那些心脏就是它最大的弱点。”

  “所以你给了姓克的一把打火机,是暗示她在骷髅老巢放把火,先斩了骷髅的储备粮?这样后方粮草一断,大前方只要我撑得够久,待机时间够长,总有熬死它的时候?”

  徐迟颔首。

  周岐抱起双臂,以一种叹为观止的眼神看着他苦笑:“你真是……”

  实在挖不出什么形容词,他拱手说了两个字来挖苦:“佩服。”

  徐迟不介意,捂着伤口拖着伤腿,一步步走近。

  他停在周岐跟前,仰起脸,鼻尖上冒着汗。

  他身上那件白衬衫原本在池子里泡了一遭,现下又被鲜血浸湿,变得半透明,松松垮垮地贴在身上,勾勒出窄瘦得可怜的腰线。周岐一低头,看见领口里凸出的锁骨,目光上移,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正掩映在杂乱的发间专注地看他,而他竟从里面捕捉到一丝可怜巴巴。

  周岐耸动喉结,蓦地有点紧张:“干什么?”

  徐迟面无表情地说:“疼。”

  “?”

  徐迟说出这个字的时候,周岐差点以为自己脑补过度出现幻听。徐大佬喊疼,说出去谁信?

  但,是个人受伤了都会疼的吧?

  不说,不代表没感觉。

  就比方说周岐这会儿,全身痛死了,为了面子还得咬牙硬撑,简直痛上加痛。以往他别说受这么重的伤,哪怕手上破个小口子,逮着机会都得在他爸面前嚎上一嚎,寻求一下亲情的安慰。

  徐迟他……想必从来没有过。

  受了伤,永远只能默默找个角落独自熬过去。

  思及此,周岐又没骨气地心疼起来,滔天怒火平息了,仅剩的一点火苗差点就熄灭了。

  他强行板着脸,问:“哪儿疼?”

  徐迟耷拉着眼皮:“全身。”

  “……”

  “要不,先坐下来歇会儿?这个关卡估计马上就关闭了。”周岐冷冰冰地建议。

  徐迟又重新撩起眼皮,再度疑似可怜巴巴地注视他。

  周岐的良心不知为何受到谴责,说话都磕巴:“怎,怎么?不想歇着?”

  徐迟面无表情:“要背。”

  “啊?”周岐再次以为自己听错。

  “背我。”徐迟小幅度张开双臂,“累。”

  周岐:“……”

  周岐当场就想吼一句:徐迟你他妈就是在撒娇对不对!

  徐迟不管对方难以言喻的反应,继续他面无表情式徐氏撒娇大法,指着胸口,指着腿,指着身体各个关节,左戳右戳:“这里疼,这里疼,这里也疼……”

  “背!背背背!老子背你还不成吗!”周岐忍无可忍,转身弯腰蹲下,把人背起,同时恶声恶气,“劝你立刻停止你可怕的撒娇行为,不然我一个忍不住,可能会揍你。”

  徐迟得了便宜就不卖乖了,安安静静趴在他背上,搂着他的脖子,问:“你还生气吗?”

  “气!当然气!都快气死了还他妈得背你!”周岐愤愤地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疑似即将去世,“你这招都跟谁学的?”

  徐迟笑了笑,说:“以前明珏总这样对付他哥和我。”

  “哦,明珏明珏,又是明珏。”周岐更气了,“警告你,别再在我跟前提这个名字。”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跟一位已去世的人争风吃醋,那样显得我很可悲。”

  “哦。”徐迟乖乖应了。

  乖得周岐都快以为这个徐迟被调包了。

  沉默地走了一段,前方传来姜聿的怪叫:“任思缈你别再说烤鸡心了!你知不知道这样真的很变态啊我要fong辽!”

  周岐啧了一声:“冤家。”

  徐迟跟着说:“冤家。”

  还跟着人说话。

  讨好的姿态很明显了。

  周岐嘿了声,颠了颠肩膀:“徐娇娇你是不是知道自个儿错了这会儿很自责啊?”

  徐迟不说话。

  周岐故意逗他:“那你跟我说句好话,我就不气了。”

  徐迟脑袋一动,倏地抬头:“你想听什么好话?”

  “比如周岐哥哥宇宙无敌帅周岐哥哥天下第一强周岐哥哥真棒周岐哥哥我爱你周岐哥哥我可以什么的。”

  徐迟:“……”

  “你不行啊,脸皮太薄了,哄人高兴嘛,这都是入门级别的,我都没拿魔鬼级别的来考验你,已经很宽容了。”

  周岐说得煞有其事。

  徐迟憋了半天,从牙缝里憋出“周岐哥哥”四个字,再也说不下去。周岐这会儿如果脑后长双眼,就能破天荒地看见徐娇娇向来清俊白皙的脸上浮起难为情的红晕。

  但就算看不见,那四个字已然成功取悦了周岐哥哥,插科打诨中,最后那点怒气也烟消云散了。

  前方已经能看见姜聿他们的身影,徐迟往前倾了倾身子:“周岐。”

  “在呢。”

  徐迟的声音轻得仿佛浮在空气之上,“你现在知道了,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还会继续……”

  话音停顿,徐迟似乎在斟酌用词。

  “继续什么?”周岐低着头,接过话头,“继续喜欢你吗?”

  背上的人“嗯”了一声。

  “我不知道。”周岐如实说,“我不知道我对你的感觉会持续多久,可能明天就停止了吧,可能下个月就消耗殆尽了吧,也有可能,一辈子就这么搭进去了吧。”

  徐迟轻轻笑了起来,也不知道在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所以不要问我将来,我能确定的只有现在。”周岐幽幽叹气,“现在的情况是,我还喜欢你,再来一次,我还是会为你拼命。这回答你满意么?”

  徐迟不笑了。

  冷湫第一个发现了他们,挥舞着手臂朝二人奔来。

  周岐也挥手回应,同时感觉到脖子上的两条胳膊拢紧了,沉甸甸的脑袋咚地磕在肩膀上,徐迟闷声道:“没有再来一次,也没有下次,我以后都不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的晚上,徐迟使出面无表情式徐氏撒娇法: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