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3（1）

  “成年男人，这憋着多不人道？”楚越飞说。

  这话题有点带色了。

  林笙冷笑着盯过去，“休息够想跟我练了？”

  楚越飞立马收起不正经，举起双手投降。又有点笑。

  隔着几米，肖育锋和陈侠好戴拳套看过来，不知两人在低声说什么，双手对击着走过来。

  肖育锋：“说什么呢，这么神神秘秘。”

  陈侠：“走，继续打。”

  “别了。”楚越飞摆摆手，“最近公司一堆事累得我。再休息会儿，你找阿笙，他有的是体力没处用。”

  狐朋狗友长大的发小，又没女生在，说话直接。

  林笙是那种，不管阳春白雪还是楚越飞这种风流浪荡都能相处的人，他自身有很高的修养，但也不介意身边的朋友如何。大概就是这样，才造成他正经又不正经的气质。

  林笙和徐写意恋爱的事，几兄弟都知道。

  陈侠和肖育锋可没楚越飞这么不怕死，摇头拍拍楚越飞的肩，让他自求多福，然后两个人就自己打拳去了。

  服务生来送干毛巾，林笙随手拿起一条擦额头的汗。楚越飞把他看了一会儿：“徐妹妹的父母什么时候走的？”

  “前天。”

  “那他们是默许你们在一起了？”

  “不算默许吧，只是暂时没反对。”

  “不反对那就是默许呗。”

  楚越飞把毛巾挂在脖子上，“她父母都见了，你这回来真的？”

  林笙擦完汗后把毛巾叠好放在一旁，睫毛抬起，“你觉得，我做这些像闹着玩？”

  整个训练室都是击打沙袋的闷响，陈侠跟肖育锋在那边练得正愉快，交谈着还不时转头跟两人挥拳，问要不要一起来。

  两人都打了手势表示拒绝。

  楚越飞看着那边，嘴里的话却是跟林笙说的：“又是进医院又是动家法。搞成这样局面…阿笙，我其实一直想问，你觉得真的值得吗。”

  林笙垂眸，没回应。

  楚越飞看他随意的样子，显然并没将他的话上心，心中早就有决断。他微微叹息。

  林笙这样子，让他想起了林叔叔。

  难道是基因？

  有些人对待感情，要求和付出都很高，柴米油盐的“将就”、“凑合”似乎就不适合他们。太重情吧。

  林笙仿佛就是这样的人。

  如果换成是自己…楚越飞想着，权衡了代价之后，他肯定会放弃这段高风险的感情。

  林笙用手指滑动屏幕，算着徐写意的下课时间。

  楚越飞看他微微上扬的唇角，说：“曹兆麟和韩菲说，年纪小的女孩沉迷得快，但感情很难坚持。你别付出那么大代价，弄到最后一场空，就太…”

  林笙从手机屏幕抬起眼：“你想说什么。”

  “你还记得江雨婷吗？”

  “谁。”

  “江雨婷啊，高中同学。”

  见林笙还是没印象，楚越飞有点无语了，“你同桌，我高中时期最后一个女朋友！”

  这么一说，林笙倒有点印象了：“甩你那个女孩。”

  “嗯哼，就是她。”

  楚越飞追忆着，不觉地微微叹息。陈年旧事了，但显然当年的阴影很深。

  林笙朦胧记得江雨婷。当时她在班里成绩不错。可楚越飞成绩不好，高中的时候特别能混，之前交过几个女朋友，后来喜欢江雨婷，可那个女生一直不太理。

  楚越飞追了很久她才答应。

  然而没多久也分了手。

  “她说，虽然喜欢我，但成绩和未来更重要，而且我不是她归宿。”楚越飞说，“后来，她跟别人在一起了。一眼镜仔。”

  林笙：“怎么突然提起她。”

  楚越飞把玩着手里的东西，笑了一下，半开玩笑似的说：“你不觉得，小徐妹妹的性格和江雨婷很像吗？看着乖，实际上特别有原则，又够冷静。心狠着呢。”

  林笙眉头蹙了一下。“…写意不是江雨婷。”

  楚越飞手撑着椅子：“其实你默默承担这些事，小徐妹妹不知道也体会不了你的感情。别到时候她一个不高兴轻飘飘跟你说分手。”

  他斜眼看逐渐阴沉的林笙，“你付出这么大代价，没个结果就太可惜了。你好好盯着她把，掌控个小姑娘对你来说应该是易如反掌。”

  他笑，“要我林少被个小女孩抛弃了，那不太损英名了么？嗬，我居然突然有点期待…”

  话音刚落，迎面一个拳套就砸在楚越飞脑门，他哎哟一声，揉着额头。

  林笙冷笑，右手缠着左手的白色布带，“来吧，话那么多，欠练了。”

  他没所谓的样子，楚越飞耸耸肩，此刻更担心自己会挂彩。

  --

  二中当打下课铃，林笙在通往宿舍楼路上的路灯下等。

  楚越飞的话，他当然没放心上。江雨婷他模糊记得，她没有，徐写意身上那近似母亲与婴儿身上的奶味，温暖的气息。

  徐写意，是可爱的。

  他联想不到无情。至少，他做不到这么冷静的去分析。因为，哪怕是缺点，他看着也觉得可爱。

  ——怎么看，都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

  林笙单手放在裤兜里，在树影里吸烟，黑暗勾勒慵懒又冷漠的轮廓。吸引了路过的小女生们，但等走近，看清他商务而略微成熟的打扮、眉宇的冷傲，都缩缩脖子，只有一腔敬畏。

  林笙看完手表，视线顺势投向一个方向。

  应该要到了。

  “林哥哥！”

  细柔的声音越过人群传来，林笙抬起头。

  这段路灯稀疏，有点暗。

  路过的女生一群群，都穿着校服，乍一看似乎长得差不多。慢慢，才分辨出个纤细的人影，小跑着，冲冲撞撞地朝他来。

  但她被移动的人群阻拦，着急地朝他伸着脖子。

  林笙笑，露出一线皓齿。

  ——看样子才两天不见，她就已经很想他。

  徐写意不善运动，喘着气站在他跟前，说话都断断续续：“林、林哥哥。你，回来啦。”

  林笙看着她，“嗯，下午刚到。”

  旁边学生路过，有人看他们。

  两天不见，徐写意的眼神就胶在林笙身上，心里热热的。

  很想他…

  想到连吃饭走路都不能专心。整个人，像走火入魔，大脑也不能控制。都是这个人的影子…

  “林哥哥……”

  林笙看她望着自己的水亮眼睛，那里头荡漾的少女情怀，都是对他的崇拜和喜欢。

  “走，我送你回宿舍。”他弯起唇角，伸出干燥温暖的手，握住徐写意。

  少女有点脸红，点头。

  不得不承认，年龄是很奇妙的东西，哪怕再保养得好的女人，手的触感也回不到十几岁的细滑柔软。

  林笙捏着这只手，心里有些许的犯罪感。

  而后，又勾了勾唇。

  几次的亲密接触下来，他不可否认……对这个女孩，开始有点上瘾。

  女生宿舍楼旁边的篮球场，有几个男生在打夜球。一直投不进。

  邦邦声突然迫近，徐写意惊吓地侧头。恰好看见旁边的男人长臂一抬，稳稳控住球。下一瞬，篮球熟练地脱手。

  这儿刚好在三分线外。

  球影应声从篮板框落下，完美的三分。那边几条人影冲林笙鼓掌、打口哨。

  林笙收回视线时，徐写意赶紧把发痴的目光挪到地面。手指绞着，脸上发烫，脑海映着刚才林笙投球时帅气的动作，嘴角，忍不住溢出笑。

  她的羞涩、喜欢从来都逃不过林笙的眼睛。

  所以他嘴角上扬。心情很好。

  “林哥哥，你不是近视吗？还能投这么准。”

  “嗯。”他顿一下，“但我戴了隐形。”

  “一直戴隐形对眼睛不好。”她说完又立刻补充，“我知道，你要说那样帅一点。”

  林笙看向少女的脸蛋，昏暗里也是嫩白的。

  旁边的人突然停下步子，徐写意不明所以地抬头，恰好对上林笙俯身，凑近看她：“其实，不是为了帅。”

  “嗯？”

  徐写意有点懵。

  她甚至没察觉到，远处拍球声已逐渐远去，操场上没有别人了。林笙眼睛含笑，睫毛无尘，瞧着她。

  徐写意被看得脸红，刚低下头就被林笙捏着下巴抬起脸来。

  淡淡的烟草味迫近，她心猛跳的一瞬，唇被轻轻一啄。

  林笙看见少女被他吻搅乱的眼波，嘴角勾起：“我如果戴眼镜，你会不开心的，宝贝。”

  徐写意眨眨眼，“为什么。”

  林笙却不打算解释。

  长相冷艳斯文的男人，再戴个眼镜，太容易招桃花。完全是吸引蜂蝶。

  春日晴朗的夜空，稀疏闪烁着几粒星子。

  徐写意坐在混凝土的石阶，看向旁边的林笙。夜色勾勒林笙宽阔平直的肩线，凌厉分明。手腕露着一段白衬的袖子，往下是手表，银戒。指间夹着一支干净的烟，在袅袅地燃。

  以前，她其实从没想过，林笙这样忙碌的人，会愿意陪她这样干坐着，看似毫无意义地浪费他的时间。

  徐写意摸着还灼热的唇，上面还留着，一个男人的气息。她视线重新回到林笙身上。以前她不能欣赏这种好看，就是现在，也还有一点觉得距离。

  ——如果是别的青年男人，肯定不行的。但…他是林哥哥…

  ——是他，就可以…

  徐写意这样想着，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红着脸埋下视线，看着帆布鞋的脚尖，轻轻踩住一粒石子。

  刚才她问林笙这几天在忙什么，他说收购企业的事。她努力思考着，怎么搭话会显得自己不那么无知。但也无果。

  直到脸颊上，有手指背面轻轻的刮蹭。徐写意惊觉地缩缩脖子。

  “在想什么？”

  “…没有啊。”

  看她眼睛扑闪一下，羞涩乖巧的模样，林笙扯了点笑，目光扫过她单薄的校服外套，就脱下自己的风衣罩在她身上。

  上面，男人的香水味和体温，让徐写意不好意思地在林笙的目光里埋下脸，然后又被他的手抬起下颚和脸蛋，“不说实话，要被惩罚。”

  徐写意被迫地仰望他，抿了抿嘴：“我在想…你刚刚说的收购企业，是怎么回事。”

  林笙倒是没想到是这内容，“那，想明白了吗？”

  徐写意摇摇头。

  夜风牵动少女身上牛奶霜诱人的香甜，钻进林笙的鼻息。他笑了：“想不明白就别想。”

  他忽然地手臂锁住少女的肩膀，摁进怀里。一低头。

  “想我。”

  徐写意两只手缩在胸口，落在男人的怀里，枕着他手臂，马尾发从他坚硬结实的臂膀垂落下去，在半空摇曳。发梢一下一下，摩擦着男人的长腿。

  烟快烧到头，灼热迫近指间。林笙所幸掐灭丢掉，腾出手，握住少女的脖颈和脸蛋。

  徐写意突然被他手腕手表金属感冰到脖根，昏沉的脑子清醒一下，看清星空下，林笙的轮廓。她一半被迫、一半努力地模仿，吞咽他口中的津液——冰凉，有香烟的淡苦。

  像湿润的雪，在她口中融化。

  刺骨的寒。

  但是，她被他舌尖挑拨的温柔迷惑住了…

  --

  寝室在三楼，徐写意用最快速度上了三层，推开宿舍的门。同宿舍的女生还来不及跟她搭话，徐写意就直接奔向阳台。

  扶着那边沿，往下看。气还在喘。

  楼下的广场，林笙还站在那。隔着昏沉的夜色，他单手放在裤兜，挺拔的一道影。徐写意虽看不清他脸，但却忽然发现，林笙的身型轮廓出奇的好看。

  “那是谁啊？”

  在洗脸的舍友突然凑过来，吓了徐写意一跳，她顺着她视线看去，“老师吗？”

  徐写意心头咯噔一下，“不是。”

  然后转身逃进室内，坐在自己桌前。寝室莫名的安静，她略微地不自在。舍友又进来问了一句，她没吭声，自顾自看书。

  她们没听到回答，也没继续，各干各的事了。

  徐写意埋着头，眉头锁着，心绪些许的乱。桌上的手机，进来一条微信。

  她拿起来看见发信人的瞬间，眉头又舒展。这一份喜悦，悄悄的，不能告诉任何人。

  【手提袋里有我提前送你的生日小礼物】

  林笙

  徐写意欣喜地打开甸甸的手提袋，然后就…

  愣了！

  全套的。

  《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chapter73（2）

  这两天，宿舍楼层边上的储物室被改出来提供给高三生自习，没有熄灯时间。由于位置紧张，一张桌子四面都坐着学生。

  陈良静主动帮徐写意占了座位，所以两个女孩坐在一起。

  徐写意做了几道题，脑子里就开始冒林笙的影子，嘴角不由自主地微笑。没一会儿她又惊醒过来，赶紧专注。

  自习室安静，只能听见写作业的沙沙声。

  她双手撑头，闭眼冥思了一会儿，想着父母的期望和高考，逼迫自己冷静，专心学习。

  可是越想专注，倒越有点力不从心，就这么反复好几次。

  后天就月考了，她必须好好准备的…

  可是，目前的准备情况…

  陈良静碰碰她胳膊：“徐写意，月考你坐哪个教室？“

  徐写意从暗暗的纠结里回神，压低声音回答：“4班。”

  结果立刻换来对方惊叹。

  现在月考排座位和成绩挂钩，按照名次先后，1到19班，然后是各种多媒体室、实验室。

  “你上学期期末年级多少名啊。”

  “好像是…68。”

  “哇。”

  5班学生的成绩普遍不怎么样，这种名次是相当好了。陈良静成绩一般，把她膜拜了好一会儿：“你真厉害，上学期一鸣惊人。这次争取进前五十，下个月跟许沐舟一个考场。”

  徐写意抿了抿嘴，并无一点喜悦，没有说话。

  自习室都是高三的学生，一个个在都在抓紧分分秒秒努力学习、冲刺。徐写意埋着头，眉头皱着，一道题反反复复做了很多遍。

  头越来越疼，毫无思绪。

  脑子里乱乱的。

  她撑住太阳穴，扫见旁边学生不断晃动的笔头、翻动的卷子，有点闷地闭上眼睛…

  唉。怎么办…

  徐写意自习到最后一个离开自习室，很困，洗漱就上床躺着了。

  闭目躺了一会儿，又起来肘着被单打开手机。

  被窝里一方细小的亮光。

  她看着林笙给发的，给她过生日的信息，凝眉沉思。

  屏幕灭掉，又被摁亮。

  陈良静的话，这些日子的状态…在她脑海里播放着。她似乎已经有很久没这样，静下来想事情。

  这段时光太过愉快，像飘忽在云端，梦幻到有点不踏实。

  本来应该，什么阶段做什么事的。

  可她似乎做了很多不合适的事…

  这个时间点该好好睡觉了，可徐写意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是父母风尘仆仆奔波的样子，他们严厉的让她好好读书，满载的期望。

  是同学都在努力冲刺，她却在上课时开小差看手机，随堂考的时候不停地出神，想着……林笙。

  宿舍狭小的空间，夜晚舍友都睡熟了，有均匀的呼吸声。

  徐写意却毫无睡意。

  头很疼，揪住被子，懊恼地捂住脸…

  ---

  林笙拉开窗帘。清晨日光淡白，穿透玻璃。

  他短发稍乱，灰色棉背心和抽绳长裤，幸好没有别人在场看见。他修长赤.裸的双臂，喉结下的锁骨、大片胸膛。

  林笙适合穿戴整齐，最好是文气、端正的衣服。因为稍微裸露，就总让人想到露骨的事。

  虽然他并不轻佻。

  林笙去床头拿起手机，微微一愣。没有想到大半夜收到了徐写意的微信。

  【林哥哥，我们暂时别见面了，我想…先好好准备考试，可以吗？】

  林笙弯弯唇。

  虽然一天不见也会想念，但他不是无知的少年了。

  对于感情，不管是“喜欢”还是“痛苦”，他都可以去忍耐，照常的工作、生活。

  所以他低头利落地回了一个字：【好】

  刚要放下手机，林笙又犹豫了，又发了一条有点傻气的——

  【[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