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心纵火⑦
作者:龙女夜白      更新:2023-07-25 17:37      字数:3957
  就在武林盟的人疯狂去找他的时候,薛采驾着小驴车嘚吧嘚吧的回到了韩广的家乡。

  当初他套路葵月的时候留了个心眼, 故意将地址说成了隔壁县城, 虽然隔得不远,武林盟的人很快就能找过来,但还是为薛采争取了时间。

  薛采进了城, 按照韩广的记忆找到了家里的位置。却见熟悉的门口, 牌匾上写着李府。薛采愣了一下, 这是怎么回事?他上前去敲门, 很快一个出来见到薛采就道:“你找谁?”

  薛采道:“我找刘芳。”

  “没有!”这门房丢下这连个字,伸手就要关门。

  薛采上前两步抵住了门道:“怎么会没有?这里是我家,刘芳是我妻子,她怎么会不在这儿?”

  那门房听了这话惊讶的上下打量了一番薛采,道:“你就是那个抛妻弃子的韩家小子?”

  薛采一愣,“什么意思?”

  “这都多少年了,你居然没死在外头?”门房看着薛采摇了摇头,道:“这宅子从前确实是你家的, 不过你娘子已经把宅子卖给我家老爷了, 这是去衙门里做了公证的,你可抵赖不得。”

  刘芳居然把房子卖了吗?薛采心思急转, 瞬间就想到了很多。譬如刘芳嫁给了别人,所以把房子卖了换钱带走。又或者刘芳是急着用钱,所以才卖了宅子。这些对薛采来说都不是什么大事,是以他表情也没什么变,问道:“那她人呢?你知道在哪儿吗?”

  “就在城东的乱葬岗呢。”门房鄙夷的看着他道:“你娘子早死了, 死的时候连棺材板都买不起,被邻居们凑了钱买了副草席裹了尸身草草的葬了。”

  薛采如遭雷击,不可置信的愣在原地。

  “不可能……”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任务怎么可能完成?

  “有什么不可能的?”门房往地上呸了口唾沫,指着外头道:“这事儿谁不知道?刘家姑娘嫁给了个负心汉,最后连命都搭进去了……”

  这周围已经有几个路过的站着围观了,薛采自是看得出来门房没有骗他,他一连后退好几步,直到后背抵在了墙上。张口准备说话,却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狐三娘上前扶住他,“你怎么样?”

  薛采喃喃道:“完了……”

  “没完!”那门房指着东边道:“你娘子还给你留下了个儿子呢,你去东边的集市找找看,这时候应该正在那儿讨饭呢。”

  韩广走了八年,他走的时候决绝也没准备再和家里联系,殊不知他走的时候妻子已经怀了一个多月的身孕。韩广的父母一身体不好,替儿子解决了终身大事很快就双双去了。他走以后刘芳的父母来找过女儿,希望她能够打掉这个孩子回去再嫁。

  刘芳没答应,父母被她气走,她就一个人生下了孩子。因为是女人又要带孩子,没有生计只能吃老本。家里的仆役慢慢的都走光了,但韩家还有些家底所以母子俩过得还凑活,可是孩子在四岁的时候生了场大病,为了治病卖了宅子搬去了城外的渔村里。

  刘芳一个娇滴滴的小姐,哪里受得了这个,很快就病倒了。死的时候家里只有个五岁的孩子和间四处漏风的茅屋。

  邻居们也都是苦人家,凑钱给她葬了。那孩子也是没人养的,就做了乞儿经常在东市晃悠。

  薛采打听到这些消息后,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韩广确实是后悔了,但也晚了。这对他来说或许是种报应,但是刘芳和孩子毕竟是无辜的。薛采感慨过后也没办法,他过来的时候刘芳就已经死了,现在任务完成的希望十分渺茫,只能说他和韩广的妻子一样都被坑了。

  狐三娘跟在薛采身边,本也想狠狠嘲讽他几句,但见他神色凄然身子摇摇欲坠是受不了刺激的模样,便就将那些话都憋了回去。

  薛采来到了东市,开始打听那个孩子。

  打听到包子铺的时候,老板翻了个白眼道:“你和那小子是什么关系?”

  薛采道:“我是他爹。”

  “亲爹?”老板怀疑的看着薛采。

  薛采点头,“亲爹。”

  “那好,你就在这里等着,他很快就来了。”说着老板朝着薛采伸出手道:“你儿子在我这儿白吃了那么多包子,这钱是不是该给了?”

  薛采还没搞清楚状况,就瞥见一个灰溜溜的小身影从旁边一蹿过来,趁着大家在说话的功夫飞快的从蒸笼里顺了两只雪白的包子出来。包子铺老板一愣,伸手一撸袖子,大声骂道:“好啊,浓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小赤佬,又来偷老子的包子……”

  薛采看见那是个十分瘦小的孩子,一边跑一边往嘴里塞包子。动作倒是灵活,但还是被五大三粗的老板给捉住。老板一把抓住小孩的肩膀,直接将他拎了起来,一巴掌拍掉了小孩手里的包子,骂道:“老子今天就要打死你!”

  那小孩拼了命的挣扎,露出一张脏兮兮的小脸,毫不示弱的骂道:“我呸,你敢打我?我爹是大侠,我让他一剑灭了你!”

  “你爹?”老板伸出蒲扇大的巴掌就要打在小孩脸上,别看小孩骂的痛快,但眼里还是忍不住流露出了恐惧。

  那一巴掌迟迟没有落下,小孩睁开眼睛,就见面前站着个身材瘦高的青年男人,正抓住了老板的手。

  薛采对老板道:“别打孩子,包子钱我给你。”

  之后他对那孩子道:“你可是叫韩念?”

  那孩子也就是韩念呆呆的看着薛采,包子铺老板道:“他可不就是韩念?就是你儿子,这都好几年了,天天来我这儿投包子……”

  不理会老板的叨叨,薛采仔细的看着韩念,声音轻的怕惊到了对方,“我是你爹,你……”

  韩念宛如一只受惊的兔子,转过身飞快的跑了,转瞬间就消失在了人群里。

  薛采愣愣的看着孩子消失的方向,那属于韩广的记忆与感情疯狂的翻涌交织在一起,让他的心脏一阵一阵的疼。狐三娘抓住他的手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追!”

  他们一路追到了城外的渔村,在一间破旧的茅屋里找到了韩念。韩念已经七岁了,却又瘦又小,看着只有五岁左右。没有鞋子,浑身脏兮兮的缩在拐角处。双手抱着膝盖,肮脏凌乱的头发里一双瑟缩的眼睛看着外头。

  薛采一靠近他就颤抖,他伸手将韩念抱在怀里,道:“别怕,我是你爹,我回来了。”

  韩念剧烈的挣扎起来,手脚并用的拍打着薛采的肩膀胸膛。薛采任他打,双手始终都没有松开过。

  “你不是我爹,我爹早死了,放开我……”

  狐三娘看不下去了,过来劝道:“他真是你爹,你爹身体不好,你别这么不懂事。”

  韩念看见了狐三娘,见她穿得漂亮又青春貌美,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更加用力的挣扎,还骂道:“坏女人!滚开!滚开!”

  狐三娘眉毛一竖,暴脾气就要上来了,薛采道:“你先走,别在这儿,你在这儿只会碍事儿。”

  于是狐三娘就一点脾气都没有了,面对这样没良心的人,她连生气都气不起来了。

  狐三娘愤愤地走了,薛采抱着韩念好一会儿,直到他挣扎哭闹用尽了力气之后,才抱起抽抽噎噎的韩念道:“我没骗你,我真是你爹,我叫韩广你娘对你说过吗?我回来了,我带你走。”

  喊娘哭成了个小花猫,一双眼睛又红又肿,偏偏一眨不眨的瞪着薛采。那样子看起来像是有无尽的仇恨,又像是怕薛采跑了。

  薛采将他从茅屋里抱了出去,一步一步的走进了城,然后去了澡堂子。

  韩念也不不知多久没有洗过了,身上脏也就罢了,头发都粘在了一起,洗不干净也梳不开。薛采耐心的给他清洗梳理,用了好长时间才给他洗干净。因为孩子脏,澡堂老板就不乐意接待他们。

  薛采多给了钱,这才住口。

  洗干净之后那脏衣服是肯定不能穿了,薛采便用自己的外袍将韩念裹住,像抱婴儿一样抱着孩子出去。

  这个时候的韩念既不哭闹也不挣扎,乖乖的被薛采抱着。洗干净的小脸看着倒也清秀,与韩广有五六分相似。薛采抱着他去了客栈,点了饭菜让小二送去房里吃。韩念是饿坏了,身体光着也不用筷子狼吞虎咽的开吃。

  薛采给他盛了碗鲜鱼豆腐汤,道:“慢慢吃,都是你的。”

  说着他起身走到门口,再走就走不动了,一低头吃的一脸油渍的韩广就在旁边油乎乎的双手抓着他的衣服,抬着头执拗的看着他。

  薛采耐心的道:“你先吃饭,爹出去给你买衣服,一会儿就回来。”

  韩念就不放手,就这么看着他,薛采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你不能不穿衣服呀,我保证很快就回来。”

  最后没办法,只能托店里的小二去买衣服。

  薛采等韩念吃完了,用热毛巾给他擦了脸擦了手。见他头发干了,又给他梳了个马尾。这时候小二买了衣服送进来,买的是今年城里时兴的款式,薛采给韩念穿上了衣服,问道:“累了吗?要不要睡觉?”

  说着他将床上的被子抖开,道:“过来吧。”

  韩念走过来看着柔软干净的床铺,眼里流露出了一丝渴望,然后伸手抓住了薛采的衣服。

  薛采哭笑不得,道:“行吧,爹陪你一起睡。”

  说着将韩念抱在怀里,躺在床上盖了被子。轻轻的拍着孩子的背,韩念好久没有睡在这样的床上了,很快就睡着了。薛采轻手轻脚的爬了起来出了门,在药铺门口看见了狐三娘。

  狐三娘充满怨念的看着薛采,走过来道:“孩子怎么样了?”

  “睡了。”薛采道:“明天我就要带孩子离开这里,你别跟着我了。”

  狐三娘道:“怎么?嫌我碍事?”

  “是有点。”薛采实话实说道:“你跟在我身边我容易暴露,更何况孩子也不喜欢你。”

  狐三娘简直要气炸了,她指着薛采,好半晌才憋出了一句,“我不管,你一天不跟我去点苍山,我就跟你一天。”

  薛采叹了口气,“我现在真没心思搭理你。”

  丢下这一句,他进了药铺买了药,出门之后路过蜜饯铺子又买了些蜜饯。在路边上看见卖玩具的又买了玩具,等回到客栈的时候手里都快拿不下了。

  本也没到晚上,韩念也没睡多长时间。一觉睡醒之后房里只有他一个人,他在床上爬了一圈确认了这里真的只有自己一个人后就开始发呆。呆了好一会儿,房门开了,薛采拿着东西走进来,道:“醒了啊,爹卖了蜜饯,你过来吃点吧。”

  将东西全都放在桌子上,薛采又拿起一个木头做的兔子道:“喜欢吗?拿去玩吧。”

  韩念呆呆的看了他一会儿,从床上爬下来,光着脚走到他身边伸手拽住了薛采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