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暴雨
作者:李从嘉      更新:2023-07-27 06:09      字数:2839
  陆凛脑子太乱了,他需要一些时间,来好好理一理这一切。

  他追求的姑娘……是他妻子?那他们错过的那三年算什么?他……

  陆凛想到那三年,心里突然有些酸涩。他总算明白,为什么明夷那么多次,明明都动摇了,却又在下一刻,又将自己的心封闭起来。

  陆凛一个人坐在屋里,外面的光透过门缝落在他面前,从一开始的明亮再渐渐暗淡,他好像枯坐了千年,心却还是静不下来。

  他真的很乱,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如果明夷只是个陌生人,他还有把握靠毅力感到她。可是明夷已经嫁过一次了,自己生生放弃了那个机会,现在,现在还想重新开始,还能来得及吗?明夷是如何想的?是不是怨恨着他?

  顺着温疑的真实身份展露,这一个个的问题被抛在陆凛面前,让他胸口发闷,嘴角起泡,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陆凛简直恨不得回到三年前,把那个自负的以为,自己这一生不需要爱情的自己给锤死!

  当初自己是怎么想的?只想随便娶个女子,搪塞一下自己父亲,随便也让后院儿那个女人闭嘴。会选择温疑,是云端的提议,他求娶之心不纯,当时也不敢面对女方,便是书信与她交流,并说明了自己这边的情况,告知过她,自己不会与她有夫妻之实,只能给她一个陆夫人的名分而已。

  他本以为,这样无理的要求,对方不会答应,但收到的答复,却出乎他的意料。

  温庭的独女答应嫁入轮回山庄,唯一的要求便是婚后各不干扰。虽不知对方是出于何种心态,有此一要求,但陆凛却是觉得甚好,故此,他只在大婚那天,去接了人,温疑盖着大红的盖头,他也没瞧见她的脸,他感慨于终于堵住了那群人的嘴,心下轻松,也没考虑过温疑的心情,连新房都没有去。

  大婚之后,陆凛又出了门,因为探查到一些魔教的痕迹,他整整一个月没回过山庄,最后还是想起了回门儿的事儿,匆匆赶了回来,却扑了个空。

  再之后,便是察觉了狄秋的异样,待他感到温庭时,温尔珏已殒命,下属来报,温疑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昏迷了,他权衡一番,让人把她先带了回去,自己只身去追击狄秋。

  一次次的擦肩,仿佛是天意,是无形中一只大手,刻意要将他们隔绝……

  本来还敢勇往直前的人,突然踌蹴不前起来,知道真相后,陆凛便不知该如何面对温疑了,虽然是他俩之前就有过约定,可是后来提出要和离的,也是温疑,她既然提出来,则说明她对这段婚姻心生不满了……

  哎呀,她会不会是对自己有什么不满?

  陆凛双手捂脸,陷入了无尽的猜测中。他就这样,沉浸在自我世界里,直到入夜,直到一道闪电划过天空,房间一瞬间亮如白昼。陆凛心中也闪过一道光,他想起一件至关重要的事!

  陆凛常年不着家,温疑的和离书寄过来,他只来得及盖了私印,还没来得及上报官府盖公章,也就是说,那纸和离书,嗯……可以算是无法生效的。

  这样一来,温疑还是他老婆嘛!云端有什么资格跟他抢老婆?这般一想,陆凛有些犯傻的笑了起来,明夷不是一直坚持说自己是有夫君的人吗,这岂不是说明,她还是承认他的身份的。

  陆凛一脸傻气,完全把温疑所说的‘丧夫’给选择性忽略了。

  有了这两个理由支撑后,陆凛又生出勇气来,虽然在想到温疑时,还是会觉得有些不知如何面对,但陆凛向来是明白,逃避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想通之后,陆凛立马起身,恨不得现在就去到温疑身边,向她道歉,求她原谅,再给他一个机会,可是这一站起来,他才发现,天早就黑了,夜空里还时不时穿插电闪雷鸣。

  竟然已经这么晚了?他以为他只是发了一小会儿的呆。

  陆凛叫了人进来,询问船只的情况,对方竟告诉他,现在不宜出海,今晚会有暴雨,在海上遇到暴雨天气,是件很危险的事,轻则迷失方向,重则船毁人亡。

  “可是……”陆凛皱眉,心中担忧。

  “是真的没办法出海,等天晴吧。”

  ……

  海上的风雨,来得更快一些,只是因为船只在航行,暂时没被暴雨的区域笼罩。

  狄秋正在甲板上大发雷霆,“你是怎么看的天?不是说接下来三天都是晴天?你给我看清楚,那边那像是晴天的模样?”

  狄秋一手提着个瘦小老头儿,一手指着不远处的海面,那片海域被一片黑云压着,隔着老远便能瞧见那黑云中银龙穿梭,狂风将海浪掀起,似乎能吞没一切的波涛,由远及近,带得狄秋他们的船只都剧烈晃动着。

  温疑待在船舱里,脸色有些发白。

  “这个,含在舌根下面。”花草的脸色如常,她鼓捣了一些草根,递给了温疑,温疑不疑有他,按她的指示将草根放进嘴里。

  “晕船和晕车的症状都差不多,同样的药就行。”花草面无表情的说到,完了自己也含了一些。

  温疑看得直想笑,这人面子可真能绷得住,明明自己也难受得不行,偏还面不改色,假装自己没事儿。

  “我们什么时候能下船啊?”过了一小会儿,花草又问到,语气有些闷闷的。

  温疑表情变得有些凝重,眼神里也有些抱歉,“对不起啊花草。”

  花草不解的望着她。

  “海上的暴风雨,可比陆地上的可怕多了,虽然我们现在没进入暴风雨的区域,但还是很危险,连累你了。”她也没料到会这么倒霉,第一次出海就遇到这么危险的事儿。

  花草了然的点了点头,“无事,我已经把所有值钱的都留给师父了。”这话的言外之意便是她没什么牵挂的了,死亦无所惧。

  屋子里的两人沉默了下来,只听着海浪拍打船身的声音,偶尔随着船只东倒西歪。

  过了一会儿,狄秋也下到了船舱里。

  “师妹害怕吗?”狄秋走到温疑身边,似乎想摸摸她的头。

  温疑皱眉,假装没稳住,朝着一边偏去,避开了狄秋的手,“还好吧,人固有一死。”

  其实她就是瞎说的,因为情况还没真的危急到会威胁到他们生命的地步。

  “舵手已经在努力偏转航线了,不用担心。”狄秋收回手,面上也没什么变化。

  温疑心想,她压根儿也没担心呢。最坏的结果也就无非一死罢了。

  海上的风暴便是这样,是分区域的,别看他们前边儿那片狂风大作,黑云重重的,只要避开那片区域,就没什么大的危险了。只是船只按固定航线行事,等靠近了看见前边儿的状况,要再改变航线,就会比较困难,这完全就是看运气的事儿了。

  温疑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明显的不乐意搭话。

  讲真的,晕船晕车的感受已经让人很疲惫了,哪里还有心情应付自己不待见的人。

  狄秋一点儿也没自知之明,“师妹,这生死危机的时刻,你就没什么想跟师兄说的?”

  这试探意味太明显了,让温疑不起疑都难,“说什么?”

  “两年前,我被你那夫君冤枉勾结魔教那日……你……”说到这里,狄秋也意识到自己说得可能太露骨,又顿住了。

  “我?”温疑察觉不对,但也没有贸然去问。

  听狄秋的意思,那次讨诛,她也在现场?她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自己的记忆、内力、还有体寒之症得以康复的问题,是不是都与这次事件有关?

  温疑觉得脑子有些胀痛,正拼命整理着思路,却听有人急切的拍打这舱门,正在大喊着什么。

  她无心顾及其他,只觉得脑袋越来越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