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潘多拉魔盒
作者:珍珠公主      更新:2023-07-26 03:13      字数:5032
  “池先生,你在女人身上花费太多的时间了,这让我很怀疑你能否胜任我们之间的合作。”金色小辫的外国男人身形高大,宽大的沙发都被他坐了一半,他鹰隼一样深邃的眼睛里投射出冷酷的光,这份冷酷让他引以为自豪。

  “卢切斯先生,近日有传闻说阿尔莎夫人与前意大里总理安德莱奥蒂关系密切,多次一起做礼拜、吟唱圣歌。”听卢切斯说完生硬的中国话,西装男笑吟吟的走出来道。

  “shit!”他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意大里语,又带着美国密西西比州的浓重口音。

  池潍州皱眉听了两句,注意力一直还在桌上的一沓照片上。

  加上上次的拥抱照,足足有十张之多。

  这次,他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助理偷偷瞥了两眼,看到夫人与那陌生男子走的那般近,耳朵都快贴到一起了。

  怪不得先生的脸越来越黑。

  卢切斯很快做出了决定,他要杀死那个奸夫!而这个背叛他的淫、妇,他会再给她一次机会。

  他还不忘给池先生忠告,“像这样的女人,你们中国有个词,叫水性杨花,你应该一qiang杀了她。”

  “在中国,我们都是文明人。”西装男又出来道。

  卢切斯只觉得这个西装男太装,冷酷的绿眼睛转了转,继续说道:“那个男人,”

  他想了想,“别让他死的那么快,得让他知道不是什么人他都惹得起的。”

  “卢切斯!”池潍州看了他一眼,眼神冰冷至极,就那一眼,卢切斯就止住了嘴,洋洋得意的冷酷化为灰烬,眼里只剩惶恐,让人觉得有些可怜。

  “sorry。”卢切斯深深忏悔,又大段大段地引用了圣经里头的话,企图池先生一个不信教的人也能被他的诚心打动。

  卢切斯原本以为池先生是个和他一样冷酷的野心家,没想到却陷于无用的爱情里,叫人惋惜。

  面上却是不显,继续跟他谈着合作,心里却对他看低了两分。

  合作一天哪谈的完,卢切斯觉得今天格外不顺,好几次自己提的要求都被对方圆滑的推了回来,再这样下去,他回去不好交差。

  临来前,费尔罗先生就说过这位池先生不简单,是他太过大意了。

  光从一片歌舞升平中能看出什么来呢。

  倒是那个女人,可以作为切入点。可理智告诉他,最好不要这么做,因为中国有句古话,叫做“龙有逆鳞,触之即死。”

  他是来合作的,不是来寻仇的。

  两方和睦的在中国餐馆用过晚餐,卢切斯对中国美食赞不绝口,忍不住吃多了,只想早点回去休息。

  池潍州也无心多留,派人安置好他,就带着人离开了。

  半夜还有一场局,是国内的,所有白日里见不得人的,都可以在这暗夜里肆意横行。

  只是在此之前,西装男出言提醒道:“先生,夫人那里要不要派人过去?”然后将夫人接回来。

  “不用。”池潍州用手拧了拧眉,连续七十二小时没有休息,他的头疼开始发作,“药带了吗?”

  “带了带了。”西装男一手递药,一手倒水,动作熟练。

  “您先睡一觉,有什么事可以吩咐我。”

  药水经过喉咙流进胃里,有冰冷的刺痛感,池潍州闭了闭眼,头脑越发清晰,对他道:“陆先生那里,叫他手下的动作先停下来。”

  “那…那个男人?”先生舍不得处罚夫人,可勾引夫人的奸夫总要处置吧。

  “国家最近在查偷税漏税,你去帮帮忙。”

  西装男闻歌而知雅意,这是要兵不血刃了。

  他小心打开车门,走出去,昏暗的车厢里有qiang烟味儿,西装男回头看了一眼,几双嗜血的眼睛对了上来,他感受到死亡的距离很近,但这样的感受太多,他从容的移开眼。

  而不透明的车窗已经关上了,月光朦胧照下,让这辆普通的车淹没在车水马龙里。

  西装男继续往前走,路过一家馄饨店,老板娘叫住他,“你好久没来啦?天天加班呐!”

  他恍惚了下,从阴暗里回到光明尘世,他有些不自在,语气都有些结巴:“是…加班呢。”

  说着,他坐下来要了一碗混沌。

  老板娘高兴的笑了,给他煮了最大馅最足的一锅,还问他:“你女朋友呢?好久没见到你带她来了。”

  西装男清俊的脸暗了暗,低声哑道:“已经分手了。”

  “那可惜了。”老板娘合上锅盖,“你这么个好小伙儿,那姑娘也是个明朗大方的,你们俩分手,可惜了。”

  老板娘兀自感慨着就看到迎面走过来一个年轻女郎,眼眸清丽,直直对她道:“老板娘,打包一份馄饨。”

  “好嘞。你好久没来吃了吧。”老板娘热情的招呼着,又下了十五个馄饨进锅,在蒸腾的热气里,她这才想起来,这个女郎不就是刚才那帅小伙儿的女朋友吗?

  她急急走出来一看,那帅小伙已经不见了,只桌上留了馄饨的钱。

  那女郎还站在树下,像是怕夜晚的太阳。

  “他走了?你们不聊两句?”

  “我们已经分手了,没什么好聊的。”女郎说。

  老板娘呐呐,还是说:“你们以前那么好,现在这样,可惜了。”

  “要还喜欢,两个人再试试吧,没什么过不去的坎。”老板娘是个过来人,看得出来这对还是有感情的,要真这样就散了,以后会留多少遗憾。

  女郎看着餐桌上的纸巾盒,问老板娘:“馄饨好了吗?”

  “好了好了,我去盛。”老板娘心头叹了口气,回了厨房,索性将锅里馄饨都盛了起来打包好。

  女郎看着两个打包盒,也没有说什么,接过袋子沉默的走了。

  西装男远远的望着,这时有车停在了他的旁边,车门打开,他迈身进去,心肠又冷硬了起来。

  这家馄饨店他不会再来了。

  她只要过着她那平淡的日子就好了,不用被他打扰。

  另一头,郑颜在周达家焦心焦肺的等到了半夜,终于等到了何杨柳。

  停在公寓楼下的车悄无声息,周达拉开车门将人迎进来,这些天何杨柳身心遭受折磨,脸都瘦了一圈,一看到郑颜就抱着她放声大哭了起来。

  哭过了十来分钟,何杨柳慢慢冷静下来,接过郑颜手里的湿毛巾擦干净脸才道:“周达你也过来坐吧。”

  周达闻言走过来,坐到她俩对面,神情自然。

  “要喝点水吗?”郑颜问她。

  “不用。”何杨柳摇摇头,神情变得严肃,看向郑颜:

  “不过可以给我泡杯咖啡吗?我喜欢用咖啡豆磨的,周达你家里应该有吧。”

  “厨房里有,在灰色第二个柜子里。”周达回答。

  “那我去泡。”郑颜起身,又问何杨柳:“要加糖吗?”

  “加两块吧,嘴里有点苦。”

  “好。”郑颜点点头。

  等郑颜走了,何杨柳才对周达低喝道:“你疯了!你把郑颜叫过来!她好好的过着她的正常人生活不好吗!你把她拉进来!”

  “呵!”郑颜不在,周达也没必要再装出一副纯良模样,冷冷发笑道:“这话你应该去对池潍州去说!”

  “你什么意思?”

  “郑颜没有告诉你吗?她跟池潍州在一起了。”

  “没有。”何杨柳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这几天让她的整个世界观都崩塌了个遍,她重新认识到了这个真实而可怕的世界。

  她这才知道,郑颜一直暗恋的池潍州,她以为的一个曾经同学现在霸总,其实是黑暗里一个很可怕的存在。

  郑颜绝对不能跟他在一起!

  “他们两个怎么在一起的?”

  “我不知道。”周达回答。

  “别唬我,说真话。”

  周达的脸冷了下来,慢条斯理道:“我是真的不知道。”

  “对了,”周达像是想到一个极有趣的消息,想分享给她听,“郑颜告诉你了吗?她得了胃癌,是晚期。”

  在何杨柳极度震惊的眼神里,周达继续说着:“医生说,她活不过这个月底。”

  “这也是真的。”

  两人沉默了一阵。

  担心咖啡豆已经磨好,何杨柳速战速决道:“你送她回去。”

  “或者,我走。”

  “你能走去哪里?”周达讽笑,“陆先生可是到处找你。”

  “你跟陆先生的婚礼,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下个月八号吧。”

  “我死了你也不会好过。”何杨柳看着他,“我去厨房看看郑颜,你赶紧做好决定。”

  “我送她走。”周达说。

  “但是我不能保证,池潍州不会对她说什么!”

  何杨柳淡淡的看他一眼,“你比池潍州差远了。”

  周达看着她走进厨房,俊朗的脸满是阴鸷。

  厨房里,郑颜正在烧开水,咖啡豆已经磨好,但她没有找到方糖,不知道用砂糖充数可行。

  何杨柳走了进来,郑颜就问她:“找不到方糖,砂糖可以吗?”

  “都行的。”她又不是真想喝。

  郑颜盯着热水壶,过了几秒才说:“杨柳,你是出什么事了?不方便说吗?”

  从刚才一进门就哭,可半句不提她这些天的遭遇,刚才又那么明显的把她支到厨房里,是跟周达有话要说,她不能知道吗?

  郑颜有点受伤,为她这样明显的不信任。

  何杨柳个子高,摸了摸她的头,温声道:“颜颜,我是很想告诉你的,可就像是潘多拉的魔盒,谁也不知道打开后是什么。我不敢冒这个险。”

  “我不明白。”郑颜垂下眼眸,心里纷乱如麻,在爱情上,池潍州对她冷漠。难道友情的温暖她也要失去了吗?

  “那我先问颜颜你一个问题,颜颜你…得了胃癌,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郑颜很慌,对上何杨柳同样受伤的眼眸,她心里的某一块开始崩塌,她别开脸,低声道:

  “我不想你痛苦…癌症是治不好的,我快要死了,你是我的朋友我不想让你伤心。如果…如果你不知道也就不会难过了,我希望你能一直快快乐乐的。”

  何杨柳伸手抱住了她,搁在她肩头道:“我也是一样啊,希望你永远快快乐乐的。”

  “所以不能告诉我对吗?”郑颜问她。

  “是啊,”何杨柳放开她,“你瞒了我一次,我也瞒你一次,我们互相扯平了。”

  “那你会有生命危险吗?”

  “没有。”当然会有,何杨柳笑容明媚的告诉她,“水开了,接下来的咖啡就让我来煮吧,你先跟着周达回去,明天再来看我。”

  “我陪着你吧。”郑颜不放心,她能从她脸上看到一种名为诀别的东西。她希望自己看错了。

  “不用,我等下就要回家一趟,你留在这里也没用。”

  “好叭。”郑颜想说她也跟着她回家,可不好打扰他们一家人团聚,所以还是明天见吧。

  “郑颜,走了。”周达在客厅里喊她。

  “那我先回去了。”郑颜说。

  何杨柳拔了插头,滚烫的开水倒入茶杯,热气氤氲了她的脸,化成水珠落了下来。

  “今年你的生日我还没有给你买礼物,要不现在补上吧,你想要什么礼物?”

  “不用啊,那个时候我们也还没有遇见,不用的。”

  “要的,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那陪我一起去一趟明月山吧,听说那里的符柩很灵。”

  “好啊。”何杨柳擦擦脸,回头看她,“我们去吧,明天出发怎么样?”

  “郑颜你速度快一点,别总磨磨蹭蹭的。”客厅里,周达等的不耐烦了。

  郑颜低下了头,说:“好啊。”

  “我先回去了。”郑颜忽然不觉得难受了,复而对外面喊:“周达,你才磨磨蹭蹭!”

  “你催什么啊,我还想多跟杨柳说几句话呢。”郑颜没好气的对他道。

  “以后又不是没有时间,我这么大晚上的送你回去你都不知道感谢吗?”

  “感谢你啊。”郑颜跟着他一起下楼,“我觉得你们好坏,把我当小孩子一样,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杨柳怎么了,她不说,你也不说吗?”

  周达打开楼梯口的灯,没什么表情的回答道:“会有人告诉你的,我又不知道。”

  “你明明知道!”郑颜最讨厌他这幅样子,总骗人!

  “我是真的不知道。”周达语气很敷衍,“她不想说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是你把我叫来的!”郑颜很气。

  “谁叫你跟池潍州在一起了!”还骗他,要不是他偷偷派人查了一下,不然还被她蒙在鼓里呢。

  “你强词夺理,跟他有什么关系!”

  “你明知道我喜欢你。”

  郑颜不说话了,周达看着他这个样子,冷冷嗤笑了一声,两个人不再说话,谁也不理谁。

  顺利把她送回家,周达一句话也不说开车掉头就走了。

  郑颜忽然明白了,当她选择和池潍州在一起后,她将彻底失去周达这个朋友。

  或许,以后失去的会更多。

  郑颜打开门,池潍州不在家,家里寂静又空冷。

  她认真的吃了胃药,又吃了一颗安眠药,可一晚上还是没睡着。

  她想了想池潍州,又想了想何杨柳,还想了想周达。

  今天一天里发生了太多的事,她身体累到力气枯竭,可大脑却越来越清明。

  凌晨三点的时候,她终于又吃了一颗安眠药,睡过去了。

  但愿明天一切安好。

  如果她不用死就好了,郑颜睁了睁眼,两行清泪滚了下来,灼伤了她的指尖。

  她想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