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 被人肯定都是一件令人心旷神怡的事情, 更何况是被崇拜的神明肯定。

  菲利娅觉得她现在像是飘在半空中, 心情飞跃起来。她甚至比之前在路上奔波时，笑得更加甜美可爱。

  甜美可爱的小神使愉快的抱着莱雅琴, 在马车上弹奏出静心的曲目。她的音乐十分柔和, 再加入些许的圣光, 足以让脾气暴躁的人平复心情。

  前方正在吵架的人菲利娅并不认识，也不清楚他们为何从争吵变成打架。她只不过是伸出了援手，平复过分暴躁的脾气。

  心情平静下来的双方终于达成了共识, 停滞不前的马车终于开始走动。菲利娅包好莱雅琴, 细细的摸了摸琴表面上的柔软布料。

  他们顺利的进入了希尔斯共和国边境之城，人多，路广，到处都有漂亮的花。

  妙龄的少女挽着发, 头上簪着几朵鲜红做的挂饰，或者干脆带了个花环。有张扬的人把花圈挂在脖子上, 手腕上带着细细的链子。

  希尔斯的边境之城不如斯加雷特的阿尔泽特热情，却拥有它独特的味道。菲利娅在车夫的带领下，把马车还到驿站，收回押金。

  车夫对他们印象极好，极力的推荐一所口碑好，又干净整洁，还便宜舒适的旅馆。从驿站走到旅馆路程并不远，菲利娅背着她的小兔子背包, 领着神明在大街的人群中穿梭。

  这里的人身上多少带有鲜花的味道，不同的香味混杂在一起，逐渐形成希尔斯独特的印象。小神使眼眸转动，还看到街边的店铺中，贩卖着由鲜花制作的香水。

  买香水的人不少，大部分都是贵族小姐们的女仆或者侍从，隔不远处有一个遮阳的休息之处，贵族小姐们手中拿着丝绸做的扇子，调笑着摆动袖口上的蕾丝。

  她们有人瞧见路上长得好看的男性，便展开扇子，朝那边递上一个充满香气的媚眼。

  长相出众的光明神当然也有不少人青睐，还有人朝光明神扔花，也不管他身边还有女伴。

  神明不懂人类乱扔东西的习俗，自然不会伸手去接。他不解风情，任由花从他身上掉落，被匆匆经过的行人踩在脚下。

  贵族小姐们也不在意，而是继续朝着美男子的方向露出笑容。菲利娅干脆站在神明的右侧，挡住多余的视线。

  可惜的是，小神使目前不过一米六出头，就算努力的踮起脚尖，也遮不住光明神那张俊美圣洁的脸。

  时间越长，看向光明神的人就越多，甚至还有一些不管不顾的路边的花，伸展枝桠探出几片叶尖，触碰神明的躯体。

  她的神受到这世界上所有拥有趋光性的生物的喜爱，就算现在失去了部分神魂，也依旧如此。

  光明神是行走的小太阳，就像黑夜中摇曳的灯塔，显眼得不行。

  走到边境之城的中心，那片地方有不少手艺人在表演。菲利娅和光明神经过一个吟游诗人的身边，却在快离开时，听到了他正在唱的歌曲的内容。

  “她是虔诚的光明之花，在黑夜中获得神明的恩赐/

  阳光洒落在她的长发上，丝绸般的黑发，水晶般的眼眸/

  当她在寒夜和绝望中痛哭之时，光明之神展开白色的翅膀/

  将她拥入怀中……”

  吟游诗人唱的是最近话题最热的神使与光明神的故事，还是绮丽的情诗。

  菲利娅的脸立即爆红，她从来不知道民间还会有这样的故事传出，显得她越发图谋不轨。

  但是奇怪的是，周围的人都听得津津有味的，没有人露出不满的表情。

  小神使想赶紧带神明离开这片地方，然而神明对吟游诗人的歌曲产生了兴趣，他像其他人一样，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细细的听歌谣中的故事。

  诗人的故事和真实情况差别巨大，它不仅歌颂了神使菲利娅和光明神之间绮丽暧昧的感情，还编造了一个前世今生。

  听到神使因为信仰虔诚赴死的时候，周围的少女们发出一声短促的哭声，她们干净的眼眸充满怜爱，哭声娇柔。

  菲利娅脸红得即将爆炸，偏偏又不能离神明太远。她只好当作歌声不存在，转头去看听得认真的光明神。

  神明爱音乐，也对人类编的故事产生了兴趣。菲利娅不知道看似天然呆的神明有没有听出故事里的女主角是她，希望他能够再呆一点。

  谁知神明听完之后，脸侧过来。菲利娅才发觉他们靠得十分近，光明神的鼻尖几乎对上菲利娅的额头。他低下头，鼻尖一路蹭过菲利娅的鼻梁。

  她心颤得眨眨眼睛，睫毛抖得厉害。

  “这是歌颂我和你的歌谣。”他一针见血，飞快指出菲利娅想要逃避的事实。

  “……是的。”菲利娅什么旖旎的心都没了，她脸上的红晕还没褪去，红扑扑的挂在脸颊上，十分可爱。

  “你在害羞？”

  “……请您别说了……”菲利娅忍不住捂住脸，紫色的眼眸在指缝之间露出来，“十分抱歉……让您蒙上这种冤屈。”

  光明神抓住菲利娅的手指，轻轻拉了下来。

  “无需道歉，”神明温和的说，“我没有生气。”

  “那、那我们现在回旅馆？”菲利娅不想再呆下去，她害怕再听到什么更令人震惊的歌谣。

  “好。”

  果不其然，在他们离得够远的时候，那边的吟游诗人喝完水，心情愉快的和周围的少女聊完天。

  “那我再唱一首神使和光明神的歌吧……”

  ……

  实际上，神使和光明神的故事不仅只有吟游诗人传唱，还有更大胆的写了书籍。菲利娅去书店的时候看到了它放在推荐位上，书店的老板极力推荐，说这是难得一见的好书。

  “我跟你说，它非常适合像你这样年纪的少女观看，”书店老板可能上辈子是做传|销的，推荐起来令人无法拒绝，“现在不买的话，很快会被别人买走的！”

  “那就一起包起来吧。”菲利娅回答道，在书单里加上了这一本。由于她还是头一次被人推荐书籍，她便单单把这本拿出来，打算晚上的时候看一遍。

  神使暂时和光明神分开行动，她决定给予光明神一些私人空间，总是粘在一块太不像话了，似乎菲利娅是个无法脱离“妈妈”的孩子一般。

  光明神对菲利娅的提议没有任何意见，他们约定在晚饭的时间回旅馆。

  眼见时间过得差不多，菲利娅放弃一边走一边看的念头。她在路边见到有摊贩在卖边境之城的特色小吃，饶有兴趣的买了好几种。

  也不知道这个时代到底是怎么把花一样的甜点做得如真花一样，价格还不贵的。菲利娅试着咬了一口，发现它其实也没有看起来那样好吃。

  大约就是中看不中用吧。

  小神使买完了书，还在回去的路上替光明神挑了几身睡衣。虽然神明不睡觉，但是他休息呀。菲利娅希望他休息的时候能够放轻松一些，她还不想神明在半夜的时候起床，然后站在她的床边。

  原本菲利娅并不在意这些小细节的，但是今天听到的那首歌谣，令菲利娅意识到，她不应该任性的和神明有太多的暧昧接触。

  倒不是菲利娅不想，而是她不希望影响到光明神。

  神使不知道神明动心会不会“堕落”，毕竟她记忆里看过太多类似的书籍。爱上人类的天使/神明不再纯洁，因而失去原本的力量，反转成黑暗的存在。

  她不会用任何东西去赌这个可能性，菲利娅不需要光明神爱上她。

  神使唯一希望的是，神明能够陪伴她左右，像现在一样，已经是神赐般的奇迹。

  菲利娅珍惜着每一分，每一秒，她当然恨不得挂在光明神的身上，让她带着她到处溜达。但是不行，神明不是神使的玩偶，他有自己的主见。

  所以她才会想着两人分开行动，给予双方一些私人时间。

  她走到旅馆门口的时候，光明神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菲利娅远远的看到神明肩膀上不少没有盘落的花瓣，他的发丝比起出门之前要乱些许，好像被什么东西挤压过一样。

  头发凌乱的神明还是那般俊美，他站在旅馆门口，手里还拿着一顶帽子。

  菲利娅展开笑容，飞奔过去。

  “让您久等了！”

  “不久，我刚到。”神明翻转帽子，稳妥的戴在菲利娅的头顶。

  “？”菲利娅抬手抓着宽大的帽檐，露出猫咪般疑惑的大眼睛。

  “她们都有。”神明平静的说道。

  他指的是街上那些穿着艳丽的贵族小姐们，她们头上戴着鲜艳美丽的帽子，或者用羽毛点缀，或者满是鲜花。光明神不知道人类的审美，但是他发现人类喜欢花，便挑了一顶花多的帽子。

  帽子有些重，沉沉的压在菲利娅的头上。她再次露出笑颜，尖尖的小虎牙抵在唇瓣上。

  “谢谢您。”她翻出用食盒装好的小点心，“这个给您尝尝，虽然没有想象中的好吃，但是做得很用心哦。”

  卖相漂亮的点心小巧可爱，光明神捻起一个，细细品尝。

  菲利娅一直看着他。

  光明神吃完之后，平静地评价道：“味道有点淡。”

  神使的眼眸炙热得仿佛天上的太阳，明亮却不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