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她怕死
作者:珍珠公主      更新:2023-07-26 03:12      字数:4364
  “郑颜,你能帮我找找吗?”他的语气还很平常似的,好像并不着急要去找纽扣。

  “池潍州。好久不见。”周达站起来,被他突然过来一打断,刚才的气氛也散了。他虽

  然生气但是人家是池家的太子爷,只能等下次机会了。

  郑颜还是喜欢他的,那他还别扭个什么鬼啊。

  池潍州‘嗯’了一声,反应冷淡,只是看着还坐着的郑颜,眸色越来越冷。

  “找…找纽扣啊,好啊,去找…”心里猜测池潍州听到了多少他们的谈话,郑颜反应都慢了半拍,听到他们两个人寒暄起来,她才发现自己好像没有及时的回应他。

  “池总,是在哪里掉的?我去找找看。”郑颜立马站起来,看向来人道。

  却发现他的神色有点不大对,这让她更担心他听到了多少了。

  其实他听到了也没关系,但她总觉得怪怪的,要是他听到了总有种很尴尬的感觉。

  她并不想被他知道她的私事,她希望能呈现在他面前的自己是一张白纸。

  其实还是有奢望的,好像没有恋爱经历的她就能得到他的喜欢一样。

  真的是想太多了,又在幻想。

  “你不清楚位置,我跟你一起去找。”池潍州淡淡的看了一眼周达,在他的右手停留了片刻。

  想剁了他手的冲动。

  “好啊,池总,那我们现在就去吧,越晚越难找。”他的纽扣是宝石做的,掉了多心痛啊。

  “嗯。”池潍州自然的伸出手,让她走在自己的羽翼下。

  而女人也自然的被他护在羽翼下,姿态自然。

  郑颜却突然回头,池潍州皱眉,听到她说:“周达,下次见啊。”

  语气眷恋。

  “等下晚宴结束我带你去吃晚饭吧。”周达提醒她道。

  “好啊。”郑颜欣然应允。

  “该走了。”池潍州看着他们‘蓝桥相会’,语气冷淡的打断。

  “好哦好哦。”郑颜跟周达摆手说拜拜,小跑着跟上池潍州的步伐。

  池潍州带着她进去,就有人上来跟他攀谈。郑颜虽然急,但是看他在跟人应酬,她也不好打扰,只脑子里仔细想了想池潍州刚才走了哪几个地方,等下去找找看。

  谁知道一直到宴会结束,池潍州都忙得很。

  周达叫她去吃夜宵,她也去不了,宝石做的纽扣还没找到呢。

  看着失望离去的周达,郑颜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很失落。她很希望能恢复跟周达亲密的朋友关系,可又清楚的明白成年人的世界不会再有单纯的友情了。

  他和她都回不到过去了。

  至于他说的喜欢她,真的假的都不重要了,她没那个抓到幸福的运气。

  池潍州说纽扣可能落到庭院的草丛里了,她去借来手电筒,一寸一寸地方找起来。

  可正主看起来并不着急的样子,还跟她一边聊天。

  “周达找你干什么?他自从上了富豪榜后变了很多。”他不动声色的上眼药。

  “是人就会变的,周达他虽然说话难听,但是他人很好的。”

  身侧的男人有片刻的凝滞,然后郑颜又听到他说:“他来找你道歉?那天晚上。”

  “也说不上是道歉吧,他就是那样的性格,嘴硬心软,他顶多就会说,我就是说话难听你能怎么办,他性格很糟糕的。”

  “你很了解他。”池潍州说,手里的手电筒灭了。

  “还好吧,都这么多年没见了。”郑颜看到一个白白的东西,蹲下来一看,捡了起来,原来是一个纸片。

  “到底落在哪里啊,不会被人捡走了吧。”郑颜看着足足有五十平米的草丛,真的好想哭啊。

  “从那天晚上的恶劣语气,真的没想到他会喜欢你。”池潍州扔掉坏掉的手电筒,走到她身旁。

  “你都听到啦?”郑颜很尴尬,果然还是被他听到了。

  他会怎么想。

  “你也喜欢他?”

  池潍州也这么八卦的吗?

  “跟他在一起挺好的,他一直都很照顾我,人也很好,我也想,就是……”

  “纽扣找到了,我们回去吧。”男人出声打断了她。

  “咦?找到了吗?哪里找到的?”

  池潍州伸出手,红色宝石纽扣静静地落在他的掌心上,很小一颗。

  “放到西装口袋里,原来没掉。”他解释。

  郑颜从他手上拿过,指尖擦过他的他的掌心,有种酥麻的感觉,郑颜飞快收回了手,有点不自在道:“那我先保管,等我回去联系l家设计师重新缝上。”

  “好。”

  路上。

  “池潍州,我有话要说。”郑颜突然开口。

  要怎么跟上司委婉的提辞职呢,郑颜还是头一回经历这种纠结,以前都是直接被老班辞退,连理由都不需要给。可是她现在的老板是池潍州。

  他心底好,人善良。

  她还喜欢他。

  直接说辞职她说不出口,池潍州帮了她这么多,她却中途离场,但是她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

  她想休息,不想他在面前倒下去。

  所以还是说吧。不要再拖延了。

  “你说。”男人眼眸变深,眼底是深不见底的幽暗。

  “我听说周达风评不太好,出了西明会所,他还经常去东明会所、南明会所,好多小姐都认识他。”男人忽然提到周达,打断了她酝酿好的话,又说:

  “陈锦涛上次出轨吧台小姐惹到底下的人还是他出面摆平的。”

  陈锦涛是高二一班的班霸,也是曾经暗地里欺负周达最狠的人。

  周达会帮曾经的仇人吗?

  他那么恨陈锦涛,为什么还要去帮他?

  上次在西明会所见到他,他是那么义正言辞的说她,反过来就双标吗?

  有钱了果然就会变坏。

  郑颜说不上是失望,只是觉得成长的代价很沉重,沉重的可怕。

  “周达他也不容易。”郑颜想,得到一些东西必然也要失去一东西,甚至更多。

  “他是不容易。”男人的脸冷的已经快要冻掉了,俊美的脸庞上布满了阴霾,“你刚才不是说有事要说吗?说吧。”

  千防万防还是让他们两个见面了。

  郑颜又重新酝酿了一遍情绪,打算先抑后扬。

  “池潍州,我不是专业的生活助理,跟着你三个月,总是犯错出纰漏,耽误了你很多工作,我做的很糟糕,要不还是交给称职的人来做吧。”

  “而且我欠了二十万,我就想做四个月就能还完债了。所以这个月结束……能不能就不做了啊。”

  “你做的很好,也很称职。”池潍州用夸奖堵回她的话。

  “是嫌工资太低?再加两万?”他猜测,以为是这个原因

  “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工资已经很高了,我就是觉得……”

  他打断,又猜,“是工作太辛苦?可以减轻你的工作量。”

  “也不是辛苦的原因,我能挣到二十万就够了。池潍州我知道的你是在帮我,哪个助理会有这么高的工资呢。你白白给了我这么多钱,我估计也还不了。这二十万我已经拿的很愧疚了,所以……”未尽之语用沉默来代替就好。

  郑颜不能自欺欺人,当时自以为理智的接受工作的背后其实是自己的冲动和贪婪。

  其实不可以答应的。高昂的工资,实际上也没那么辛苦,池潍州还很照顾她,她都看得出来的。

  他这是血本无归,肉包子大狗。她真的什么都还不了的。

  他会怎么说?那么善良的他会怎么说呢。

  “周达知道吗?”

  “什么?”郑颜以为他会说些挽留她的话,没想到他问她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要让他知道吗?跟他也不是很熟啊。”

  “没什么。”男人笑了,脸上的温度又回来了。

  他问,语气都很温和:“你执意要走?”

  “是。”

  男人又冷下了脸。

  还是生气了。

  “抱歉……池潍州,我应该再早一点说的,是不是打乱了你的工作计划了,我就想着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可以开始招人,要是实在不行,我再做一个月也是可以的。”

  “再做一个月吧,新人很难找。”

  “……好。”她也舍不得离开他。能多待一个月,有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待在他身边,郑颜都无法忽略自己回答里的窃喜。

  十点多到家,池潍州突然说要吃夜宵,她也陪着吃,肚子果然很饿,中午吃的都吐掉了,她吃的很快,可十分钟又吐了个干净。

  她忽然想起高二那年,学校出了新的规定,强制所有学生中午必须在校用餐,以此来增加中午的学习时间。学校伙食也很好,家长们没什么不赞同的。

  可是也要一个月交两百块的伙食费。

  而她一天吃馒头或者白米饭,只要两块钱。两百块对于她来说太不划算了。

  班主任吴老师是个温柔的中年女人,她知道自己的难处,所以提出帮她付了这笔钱。可是她已经帮自己很多了,学费帮自己申请了全免,又帮她向学校申请了贫困补助,还帮她介绍了很多兼职。

  她这么好,郑颜怎么好意思再去麻烦她呢。

  而且她也不能总是要靠别人的帮助啊,路终究还是要自己来走的。

  她婉言拒绝了吴老师的帮助,自己去了校长办公室。

  全校只有她一个人不交伙食费,让校长新宣布的规定无法执行下去,极大的冒犯了他的权威。

  第二天中午她就被全校批评。

  不怪激进的校长,他的想法是好的,是她达不到他的目标,连累了所有人。

  而她预料到的就是所有人都会发现她的贫穷,以前只会有班里几个同学知道,现在是全校的人都知道了。

  高二一班有个穷的连一个月两百伙食费都出不起的女生,真是可怜。

  听说连书都快要读不起。

  她家欠了好多钱。

  还爱着女儿的父亲在她初三那年失踪了,留下了一百万的债务。

  十年前带着幼女来到春城的男人终于死在了某条冰冷的河里。

  背负着巨债还在读书的她被赶出了出租屋,她艰难的活着,悲惨又可怜。

  而她的新同桌呢,海城来的富家公子,脑子聪明,相貌英俊,简直是世界上所有的优点都集中在他身上。

  他穿着崭新的校服,脚上穿的是名牌球鞋。而她脚下穿的鞋子是邻居阿姨好心给的,看她可怜,连双合脚的鞋子都没有。

  他每天喝的都是牛奶,吃的是司机专门送来的午餐。

  而她需要避过人偷偷的将馒头或者米饭热好,连菜都没有。

  明明是该嫉妒他的,真的,他怎么能过得那么幸福。

  现在也是,那么有钱,成功人士,人生赢家,要什么有什么。

  而她快要死掉了。

  有一瞬间真想将他也拉下地狱。

  郑颜趴坐在地板上,水龙头的水在往下流,声音有点吵,可她却觉得还不够热闹。

  她怕这份孤独。

  她怕死。

  她觉得活得好累。

  她好没用。

  她连句喜欢都不敢说。

  洗手台上的手机发出响铃声,郑颜扶着柱台站起来,头发昏发黑,脑袋涨痛得厉害。

  她看了眼镜子里的人,用冷水洗了把脸,关了水龙头。

  手机屏幕亮着,她斜了一眼就看到上面的信息。

  池潍州发来微信,说他在洗手间外面。

  手机啪的一下被扫到了地上,郑颜发现镜子里人的慌乱,她飞快的看了一眼马桶,里面的呕吐物都冲掉了。

  难闻的味道也散去了。

  就是她的脸色很苍白,嘴唇也没有血色。

  她用力的咬了咬唇,才缓缓低下身去捡手机,她头还是昏的厉害,有种天地在旋转的感觉。

  郑颜推开门,看到门外的池潍州,她神态自然的说:“池总,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