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结下血契 【四更】龙崽扎小辫
作者:枭荣      更新:2023-07-26 07:52      字数:7543
  一旁风伯和小七也加紧煎熬祛毒的草药。风伯从菜圃里摘下盛开的药花, 小七帮忙在灶屋里烧开了一锅水。

  “不行啊,屋里药不够!”老人抹了把汗,焦急地清点着手里的草药, “还差藿香、干菊、火岩草, 可咱家里没有……”

  “吱吱!”关键时刻, 冰粒鼠挺身而出, 小爪子拍拍胸口。老人便拿了一串铜板挂在它的脖子上, 又用纸条将需要的三味药草写下来, 拜托它去村口的赤脚大夫家里买药。

  “南涡,南涡!”

  温语仁用道门疗术奋力医治龙崽, 南涡的气息却越来越虚,身躯的颤抖起伏也逐渐弱了下去……

  “南涡!醒醒!”

  男人红了眼,竭力呼唤。面前的龙崽却再无生气。小小的身躯僵直地躺在桌面上,圆乎乎的大脑袋歪在一边, 痛苦咳出的白沫还留在嘴边。

  温语仁心中剧痛。他用袖口轻轻拭去幼龙脸上冰凉的虚汗, 将它的后脑勺微微抬起,又在它的心口扎上一针。

  他竭尽全力将灵气导向幼龙的心脏, 南涡的灵脉却静如死水,再无波动。这让他不由得怀疑,冥王蝶的叮咬只是将邪毒侵入,怎可能瞬间冻住龙崽的心脉?

  还是说, 东方瞬在交还南涡之前, 便对它暗中动了手脚?

  一针下去, 灵气如浪潮般回转反噬,饶是修为高如温语仁, 也被震得脏腑剧荡,唇边流下血滴。

  “南涡, 快醒来……”

  男人脱力地撑住桌面,忽见龙崽的眼皮颤了一颤。他一怔,继续输气。

  就只见幼龙的大眼睛眯开了一半,天蓝色的眼珠缓慢转动一下。然后,它盯住了自己心口插着的长长银针,呆呆地看着。

  “南……”

  还未等男人解释,只听呜哇一声,南涡被眼前“银针穿心”的情形吓得翻起白眼,再度晕死了过去。

  “……”

  见龙崽终于醒来,哪怕只有一瞬,温语仁悬着的心到底落下了。他颓然跌坐在竹椅上,取下幼龙心口处的银针,缓缓抚着它的小身子,让它好容易通畅的经脉尽快顺气。

  另一边,冰粒鼠以最快的速度取来了草药,小七赶忙接到了灶屋里去。不多时,浓郁的药草香在屋里弥漫开来,烟雾缭绕。

  经由众人齐心协力的一番抢救,被喂着服下药汤的龙崽终于转醒。它睁开眼的时候,温语仁已经替它将身上的银针全部拔除,污迹也擦拭得一干二净。

  “呜……”一声细细的呜咽,三人一鼠顿时凑上来,争相探看:“小家伙是不是醒了!”

  南涡乍然苏醒,先是猛地喘了几大口气,接着水汪汪的蓝眼睛里便溢出了泪花儿。

  它伸出短短的爪,先是拉拉小七和风伯的手,又握握冰粒鼠的茸茸爪,最后搂紧了温语仁的脖子,大脑袋埋进他的怀里,“哇”一声大哭起来。

  风伯心疼地摸摸龙崽的脑袋,“唉唉,小家伙这回可真受了苦。怎偏偏又被冥王蝶给咬了呢!这恶兽是盯上了小家伙不成?一而再、再而三地追着它欺负。”

  温语仁抿唇淡笑,“那霸道的蝶王也是执着的很。这可能就是龙崽的‘桃花债’吧。”

  幼龙重重哼了一声,往男人身上捶了两拳。都这个时候了,吾二还有心思笑本龙!

  看它恢复了生气儿,老人起身出去,“老朽再去弄点汤药来,这几天连着多吃点,会好的!”

  小七也眼睛红红地看着龙崽:“南涡,都是我不对,我不该带你去危险的山林里的!”

  南涡摇摇脑袋,温语仁也说道:“无妄之灾,小七你不必自责。”

  小七哽咽着点点头:“不过话说回来,那冥王蝶为何要欺负南涡呀?”

  温语仁眸色一暗,“大概是因为龙珠吧。”

  “龙珠?那是什么呀?”

  温语仁解释道:“是有翼龙体内的灵气聚合之处。灵兽和修道者从天地山野中汲取灵气,将之存储于某一位置。人的灵气多存于丹田,凝成金丹;而龙族的灵气则聚集于心口之处。

  修行百年的飞龙可将心口的灵气凝聚成实物,变成一颗圆溜溜的、珍珠一样的珠子。”

  “所以冥王蝶想要这龙珠,是打算把龙宝的灵气抢过来为己所用?”小七挠挠下巴,“东方大哥也是这样说的,他……”

  少年猛然收住话头。

  “东方瞬是我在青云观时修道的同门师兄。此人看似热情爽朗,实则城府极深,心不可测。”温语仁沉默一阵,对南涡和小七说:“你们切记,不可与东方瞬走近。”

  “嗷噢?”

  温语仁剑眉蹙起。好一会儿他才又低声说道:“当初我染上邪毒、被逐出青云观,这位‘东方师兄’功不可没。”

  逐出青云观?

  南涡大吃一惊。它一直以为温语仁是自己离开道观的,没想到竟是被逐出了道门,还是东方瞬一手推动的。难怪东方瞬在叫他“师弟”、说要请他喝酒叙旧的时候,温语仁脸上的表情冷漠又讽刺。

  虽不知当年温语仁被逐的详细始末,可从他遇见东方瞬时的反应也可猜到,那是一件令他伤痛的事情。

  龙崽暗暗抹了一把冷汗。难怪山谷里的老龙常说,人心是这世上最怪异、最难参透的东西。作为一只龙,千万不要妄图揣测人的心思,更不要轻易地相信人的面目。

  卢小七也虚虚地吐了口气:“还真是人不可貌相!我一早觉着这个东方道士有问题,他救下南涡之后便迫不及待抱它离开,我差点没拦住。如此看来,这人面上爽朗豁达,内里城府可深,并不简单啊!”

  又问温语仁:“不过我也奇怪,像道长这样有能耐的道士怎一个接一个地往咱们这偏僻山村里跑来?您是真的离开道观来种田,可这个东方瞬又是为何而来的呢?”

  与温语仁不同,东方瞬目前仍是道观的修者,此时却跑到离青云观百八十里的小村子里种地——说是来享受所谓的“山水田园风光”,谁信?

  屋里忽然静默了。接着,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到龙崽身上。

  “嗷?”见他们望向自己,南涡不解地挠挠头。接着它也是一怔——它回忆起来东方瞬在临走前说过的那句话。慢慢、慢慢地,变得毛骨悚然。

  “他……他会不会是……为了龙珠?”

  温语仁瞥了小七一眼:“你为何会这样想?”

  小七咽了口唾沫,不安地猜测:“其实,我也没有证据……就是觉着东方大哥的眼睛一直盯着龙宝看,最初救下龙宝之后也是带着它想要独自离开,抱得紧紧的不愿放手……他好像真挺在意南涡的……”

  闻言,龙崽狠狠打了个激灵。温语仁望着它,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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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晚,风伯熬好了满满一盆热腾腾的汤药,倒进龙崽专用的小浴桶中。南涡很乖地坐在木桶里,听话地举胳膊、抬腿,任由温语仁给它仔细地洗了个澡。

  泡在暖融融的汤药里,南涡洗得大汗淋漓,体内侵入的毒素借由汗水源源不断地排解出来。温语仁的动作也很轻柔,小龙崽被这般悉心服侍着,美滋滋地靠在浴桶的边缘,深深地吐息纳气。

  “你睡着后,小七把你捉的那一桶鱼虾放在院子里了。等你好了,就把它们带回鱼塘里养吧。”

  温语仁弯下腰,把小龙崽从浴桶里小心地抱起来,放在小凳子上坐好,然后半蹲下来,用毛巾把它身上的水珠擦拭干净。

  “是我大意了。只想着提防村里人,却忽视了山上的隐患。”

  “嗷呜呜……”南涡摇晃着大脑袋,头顶上的呆毛轻轻摆动。吾二哥哥,别自责,本龙从来没有怪过你。

  温语仁一言不发,在南涡的面前蹲了一会儿。他垂下眼眸,南涡看得到他浅色的睫毛长长的,带点儿卷,他低头思考的模样,看上去比平时要温柔许多。

  “南涡。”末了,男人抬起头,声音有些沙哑,“我给你画一张契符,如何?”

  “嗷噢?”龙崽子偏了偏脑袋,不解其意。

  “契符……道者与他人的契约之符。”温语仁缓缓解释道,“施术者与被施术者之间会产生强烈的‘共感’。每当你遇到危险,我就会知晓。”

  喔,那还是挺方便的呀?这样一来,再遇上别人欺负自己的时候,吾二就会从天而降,来个‘英雄救龙’了,对不对?

  南涡美滋滋地想着,一口答应。温语仁便把它抱回到了房间里,让它端坐在床铺上,自己则从床底下拖出一口小箱子,上面落满了灰尘。

  温语仁把箱子打开,里面装着修道者最常使用的器物:桃木剑、道符、朱砂……他从中拿出了一张符纸,用毛笔蘸了朱砂,在上面熟练地画出了一道复杂的符咒。

  虽然已经离开了青云观两年多,温语仁画符的手法毫不生疏。这装满道具的小箱子一直被安放在温语仁的床下,虽然落满灰尘,但也是被小心保管,每一样法器都完好无损,这足以看出他对这些道门法器的珍视。

  虽然而今已是农夫打扮,南涡透过他灯下的身影,却依稀可见他当年仙风道骨的痕迹。

  看着男人在桌前认真画符的模样,龙崽心里酸酸的,不是滋味。

  温语仁,一个少年得志的道法天才,如果当年没有被逐出师门,现在的他应该早已成为了青云观里德高望重的大前辈,受到后辈门生的景仰吧?而不是蜗居在偏远的小山村里,做一个无人理睬的农夫,守着一片脆弱的花田。

  而时至今日,与温语仁曾有旧怨的东方瞬还面不改色地继续住到了他家的附近,继续扮起了好邻居、好大哥的角色……他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思住进西庄的呢?不论真相如何,南涡在心里默默记下一笔:从今往后,要对这个东方瞬保持警戒。

  不多时,温语仁画好了一整张道符。他把毛笔搁在一边,从兜里拿出了一把锋锐的小刀,二话不说,便把刀刃深深地扎进了自己的左手手指上。

  “呜哇!”南涡惊得大叫。男人淡淡地瞥了它一眼,平摊开手,让指尖的血液一滴一滴地滑落。血滴落在符纸之上,很快便融入其中、销声匿迹,只剩下淡淡的红痕。

  南涡虽然看不懂道法,但它在神龙谷修行了上百年,对于诸如修道和灵气一类的事情也保有一定的常识。一般来说,“契符”是存在于结契双方血脉之中的契约,因而需要用到“血”。但普通的“契符”并不需要真正的血液,通常只需以朱砂代替人血即可。

  可眼下,温语仁刺破了自己的手,把指尖真血融入道符之中。古人有云,“以血明志”,南涡忽然觉得,这男人现在的举动,并不如他表面上说得那样轻松寻常。着这契符,也只怕并不是普通的契符,而是……血契?

  “呜呀……”龙崽子伸爪拉住温语仁的衣袖,忧心地望着他。但男人面上仍是淡淡的。他反手握住南涡的爪,用刀尖在幼龙的其中一根手指上轻轻扎了一下。

  这样,小龙的指尖血,或者说爪尖血也采集到了。

  男人将双方的血滴融入同一张道符。

  南涡安静地看着这一切,虽然自己只是被刀扎了一下,但在血融入符的过程当中,它忽然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

  仿若在这期间,它,温语仁,两者之间凭空建立起了某种冥冥中的关联,借由符纸的效用紧紧结合在一起。

  南涡有些震惊地想着,倘若这契符真的是血契,温语仁这一把赌得也太大了——无论效用如何,血契意味着“同生共死、血脉相连”,是重要之人相互之间的牵绊的证明,只有彼此信任的对象才会结下血契。

  这个男人,竟然会为自己的安危做到以血结契的这一步吗?南涡挠挠脑袋,觉得吾二更让它看不透了。

  温语仁画好了血符,招手让南涡过去。他把小龙崽抱到自己膝上坐好,右手三指捏起手诀,暗暗催动体内灵气,让染血的契符慢慢融入它的体内。

  道法完成之后,男人浅浅地呼了口气。

  “从现在起,你若是受到了伤害,我会立刻感应得到。而且,这道符上有一定的道法之力作为保护,可以反弹一部分伤害。”

  小龙崽跳下地。它对于这契符的效用很感好奇,难道自己所受的伤害会切实地反应到温语仁的身上吗?

  浅蓝色的大眼睛转了一转,南涡跃跃欲试地盯住了温语仁手里的小刀。

  “呜……”龙崽子伸出爪,但在碰到刀刃的前一刻,温语仁及时抬起了手,把小刀撇到一边。

  “傻龙,又盘算些什么?”

  “呜呜。”本龙不过是想要试验一下“契符”的功效嘛!南涡鼓起嘴巴。

  见温语仁警惕地不准自己碰到小刀,龙崽子眼珠一转,试着甩起尾巴、撞了一下桌子。然后转头看着温语仁,想看他是不是也会觉得疼。

  从尾巴尖上传来的痛感让它龇牙咧嘴,但更让它失望的是,温语仁自顾自地收捡着道具箱子,似乎并没有任何感应。

  喔……它想起来了,自己是有尾巴的,可温语仁并没有呀!既然如此,自己尾巴上感受的疼痛,自然也就不会反应到温语仁的身上。所以,这是一次无用功。

  想明白这一点,南涡又抬起一只短腿,踢在地上的小凳子上。“嗷!”它叫了一声,但温语仁似乎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怪了,不是说可以“共感”的吗?为什么自己的腿上感觉到了疼痛,温语仁却半点反应也没?难道是因为还不够疼?

  南涡不甘心地一咬牙,迈着短腿一通飞奔,朝着卧房的墙边冲去!

  “砰!”

  龙崽子一头撞到了墙上,它的大脑袋结结实实地闷响了一声。

  “嗷呜哇!”南涡控制不好力道,顿时惊叫一声。道法的保护立时生效,龙崽子被墙壁弹了回来,四脚朝天倒在地上。

  “笨龙!不要命了?”

  看到南涡为了测试契符的效果,又是撞桌子又是踢板凳,还傻乎乎地跑去撞墙,一直忍耐着的男人终于爆发了。他大步走到摔倒的小龙崽面前,一把抓住它的脖颈。

  “嗷呜哇!”龙崽子双脚离地被拎到了空中,吓得短腿乱踢。

  “这契符虽能‘共感’,但只能起到警醒作用,相同的伤害在你我身上的效果定是大为不同。我不是你的‘镜子’,就算你把脑袋撞扁,于我而言也不过是挠痒!”

  温语仁气得一手拎住龙崽的脖子,另一只手往它的屁 股上狠狠揍了几掌,“再让我看到你乱来,小心我把你打扁!”

  南涡噼里啪啦挨了好几巴掌,被打得晕头转向。

  吾二生起气来双目猩红,真的好可怕!龙崽子被他拎着脖子,在半空里瑟瑟发抖。不过这回,也确实是自己错了。

  南涡哆嗦着身子拼命点头,向他保证自己不会再乱跑乱动之后,男人才随手把它扔到了地上的被窝里。

  “比起在屋里胡闹,你还是省些力气,早些休息为好。”温语仁冷冷地警告它,“要是又把这大脑袋撞傻,我可不会再管。”

  心虚地吐吐舌头,幼龙缩进被窝里,用薄被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

  “对了,卢小七临走前说了,他家收了一批异邦原种的土豆,请你明日去拿。作为补偿。”温语仁给龙崽盖好薄被,“南涡,小七因着今儿这事心里觉得内疚。赶明儿你养好了精神去见他,也让他放宽心。”

  想起小七——这个村里自己最好的朋友,南涡乖乖闭了眼,认真地睡下了。

  次日一清早,龙崽子迷迷糊糊地从被窝里钻出来,正好看到温语仁在床边端正地打坐。卧房里没有风,他的衣袂却翩翩飘起,原来是体内的灵气在顺着全身经脉周转流通,强势的气场以自身为中心向四周散开,气流在屋内流转。

  南涡看着他白发飘飞的模样和俊美的侧颜,那样线条流畅而棱角分明的轮廓看上去极有阳刚之气。它禁不住张大了嘴巴,惊叹一声:“呜哇……”

  温语仁半眯开眼,“醒了?”

  龙崽儿点头。接着,它忽地变身,化为少年模样。

  在温语仁的面前,南涡不自觉地拢了拢自己乱糟糟的头发,羞赧地抿了抿唇。

  男人用自己的小桃木梳子给他仔细梳了梳,见那发量有些多了、搭在额前让他热得难受,便找了发绳过来,给他扎了个冲天小辫。

  “吾二,为、为啥要把头发扎起来呀?”南涡小心地摸摸自己头顶竖起的小辫,不安地看着温语仁强忍住笑意的脸色,嗫嚅着,“这……人族不是姑娘才扎辫儿的吗?”

  “谁说的。只要好看的人,都可以扎辫子。”

  闻言,南涡的蓝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甜甜笑了:“吾二,本龙好看吗?”

  被那一瞬的清爽笑意击中心魂,温语仁下意识撇开了眼,把他转了个面儿、推出房门:“好看,南涡最好看。快吃早饭吧,小七还在等你呢。”

  吃过早点,南涡来到卢小七家。他在门外嗷嗷喊了几声,便见小七从屋里抱着个布袋子小步跑出来。

  一见南涡的新发型,小七捂嘴乐了:“南涡,你的头发,哈哈哈……太、太好玩了吧!”

  “头发?”南涡心里一紧,捂住自己竖在头顶的冲天小辫,“怎、怎么啦,这辫儿是不是不好看呀?”

  “好看好看,太合适了。”小七这么说着,却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来。看到此幕的南涡明白了怎么回事,想起早晨温语仁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好看的一幕,微微红了眼:“吾二他骗本龙!”

  小七赶紧摆手道:“唉唉,没有没有!你这样好看得紧,就是有些可……可爱!”

  但南涡已经瘪了嘴,泪珠儿又在眼眶里打起了转:“吾二坏,他知道本龙不懂这些,又捉弄本龙!”说着,呜哇一声哭了出来,抹起眼泪。

  “别别,别哭呀!”一见他呜呜哭,小七便慌了神。

  虽说南涡哭起来蓝眼睛像宝石一样亮闪闪的可好看,但到底受不住这俏娃娃在自己面前伤心落泪,赶紧从布袋子里掏出一只土豆,塞进南涡的手里。

  “温道长他不是有意的,他是真觉得好看!别管那些啦——来瞧瞧这个,好东西嘞!”

  南涡的手里被塞了一个圆乎乎的东西。他低头一看,发现卢小七从袋子里摸出来、塞到自己手上的是一只土豆,而且,竟然是紫色的土豆。

  “这、这是土豆?”觉着新奇,南涡收住眼泪、讶异地瞪大了眼睛,“怎么是紫色的呀?”

  “昨天你不是帮我抓了好多鱼吗?这是答谢。”卢小七往四周瞟了一眼,他神神秘秘地靠近南涡,“喏,紫土豆,全西庄只有我家的田里才有的种!味道可好吃了,你来尝尝!”

  一听他说“味道可好吃了”,南涡的眼里闪过一丝光芒。他二话不说,嗷呜一声就把这奇特的紫土豆塞进了嘴里!

  “哎哟!别、别,你怎么生吃土豆呀?快吐出来,这上面还有泥巴呢!”

  卢小七吓了一跳,他赶忙出言劝阻。而嘴里含得满满当当的南涡也回过神来——坏了,他搞忘了,现在可不是小龙崽,而是人形!人是不能生吃土豆的!

  登时,窘迫的虚汗就淌了下来。自己果然很笨,难怪温语仁总是捉弄自己。

  卢小七笑着拍了拍南涡的肩膀:“慢点,吐出来,别吃生的!”

  南涡噗噗吐掉泥土。嘴里含着土豆嚼巴嚼巴,眼睛立刻笑得弯弯的。

  “唔唔……好吃!”

  “好吃吧?”看到少年笑得一脸明媚,卢小七也有些小得意,“你要是觉得好吃,我家田里还有不少。不过,这玩意儿可不好种,咱这附近以往也没人种过,很容易就给种死了。”

  南涡小心地接过那只土豆,握在手里细细地摩挲。他有些不解,“这紫色土豆真的这么难种?”

  “嗨呀,那可不。我敢打包票,这十里八村除了我家,也没人种过这土豆!这紫土豆味道可好了,做成土豆饼、土豆泥什么的,都好吃得很。”

  小七开心地笑笑,又从布袋子里摸了一个土豆放到南涡手里,“拿回去给温道长还有叔爷爷也尝尝吧。”

  南涡知道,西庄原来是个小山村,山里人没有水田,只能种土豆吃。后来这儿平地开了荒,有了稻米和麦子种,但村民们依然保留着种土豆、吃土豆的习惯。土豆算得上他们最喜爱吃的食物之一了。

  心里美滋滋地盘算着用紫色土豆做好吃的饼,南涡把小七的馈赠小心收好。他想着,自己可是连南海国树莓都能捣腾出来的龙无敌,种起紫土豆来应该也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