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进击的皇帝
作者:意元宝      更新:2023-07-25 18:44      字数:10776
  表明不想要权,吕雉帮着他管,刘元帮着他管,他是求之不得,一点没想要接回来。

  “让阿姐为我背上一世的骂名,虽然是对不起阿姐了,可是我只能如此。”刘盈说着作一揖。

  刘元赶紧的避开,刘盈却忙接话道:“阿姐怎么还与我如此的客气?”

  “是陛下与我太客气了,你方才的动作,是忘了君臣了?”刘元不受礼,只因为还记得所谓君臣,刘盈不管想不想当这个皇帝,只要他一天还是这个皇帝,坐在皇位上,她便不会受下刘盈的大礼。

  “陛下,殿下,鲁县的消息送回来了。”这个时候菱青拿着一份折子送上来,刘盈立刻上前接过,一群人只顾着跪下坑刘元,并没有细说鲁县究竟怎么回事,刘盈和刘元同样不知。

  刘盈接过速速看完,折子是琼容写的,里面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得一清二楚,而且连后续的事情怎么处理的也说得很清楚,人撞死在刘元的雕像前,后来还没人来收尸,还是琼容命人安葬的。

  而眼下的鲁县,因为人命一事,不断有人喊出女子不可出仕一事,不仅仅是天怒,还有人怨。所谓的神迹,究竟几分真几分假,所谓的雕像,眼下都叫三条人命堵上了,还有谁想说这是神像,敢运往长安去?

  琼容现在确实挺心烦的,人死了,还是那样的死,气得她脸都黑透了,随她一道前来的人还是第一次看到她黑脸,吓得心惊胆颤,有心想劝上两句的,话到嘴边没敢多说。

  “琼御史,撞死在雕像前的三人都查清楚了,都是贵族出身,却是末落的贵族,对殿下有怨是真,他们也曾参加过科举,可惜取士不成,其中一位姓贾的眼见同族的妹妹反而上了榜,心里更是生恨,这才会……”

  总而言之,这三个人都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既是恨自己没有出头之机,也是看到身边的人风风光光,连女子都能出仕了,而他却还是一事无成,如何不叫他们生恨。

  故而为人以利之,或是色诱之,他们自然而然就会成为他人的棋子,为他人所用。

  琼容道:“查到都是谁让他们动的手了?”

  “查到了,而且查得一清二楚。”连声开口,也将自己手里查到的东西送上来。

  琼容接过看仔细了,眼中闪过冷意,“谁是背后指使的人,就对谁动手,不必手下留情。当然,一切都依法处置,正好,也借此机会让陛下清一清大汉朝的蛀虫。”

  “是。”刘元派来的人与琼容应下,自去安排。

  后继一干事务送到谁的手里,让谁解决,也不必琼容操心,跟着刘元办事的人,自然清楚下一步要怎么的做。

  不过,等长安朝事上刘盈说的话传出来之后,琼容本来不好的心情一下子好了,墨家的人看到她笑了,自是暗松一口气,终于是笑了,终于是笑了,这些日子真是吓死他们了。

  可是没等他们高兴一会儿,琼容吩咐道:“事情没完,我们此来的差事就不算办好,故而我们留在这儿,等此事完结了我们再回去。”

  听到琼容说不回去,更是叫人惊住了,到底算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就不着急回去了?

  不着急,是因为刘元在送来的信里提醒琼容,有些事还得琼容在外面帮忙才能办好,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把贵族们的底细查个底朝天。

  还不用琼容去查,刘元手底下的人自然会查,只需要琼容帮忙掌掌眼,确定查出来的案子有没有问题,虽说想对付贵族们,但刘元无意构陷于人,凡事得讲证据,还得是真正的证据。

  在刘元将信送往琼容手里的时候,长安也闹得不可开交,刘盈那日让人跪到了第二早朝毕,亲耳听到他们一句知错,绝不再犯才罢休让他们起身。

  贵族们吃了大亏,二话不说地准备来暗的。

  所谓的暗的,就是对所有女官下手,不管是明着打还是暗着打,他们非要闹腾起来。

  刘元手里有人不假,他们动不得刘元也不假,可是各家的女眷若是叫他们盯着,一个个虎视眈眈,她们如何顶得住,刘元有刘盈撑腰,没能把女子出仕的事杜绝了,没事,他们非把女眷打得再也不敢出来做官。

  没有女郎出来做官,且看刘元还能怎么办?一个人撑起天下的女人?

  可是女人们未必会领刘元的情。这一点,刘元未必想得到,他们只会用事实提醒刘元,且看刘元能不能懂。如果刘元可以知难而退,自然最好,若是不明,他们会再使出旁的手段。

  从第一个女官被打开始,刘元立刻察觉了事情不对,也意识到贵族们无法劝说刘盈,便起了心思对付女官,想着若是打得女官们再也不敢出来当官,自然一切问题都没有了。

  不得不说,这一计好毒,却也确实好使。

  哪怕没有被打的人,被家中的人告知是她们再当着官,迎接她们将不再是冷言冷语而已,而是打杀。

  第一次是打,第二次就会是杀!

  大家都是贵族,而且还是商量好的事,若不是看在一家人的份上,还不会提这个醒。

  女郎呐,至少有大半被吓得上折请辞的,刘盈看着皱起了眉头,为刘元担心。

  刘元却不以为然,“女子出仕本就千难万难,若是连点胆子都没有,留了她们下来,将来也未必能成为国家栋梁,倒是有劳贵族们帮我出了个好主意,为我解决大难题了。”

  怎么说呢,每每在刘盈以为事情已经坏得没办法再挽回时,刘元一番话总让他茅塞顿开。问题,从女子参加科举开始,刘元就知道一定会有,而贵族们必定会费尽心力的改变这个局面。

  所使的手段恰恰是会危及人的性命的,若是女郎们扛不住压力,只会比男人们淘汰得更快。

  刘盈道:“阿姐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没事,贵族们敢打人,我们自然敢捉人,捉一个就查下去,且看他们打人的动作快,还是我们捉人的动作快。”

  显然还是刘元捉人的动作快,毕竟在长安城内,不管是城外还是城内的兵马,刘元都可以调动,想要护着一群女郎,并不难。

  倒是有几个女郎胆子大的,还跟刘元出了主意。

  “贵族们想打我们,就是为了吓唬我们,我们胆子大,倒是吓不着,不过贵族们手段如此狠辣,若是不回敬一二,岂不是显得我们不如他们。公主殿下,我们愿意做饵,就让我们出去,而殿下派人跟着我们,护着我们,等他们动手的时候,来个人赃并获,看他们能如何!”

  “就是,真以为我们怕了他们,不就是打架。殿下,再不然就让我来,我身手好,一个能打五个,一般的人近不了我的身,我引人出来,再把人往死里揍。”

  只能说天下人才辈出,就算是女郎们,既想要一往向前,把握自己命运的人有,聪明能干,杀伐果断的人也有。

  “行,你们各出各的主意,这是你们的人生,你们面对的危险,我会在你们的身后,但你们如果有勇气自己闯出去,解决了问题,我会更欢喜。”

  “因为我希望女子自强,并非只有我一个的自强,未来的日子还长着,看到贵族们你们就知道,天下的男人有多少人拦着不想我们出头,前路不易,若不能迎难而上,若不能自己闯过去最后只能死。”

  女子出仕,不成功就成仁,刘元并非吓唬人,现在贵族们的举动足见他们的疯狂。

  可惜了,他们遇上一个刘元只会比他们更疯狂,若是不想迎接刘元的报复,最好的办法是他们讲理,只要能说服了刘元,刘元其实还是很好说话的;但他们若是不讲理,刘元多了去不讲理的办法子对付他们。

  “殿下教诲,我们必记在心上。”

  北境科举与长安的科举,所得女士共计七十九人,至此留下的不到四十人,准确的说是三十九人。

  却是这三十九个人,最后皆为朝中重臣,后世汉书有记载,道女官之始,正是由这三十九人。

  贵族的迫害,天下人看着他们的眼神充满了不屑,却还是没有办法让她们停下脚步回过头,终此一生,她们都在不断地前行,因为她们记得,自己不仅是为自己而活,也是活给天下的女人看,让她们瞧清楚了,女人有无数的活法,可是最终谁活成什么样子,不在别人,只在自己。

  同一年所取之士,有害怕后退的人,最终再一次成为他人手中的棋子,比起从前来,更为人揉搓,一个失了骨气的人,退,也为人所不屑。

  人性如此,虽恨傲骨之人,却同样敬着傲骨之人,没了骨头的人,就怪不得旁人将你踩在脚下。

  却是后话,这会儿的长安闹得确实有点大,主要是,贵族想打人,而刘元也在等着他们打人。

  这边贵族刚准备动手,不好意思,你们被捉了一个正着,你们不服的话,那就来吧,我们聊聊人生,保证聊完之后,你不会再想聊。

  也正因为如此,才让他们见识到刘元在长安的兵马究竟有多凶残。

  不,或许更应该说,刘元的兵马一直都很凶残,可是再凶残,除了作死找刘元麻烦的人,刘元一向很客气,并不会主动找上哪家的麻烦,能真正见到她手中兵马凶猛的人,几乎死了。

  贵族派出手里的人想要动手打人,他们那些人能跟刘元的正规军比?

  刚扬起手便被人打了,而且打得极是凶残。

  贵族们是明的暗的手段层出不穷,偏偏他们都不是刘元的对手,几回下来,气得他们想死,又舍不得死。

  他们也算是看明白了,用光明正大的手段,刘元还会敬他们几分,要是敢用暗的,他们敢吓人,刘元不会吓人?

  捉到打人的,直接把人挂起来吊在京兆府尹的门口,还大声地告诉天下人,他们究竟做了什么好事,竟然被挂在这儿。

  女郎们胆小不假,难道贵族们的人个个都不怕死,连带着手下的人,也是个个都不怕死,不畏于刘元动手?

  别逗了,他们真要都是不怕死的,早些年看不起刘元,也早和刘元拼个你死我活了,还会等到现在?

  就是因为他们舍不得死,也舍不得赔上自己的命对付刘元,才给了刘元机会一步一步的强大,到了今日,不管他们想还是不想,没有人能拦得住刘元,一个都拦不住。

  而且,打人的落入刘元手里也就算了,要命的是,刘元还顺藤摸瓜,把他们全都揪了出来。

  “殴打朝廷命官是什么罪,用不着我提醒你们,敢打人,就有接受惩罚的准备,让我想想,你们是想死呢,还是想活?”

  刘元去见过下狱的贵族们,贵族们眼下都落在刘元的手里了,气得脸都青了,朝着刘元难得硬气的道:“不就是想杀我们,想杀就杀,只怕你杀得了我们,也不可能让女人统治这个天下。”

  “能不能,肯定不由你们说了算。”刘元倒是兴致勃勃的。

  本来嘛,她也没想这么对付贵族们,反而只打算但凡他们安分守己,就凭他们家中还是存在的人才,刘元一定会用人,也不会一口气将他们赶尽杀绝。

  偏偏刘元手下留情,他们却放着太平安乐的日子不想过,反而想要让大家都不好。

  刘元这样的人,人不犯她,她不犯人。可是他们敢犯着她,刘元必会将他们一网打尽,一个不留。

  “刘元,你狼子野心,你想改这乾坤,我们不答应,天下的人也多了去的不会答应,我们是说了不算,你以为你说得就算。”

  “女官,你眼下还剩多少的女官,以后,看又有多少的女人敢当你的官。放着尊贵享福的公主你不做,非要搅得天下不得安宁,且看看到了最后,是你死,还是我们死。”

  贵族们最不高兴的就是刘元的自信淡定,好像他们就是一个笑话,刘元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笑,于他们是极大的侮辱。

  刘元道:“老话长谈无益,你们安好在牢里呆着吧,想必有你们在一日,其他想动手的人也仔细想想,你们就是他们的下场,慎重而行,慎重而行。”

  摇头晃脑的走了,贵族们倒是奇怪了,“你杀不杀我们,你给一句痛快话,别吊着人。”

  “既然连死都不怕了,你们还怕谁吊着你。真傻。”刘元虽然走出去了,还是回头朝着他们笑笑一说,更叫人想要冲上去与她算算账,可惜了,刘元走了,他们想追,牢门上着锁呢。

  尤钧与徐庄,一个是京兆府尹,一个是廷尉,人都是他们两个合力捉的,随着刘元见完了人,同时也随刘元一道往外走。

  “贵族们不能尽捉着不处置,丽和侯送来的人并不少。”徐庄提醒刘元。

  刘元点了点头道:“暂时放着,此时若是先处置了,他们的心反而定了,不决,就是让他们不能确定,不知我要做什么,折磨他们。”

  折磨一个人的身体也比不上摧残一个人的心灵,刘元这么想,也这么做。

  “把人看好就行,别让他们自己死了,也不能让旁人动手,栽赃了我们。”到现在的地步,贵族们早已疯魔,处处想与刘元不死不休,但凡能让刘元不好过,他们就开心。

  人命,从有人撞死在雕像前开始,便可以看出来他们视人命如草芥,一切包括人命都是他们的棋子,只为达到目的。

  “是,殿下放心。”与刘元郑重地承诺,保证一定会会把事情办好,不会让刘元再操心的。

  刘元走了,现在总觉得还差了点什么,不管出了多少事,总还没到彻底解决的时候,贵族们的反应,可见他们忍到现在,算是忍无可忍了,一但出手,丝毫不退,一步不让,想尽办法也想撕死刘元。

  虽然捉了不少人,刘元还是不想现在就处置了,便让他们再继续的闹下去,在她活着的时候,最好能把人都解决了。

  她想着自己要把问题解决,刘盈同样也在想如何解决这件事情。

  王陵和陈平这两个丞相,刘盈叫上他们来,倒是开门见山,“若将女子可出仕一则写入律法中,可行吗?”

  “陛下,此事不可。”当然不可行了,傻子都看得出来群魔乱舞,不顾一切就是为了阻止女子出仕。

  当然,最重要的目的还是为了对付刘元,想从刘元的手里抢回属于他们的权利。

  可是前些日子那么多人跪下请刘盈将女子不可出仕写入大汉的律法,为后世表率,刘盈现在反过来,想把女子出仕写入大汉的律法,也就意味着贵族们诸多想法不能实现不说,还适得其反,天下会大乱的。

  “现在贵族们已经在疯狂地残害女官,陛下若是再将此事写入律法,他们或许会造反的。”陈平提醒,把最重要的一条担心明说了。

  “造反又能如何?”刘盈却一点都着不着急,谋反吗?他们如果敢谋反倒是好的,正好给了刘元一个机会一网打尽。

  陈平算是听出来刘盈的意思了,但是同时心里也犯起嘀咕来,虽然刘盈仁厚,但是对于贵族,真是与刘元如出一辙,深以为他们就是死再多的人也不可惜。

  “陛下。贵族们死不足惜,可因此而受波及的百姓,一个都逃不了的。”陈平把准了刘盈的脉 ,想劝服刘盈容易。

  刘盈道:“若是此事交给阿姐去办,以天下兵马守卫,贵族们动不了。而且现在大半的贵族全关进了大牢,如此情形下,还能有多少人能与我们为敌?”

  显然心起之念,刘盈也分析过,思来想去,某人既然说了想在活着的时候帮刘元解决这个问题,他便真心实意在思考如何将事情处理好,不给刘元留下难题。

  女子若是可以出仕,刘元再想当皇帝受到的阻力就会好上许多,他要捉紧解决。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杀戮一起,大汉失了贵族,等同断传承,将来想再有人才供应,太难。”陈平还算比较清楚贵族的情况。

  别怪人家贵族恃才而骄,人家确实有骄傲的资本,人才是国家的命脉,一个王朝想要兴旺,必少不了人治。

  “请陛下仔细想想,此次所取这士,虽有寒士,但几乎所有的女官都出自贵族,陛下一气之下将女子出仕一条纳入律令,贵族们当真造反,陛下能独独放过女官们?杀鸡取卵,无异于自取灭亡。与大汉朝结下死仇的贵族女眷们,她们又会为大汉尽忠?”

  陈平一番话说下来,惊得刘盈一身冷汗,陈平再一次开口,“殿下的学宫中有一句话说得没错,百年树木,十年树人。”

  “学宫虽然创建了,殿下也想学宫能教导出许许多多的人才来,却不能急于一时,至少百年之内,大汉朝出仕为官者,依然还会是贵族为重。将来,后世,殿下看到的不仅仅是现在,更多的是后世,请陛下三思。”

  想想刘元,就算拿下这么多的贵族,刘元说要杀人了吗?刘元会不想杀了贵族?

  想,可是刘元知道自己不能,为了女郎与贵族闹起来,各凭手段,可以杀一个两个人,却不能杀了几乎所有的贵族。

  真要把人都杀了,怕是结下的仇更大了!

  刘盈乍然想到刘元确实没有说要杀人的意思,有些懊恼自己的脑子确实不太好,竟然不明白刘元为什么不杀人,反而觉得自己处处在理。

  王陵也是想反对的,理由没有陈平说的那么多,但也是差不多的。

  “贵族们不宜逼反,若是反,全都反了,只会令大汉损失惨重,而且几十年内都不可能恢复元气。陛下,匈奴依然在虎视眈眈,请你千万不要为了解决一时的难题而自毁江山。”

  连自毁江山的话都说出来了,情况当真比刘盈想得更复杂,也更得想想办法,慎重一些。

  刘盈闭上了嘴,“那要是朕依然想将女子可以出仕写上大汉的律令,你们有什么办法?”

  两位丞相脑门痛啊!明明这种事情是刘元最迫切要做成的,刘元都不着急地把事情定死,刘盈比她更急。

  将女子可以出仕一事写入律令,等同于让贵族们认错,那得是什么样的事才有可能让贵族们承认自己错也得拦着?

  “殿下开科举时,是以盐利为引,贵族们又想人才都是自家的,让家中的子弟去考也好,故而才有科举。但女郎出彩,出乎他们的预料之外,这也是让他们绝对想不到的。”

  “想改变贵族们的想法,夺贵族的利,陛下,我们手中并没有能让他们动心的筹码。”

  没有筹码就不可能跟他们谈条件,想让女子可出仕一事写上大汉的律令上,难如登天。

  刘盈拧紧了眉了,他难得想做一件事,还是一件理当为刘元做好的事,现在看来是他想得太天真,至少在他手里,他想把这件事办成太难了,难,刘盈也想做。

  “陛下为何要沾此事,大汉的天下,现在不好?你为何要……”自己搅动风云?

  虽说那话没有说出来,意思刘盈还是听出来的,就是觉得刘盈没事找事。

  “女子出仕不好吗?朕觉得很好,令天下男人和女人都有机会主宰自己的命运,真正引天下人才为大汉所用。但凡想着都觉得美好,朕都盼着这样的局面,你们不想?”

  刘盈并不认为自己的想法能多么的离经叛道,他是见过刘元的能力,心里也一直都有一个念头,要是刘元来当皇帝,该有多好,他就可以尽情去做自己想做的。

  当然,他也不解,为什么女人就不能当皇帝?

  若是女人也可以当皇帝,人人心中都认同女子可以撑起天下,可以担起家中的重担,刘邦还用担心皇位叫人夺了去,有一个刘元在,比刘邦所有的儿子加起来都能叫刘邦更放心吧?

  一辈子只想什么事都不干,只要开开心心过日子的皇帝,此时此刻想得更多的是改改这个规矩,不成文的规矩。

  但似乎如他的文章一样,他太天真了,也太不切实际了,他虽然是皇帝,想做的事多了,却不会因为他想做,事事都能如他所愿。

  刘盈难过的一叹,陈平和王陵更是想哭 ,他们跟的到底是个什么皇帝,急急的想让女子可以出仕,为此可以不管不顾,叫他们听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偏偏他们还不敢说得太直白。

  得亏了刘盈不知道他们心里的反驳,要是知道必要还他们一句,你们说到这里了还不够直白,那你们就说得更直白一点,我都听着。

  “陛下所想,倒是与殿下一般。”不愧是刘元养大教出来的人,想法都和刘盈一样。

  “那是。”刘盈难得听到有人夸他的想法与刘元一样,高兴地应了一声是。

  陛下,他们根本没有夸赞你的意思好吗?你别当作夸赞。

  然而他们没敢提醒,反而只能无力地道:“此事,不如还是让长公主殿下来操心,殿下挑起此事,必有章程。”

  还是别听刘盈说下去了,再说下去,他们怕是扛不住要告饶了,怎么会有这样的皇帝?

  说聪明,贵族们才跪下说请将女郎们请出朝廷,再也不许他们入朝,刘盈立刻在刘元出面前开了口,把贵族们连削带打的噎得说不出话来。

  或许刘盈也是受了启发,认为贵族们不肯放弃,死死地想压着女子出头,不怀好意,有心将此事解决,因此直言将女子可出仕一事写到律法上,以此而令女郎完全可以在朝中立足。

  想法是好的,操作完成,最后的结果能不能如刘盈所想却是可知的,贵族们必不能容,天下定然大乱,也会叫刚刚安定的大汉,再起战事。

  当然,刘元手里的兵马确实不怕打仗,可是打仗不怕,治理天下的人才不能缺,把谋反的人全都杀了!全部的话,最后他们会怎么样?

  陈平和王陵身为丞相的,可以很清楚的告诉刘盈,大汉朝或许也会因此而覆灭。

  看看刘元的处理方式,再看看刘盈任性的一想,两位丞相虽然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刘盈半点比不上刘元,半点。

  现在看来刘盈做的事情虽然有一部份是因为自己确实是那么想的,也是因为刘元,刘盈想为刘元做成一件事,还是一件再也不可能有人可以撼动刘元地位身份的一件事。

  有些念头一起,但两人还是控制住,思来想去还是否了此事,干脆的让刘元进宫,有什么想法的刘盈,让他好好地与刘元商量,想必他们都能明白的事,刘元一定能与刘盈说得清楚,不会同意刘盈的做法的。

  刘盈听他们提到了刘元,微微一顿地道:“算了。”

  连王陵和陈平都说万般不妥的事,找上刘元来,刘元一向做事都不心急,一步一步安排,怎么可能会同意他逼反贵族们,一气将贵族一网打尽。

  听到刘盈说一句算了,王陵和陈平都暗松一口气,他们说的话刘盈未必听得进去,可是刘盈也是知道刘元的性子的,也就明白自己想出的狗屁主意行不通。

  “陛下若无事,臣等告退。”看着刘盈一脸蔫蔫的,王陵和陈平对视一眼,还是当作什么都没看见地走人。

  “去吧。”刘盈挥手,让他们退下去。

  两位丞相暗松一口气,乖乖地退了出去,本来应该分道的,两人却约在了一起,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陈平开门见山地道:“陛下只怕有什么准备。”

  “当日陛下面对贵族进言说的话,未必就是玩笑。”王陵同样道来,然后沉默了。

  过了很久,陈平道:“若是让殿下来,其实也挺好的。”

  来干什么就不用说了,他们心里认同了刘元,王陵却道:“可是此事,此事贵族们不会同意的,真闹起来,又是血流成河。”

  两人对视一叹,血流成河什么的,见过太多死人的他们,不太乐意再看的,可是似乎由不得他们想与不想。

  “先帝那么多的儿子,偏偏这个最该生为男儿身的却是女郎。”王陵是替大汉惋惜,也替天下人惋惜,恨不得,用这些个人换刘元一个。

  “先帝这会儿怕是悔着。”留下一纸诏书,却坑了那么多的儿子,往后,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得亏了刘元没再让他查诏书的事,暗松一口气。

  王陵挥挥手道:“咱们还是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吧,也尽量尽到自己的本份,像皇上今日所想不可取,我们该进言的就得进言。”

  好在刘盈的性子确实好,不像刘邦还会生气动怒发火。倒是让他们更敢说。

  只是刘盈的想法同样让他们心惊得胆颤,作为一个皇帝不担心女人夺他的权,还想将女子可出仕写入律令,若是让天下人知道,天下人必会将对刘元敌视转到刘盈的身上,刘元能扛得住天下人,未必刘盈也可以。

  想到这里,更是叫人叹息,陈平和王陵此时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他们的陛下千万别做出什么不妥当的事情来。

  刘盈还在想要怎么帮刘元做好事情,却是突然病倒了,不是装的,而是真的病了。

  刘元听到消息吓了一跳,还以刘盈的身体还有问题,好在张良随她一道进宫号了脉,只道是寻常的风寒。

  还好还好,只是风寒。可是张良开了几帖药叫刘盈服下,刘盈依然不见好转,惊得人不知所措。

  张良目光闪闪,刘元一开始没注意,还是因为对张良的熟悉一下了察觉了不对,因而离开了宫殿后,刘元直问张良,“留侯有什么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说,现在只有你我,你说吧。”

  “殿下,庄周晓梦,我在梦里看到陛下逝于明年,而且是病逝。”张良曾经看过的一切,刘元从来不问,然而此事关系重大,张良却必须得说。

  刘元一怔,早些年项庆也说过刘盈会早逝。

  她一个只知道刘盈确实会早逝的人,并不清楚刘盈病逝于哪一年,项庆的话,刘元会半信半疑,可是张良的话,刘元定是全信的。

  “陛下的病并不算严重,几帖药下来却不见好转,殿下相信天命吗?”张良幽幽地问,刘元果断地答道:“不信。”

  张良一笑,刘元如果是一个信命的人,就不会一直在拼命的做事,拼命的改变自己的命运,也改变这个世道。

  “我命由我不由天。”项庆也说她是早逝的命,刘元却不信,就算全天下的人都盼着她死,她也要好好地活着。

  张良道:“若是陛下一直不曾好转,殿下当如何?”

  他们都不信命,但是有时候却由不得他们信或是不信。

  而且,他们还得明白一件事,变则通,若是不变,若是非要坚持,或许最后只会两败俱伤。

  刘元的目光一凝,最后却冲着张良道:“我与陛下早已经约好,只要诞下健康的皇子,皇位后继有人,我就会让陛下离开,去做自己想做的事,眼下……”

  此事也是刘元没来得及与张良细说,张良看向刘元道:“殿下想好了?”

  “先前还有些犹豫不决,现在想好了。”刘元确实想好了,知道接下来的自己究竟应该怎么做,故而可以告诉张良。

  然而张良却不想听刘元后面的话,“殿下想好就好。”

  绝口不问,刘元看着张良,“你不担心?”

  “我从不担心。”哪怕刘元杀光她的弟弟们,然而张良明白,刘元动怒是真,却不代表刘元变了,这也是为何刘元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可是,那么多的人命,刘元说杀就杀,张良总想缓一缓,也想用无言让刘元可以控制住,别让自己为杀戮所控制,那并不是他想看到的刘元。

  正好收到确切的消息,知道南越国有一件宝物可以起死回生,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办法医治刘元,张良收拾着也没有与刘元明说,即往南越国去。

  刘元听得张良的笃定,心中的大石才算放下,一个人相信你,比相信他自己还要相信,遇上这样的人,三生有幸。

  “殿下可知,于梦中我早该死了。”张良看到刘元的笑容,反而提起另一桩事,刘元道:“无妨,梦总是梦,你现在活得,人也站在我的面前,便够了。”

  所谓的梦是不是真的不知道,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张良真实的存在,活着陪着她,于她便是最大的欢喜。

  张良笑了,庄生晓梦,不知道蝴蝶是我,还是他,他现在真切地与刘元在一起,便不想再去管得太多,只要把握今朝。

  “那么殿下想好如何处置陛下的事?”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刘盈的事了,刘元总要想想究竟是如何对刘盈才是真正的好。

  “我得问问阿娘。”刘元迟疑了,张良用了药,如果刘盈一直都无法好转,信一回命能让刘盈活下去,他们就算曾经不信,现在也可以信一信。

  “你我的生死都不能让我们相信,可是身边的亲人……”张良感叹着,刘元道:“只要身边的人都能活着,所谓信与不信命,都没关系不是?”

  只是一种生活的方式罢了,变则通,不变则死,刘元一向懂得变。

  为了活命刘元什么事没做过,与项羽和范增装傻充愣,还哭得装过粗鲁,都仅仅是为了活着。

  “是。”张良认同的,人只有活着才会有一切,若是死了,名利富贵皆成云烟。

  “大汉本就不太平,陛下病重的消息传出去,事情会更多。”张良担心朝廷诸事,刘元却不以为然。

  “无事,天下的事瞒不住有心人的打听,陛下本来在众臣的眼里就病弱,现在让他们知道了,不就是人心异动,本来都不安份,往后如何,提前安排等着他们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