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柳暗花明灵丹妙药
作者:隔江人在      更新:2023-07-25 16:47      字数:3760
  皇上皱眉, 命人把他抬走医治, 石昆山搬了椅子请皇上坐了, 耶溪扯了几把稻草铺在地上,扶着文太傅和邱公公坐下,再到莲曳身边, 靠着他坐了。

  “适才听文爱卿语气,认得那人不成?”皇上语气变得沉重。

  “不敢,”文太傅轻轻咳嗽几下:“只是略有几分印象,毕竟已是过去之事, 四十余年,记的不是太清楚了。”

  “讲。”

  文太傅沉默一会,缓缓开口。

  “那时候,宰相还不是胡大人, 是苏秦仪。”

  皇上眯起眼睛,打他记事起, 苏秦仪这个名字, 永远与通敌叛国科场舞弊相挂扣。虽然世上文人依旧对他才华称赞不已, 他对苏秦仪,印象永远是差的。

  “那时候, 是先皇旧历元年,京城有皇宫书画外流黑市, 后经禁卫军调查,是一个叫顾谢的贡生所伪造,其伪造足以以假乱真, 甚至连原主都认不出那个是自己所画。此事轰动一时,当时的苏宰相大怒,革去了他的功名。”

  “太傅怎么认识那人?”皇上皱眉:“再说,,又如何确定是那人?”

  “臣不敢。当年的事情无人不知,微臣当然记得,而且那人面相丑陋,如皇上所见,所以微臣的印象深些。”

  “如此,”皇上沉吟一会,淡淡开口:“昆山,将文太傅与邱思送至上房安置,看护好了,等那人醒了,你仔细的问!不得有误!”

  “是。”

  耶溪愣愣的看向莲曳,泪汪汪的转向皇上,皇上叹口气:“莲曳,先放回去,和耶溪完礼了再说。”

  耶溪一愣,继而绽放一个大大的笑容,赶紧拉着莲曳的手磕头:“多谢皇上开恩!”

  “谢皇上,”莲曳不卑不亢的谢恩,皇上看向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欣慰。

  再次看见牢房外的艳阳,莲曳身形一晃,眯起眼睛不适宜了。他颤巍巍举起手遮住光,却看见了手上的血污,他一时间怔住,往日拿笔磨墨的手,终究逃不过浸染鲜血。

  人为刀俎,他为鱼肉。

  只因为他手中,无有青锋利刃,可护自己,护他身边的人。

  晃神间,突然有东西遮住了刺目阳光,他慢慢张大眼睛看去,只见一顶帽子落在了自己头上,编制整齐漂亮的草纹上,绘着青青绿竹,灼灼莲花。

  他低头,正对上那双眸子。

  一瞬间,他回到了七年前,初遇的那个雨夜,他画着戏妆,默默的穿过大街小巷,回到他那藏身的污泥中,遇见了雕花小轿,青纱红罗掩映的她。

  往日是她替自己遮了雨,今日又是她,替自己遮了阳。

  莲曳颤巍巍的伸出手,不顾上面的血污淋漓,一把攥住耶溪的手,攥的极紧,恨不得把血肉揉进她血肉里,耶溪笑着反过来握住他手,白如玉的纤纤玉手上沾染了血迹。

  “别怕,我跟着你呢。”

  耶溪轻声开口:“我们回家吧。”

  “家?”莲曳一愣,他房子和文府都封着,他去哪里?

  “你忘了,你的聘礼里面,”耶溪低了头:“邱公公曾经给过一处房宅吗?我问皇上要回来了,我们先去那里避避,等替他们洗清了冤屈,我们再…”

  “好。”他动动嗓子,发现嗓子惊人的哑。

  耶溪噗嗤一笑,低下头,莲曳看向她:“笑什么?”

  “笑你啊,太监嗓,真是跟谁像谁。”

  莲曳也低低一笑,两个人并肩走着,莲曳没有看见,她低头时,眼角的如星泪花。

  两个人到宫门口,看见一辆马车停在路边,上面坐着一个人,拿着烟杆转悠,一看见莲曳,他吓的直接爆粗口:“我#,你怎么出来了!”

  莲曳面色冷凝:“怎么?碍着你了!”

  “我还想多看你几天笑话呢!”鹤官摇摇头,一脸生无可恋:“怎么你这么早就出来了!真不该教耶溪去救你啊,你进去了我太高兴了,连唱三天大戏不带累的啊。”

  莲曳沉沉看他一眼:“那么想看人进去,我送你进去看看?”

  “不了不了,我还要去赶场子。”鹤官皮笑肉不笑,对莲曳拋个媚眼,准头就变了脸,低声用小嗓骂:“真他娘的丧气!”说着,头也不回的摇摇摆摆走了。

  耶溪噗嗤一下笑出来用胳膊肘拐莲曳:“他还真的入戏了,当你是宋江呢。”

  “不管他,早晚一天,他死在他的嘴上。”莲曳淡淡开口:“私寓出来的,上不得台面,在台上威风久了,早晚风头大闪了腰。”

  “别啊,他人挺好的,你不在就是他帮的你。”耶溪软言宽慰他。

  “他是盼着我倒又怕我倒,”莲曳嘴角微微勾起:“倒了他乐呵,真倒了后台一没他什么都不是。”

  “他唱的挺好的啊,”耶溪笑:“怎么说话的?”

  莲曳不置可否,只淡淡道:“人言可畏。”

  耶溪笑着握住他手:“好了好了,好不容易回来了,开心点,我们回家,给你做点东西吃,你好好休息一下。”

  “好。”莲曳深深看他一眼。两个人直着脊背走过大街小巷,不理他一路上的指指点点,路过南府,被南笙一下子截住,南笙看见他们露出微笑,上前一步开口:“可回来了,快进来。”

  耶溪看莲曳一眼,莲曳点点头,耶溪才带着莲曳进门,二姐连忙招呼人伺候他沐浴更衣,做了香甜清淡的饭菜给他吃了。

  用过饭,几人到了书房,南笙皱眉开口:“莲曳可知道到底如何,坊间传言甚嚣尘上,对文府和莲兄弟多为不利,似是有人故意散播。”

  “有人想一网打尽,”莲曳睁开眼,眸中阴沉:“邱公公一党,文家一脉,你看看朝中,若是两家一倒,谁得利最大?”

  耶溪倒吸一口凉气:“胡…他怎么敢!”

  “他没有不敢的,我甚至怀疑,四十多年前的事情,和他逃不了关系。”莲曳眸光愈加的幽深沉重:“南兄可知道,四十多年前的科举案?”

  “知之甚少,”南笙摇头:“但是那人,苏秦仪苏大人,南某还是略知一二。传说他虽出身寒门,却惊才绝艳,弱冠登第,位列三公。后来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宰相。只是经过科举案,家破人亡,因为案子关系甚大,所以官府严禁市井议论,久而久之,大家也就淡忘了。”

  “说不定,苏大人当年也是被陷害的。”耶溪眨巴眼睛:“我们今天抓到了一个人,擅长伪造字画,而且外祖父说,他好像就是当年曾经和苏大人结仇的一个贡生。”

  “等皇上那边,审问吧。”莲曳淡淡开口:“皇上既然肯放我们出来,把义父他们迁出牢房,自然是有所信任。”

  “皇上怎么就把你放出来了?”南笙突然开口一笑。

  耶溪红了脸,莲曳看她一眼,低声开口:“皇上开恩,补全夫妻之礼。”

  耶溪红着脸滚到二姐怀里,二姐也红了脸:“是啊,你们还没有拜堂成亲啊,不如今天就在二姐这里,先行了礼吧,改日再搬回去。”

  “不了,二姐。”莲曳一笑:“等他们出来,再说吧,不能委屈了耶溪。”

  耶溪红了脸,锤她二姐:“二姐你干什么嘛瞎说什么…”二姐握住她的手,笑着开口:“那好,莲兄弟身上有伤,上完药了,你们早点各自休息吧,耶溪还到自己房间去啊。”

  “知道嘛。”耶溪小脸嫣红,看的莲曳眼神一暗。

  南笙轻飘飘的揽过文嗣音的肩膀:“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去吧。”

  文嗣音想挣扎却挣扎不开,只得红着脸任他去了,南笙带上门,微笑的回头看了莲曳一眼,莲曳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炫耀得意。

  莲曳:“……”果然成亲使人脑子变笨。

  回到准备好的房间,耶溪拿过药,还没开口,莲曳笑着褪下了上衣,素雅的棉麻衣裳上,光洁如玉的精瘦身姿尽露无余。轻纱微微遮住两点朱艾,若隐若现之间,说不尽的风流韵。

  耶溪:“……”

  看见耶溪手足无措的样子,莲曳不再逗她,轻轻一笑转过身,耶溪愣住了,他挺直的脊梁上,道道鞭痕刺目,一道一道,似乎要打入他骨肉,把耻辱和疼痛刻进他骨髓,让他永生永世不得痊愈。

  一道,两道…耶溪轻轻的摸上那一道道鞭痕。

  六十道。

  耶溪泣不成声,一下子倒在他身上,他嘶了一声,却是含笑的把耶溪揽入怀中,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淡淡的荷花香。

  “没事了。”他底下头,去嗅她发间的海棠花:“没事了。”

  “怎么那么多?”耶溪哭:“是不是我晚去了,你岂不是要被打死了!你死了,我怎么办?没事!你没事!”

  “没事,还有太傅他们,保你一世平安。”

  “我外祖父?”耶溪一愣:“他也被打了?”

  “没有,”莲曳表情越加温和:“赶紧给我上药吧,我要休息了。”

  耶溪抽抽搭搭,颤抖着手给他上药,用干净布裹好,莲曳倒吸一口凉气,耶溪一颤:“疼的很吗?”

  莲曳抬头,眼眸翻涌着隐忍不住的暗光,他皱眉,额头间挂着汗,似是极为痛苦,嘴唇微微颤抖,耶溪心疼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怎么办!疼的厉害吗!我…”

  “过来。”他颤颤巍巍开口。

  “干什么…”话音未落,耶溪感觉一翻,倒在了玉枕上,一丝手按住她的脸,继而他秀美容颜占据了耶溪整个视野,他眸光固执而专注。

  “给我止疼。”

  话音一落,再也没有说话的声音,耶溪呜呜呜的承受着他火热的气息,两个人厮缠了半晌,耶溪感觉自己嘴唇都被他咬破了,好不容易他放了她。

  耶溪红了脸,暗骂他一声,他不知餍足的舔舔嘴角,上面残留一丝鲜血艳红。

  耶溪怕再待下去出事了,赶紧给他弄好被子,拿着药转身出门。一到门口,看见文誉百无聊赖的蹲在墙角,看见耶溪一下子跳起来:“哎呦,您可回来了。文烟快埋怨死我了。”

  “没事。”耶溪红着脸。文誉突然凑上去仔细的注视着她,耶溪骂他:“做什么!”

  “小姐,”文誉疑惑挠头,开口指着自己嘴边:“你这里,怎么秃噜皮了?”

  耶溪:“……”

  羞成大虾,气成河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