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前往祭坛
作者:于秋云夏      更新:2023-07-25 13:05      字数:10647
  最终,祁景硕轻叹口气。

  同余渊一番谈论下来,他能看出对方藏在暴躁情绪下的深情。

  “我能做的事情并不多。”

  祁景硕垂眉,将手伸入袖子里,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余渊难得安静下来,等待这位长辈的行动——既然他是云晟的父亲,那么余渊自然也愿意认他为长辈。

  至于那两个一看就不省心的老妖怪,那就算了。

  那东西似乎并不好找,祁景硕还是翻了一会儿,才取出来。

  他没有把东西展示出来,也没有介绍,而是直接递给了余渊。

  余渊不明所以地结果,发现手中的是一截红线。

  “红线?这是什么灵器?”

  敏锐如余渊,自然能察觉得出这不是什么一般的红线。

  他想起来,虽然这祁景硕有些不声不响,但是在先前的日子里,他是听说过的。

  祁景硕是炼器的天才。

  御灵一族口中的“炼器天才”,这自然是意义非凡。

  “鸳鸯结。”祁景硕道,“不过是个效果有点稀奇的小灵器,用与不用,全看你自己的想法。只是……”

  “只是?”

  “如果你决定要用的话。”祁景硕道,“必须告知云晟。”

  “别绕弯子了。”余渊不爽地道,“这红绳,有什么特殊效果。”

  “将鸳鸯结分成两段,各自绑在情人的身上。”祁景硕道,“对修炼和体悟都大有裨益。”

  “哦?那这是好东西?”余渊仔细打量了一下这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红绳,随后便道,“代价呢?”

  祁景硕看过去,却见那鲛人皇脸上露出了了然的笑容,“这种东西,不可能没有代价。”

  “你是个聪明人。”祁景硕道,“代价便是绑上绳结的双方会成为彼此的护盾。”

  “哦?”

  “任何一方受到的伤害,会转移到另一方身上去。”祁景硕道,“这鸳鸯结从绑上开始,直到一方死去才算结束。除此以外没有任何的解除方法。”

  “倒是比婚契还要严一些。”余渊听了,饶有趣味地道,“所以你决定把这东西给我?”

  “用不用就看你自己的决定。”祁景硕道,“我希望你能好好权衡,不要轻易做下决定。若是要用,必须将一切告知云晟。”

  “我知道,你不就是在说,如果发现我在说谎,就借助云晟来搞死我嘛。”

  双方彼此为护盾的意思,便是余渊能为祁云晟挡去伤害,而祁云晟同样会给余渊挡伤害。从这一点上看,情人双方是平等的。

  绳结要一方死亡才会断裂,那么被祁景硕发现欺骗的话,他只要攻击祁云晟,就能轻而易举地对付余渊。

  对于余渊来说,这是凭空给他这个鲛人皇制造软肋,还是足以致死的那种。原本在海洋领域,他作为鲛人皇是无敌的,但是祁云晟可以打破这份无敌。

  “明白就好。”祁景硕道,“我给你这个,是想看看你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只要你不欺骗云晟,要怎么做随你。”

  余渊看着手上这并不起眼,似乎能够轻松碾断的红绳,忽然灵光一闪,“你炼制的东西?”

  “自然。”

  “那你怎么不炼制一个单方面的呢?”余渊道,“这不是更利于保护吗?”

  余渊倒是更想要那种,他能帮祁云晟抵挡伤害,而祁云晟不必受到他波及的这种。

  这种灵器非常少见,而且多为一次性,即便是海宫也只有那么一丁点的存货,比起给那种没用的玩意,余渊更倾向于给祁云晟一个能攻击能防护的黑面具。

  不过偶尔他确实产生过要代替祁云晟受伤的想法。

  “不算成功品。”祁景硕道,“炼制的思路中途出现了些许问题,原本是想要做出你说的那个效果,但是最后发现无法分开。”

  “是吗?”

  “那么,你要如何选择?”祁景硕盯着余渊,似乎在等待着他的决定。

  “很简单啊!”余渊道,“他炼器可是经常炼入迷,手法思路都是野路子,这东西他肯定很乐意研究!”

  说完,似乎是觉得拿了个好东西,余渊直接转身准备离开,似乎是迫不及待要拿去交给祁云晟。

  祁景硕完全没料到是这个结局。这个鲛人皇怎么不按照套路来?

  不管是使用还是不用,他都能理解,但是他完全没想到这人给出来的回答是拿去给自己的儿子研究。

  等等,他确实从红瑛那儿听到,儿子遗传了他炼器的才能,只是并没有走正常的修炼路子,一直都是靠他自己摸索的。

  席红瑛自认在炼器上帮不到什么忙,而且儿子的炼制成品也算有模有样,所以她并没有干涉。

  原来这个鲛人皇还惦记着这一点?

  “这东西是好东西。”余渊停下脚步,回头一笑,“只是云晟绝对不会乐意使用。”

  对于这一点他可是有点自信的。以祁云晟现在的性子,让他用这种灵器,绝对是要跟他闹掰的节奏。

  他可是鲛人皇,海上的霸主,他有足够的自信将危险赶出祁云晟的周边,并不需要这种以命换命式的亡羊补牢!

  何况因为身份和地位,他随时会遇上暗中窥伺的强大敌人,若是那个时候让祁云晟白白受伤,那就太糟糕了。

  ……啊,不过说起来,如果这灵器不是双方效果平等的话,他还挺想用的,至少绝对说不出这么冠冕堂皇的话。

  祁云晟目送余渊的离去,对这个鲛人皇的了解又深了一些。

  他叹了口气。

  只希望这些年轻人,能够好好走他们自己的路,不再被外界恶意干扰吧。

  他与红瑛,已经耽搁了太长的时间。

  余渊兴冲冲来到祁云晟的房门,被佘菁给拦了下来。

  面对鲛人皇,她摇摇头,“主人要休息。”

  “哼!”

  余渊闻言,便直接坐在了门口。

  “鲛人皇殿下,你这是做什么?”

  “等他醒啊。”

  “那不用在这里……”

  “这里可是别人的地盘,光用这条蠢狗看着,我不觉得很安全。

  “大黄还是很警惕的……”

  余渊看了她一眼,直接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个袋子,将其中的肉干掏出来,丢了出去。

  大黄火速窜出去。

  佘菁一时无言,扶额。

  无奈之下,她也只能放任鲛人皇的行事。

  反正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走走流程而已。

  屋顶,赤沧青叶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谈天说地,好不快活。

  赤沧笑青叶蜗居一方弹琴折磨人,青叶嘲讽赤沧被责任所困成打手。多年不见彼此也不见生疏。

  最终他们从晚上聊到了白天,这让刚刚苏醒的祁云晟有些尴尬。

  论实力论水平,他还无法直接读取那两位前辈身上的灵讯。但是如果他们没有特意去屏蔽的话,自己是能从周围的灵讯里发现他们的行动的。

  换言之,这两人在屋顶上的聊天,被他一个习惯性的读取,全部吸收,仿佛当了旁观者。

  对此,祁云晟很想问一句,知道了太多上古老前辈的调侃互黑以及他们久远的黑历史,他还能活着吗?

  这份迟疑让他在床上躺了大半天,都不尝试起床。而这让门外的余渊急了。

  鲛人皇浅眠,屋内的动静他一开始就察觉到了,所以知道祁云晟醒了。

  他二话不说推开门,道,“云晟,给你个好东西。”

  “啊……哦,嗯???”

  祁云晟应了一声,艰难地起床,随后便发现了不太对的讯息。

  这人怎么在门口待了一晚上?

  放以前不都是强闯他房间的吗?

  他在想什么??

  祁云晟一脸莫名,而余渊则是直接道,“给你个东西。”

  说完,便将从祁景硕那儿拿到了鸳鸯结丢给了祁云晟。

  祁云晟下意识接过,看了看,有些茫然。

  这似乎不是什么普通的红绳——光从余渊能一脸得意地把东西丢给自己这点上看,绝对不普通。

  似乎是什么灵器?

  不过现在似乎不是研究的时间,祁云晟道,“你要做什么?”

  “给你。”余渊道,“我又不懂这个。”

  “不行。”祁云晟皱起眉头,将红绳递回去,“不明不白的,我不能收。”

  看吧,直接给他都不肯收,这要是给他解释了这个鸳鸯结的用处,他肯定是不肯用的!

  “总之给你研究玩玩。”余渊道。“放我这也没用。”

  “……”祁云晟默默注视余渊,“这到底是哪里来的?”

  “你爹给的。”余渊见祁云晟完全拒绝,立时不爽起来,“你觉得会有什么作用呢?”

  “父亲给的?”祁云晟看了看手中的红线,又看了看余渊,“……父亲给你勒死人用的?”

  “……”

  “……”

  “……以我的力量,还需要借助这一条红绳吗?”

  “确实不用。”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祁云晟也清醒得差不多了,他打了个呵欠,观察了一下红绳,“这看起来是有什么特殊效果的灵器,应该是要把它裁开来用的……”

  “分成两段,双方绑上。”余渊道,“便能同生共死。”

  “……哈?”

  祁云晟听得一个激灵,差点把红绳直接丢回给余渊,“你说什么?”

  “同生共死。”余渊道,“这红绳绑上了,互为对方的护盾,也互为对方的软肋。”

  余渊这么一说,祁云晟算是回过味来了,“父亲给你这东西做什么!”

  他有些许的激动,随后便道,“这东西……这……这……”

  “别激动,我没打算用。”余渊冷哼一声,“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了!”

  随后他似乎有些不开心,起身道,“你不是在摸索炼器吗?给你琢磨了,真是的……”

  说完,他直接大步流星走出门去。

  祁云晟看着他的背影,再看了看手里的灵器。

  吸收了太多灵讯的脑子终于活跃起来,他后知后觉自己好像没有给出余渊想要的反应。

  在门口等了一晚上,直接拿进来给自己看,然后几次对话……

  余渊是想从自己得到感谢,还是其他的反应呢?

  反正方才祁云晟的反应绝对是零分。

  他不由得捂住脸,倒回床上。

  “岛主?”

  佘菁见余渊离开了,进来收拾屋子,便看到祁云晟的状态不大对,“是不舒服吗?”

  “不是……”

  祁云晟感叹道,“只是觉得自己偶尔脑子有点不够用而已。”

  “你才知道你脑子不够用啊?”

  男人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像是突然出现在屋内的。

  “哈哈,我觉得大多数时候,他的脑子都不太信。”青叶的声音也随之一同出现。

  祁云晟看着半空突然出现的前辈,确定自己先前完全没有捕捉到什么动静。

  这可都是实力高深莫测的存在啊。

  “两位前辈就别看我笑话了!”祁云晟忍不住道,“接下来还有事情要忙,希望前辈能够相助。”

  “没问题啊。”青叶笑道,“我过来就是来看热闹的。如果不是老木头那家伙喊不动,我还打算把他也一起叫过来看戏呢!”

  “……渊瑾前辈就算了吧。”

  光是一个青叶就足以统治这片奚泉府,迷渊蝶木来掺一脚的话,恐怕这奚泉府内的人会打算收拾细软逃亡吧?

  这一晚上,两拨人之中,似乎只有祁云晟老老实实休息了。

  不管是席红瑛祁景硕,还是族长和五长老,都没有休息,连夜安排和筹划。

  到现在这个会议,众人的面上功夫都做足了——除了某从来不给面子的鲛人皇。

  “这位前辈。”族长对青叶行礼。

  他还未上位的时候,青叶的名声就已经在奚泉府内流传,于情于理,同时考虑到对方那恐怖的攻击力,他选择以礼相待。

  祁景硕难得见到一向趾高气昂重视权威的族长露出这般谦逊的姿态,也是颇感稀奇,面色复杂。

  “怎么?”青叶微微挑眉,好奇道。“是有什么想说的吗?”

  “在下御灵一族族长,祁明光,不知前辈大驾光临,先前失了恭迎,实在是万分抱歉。”祁明光道,“久仰前辈大名。”

  这对于青叶来说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他摆摆手道,“行吧,我原谅你的孤陋寡闻。”

  “……”

  看见族长难看的神色,青叶笑了,“怎么,不想承认?那好,我问你,他是什么人?”

  他指着一旁看戏的赤沧。赤沧突然被点名一脸莫名。

  族长也是一脸莫名。御灵一族的传说之中,并没有这么一位修士存在。

  青叶似乎是被取悦了,笑道,“哈哈哈老狗我就说你名声没我那么大!叫你说我弹琴难听!”

  不,这位前辈说的是实话。

  在场除了自信心爆棚的青叶,所有人的内心里都浮现出这句话。

  被青叶这么一个搅混水,气氛瞬间就不太对了。祁云晟也早有预料,便赶紧道。“族长,当年之事还有隐情。”

  “哦?”族长看向祁云晟,眼神微妙,“说罢。”

  “奚泉府内确实有内应,但并不是母亲,而另有其人。”祁云晟道,“昨晚我同父亲分析了诸般情报,最终断定,当年那些人主动逃往南乾洲,是为了掩盖他们真正的活动地是西棠洲这个事实!”

  “你说是这么说,谁知道真相如何?”

  礼长老今日没有了先前剑拔弩张的气势,但还是能从他的双眼之中看出不悦。

  显然祁云晟这一家子都要成为他眼中钉了。

  “长老。”祁云晟忽然笑了。“有些事情,摊开来说就没那么有趣了。”

  “怎么?你这小子,还想翻天不成?”

  “翻天说不上,只是长老有没有想起来。”祁云晟指了指青叶,“这位前辈已经与我签订契约,于情于理,他已经是我的唤灵了。”

  礼长老面色十分难看。

  “争锋大会的冠军,我想结果没有异议吧,义长老?”

  “哼,这一届的争锋大会,没有冠军。”义长老也很是不爽,“不合规矩!”

  “怎么?云晟小子你想要那个冠军?”青叶主动问道。

  “母亲蒙受冤屈多年,长老们说只要我得到争锋大会的冠军,便会为母亲洗刷名声。”祁云晟道,“争锋大会是派出唤灵来决出胜负的竞技大赛,他们现在好像不想认账了。”

  “哪有!别瞎说!”族长连忙道。

  “哦?这样吗?”青叶道,“也就是我有资格上场打架,那肯定是我赢啊,有什么悬念吗?”

  他看向族长,“难道你们觉得我没资格打败其他的小子?”

  “没有没有!只是这赛事中途被打断,冠军之位……”

  “被打断又如何。”青叶在这方面一场耿直,“我比他们强,这不就行了?说真的你们这些小辈一代不如一代了,现在的那些小年轻,你们全上也不够我塞牙缝的。”

  青叶的强大,是一种无声的压力。

  因为……

  这个人弹琴这么恐怖竟然还没被人打死,绝对有着恐怖的实力。越是意识到这一点,便越是不敢放肆。

  赤沧在一旁看着,笑得很开心。

  和赤目狼脱离关系之后,他发现生活竟然也能这么有趣。青叶的话提醒了他。

  他们的朋友那么善良,定然是希望他们能够体会这太虚界的美好吧。

  那现在跟着青叶一起看戏……是真的很不错。

  这一下,会议直接成为了青叶的秀场,虽然没有事先沟通过,但是祁云晟一家连同余渊佘菁都一起安静下来,看着这些陷入莫名其妙辩论的局面,不由得失笑。

  最终,还是智长老开了口,“族长,这些事情暂且搁置吧,我想祁云晟获得争锋大会冠军,也是众望所归的。”

  “智长老!”礼长老不甘心地道。

  他刚刚据理力争半天,这个人一开口直接把他的立场给拆了!

  “礼长老,比起过程,结果更加重要。”智长老长叹一口气,“祁云晟拥有的唤灵十分强大,足以傲视同龄人了。他是这一辈的翘楚。”

  “礼长老,有时候,还是不要太过墨守成规啊。”仁长老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我们不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吗?”

  明明昨晚已经开导完,也讨论了应对的策略,却没想到真的开始谈判,依旧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

  不过是觉得被拂了面子罢了。

  这似乎是万象谷大多数人的通病。

  高高在上,又自尊自傲。有时候下了他们的面子,后果也是不堪设想的。

  仁长老暗暗地想。

  当初,族长的儿子祁景硕,一直以来内敛成性,没有万象谷中人一贯的高傲,虽然并不是和其他民众融洽的相处,但也被那席红瑛带出了几分人味。

  他本来期待着这年轻人能改变万象谷这污浊的风气,却没想到后边竟是意外连连。

  席红瑛失踪,祁景硕没了踪影。祭坛损失惨重,最重要的传承秘宝不见踪影。

  万象谷被狠狠打了一巴掌,至今都没缓过劲来。

  现如今见到对面的几人,仁长老忽地有种莫名的预感。

  这个年轻人……那个集成了父母优秀天赋的年轻人,会改变奚泉府。

  见礼长老还想反抗,祁云晟故作苦恼,道,“青叶前辈。”

  “怎么?”

  “为了母亲的冤屈,请您……”祁云晟若有所思,“弹奏一曲,让长老们感受一下母亲的委屈吧。”

  青叶闻言,面上带了几分认真,道,“小子,我知道你妈很惨,所以——”

  他直接将背上的母亲取下。

  祁景硕席红瑛等人捂住了耳朵。

  礼长老瞪大了眼,“等等!等等!”

  余渊直接出手了。

  狭窄的室内,比开放的空间更恐怖。

  “这房子塌了伤到人怎么办!”

  青叶身形柔软地避开了余渊的攻击,“好哇你这臭小子!知不知道我最烦你了!”

  赤沧长舒一口气。

  鲛人的灵力,超级烦的。

  “你就是这一届争锋大会的冠军!”礼长老直接认输了。

  他就是心理那口气咽不下去,才会在现在还刺一下,然而祁云晟这一手,直接让他乱了方寸。

  什么脸面啊尊严啊,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绝对不能再听到那恐怖的魔音了。

  “前辈。”

  祁云晟向来知道要怎么说才能让这位前辈高兴起来,“这个地方不太适合让你放开手脚。”

  “哼!”青叶一脸不爽,瞪着余渊。

  而余渊也不客气回以一个凶恶的眼神。

  “前辈可以去塔顶。”祁云晟在长老等人惊恐的目光之中缓缓说着,“我来的时候观察过了,塔顶那个方位,一是高,有意境,二声音也能传播得远一些。”

  “听起来有点意思。”青叶抱着琴,忽然看向他,“这里没我镇场子真的可以吗?”

  “前辈高兴就好。”祁云晟笑出了没心没肺的感觉。

  青叶高高兴兴地走了。

  祁云晟再看向等人。

  他们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被眼前这个年轻人给威胁了。

  他不仅和那位前辈相处得很好,甚至可以说是引导着那位前辈的行动。

  这……多么让人羡慕啊!

  要是他们也能拥有如此强大的唤灵,那简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啊!

  “总之,大家也都挺忙的。”祁云晟淡然地道,“我们就不要在无谓的问题上浪费时间了好吗?”

  这么一说,祁明光几乎是瞬间明白,刚才的闹剧,在这个年轻人的掌握之中。

  他是故意在自己面前展露对唤灵的控制能力的。

  原本他们还猜测,这人签订的似乎是平等契约,那么他对唤灵根本没有太大的支配能力。

  不如说他本来就不可能支配如此强大的存在。

  而现在,祁云晟仿佛是洞穿了他们的想法那般,告诉了他们——他不需要强制命令,只需要几句仿佛日常闲聊一样的话,就可以让青叶动手。

  礼长老也是因为这点放弃抵抗的。

  争锋大会考验的就是对唤灵的控制能力。

  面对实力远超自己的唤灵,还能控制得如此好,这冠军名头实至名归,除了他们这几把老骨头,估计也没多少人会抗议这个结果。

  要知道现在其他的参赛者大多还在后怕呢。

  祁明光长叹了一口气,突然觉得有些疲惫。

  是啊,他追求了大半生,到头来被一个席红瑛搅得一团乱。

  他乖巧的儿子反抗他的命令和安排,原本十拿九稳的司祭备选之位也被席红瑛拿去。现如今,席红瑛的儿子杀回来大闹奚泉府,要调查当年的事情。

  这一切,都乱咯。

  “我知道长老们想知道我们是如何推测出这个结果的,但是现在没有太多时间去解释了。”祁云晟轻敲桌子。

  “你想做什么?”

  “开放祭坛。”祁云晟道,“让灵物们来指出内奸。”

  若没有刚刚的闹剧,长老们绝对是要反对的。

  但是……

  “没有司祭,祭坛的宝库无法打开。”祁明光道,“何况,宝库内的宝物,是不能生灵的。”

  “为什么呢?”祁云晟突然道,“万物有灵,即便没有御灵一族去开灵,那些传承宝物也会自发诞生灵智吧?”

  “那是不被承认的。”祁明光严肃地道,“先祖传承下来的宝物,其灵智不被承认。”

  “事实上除了席红瑛,也没有谁会去接触那些宝物。”义长老摇摇头,“这一点是她的逾矩。”

  席红瑛只轻哼一声。

  “可是传承之中并没有这样的规矩。”祁云晟道。

  “因为你是在外界长大的……看来席红瑛并没有教给你该教的东西。”

  “不该教的东西我一个没教,谢谢。”席红瑛道,“别把你们的那些糟粕当好东西。”

  “你!”

  “对我来说,传承之中没有的,便是不必要的。”祁云晟道,“传承以外的规矩,不过是为了方便管理而定下的。如祭坛的礼制,只要司祭同意,不也能修改吗?”

  “前人留下的东西就真的那么神圣而不可侵犯,一点修改都不行吗?哪怕它已经违反了传承之中的定律?”祁云晟缓缓地道,“传承与规矩,哪个更值得参考呢?”

  这无疑击中了几人的点。

  先人流传下来的规矩是规矩,传承里的规矩也是规矩。

  这两者起冲突了,该以哪个为准?

  其实答案从一开始就出来了,只是那几人不愿意去认下而已。

  祁云晟也不介意,放任寂静在室内弥漫。

  虽然现在没多少时间了,但是他不介意这个时候安静一下。

  因为……

  琴音穿透了楼层的阻隔,穿透了阵法,直接袭击了屋内。

  “啊啊啊啊啊!”

  义长老首先惨叫起来,“要去就去吧!”

  “席红瑛还没卸任,可以打开祭坛!”

  “祁云晟是吧,你快去劝那位前辈,停下吧!!”

  族长还绷着没有失态,但是紧抿的嘴唇已经说明他的状态不佳。

  看着祁景硕等人也面露不适,唯有祁云晟泰然自若,族长顿时咬咬牙,道,“……我同意。”

  这真的受不住!

  祁云晟松了口气。

  果然他想的没错。御灵一族所谓的规矩,大多是墨守成规。

  他们不愿意打破,是还没到时候。只要给予这样的压迫和刺激,他们就能改口。

  说到底,这么容易就改口了,不就和母亲大肆修改礼制一样吗。

  流传下来的所谓传统,基本可以断定是为了方便管理而追加的规定。

  那么,为什么不能将祭坛里的宝物视作开灵了的呢。似乎司祭不能拥有唤灵也是一个传统。

  祁云晟一边跟着众人前进,一边思考,余渊见了,凑到他的身边。

  想到早上的不愉快,他想开口,却又皱起眉头,憋回去。

  他默默地跟在祁云晟身边。

  祁云晟感觉到了他的气息,回过神来。

  “余渊?”祁云晟看了看两人的距离,“你怎么了?”

  “……哼!”余渊微微推开两步。

  “……”祁云晟有点无奈,“早上那时候我没完全睡醒,没反应过来。”

  “呵。”

  “对不起。”祁云晟果断道,“谢谢。”

  “……这才像话。”余渊终于舍得开口了。

  祁云晟松了一口气。

  “你刚在想什么?”

  “我在想为什么要有这样的规矩。”祁云晟道,“既然是为了方便管理而设立的规矩,那么这其中必然有什么动机。”

  “想这个做什么?”

  “……”祁云晟抿唇,“小归说过,它其实很孤单。”

  “……孤单?”

  “对啊。”祁云晟没有多说,“仔细想想不觉得可怜吗?明明灵智初开,却要被关起来。”

  “如果你是在想这个的话,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祁云晟有点惊讶,因为他没指望从余渊这里得到答案。

  “因为那些宝物是传承下来的,如果它们有了灵智,并且和这些人有交流的话。”余渊道,“那么当它们想要离开的时候,要怎么处理?”

  “……”

  “直接关起来也不是不行,但是来日需要用到的时候,万一其中的灵有逆反心理,造成多余的麻烦,怎么办?”

  “而且如果承认它们是有灵智的存在还会导致一个问题,那就是归属。”余渊道,“没有诞生灵智的宝物自然是属于祭坛的,但是如果有人悄悄与宝物契约了,这个归属又要怎么处理?”

  说到底,御灵一族只想把这些先祖的传承之物作为宝物或者是工具一代一代传承下去。

  因此它们开灵了反而是不太好的事情。

  其实司祭也是这个道理。若是司祭自身拥有唤灵,他定然会分出心力去培育自己的唤灵,那么就无法全心全意管理祭坛。

  明白了这一层利害关系,要想通这其中的原因很简单。祁云晟明白了之后,感觉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

  从一开始就不承认它们的存在,也不去与它们沟通,这样也会减缓他们开灵的速度。

  “哼。”余渊面上带着几分得意。

  祁云晟这才想起来,虽然平日不显,但是余渊确实是海上的霸主,是鲛人皇。对于他这样的地位与高度来说,这种事情不过是最基础的知识。

  哪像自己,反应都有点慢。

  余渊倒是没有嫌弃祁云晟,而是见祁云晟马上有点沮丧后,一把搓了下他的头,“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

  在祁云晟面前展现了自己的睿智,余渊觉得心情不错。

  然后他就遭到了前方两人的死亡凝视。

  他自然是不怕的。

  席红瑛叹口气。

  还能怎么办呢,自家孩子喜欢呗。

  祭坛很快就到了,本来长老们的意思是让余渊这个外人单独离开隔离。

  然后被祁云晟看了一眼,就不敢再多说什么。

  他们现在要做的事情毫无疑问是在破坏规矩,但也没办法了。

  祁云晟看着眼前恢弘古朴的祭坛,不由得发出感叹。

  御灵一族传承至今,也算是一个古老的种族了。这种岁月流逝所沉淀下来的气势,是后来者难以模仿的存在。他曾好奇过祭坛会是怎样的一番构造,只有亲眼见到了,才能感受到这其中的奥妙。

  余渊拍了拍祁云晟的背部,让他迅速回神,祁云晟这才发现,长老们已经提前驱散其他的祭祀了。

  现在这个祭坛,只有他们了。

  祭坛前方有一段很长很长的阶梯,用的是最简单的石料,但仔细观察就能发现,这些阶梯之间没有接缝——它们是一次成型的。

  阶梯之上是祭台,周围缠绕着古朴的雕饰,不过有些地方明显要崭新得多——当然,与整体的气质并无冲突。

  祁云晟看向席红瑛。这大概就是母亲的杰作。

  席红瑛一步一步地走着,不由得有些怀念。

  她终于还是回到了这里。

  虽然当初是为了祁景硕的自由,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而坚持下来的,但是担任司祭之后,若说她对这个职位没有责任感和感情,是不可能的。

  只是她一直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

  所以她选择在放肆整修过后,潇洒退位。

  只是退位失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真……真的不怪我这么晚替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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