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堂的气氛陡然变得压抑起来，所有人都看着粉雕玉琢如仙童般的碧荷, 生怕她选中自己。

  沈镜走到碧荷身边, 一脸纠结地蹲下去，清了清嗓子艰难开口, “厅内之人, 你选一个当你的师尊, 学习擎苍剑法心法。”

  碧荷跟他对视片刻, 低下头, 可爱的双丫鬓晃了下脆生生的问，“谁都可以？”

  沈镜脊背隐隐发凉, 抬手指着凌云霄说, “他不可以, 其他人都可以。”

  “哦，那我知道了。”碧荷咬了下唇，一双眼眨了眨露出温软的笑意, “有了师尊就可以飞？”

  沈镜硬着头皮点头，“可以。”

  碧荷眼里的笑意扩大, 粉雕玉琢的脸上也漾开浅浅的笑, “能选你吗？”

  沈镜抿紧了唇角, 脸上的表情更纠结了, “你先看看其他人？”

  话音落地, 几十双眼刀子齐齐扎他身上。

  碧荷眼里浮起失望, 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散去, 扭头看向坐在左侧的玉翎。

  玉翎一个激灵, 激动摆手，“莫要选老道，翠云峰上都是鸟屎，又臭又脏，你不习惯。”

  其他长老纷纷侧目。

  太不要脸了，这种话竟然敢当着师祖的面说出来。谁不知道翠云峰是擎苍第一干净的内峰，弟子一天要扫八遍，还要清洗两遍。

  碧荷抿紧唇瓣，看向青秀峰的鬼医长老，不用他开口她马上将目光投向下一个。

  众长老看鬼医的眼神，顿时变得羡慕嫉妒恨。

  长得丑还是有好处的。

  “莫要选老道，老道平日里喜欢养臭虫，峰内全是虫子。”入仙峰刚升上来的长老摆手，“那虫子最喜欢咬小姑娘了。”

  其余长老嗤之以鼻。

  比玉翎还不要脸。谁不知道他进入仙峰后，一只虫子都看不到了。门下弟子考核，能否过关就看虫子被劈死的数量。

  还是鬼医安全——长得丑，这种时候就体现出优势了。

  碧荷继续往下看，各峰长老使劲浑身解数自黑，生怕自己被选中。

  盛青瑶叹为观止，忍不住跟凌云霄传音入密：“不至于吧，碧荷又没有记忆，他们怎么怕成那样。”

  “记忆会随着她的修为提升而慢慢拼合。”凌云霄余光瞟她一眼，淡淡掀唇，“他们不想带，是怕带不好。”

  盛青瑶：“……”

  确实不好带。碧荷是他们的师叔，严厉了不行，松散了也不行。拿捏不好，等她记忆恢复，那可是明晃晃的作死。

  “要不你跟我去玄天阁？”骆筝出声打岔，露出一脸不怀好意的笑，“蓬莱有海，还有各种漂亮的衣衫，我是你姑姑。”

  此话一出，议事堂彻底安静下来，所有内峰长老看骆筝的眼神，都有些一言难尽。

  大家都不要脸，没想到还有更不要脸的。

  “不去。”碧荷有点郁闷，小脑袋转了转又看了一圈，视线落到穆午身上。

  穆午抖了抖，本能自黑，“你不能选我，我最喜欢杀人，尤其到了晚上看到小孩就想杀。”

  碧荷：“……”

  众人：“……”

  再这么继续自黑下去就要抓阄了啊，到时候会更惨的吧？被碧荷师叔发现他们都不愿意带她，保不齐会死。

  “我选她。”碧荷抬手指着盛青瑶，小脸布满了火气。

  她不知道自己谁，醒来就听那个穿红衣服的女子就说，她是自己的姑姑，身边的男子是她姑父。

  可她不信，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们不是自己的长辈。

  殿上的这些人也是，除了上座那个好看又冷冰冰的男人，剩下的好像都该尊敬她。

  “我的修为太低，还不够资格收徒。”盛青瑶实话实说，“不如你再看看？”

  碧荷不悦皱眉，“你这么菜为什么也在这里？”

  盛青瑶：“……”

  打人不打脸，换了个身体的碧荷，好像真的非常不好带。

  “还是选不出来吗？”沈镜也非常头疼。他怎么都没料到，二十四内峰的长老，谁都不愿意带她。

  “算了，我选你。”碧荷抬高小小的下巴，眉间的朱砂被外边透进来的阳光照亮，红得像是要滴血一般。

  她环顾一圈在座的长老，软糯的萝莉音染上丝丝冷意，“你们谁都不肯收我。”

  众长老：“……”

  师叔，你金娇玉贵，带不动。

  “如此，你稍后随我去齐云峰。”沈镜的脸皱起来，比苦瓜还苦，“可还有其他要求。”

  “有。”碧荷转回头，视线又落到盛青瑶脸上，“我跟她住。”

  盛青瑶本能摇头，“你不能跟我一块住，绝壁峰上有怪兽，会吃人的。”

  “那算了。”碧荷一点都不坚持，伸手拽了下沈镜的袖子，冷淡出声，“我想睡觉了，你先送我回去，看着这群老头我会做噩梦。”

  众长老：“……”

  师叔你再认真的看一下，除了鬼医哪个是老头了？

  “也好，我先送你回去。”沈镜低头看着个头都不到自己腰的碧荷，一个头两个大。

  她比盛青瑶更不好带，擎苍怕是要完。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出了议事堂，压抑的气氛瞬间散去。

  骆筝吐出口气，感受到凌云霄投过来的目光，脊背僵了下，尴尬解释，“我们找到她的时候，魔界的人正好闯进村子里，交手后我跟沈掌门都受了伤，去了一趟清风谷。”

  “魔界的人？”凌云霄眉峰压低，身上的冷意毫不掩饰地扩散出来，“为何要闯进村子里？”

  “说是要找一个人。”骆筝无奈摊手，“具体找谁我们也不知道，对方的修为很高，我和沈掌门联手都输了。”

  凌云霄抬了抬眼皮，“先去休息，回蓬莱之前先给你兄长发信。”

  骆筝站起来，想了想又说，“我们带着碧荷离开时，被一伙魔界的人追杀，那头领的身形，很像是我玄天阁的长老唐书泉。”

  沈苍泽？盛青瑶眉头皱起来，下意识扭头看了眼凌云霄。

  她这段时间带着雪灰在绝壁峰练剑，也想过沈苍泽进入魔界后为何会没消息的事，但一直找不到理由。

  他如今的修为与凌云霄不相上下，又是孤身一人，即便进了主城被发现也能脱身。

  阴阳书上一半的神力在他身上，魔界除了青冥之外似乎并未有多少高修为之人。

  听骆筝的意思，真是他的话那是自愿留下的。

  盛青瑶暗自琢磨一番，见凌云霄不说话，无意识抿起嘴角。

  她猜错了吗？

  “也有可能是我看错了，我先去栖霞峰休息，晚点再去天云镇给碧荷买衣服。”骆筝揉了揉肩膀，抬脚往外走。

  “去的时候叫我啊，我跟你一起去。”盛青瑶冲她的背影大喊，“我就在绝壁峰哪儿也不去。”

  “行。”骆筝背对着她扬了扬手，走出议事堂。

  “都散了。”凌云霄站起来，大步往外走。

  盛青瑶小跑跟上去，嗓音甜得齁嗓子，“师尊，等等我。”

  仇训庭直接送她一对白眼，转头招呼穆午和牧于归一起，跟在其他长老身后出去。

  魔界在洛城闹事，那儿是个孤城，若是被魔界所占再屯兵攻打中夏大陆，那就容易多了。

  前段时间江裴然硬闯山门，要求擎苍也集结弟子备战，师祖并未同意。不知是已经做了安排，还是打算袖手旁观。

  走出议事堂，仇训庭见穆午和牧于归都不在意这事，憋得难受先回入仙峰。

  林一鹤顺利结丹，明日就要去雷音谷渡雷劫，他还有很多事要做。

  绝壁峰上。

  盛青瑶拉着凌云霄的袖子，发觉他的脸色阴沉沉的，直觉跟魔界有关，忍不住用力拽住他，“夫君？”

  凌云霄脚步顿住，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些，“学会御剑就带你去。”

  盛青瑶眼神亮起来，松开他的袖袍叫来雪灰，兴冲冲奔向梨树林旁的草坪。

  从芥子里拿出一把佩剑，她学着凌云霄的样子往虚空一扔，下一瞬佩剑就“啪”的一下掉地上了，比她还很胖时都要沉。

  盛青瑶苦着张脸，可怜兮兮扭头，“夫君？”

  不是说结丹了就能御剑吗！

  凌云霄脸上隐隐多了几分笑意，抬脚过去捡起佩剑递给她，“调动灵力念口诀。”

  盛青瑶：“……”

  十年修真界真的白混了，她一直以为结丹后把剑扔出去就完事了。之前他每次扔剑都是特别随意的，没见他什么时候掐诀。

  “不难。”凌云霄抬手点了下她的眉心，教她口诀。

  盛青瑶拿过佩剑调动灵力，一边念诀一边把佩剑扔出去。

  她扔的很低，看到佩剑悬在虚空，眼神瞬间亮起来，抬脚就往上踩。

  “剑随你的意念而动，试试。”凌云霄往后退了几步，从芥子里拿出床榻倒上去，“多练几遍。”

  盛青瑶低头看着脚下的剑，默默念了句“飞。”

  剑动了下径自往前飞，速度太快，她没掌握住一下子摔了下去。

  雪灰扭头朝向一旁，大口大口喘气，没声音都知道它在笑。盛青瑶瞪它一眼，拍掉身上干草，再次站到剑上。

  这次她学乖了，让剑不要飞太快。

  在现世的时候她学过滑板，只要不飞高平衡还是比较容易掌握的。在草坪上飞了一会，她开始尝试升高高度。

  “嘭”的一声，盛青瑶再次摔了下去，小脸皱成一团。

  凌云霄抬了抬眼皮，唇角微微上扬，“继续。”

  盛青瑶哼了声，走到雪灰身边用力揉了下狼脑袋，跳到剑上继续。

  片刻后，她发出一声惨叫，摔进梨树林里。

  雪灰摇了摇头，一副‘这个人真的很菜’的表情，身体慢慢变大，闪电一般冲进梨树林，叼起她甩到背上。

  “下次你要接住我，不要见我摔地上了才来。”盛青瑶从雪灰背上下去，再次跳到剑上。

  凌云霄眯起眼，少女的身影在梨树林上飘过，下一瞬便摇摇晃晃坠落，巨狼飞过去稳稳接住她。一人一狼在林子里折腾片刻，从他眼前飞过，往灵湖那边去。

  他扭头看过去，盛青瑶刚飞到湖面上就掉了下去，雪灰也跟着跃入湖中去救她。

  过了会，盛青瑶骑在雪灰身上湿哒哒地从湖里出来，掐诀烘干身上的水分，再次跳到剑上。

  “雪灰，你要是能飞就好了啊。”盛青瑶嘀咕一句，踩着佩剑在湖面上滑行，眉梢眼角都染着飞扬的笑意。

  掌握在低空飞行的平衡，盛青瑶胆子大了一些，慢慢控制着剑升高高度。

  不能往下看，要看远处……她安慰着自己，双腿却还是控制不住地抖起来，一双手无意识攥紧了拳头。

  一直升到结界外，整个擎苍尽收眼底。盛青瑶得意忘形，低头看了眼躺在床榻上晒太阳的凌云霄，心慌的感觉顿时涌上来，整个人直直往下掉。

  会摔死的吧！盛青瑶反应过来赶紧调动灵力凝出一个气罩把自己包起来，缓解下坠的速度。

  在空中飘了会，她眼神亮了亮，再次提起真气飞到剑上。

  她有气罩，这个比降落伞安全系数大多了啊，不方。

  两个时辰后，雪灰趴在地上露出肚皮懒洋洋晒太阳，穿着粉色留仙裙的少女，踩着佩剑在空中飞来飞去，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它抬起爪子捂住耳朵，闭上眼安心睡觉。

  又过了会，它被人抓起来，迷迷瞪瞪飞向半空。

  “雪灰，我会御剑了是不是超级厉害。”盛青瑶手舞足蹈，把佩剑当做滑板，玩的不亦乐乎。

  雪灰睁开眼看看她，抖了下耳朵困倦打起哈欠。

  它跑了两个时辰，累惨了。

  盛青瑶玩了一会，出了结界看到沈镜抱着碧荷过来，脚下一滑直直往下坠。

  好在佩剑已经能够随她意念控制，很快便飞过来接住她。

  她站稳后拍拍胸口拿出沈镜给的玉简，见他发来一条求助的讯息：我不会带孩子，她是师尊，我不敢凶她。

  开玩笑，她也不敢凶碧荷好不好。盛青瑶假装没看到玉简上的消息，控制着剑稳稳落到凌云霄身边，伸手把他拉起来，“夫君，我们可以走了。”

  凌云霄睁开眼注视她片刻，慢慢坐起来，“可以了？”

  “可以了，沈镜抱着碧荷师叔过来，我觉得不会有好事。”盛青瑶抓住他的手，低头把玩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我不想绝壁峰上有第三个人在。”

  凌云霄伸手揉揉她的脑袋，起来收了床榻，拿出破天塔。

  白光闪过，沈镜眼睁睁看着那俩人带着一头狼从眼前消失，嘴角狠狠地抽了下。

  他当这掌门有何用？整个擎苍的长老都不听话，师祖跑得还比谁都快。

  “师尊？”碧荷好奇仰起脸，黑白分明的眼里满是好奇，“他们为什么跑这么快？”

  好像没人欢迎她的样子，除了这个笑起来特别温柔好看的师尊，每个人看到她都一副吓破胆的样子。

  师尊也怕她，但是他会笑。

  “他们有急事要处理，我们下次再过来，腿还疼不疼？”沈镜看着豆丁一样的碧荷，有种难以名状的心酸感。

  昔日高高在上又清冷的美人师尊重生成了自己的弟子，要怎么做，才能在师尊恢复记忆后不被打死？

  他太难了。

  “不疼了，师尊带我回去吧。”碧荷歪头枕上他的肩膀，精致漂亮的小脸浮上浓浓的困意，“想睡。”

  沈镜抹了把辛酸泪，抱着她御剑回齐云峰。

  变成小豆丁的师尊，有点……可爱？

  回到齐云峰照顾碧荷睡下，理事堂来讯息，无极真人到访。沈镜给理事堂长老回了讯息，御剑下山。

  无极真人风尘仆仆，像是从很远的地方赶来，身上道袍裹着一层灰，发丝凌乱。

  沈镜客气上前，拎起茶壶给他倒茶。

  “凌云霄和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子呢？”无极真人无心喝茶，神色焦急，“让他们来见我。”

  沈镜噎了下，想起凌云霄和盛青瑶的关系，面上浮起尴尬，“师祖带着青瑶师妹刚离开擎苍，不知他们去了何处，用的破天塔。”

  无极真人眉头皱了皱，端起茶杯灌了一口茶下去，神色凝重，“叫林一鹤来见我。”

  “入仙峰那位和师妹一起进擎苍的新弟子？”沈镜略纳闷。

  无极真人是何时认识他的？

  “是他，叫他马上来见我。”无极真人不欲过多解释，“去吧。”

  沈镜应了声，拿出传讯玉简给仇训庭发讯息，让他把林一鹤带来理事堂。

  无极真人如此焦急，定是要有重要的事情。

  他是青瑶师妹的前师尊，师祖对他都客气三分，他不必多心揣摩老人家此来的用意。

  收起玉简，沈镜又给无极真人倒了杯茶，安静等待林一鹤过来。

  约莫一盏茶的工夫，仇训庭和林一鹤踏入理事堂。

  “此事与你们无关，你们只需提醒擎苍各峰长老注意加强擎苍结界便可。”无极真人站起来，没头没尾的说了句，目光落到林一鹤身上，“你随我来。”

  林一鹤恭敬行礼，跟着无极真人出了理事堂，步行下山。

  走远了些，无极真人拐进附近的亭子，一屁股坐下，“你是临渊？”

  林一鹤大惊，“真人如何得知？”

  无极真人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看来，我查到的消息没错，而且是有人故意给我的。”

  他发现贺无霜被夺舍，想起当初沈苍泽也经历了同样的事情，也是外出寻找能够保证两人都能活下来的办法。

  经蓬莱到达其他大陆，他遇到了一个熟知龙族密辛的说书先生。这位先生仔细说了万年前发生的那场大战，并告知凌云霄前世和如今的擎苍弟子林一鹤，是同一人。

  这个人，便是临渊。

  无极真人将来龙去脉说清，转头说正事，“我回来后专程去了一趟魔界，发现沈苍泽在调兵遣将，明日要杀上擎苍，他一家都是赤龙。”

  “君宁抓住他的爹娘与族人威胁他？”林一鹤脸色发沉。

  被他猜中了。君宁派兵攻打荀城，果然另有目的。

  “是，他的爹娘被困主城龙州城魔主殿地牢，他拿不到归虚剑爹娘及族人都会死。”无极真人缓了口气又说，“他打不过凌云霄，你明日注意他的动向，将他带到太极宗灵药峰，老道先回去救魔主瑶枢。”

  “弟子多谢真人。”林一鹤站起来感激行礼，“瑶枢就拜托真人了，只是锁魂卷还在青瑶师叔手中，他二人如今不知去向。”

  “他们去找君若白，白龙一脉的少主，你当知晓。”无极真人也站起来，“没有锁魂卷老道也能救人，记住我的话，明日魔界攻打擎苍后一定要把沈苍泽带来太极宗。”

  林一鹤重重点头。

  无极真人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御剑回太极宗。

  万年前，龙族聚居魔界，后来君宁大肆屠杀龙族，青龙一脉带着族人逃往其他大陆，白龙一脉因少主君若白逆鳞被拔，隐居大陆。

  这么多年，谁也不知道白龙一脉的下落。

  就在前日，君宁忽然命沈苍泽去洛城城外一个小村子杀人，他尾随过去，发现村子里只有一户人家是真的人，剩下都是木头人偶，直觉君若白就在其中。

  他没惊动沈苍泽等人，又跟着他们回了魔界。

  听到君宁再次下令，命沈苍泽带兵攻打擎苍，这才提前赶来擎苍报讯。

  凌云霄这小子能力不错，这么快就查到君若白的下落，那就肯定知道沈苍泽是赤龙一脉最后一个少主。

  无极真人叹了口气，加快速度回太极宗。

  魔主瑶枢不能一直占着贺无霜的身体，神魂不全。贺无霜总有错，也不该以如此的方式陨落，她们之间的因果，须尽快解开。

  洛城城外三百里，松安村。

  盛青瑶左右看了一圈，小跑跟上走在前面的凌云霄，好奇发问，“我记得当初被丢下无回深渊，结界上的功法和心法都吸收了，为什么不能吸收乾坤倒转阵法上的修为？”

  “怨气。”凌云霄牵起她的手放慢了脚步，“乾坤倒转阵法上的怨气太重，你的识海抗拒那股能量。”

  “原来如此。”盛青瑶点点头，又问，“沈苍泽的身份是不是有问题，他去魔界失踪已经快半年了，无极师尊见过他，骆筝也见过他。”

  想起自己似乎没跟他说过，唐书泉就是沈苍泽，她想了想又补充道，“他就是唐书泉，不过他临死时碎魂让时间倒转了。”

  “夫人如何知晓这些？”凌云霄偏头看她，“先知？”

  “不是先知，是昏迷那一年里做了个很长的梦。”盛青瑶从容撒谎，“梦到青冥用换魂令换走了沈苍泽的身体，让沈苍泽成为了魔主，又带领正道弟子将他擒获诛杀。”

  “沈苍泽是龙族。”凌云霄扬眉，“开元府沈家一族都是龙。”

  龙？意思是说，万年前那场大战后，不是所有的龙都回了龙族属地？盛青瑶想起在大千秘境内所见，瞬间了然，“所以他进入魔族主城后并没有失踪，反而发现了自己家族的秘密？”

  “是。”凌云霄略略颔首，“这里也有龙族的秘密。”

  盛青瑶经他提醒，忽然发现了很多不对劲的地方——村子里的人看到他们一点情绪都没有，眼神也特别的麻木。

  洛城城内虽然乱，但生活在附近村子里的村民，还是很安全的。

  城内吃的用的，很多都是从这些村子里的村民手里买的。

  “他们不是人。”凌云霄带动灵力，毁掉蓬莱的术术。

  白光闪过，村民都变成了贴着符箓的木头人偶，一个个僵在原地不动。

  盛青瑶用力吞了吞口水，暗暗抓了一把雪灰的毛，小声问道，“我们要做什么？”

  凌云霄抬了下眼皮，话还没出口，村子里的木头人偶身上忽然烧起来，一窝蜂地朝他们冲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