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无心为帝
作者:意元宝      更新:2023-07-25 18:43      字数:10399
  想到这里吕雉有些明了,笑得更加真诚了,“眼看着孩子大了,闹出来的也多了,还是你们好,都抱孙子了,我还得为陛下的终身大事着想。”

  “太后为陛下费心,陛下定会记在心上,将来更加孝顺太后。”刘盈的品性其实没得说,就算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帝,但到现在为止还算是一个合格的儿子,外人看来如是。

  吕雉笑着没有多说,自己生的儿子自己清楚,好与不好自己知道就是。

  “陛下来了。”吕雉在宫内先招呼着人,前朝的男人们尽交给刘盈,刘盈不仅自己来了,还带了许多的人。

  一眼看到其中不少的青年才俊,吕雉笑意加深,她没想齐全的事倒叫刘盈补上了。

  相亲现场又不是只有一个人相亲才算,那么多的郎君,哪一个不是百里挑一的。

  “怎么没有人说还会有其他人来?”一眼看到刘盈身旁站着的郎君们,俊美的,粗犷的也有。好些人都奇怪刘盈是从哪里带来那么多的人。

  “朕听说学宫里的学子不少都想进宫瞧瞧,虽说阿姐不在城里,便去与小叔提了提,让小叔作主许朕将人引进来。”似乎明白在场的人心中所存的疑惑,“大好光景,既然要赏花,同乐之。”

  都说同乐了,谁还能有别的意见,没看到各自的丈夫全在打量叫刘盈喊来的人。

  在学宫读书的人不管从前是什么出身,他们读书都是为了出人头地,都是为了可以在朝廷上有得一席之地。

  眼看可以在刘盈的面前留下印象,如何不让人欢喜得入宫来。

  看来他们这位皇帝陛下虽然叫刘元的光芒显得黯淡,人也是一个聪明人。

  “诸位都请入座。”刘盈大意说了自己为什么会带了那么多人,这便请人入座,他也走到吕雉的面前,吕雉眼中的笑意更深了,母子两人的目光相触,都明白各自的意思。

  刘盈想着贵族们的性子,他们怎么会愿意自家的女儿随人挑着为不为后,为免自己尴尬,也莫让人觉得刘盈太没人要,刘盈就把学宫里合适的人都叫上,都是可以成婚的年纪,其中虽有寒门出身,却也有贵族的人。

  虽然没有知会各家的家长,可是在学宫里就得听管学宫的人说搞乱,刘交作为一个挂名的校长,给自己的侄子撑腰的事必须得做。

  “人多了就是热闹,我方才还觉得人太少了显得冷清了。”吕雉笑意不减地朝着众人开口,刘盈很是认可地点头道:“看来朕与阿娘想到一块了。”

  下面的人听着他们母子说话,看来带其他的郎君前来的事虽然不是吕雉与刘盈商量好的,却都各合彼此的意。

  一群人在一起说话聊天,畅所欲言,女郎们都不放过机会地表现自己,其中以吕家的几个女郎最是积极,刘盈看着眼中尽是温和,却也如同看着其她女郎一般的疏离。

  就算早就知道刘盈不想立皇后,面对刘盈一视同仁的态度,总有人不死心的。

  刘盈出去解手的时候便叫人堵上了,娇羞羞地朝着刘盈见礼地道:“陛下。”

  “嗯。若是没有重要的事就回去坐着吧。”刘盈叫教坊的女郎们上了一堂课,一对上堵路的女郎,脑子只闪过一个念头,此人接下来该会怎么做?是装晕还是假意站不稳地往他怀里倒?

  脑子闪过无数的念头,脚步不停地往宴会的方向走去,女郎似乎着急地想要拦住刘盈,不想竟然把脚扭了,整个人往刘盈扑来,刘盈暗暗补了一句果然,果断地一闪,却没有要接人的意思。

  女郎怎么也想不到刘盈竟然没有半分怜香惜玉的心思,见到刘盈后退而且没有半点要伸手的样子,惊得小脸煞白,等倒在地上的时候痛得她眼泪都出来了,抬头看向刘盈,不可置信地唤道:“陛下。”

  “此女记下告知太后,下一回不许再放她进宫。”刘盈连动都不想动,反而指着女郎吩咐身后的内侍吩咐,内侍朝着刘盈作一揖,“诺。”

  刘盈得了答案点了点头便准备离开,可是却又想起了什么,回头道:“算了,不必告诉太后,人就让她呆着,朕也想看看,她还有什么别的手段,也算让朕开开眼。”

  突然改变主意的人,哪怕他们心中诧异,却也不敢询问刘盈何意的,只是乖乖地应了一声是,抬眼看了那一位女郎,暗叹这人的运气还算不错,竟然叫刘盈改了主意。

  若是刘盈与吕雉提了此女下回不能入宫,精明的贵族们必是明白此女做了失了颜面的事,往后此女就算想嫁人都没那么容易。

  女郎也明白,在刘盈的话音落下之际脸色发白,好在刘盈最后改了主意,她心中暗喜,却也记下了刘盈说的话。她的手段吗?这位陛下虽然年轻,却非常人,至少没有外面的人传的那么无能。

  宴会办到最后,没有人看出来刘盈对哪一个女郎有心,倒是贵族的夫人们看到一个个年轻有为的郎君们,有心的人都记下了,暗想下一回一定要把女儿带上,若是能让他们各自有心最好!

  整场宴会最是活跃的人就是吕家的女郎,还不仅仅是一个,瞧得与吕家情份不错的人都暗暗叹息,怎么能如此不知礼数,失尽了颜面。

  等人都散了,吕媭直接寻到吕雉的面前,“阿姐为何让几个侄女闹腾?”

  掌了兵练兵的吕媭比起以前少了几分温婉,多了几分犀利,吕雉看着变化极大的吕媭笑意更深,“我与兄长提过,他们却听不进去我能如何?”

  吕媭不悦地皱起眉头,“阿姐不会让我们的侄女进宫为后吧?”

  “你觉得呢?吕雉看着越发精神的吕媭欢喜,伸手抚过吕媭的头,就好像从前那许多年一样。

  “不能。阿兄们都开始有私心了,要是再让侄女进了宫,他们的心必不会在阿姐的身上。阿姐,我们不能由着阿兄摆布。”吕媭立刻冲着吕雉叫唤起来,吕雉道:“我知道,元儿和盈儿都提过这事。”

  吕媭听得更是哼哼起来,甚是不高兴地道:“阿兄真是的,也不想想我们吕家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权势再也没人可比,他还想再出一个皇后,打得如意好算盘。”

  吕雉道:“这是我与阿兄们的事,你莫要插手,你看你想当女将军挺好的。”

  吕媭看向吕雉道:“阿姐的意思,你不在意?”

  不在意吕泽他们各有各的算盘,不在意他们各打各的主意。

  “为何要在意?看看你我,我们难道没有自己的心思,没有自己的盘算?我们都能有,阿兄他们为何不行?我们就算是再亲的兄妹,在最重要的时候,我们第一个想的也是自己的孩子而不是他们,阿兄也是为人父母的,理当为自己的孩子盘算是不是?”

  说得在理,吕媭闭上了嘴,吕雉道:“各有各的心思无法避免,我们做好自己的事。你只管过你的小日子,当你的女将军,莫要嫌辛苦了。”

  当将军自然要辛苦,当年的刘元辛苦,眼下的吕媭只怕会比刘元更辛苦。

  刘元从前还是学过武的人,一身的好本事,而吕媭却是从一个娇娇女成为一个练兵的人。

  练兵的同时她也得练,想要收伏人心,想让手下的人听她的话,她就得与人同甘共苦,阵前杀敌也得跑在最前面。

  吕媭挥挥手道:“这有什么,你看看元儿,她都这般模样了,你要是看到她走到那些男人的面前,他们看着元儿连大气都不敢喘的样子,便觉得扬眉吐气极了。阿姐,你是怎么教出这般厉害的女儿来的?”

  从前刘元的厉害吕媭只是从旁人的嘴里听说,多少年过去了,她是第一次随刘元出去,直临刘元的厉害。

  平日里在外面威风八面的男人见着刘元都不敢吱声,明明刘元现在好像连刀都拿不起来,他们却还是怕极了刘元。

  吕媭多希望自己也有这样的一天,若是真的有这样的一天该有多好。

  垂涎三尺不为过,吕雉却道:“元儿能有今天与我没有功劳,你是知道的,从先帝起义开始,她便自己练兵,自己寻人习武读书,从来不让我操心,我和盈儿能过上太平的日子多亏她护着。”

  吕媭道:“自学成才,我们元儿极是克制。”

  哪怕现在身体不比从前了,但是刘元却依然坚持每日做着规定的事,哪怕拿不起刀剑,刘元还是让自己多运动,练着一些慢动作,于吕媭看来就像是在玩玩。

  但刘元离开长安的一年都没病没灾,吕媭作为一路跟着的长辈大松一口气。

  吕雉道:“是啊,极克制。你瞧着她与留侯如何?”

  在宫里并不能常见刘元与张良的相处,虽说张良在听说刘元要回长安之后即急急地回来了,可见在张良的心里刘元极是重要,可是吕雉怕刘元什么都知道,为着张良着想,刘元会做出她不敢想的事。

  “我看他们极好的。怎么了?”吕媭莫名地询问,刘元的身体吕雉清楚,但除了刘盈她再也没有与旁人提起过。

  这么些年她一直想让琼容想办法,无论如何的也要想办法治好刘元,但琼容却不敢一口答应,能做到的事琼容不会推却,做不到的事琼容不能随便答应,琼容从来如此。

  “极好便好。想来也是的,他们还去温泉庄子了。”依刘元的性子,若是当真起了旁的心思,肯定不会和张良一道出城散心的。

  知女莫若母,吕雉了解刘元的性格,凡事若是刘元不想,她就会想出一百个一千个办法拒绝。

  她是真怕刘元知道内情,事事为着张良着想,最后苦了自己。

  若是连张良那样的人都能叫刘元舍了,世上便再也不会有另一个男人能入刘元的心,也不可能再叫刘元倾心相对。

  “阿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还是与元儿有关的事?”吕媭亦机灵,一下子问出关键,着急地想问个明白。

  “没什么事,你想多了。”吕雉无意让人知道刘元的情况,只管安抚地冲着吕媭回答,吕媭没能从吕雉这里听出真话,还能如何,吕雉不想说的事,她就算再怎么问吕雉也不会说。

  “阿姐还是尽快将皇后的人选定下来,叫阿兄他们都死了一条心,省得总打皇后的主意。”吕媭最后还记得一开始说的事。

  皇后的人选不能出自吕家,什么侄女当皇后,后面这些侄女都是什么身份,都是庶出的。

  庶出的人指着当上皇后一步登天,她可一点都不想看府里一些人的脸色。

  “你便放心吧,不会的。”吕雉笃定地告诉吕媭,吕媭与两个嫂子的感情好,自是偏着两个嫂子的,而她们所出的孩子早就成家立业,哪怕是女儿也都嫁了。

  眼下所谓要送进宫来的人都是庶出的,吕媭一向不喜于庶出的侄女们,从前就说白了不许任何人带着庶出的往她面前凑。

  家里兄妹几个她最小,也最是得宠,她放的话谁也不敢不当回事,毕竟樊哙也是个混不吝的人,若是吕媭开口让他做什么他都做。

  不愿意自家人闹起来失了颜面,但凡吕媭在,没有一个人敢带自家庶出的孩子往吕媭的面前凑。

  此事吕雉也劝过吕媭几回,不管是嫡还是庶,孩子都是他们的侄子侄女,吕媭何必做那恶人,家里两个嫂子不见得会领她的情。

  吕媭却浑不在意,只道庶出的都让亲娘教得小家子气,她是不想看到一群人在她的面前勾心斗角才会不想见人。

  都说到不想看人勾心斗角了,吕雉还能说什么。

  她这辈子虽然为了活着也算用了不少手段,前些年刘邦宠着戚姬,几乎都动了废刘盈的心思,刘邦口口声声道刘如意像他,可是最最像刘邦的人该是刘元。

  刘元,吕雉能放松许多都是因为有刘元在,刘盈能念着刘元的好,不想让人半凌驾于她之上,一片心意自当记下。

  “家里的情况好了还而比不上从前小门小户的时候和睦,真不知道男人们都是怎么想的,与你同苦共苦的妻子说不要就不要,一个一个小妾的纳回来,养人不用钱?”吕媭家里她是唯一的女人,樊哙没敢纳妾,也没有纳妾的心。

  可是就算这样,看到纳妾的人吕媭也是看不惯,冲着自己的嫡亲兄长一向也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你是个有福的人,樊哙待你一心一意,你也对人家好一点,别总是非打即骂的,那样的人由着你拧着耳朵都不动,你在外人的面前也要多顾着他的面子。”吕雉劝着吕媭。

  吕媭道:“樊哙那个傻子自己说的,他就喜欢我这样。温柔小意的都不是我了。”

  吕雉只是随口说一句,那么多年过去了,吕媭与樊哙一向恩爱,樊哙就算功成名就,早就已经不是当年的屠夫了,身边却从来不收旁人。

  倒也有人用激将法说他怕媳妇,然而樊哙却不上当,只如实地道:“怕媳妇怎么了?我好不容易娶回家的媳妇我不好好哄着怕着她跑了,难道要一天打上她三顿,你们安的什么心,是想让我过安生日子的吗?”

  人家一点不忌讳怕媳妇,反而引以为荣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吕媭看了看四下,突然探头与吕雉轻声地问道:“审其食比之先帝如何?”

  没头没尾的一问,然而吕雉知道她问的是什么,一把拧了吕媭的腰,“什么话你都敢问。”

  “当年都是你教我的,眼下倒是不肯跟我说了。阿姐,你告诉我,告诉我吧。”姐妹间的私房话,没什么不能说的,吕媭缠着吕雉如同当年她不管多少人反对偏要与樊哙在一起,还叫刘邦撞到了,刘邦当时气得骂娘。

  要知道一开始刘邦打的主意是让吕媭嫁给卢绾的,得亏了当初没听刘邦的话,卢绾叛逃匈奴,虽然死在了大汉,他的家人还在匈奴呢,那样的日子但凡想着就让人生寒。

  吕媭甩了甩头不想再去想卢绾的事,只是缠着吕雉问道:“阿姐与审其食在一起快不快活,审其食如何?”

  吕雉想避之不谈,吕媭却是十分关心吕雉,想着那些年刘邦宠着戚姬,后宫还有各色各样的美人,吕雉守了这些年的活寡,最可恶的就是刘邦这种人了。

  “你够了。”吕雉叫吕媭缠得没办法,吕媭道:“那你小声地告诉我,你只要告诉我了,我以后再也不问,你要是不说,我以后天天问,问得你心烦。”

  跟吕雉耍起无赖来,吕雉没办法,只能与吕媭小声地说起来,吕媭听得一脸的惊奇……

  吕雉设宴既有了第一回 ,第二回第三回并不间断,慢慢人都觉也不对了,吕家的人似乎对后位誓在必得,听听他们说话的意思,直接还想让吕雉不同意也得同意不成?

  意识到这一点,吕雉似乎也不再热衷设宴,面对他们的步步紧逼,叫人想到吕家在吕雉执政当权一事的出力,其实吕家的权势在刘邦在时就已经引得刘邦不满,只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而刘邦去得突然,当时的情况若非刘邦叫人挟持了,敢对吕雉动手的人难道会不对吕家下手?

  现在看看吕家的吃相,他们还真以为自己可以做主天下不成?

  “陛下,太后,皇后的人选请陛下与太后尽早定下。”又是早朝上,吕家的人再一次使了人出声提起皇后一事,刘盈没有作声,而吕雉问道:“听你们的意思是想让陛下立哪一个人为皇后?”

  “太后出自吕家,吕家女秀外慧中,可为皇后人选。”这人倒是很愿意出力,然而吕雉闻之却甚是不喜,只是看着人问道:“听你的意思除了吕家的人之外,旁的女郎不值一提?”

  谁也没有想到会是吕雉问出这样犀利的问题,吕泽抬起头看向吕雉,吕雉同样看向吕泽,“关系吕家,我也想听听你们什么意思?”

  虽然没有点出名字,目光直盯着吕泽,吕泽还会不知道她问的是谁?

  知道,吕泽还能装作不知?

  刘盈同样出声地问道:“周吕侯,你是吕家的家主,你是什么想法朕也想听一听,朕是不是非要立吕家女为后不可?”

  太后出言,皇帝出言,皆是不善,步步紧逼,引得一个个都偷看了吕泽,想知道此刻的吕泽会作何反应。

  吕泽从来没有觉得如此难堪,没想到吕释之和吕雉却让他置于如此境地。

  “周吕侯?”吕雉等了半天都没能等到吕泽的回答,再一次唤起。

  “不知陛下与太后属意何人?”吕泽终还是出声反问,吕家的面子能不能留着再也不是他说了算,而是吕雉与刘盈。

  “陛下,太后,臣以为皇后一事关系重大,陛下与太后竟然不决,倒不如放一放,陛下还年轻,宫里的家人子中陛下可择之幸之。”没有人想到,提出这个意见的人会是陈平。

  陈平啊,在张良辞官之后最叫刘邦器重的人,没想到眼看着吕家与吕雉和刘盈要撕起来了,却叫陈平和起稀泥了。

  “这如何使得。”第一个表示反对的人是曹参,但是话音落下注意到刘盈与吕雉的目光。

  “有何使不得?陛下立后为繁衍子嗣,掌管内宫,内宫诸事有太后打理一向没有差错,繁衍子嗣有什么人不能做?只要陛下幸之即可。瞧着诸位不太乐意皇后之位定下的,倒不如遂了诸位的愿,不立皇后就好。”

  陈平说着还把事都推到人的头上了,好像一切都是朝中的臣子们想的,而吕雉和刘盈之所以会这样做都是遂他们所愿。

  “此事,此事……”说来他们确实想看吕家的人和吕雉撕破脸皮,可是好像吕雉并不顾忌,显露的是对吕家的人无畏。

  也是,没有了吕家还有一个刘元,吕家人虽然是吕雉的靠山不假,但是同样也是臣子,难道吕雉不是吕家的靠山?

  但凡脑子还清醒的人都明白,吕雉和吕家本来互惠互利,吕雉离了吕家还有一个刘元,只要有刘元在,谁也别想动吕雉分毫,而吕家若是离了吕雉,没有吕雉护着会如何,他们果真想过?

  “周吕侯,你以为如何?”早先吕雉就和吕泽说得很清楚,刘盈不想立后,不仅仅是不想立吕家女,而是任何一个,现在不过是做到一开始告诉他们的事实罢了。

  吕泽再一次叫吕雉问起,最终抬起头道:“臣以为甚佳。”

  是他们不知足,是他们以为自己可以掌控刘盈也掌控吕雉。但是谁人为君谁人为臣,他们的身份早就注定他们不可能与吕雉和刘盈硬碰硬。

  “我也以为佳。”吕雉开口,竟然就认同了某人所谓的不立后的理论。

  满朝无不诧异的,其实也是因为看着吕家与吕雉对峙,他们心里在想另一桩事,是不是因为吕雉和刘盈不愿意让吕家的权势再扩张,不愿意立吕家女为皇后,故而才会提出不立皇后的事来?

  虽然看起来好像吕雉与刘盈在落吕家人的脸,不立吕家女为后干脆不立皇后,倒是给吕家留了脸面。

  “那么此事就这样定下了。”刘盈得了众人都赞同,立刻出言拍板定下此事。

  吕家与吕雉还有刘盈之间的关系有些诡异,让他们一时拿不准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是不要开口的好,反正他们也不想让自己的女儿进宫当皇后,他们爱立谁为后就立谁为后,不立也没什么,都与他们无关。

  因而一个个都不作声,吕泽的脸色更是难看极了。

  想到事情都是吕释之闹出来的,非他不信邪地要送人进宫,根本不管吕雉和刘盈的劝说,才会让吕家落得这般下场,却是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得知皇后一事算是定下,再也不会有人闹着闹着让刘盈立后,刘元侧过头道:“陛下虽然看起来什么事都不管,却是胸中有丘壑。”

  “殿下教出来的人心里没有数?”笑笑地问着刘元。

  刘元道:“有时候我也不知道他究竟学了多少。帝王之道,驭人之术,我知道的都告诉他了,有时候觉得他还是那个不愿意担事情的人,可是很多时候又觉得他心如明镜。吕家的权势过大,不能再由着吕家膨胀,阿娘都未完全意识到,他却早早地提醒了阿娘。”

  “或许殿下应该说,陛下无心为帝。”张良道出最关键的原因,一个不想当皇帝的人,他不会急于表现自己,也不会认为自己非要表现不可。

  但是有的时候他又想到自己作为一个皇帝,不能不去做一些事,如同面对关切其身,又对大汉关系重大的事,刘盈就出手了。

  不立皇后,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让人明白皇后是不可能有人能当的,只有讨得刘盈和吕雉欢喜才能在宫中立足,也许能免去许多的争端。

  刘元道:“留侯真是知我们盈儿啊!”

  一声感慨听来让人无话可说,张良道:“只盼陛下能撑着。”

  “陛下的身体有没有问题?”刘元沉吟了许久再一次问起。

  张良一眼看了过去,,刘元如实而道:“若非拿不准项庆的为人,一早杀了他就没这许多的事,眼下容他活到现在,却不能让他一直地活着。”

  “当年我们查不出来,眼下同样也查不出,殿下,如今的天下最可能伤及你们的人都不复存在,且留着他吧。”为了刘盈也得留着他。

  “项庆的儿子也几岁了。”刘元提起此事,张良道:“殿下觉得他会在意?”

  当初用来没能威胁到项庆的手段,再用就会有用吗?

  刘元明白张良的意思,却道:“无论如何总是一个希望,孩子没生下没有感觉,生下孩子,哪怕身体不是他的,他现在已经是项庆,留着有备无患。”

  不过是养一个孩子而已,刘元养得起,她只是不敢赌,不敢赌当初的项庆当真一点准备都没有?

  心思阴沉如项庆,没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刘元为此而落得这般地步,她不能白受这个苦。

  刘元心里想得清楚,张良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殿下顾惜眼前,也请顾惜自己。”

  “好!”张良时时地盯着刘元的身体,叫刘元没能忍住地问道:“我以为身体已经开始好转,可是留侯的态度让我觉得都是错觉,果真不好?”

  “殿下多虑了,只是殿下多年奔波,我希望殿下可以专心调养身体。”张良安抚着刘元,刘元道:“若是当真有什么事,我不希望留侯瞒着我,十年的时间和二十年的时间做事的方法不一样。我还有许多事没做。”

  提醒了张良,张良目光清明地看着刘元道:“若是二十年,殿下要如何做事?若是十年,殿下又如何做事?”

  “若是十年,我现在就得卯足了劲发展女兵,办女学,还要荡平匈奴。若是二十年,十年休养生息,润物无声,女兵和女学要办,却不必一蹴而就。匈奴也可以放一放再平。”刘元将十年和二十年要做的事说来。”

  张良微微一顿,认真地朝着刘元道:“殿下可以放心,你还有三十年,最少也有三十年。”

  一句三十年引得刘元笑了,“三十年啊,正好,十年休养生息,十年平定匈奴,十年放权归隐,与你走遍山河,如此留侯可欢喜?”

  张良听着刘元事事都想好了,认真地道:“欢喜,没想到在殿下的心里,我也有十年。”

  “若是我还有三十年,倒叫留侯亏大了。我十六岁嫁你,如今都已经二十五岁,你陪了我近三十年,我却只陪你十年,留侯算来会不会觉得亏了?”

  “不亏。”张良平和地回答刘元,刘元应了一声,“就是亏了也没有后悔的机会了。我放你走,你不肯的。”

  “不走,舍不得走。”张良凑过头吻过刘元的鬓角告诉刘元,刘元笑了。

  “殿下,淮阴侯让人送了信来。”张良和刘元一跑城外就快两个月了,韩信的伤都养好了还没见着两人回来,自然急了,故而使人送信来。“

  “瞧,帮我们平定匈奴的人催我们了。”冲着张良挥挥手,张良道:“殿下也说了这是帮我们平定匈奴的人,只是这个人,用起来需得谨慎。”

  能让张良说出谨慎两个字,可见虽与韩信交好,但张良确也知道韩信有多不可掌控,或许有时候只有一件小事都能让韩信不管不顾。

  “眼下没有更好的人选。”刘元轻轻一叹,“握着人才因为恐惧而不给机会造福天下,造福大汉,将来有一天,我们会不会后悔?”

  问起将来的事,他们都是什么样的心境各自都清楚,韩信有能力有本事,想当初他领军攻打项羽时,若非有他调军有度,这个天下未必姓刘。

  韩信只是因为没有目标,不知自己要走什么样的路,故而让人觉得把不到他的脉,一个大夫号不到病人的脉无从下手,让人怎么给治?

  刘元不是大夫,反正他自己都说了自己有病,号不着脉也要刘元治,刘元也不遵医理,只管按自己的方式治呗,治得好就治,若是治得不好,让他死吧。

  张良清楚刘元的意思,她就是想给韩信一个机会,到了最后若是韩信辜负她的信任,却也是给了刘元杀人的理由。

  “皇后的事都解决了,我们是该回去了,闲了两个月,四下的人都盯着我们,恨不得冲到我们的跟前让我们滚回城去。”刘元说着提醒一个个都盼着她回京的事,张良并不否认。

  “回吧,得闲若是殿下想来就来。不过,我们约好。殿下想要三十年,殿下就得听我的。”张良一脸郑重地叮嘱刘元,“我希望将来的日子能有殿下陪我,不要求多少年,十年足以。二十年后,无论殿下的事做完还是没完,我都希望殿下能陪我游历。”

  “好。”刘元没有迟疑地答应了,“你陪我三十年做我想做的事,我只陪你十年赚大了。”

  听听这做生意一般的语气,本来脸色还凝重的张良终是笑了。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张良笑完了还是没有忘记回头朝着刘元要一个承诺。

  “一言九鼎。”作为一个说话算数的人,从前都没骗过张良,往后自然也不能骗。

  刘元和张良回京第一件事就是进宫,刘盈见着刘元和张良还有些不好意思,脸红红的,只是刘元与张良面不改色地与之见礼,刘盈道:“阿姐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

  确实比起两个月前好多了,果然调养还是十分有用的。

  “留侯用心自然非比寻常。”刘元调笑地说,刘盈不作声,连春宫图都能一块去看的夫妻,大汉朝只有这一对。

  刘盈道:“阿娘一会儿就来,阿姐和姐夫今晚留下用膳。”

  “好。”两个月没有一起吃饭了,回来了应该陪陪亲娘的。

  说到吕雉便到了,看到气色极佳的刘元,刘元与张良见礼她都顾不上,只管扶着刘元道:“看来温泉泡着确实甚好。”

  刘元正要说张良的好话,刘盈已经转口道:“既然温泉利于阿姐养身,不如把温泉引进阿姐的府邸。”

  “不必如此,不必如此,那么大的工程费心费力,我若是想泡就去庄子去。陛下与阿娘若是想去也可以去,好几个庄子都有温泉。”拿着张良的庄子来用刘元也没有不好意思。

  “我们用不着。”吕雉说话其实一直都在注意刘元与张良之间的眼神流动,便是和以前一般,想来确如吕媭说的那样,他们都好好的。

  刘元道:“不是身体如我需要调养才需要去泡,就是一般人泡一泡温泉也是好的。”

  “得闲再说。”吕雉并不想多说此事,现在没到她享受的时候。

  刘元看着吕雉和刘盈都到了,即提起韩信的事,“淮阴侯有意往匈奴去,陛下属意我也觉得挺好的。”

  “淮阴侯的本事自不必说,可是他果真可信?会不会才往匈奴去,人已经逃到了匈奴?这些年逃往匈奴的人并不少。”吕雉陈述这个事实,大汉朝里奔走于匈奴的人真的不少,韩信会不会也成为另一个逃往匈奴的人。

  “阿娘,我对卢绾当年逃到匈奴的事一直很好奇,无缘无故便逃了,或许他知道了父皇什么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是父皇容不下他了,才会让他逃往匈奴?”刘元心里一直存着这样的疑惑,只是刘元不会问刘邦,旁的人更不合适问,也不会有人愿意告诉她的。

  “此事当年我并不在你父皇的身边,许多事我也并不清楚。但韩王信,这是真真切切反了大汉的人。”吕雉并不晓得当年的事,答不上来,可是韩王信的事,刘元亲自派人去杀的韩王信,事情的经过再没有人比刘元还要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