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周日不军训。

  林笙在楼下等，徐写意跑回宿舍换掉睡衣，下来却见“有情况”。

  脚一顿。

  宿舍楼前，风吹林荫摇曳，落叶掉在林笙身侧。

  有几个女孩儿正在偷看，他坐在长椅上无动于衷的样子有点冷淡，听见她们声音，他却抬眼皮看了过去。那几个女孩儿惊喜得脸红羞涩。虽然他没什么表示，但那双天生漆黑多情的眼睛，总容易给人错觉。

  徐写意眨眨眼。

  ——要不要这么会勾引人啊~

  她就，离开了一小小会儿~~

  “林哥哥。”

  小白鞋停在视野里，林笙抬起头。少女脸蛋跑得绯红，他微微一笑，“收拾好了？”

  “嗯~~”

  徐写意目光打量着他微敞的领口，觉得暴露。小幽怨着，可又一点不敢提。

  林笙订了酒店。

  两个人都一夜没睡，现在迫切需要地方休息。

  出租车司机用当地口音的普通话说，现在早高峰，过去车程要一个半小时。

  徐写意听了一怔，转头：“林哥哥，我们学校外面也好多连锁酒店，不用去那么远。”

  “我知道。”

  她一喜：“那不如——”

  “不要。”

  虽然很困，但林笙否定起来没丝毫犹豫，睫毛一抬，眼神软软地看着徐写意，“太脏，我会睡不着的。”

  司机听见两人对话好奇地从后视镜悄悄看，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大爷，这么挑，顺带瞟了眼旁边的少女。

  徐写意略微尴尬，咬唇瞥闭目养神的林笙——侧颜干净到，连鼻翼根的肌肤也没一点瑕疵或油光。

  “都累成这样了，还非要找五星酒店。”她在心里小声吐槽，又忍不住，暖暖地微笑。

  挑剔成这样真是好可爱啊~

  --

  “可爱”这个评价徐写意每次只敢藏在心里，不敢让林笙知道。到酒店前台，她忙掏出自己身份证。

  因为之前去泽安那次她没带，结果开不了房间，这次她特别带上了，但没想到还是只开到一间。

  她一肚子疑惑。

  “是我没带。”进电梯时，林笙低头回答，“昨晚走得急，忘了。”

  徐写意愣愣地点头：“哦~~”

  然后想到什么，赶紧把身份证翻出来递过去，“那这几天你先拿着我的吧，林哥哥，以防万一。”

  林笙瞄她一脸体贴真诚，不客气地接过：“好。”

  电梯门缓缓合上。

  林笙手掌一紧，少女立刻吃痛地轻哼、瞧他。他掌心搓捏着她的手——细嫩，有微微的弹性。

  直捏得徐写意脸颊红晕，害羞地低头。

  林笙嘴角上翘。

  -太好骗。

  -毫无成就感。

  半路又开门进来个妇女，一进来就盯着两人。

  徐写意身体略略僵硬，低眼看见林笙的西裤皮带，和自己胸前的校徽。

  她抿唇，刚打算把校徽摘下来，就被林笙捉住手圈入怀里。

  一个俯视一个仰视着。

  不知怎么的，一个字没说、就这么看着彼此也忍不住想微笑。黏黏腻腻，眼神的交绕也像抚摸，让人脸红害臊。

  徐写意害羞地低头，任林笙搂着。他高大、沉稳，她被安全感包围着。

  “林哥哥。”她小声，手指拉住他衣角。

  见少女这么乖，林笙没忍住用手指从她嫩嫩的下颚刮得她一抬下巴：“乖。”

  妇女脸色刹那变难看，目光批判、古怪。

  用房卡打开门，徐写意目瞪口呆。

  高档精装套房，客厅卧室分开，还有晒太阳的花园露台和会议室。

  她在沙发坐下，环视了屋子后细细打量着林笙换拖鞋去浴室。他似乎习以为常。

  她一边卸下单肩包放旁边，一边想着：林哥哥的生活环境和习惯，好像确实跟普通人很不一样。

  这么一对比，学校外的酒店是有点脏。

  洗漱完，林笙倒床就睡了。

  徐写意躺在另一个枕头上，也不敢像以前那样没心没肺地贴过去黏他。母亲说了那些话之后，她就没办法那么“坦荡”地跟林笙靠近了。

  她用手指隔空描摹这张英俊的脸。

  一个月不见，林笙明显瘦了。

  五官的轮廓更加清冽、硬朗。闭着的眼，睫毛乌压压的，根根分明。领口露出一段锁骨痕。

  “林哥哥。”

  徐写意不敢吵醒林笙，声音压得低。话出口前先痴痴地笑了。

  “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吸引别的女孩儿啊。”

  就诱惑我一个人，好不好。

  504宿舍的女孩儿发现室友最近老一个人傻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周末早上才六点半，就听见她轻手轻脚的洗漱。

  冯露露披头散发地从床上昂起脑袋，从背后打量着徐写意换衣服。

  睡衣被剥掉，露出的少女身体饱满、白净。

  她换上小衣服，然后套头穿上浅绿色的棉布连衣长裙，娃娃领的米色针织开衫。最后把领子里的头发拨出来，松松挽在脑后。

  衣服宽松，身材被稍微掩藏。

  等徐写意走出门，冯露露和夏微同时收回目光对视。

  “啧啧，有料啊！”

  方红也加入：“起这么早，而且还穿了裙子，emmm…”

  三人异口同声：“去约会！”

  林笙清早去酒店健身房健了身，正在浴室冲澡。徐写意殷勤地叠衣打扫洗水果。

  他湿着短发出来，看见客厅新削好的一盘梨子。怔。

  卧室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循声走到门口，少女正栽在他衣柜门口，认真地为他整理衣服。

  “不用收拾了。”

  徐写意被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为自己的主动有点羞赧：“林哥哥~”

  林笙忍俊不禁，拿走她手里的衬衣：“一会儿要退房，用不着挂。”

  “退房？”

  “嗯。”

  徐写意心里一沉，随即想到应该懂事，不要给林笙添乱…她勉强地一笑，低着头说：“也是，你都来一星期了，肯定耽搁了很多事，该回去了…”

  风轻拨动窗帘。

  林笙弯腰去看少女发红眼眶：“谁说我要走的？”

  徐写意惊愕地抬头，刚才的泪花还在眼眶里转，来不及收回。

  离申大不远的洋楼小区，环境幽静。两层敞亮的复式洋楼，推开窗就是花园。

  半空橘霞，映着窗下的三色小花。

  徐写意深吸一口清晨的空气，情不自禁笑出来，回头噔噔噔跑到进客厅：“林哥哥，你真的要留在北原吗？！”

  客厅还很空，只有基本的家具。

  林笙正在沙发抽烟，闻声从青白的烟雾里抬头，淡淡笑了下：“嗯。”

  把刚摘的花朵往头顶一抛，徐写意跑过去握住林笙的手，开心到不知道怎么表达。

  林笙看她笨笨的样子，揉揉她脸蛋——触感又软又嫩。

  “很高兴？”

  “嗯！！”徐写意使劲点头，“林哥哥，林哥哥……”

  她开心得语无伦次，一边笑，一边擦掉眼泪，“你怎么什么都办得到，说来就来，说留下就留下，我，我……”

  她扑到林笙腿上，埋头“呜呜”地使劲蹭。

  林笙嘴角不住上扬。

  商务的衣着加上坐姿，有种沉稳的气质。只是脸庞还是太年轻。他用熟练的姿势在烟灰缸里灭掉烟，手抚摸少女头发：“你是小狗吗？”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啊！”徐写意抱紧他的腰，委屈咕哝着，“害我一直以为你要走，以为又要很久都见不到你。”

  “傻姑娘。”

  林笙抬起徐写意的脸，手指从她滑嫩的脸蛋边缘，往下到脖子根，在那儿反复流连。

  眼神，就变得有些心不在焉。

  “不会，让你很久见不到我……”

  徐写意没察觉青年细微的变化，沉浸在巨大的喜悦里，眼睛兴奋地四处瞧，落在行李箱上。“我、我先帮你把行李整理出来！”

  林笙稍稍回神，看着少女跑去轻快地把他行李箱拉进卧室，但很快又跑出来，笑吟吟地自言自语，“不对，应该先打扫屋子。”

  她瞟他的眼神，掩饰不住的灿烂。

  林笙无声笑了下，就看着徐写意进进出出，用抹布擦这儿擦那儿。

  像，班里放学后会认真打扫卫生的乖女孩儿。

  他眼神变温柔，缓缓吸了一口烟，忽然生出个念头——

  想就这么保护着这个女孩，让她单纯快乐地过一辈子。

  就算到老，眼睛也有这份美丽、纯真。

  徐写意在卧室忙了半晌没出来，林笙去看情况，结果在卧室门口一顿。

  少女背对他跪在床上整理着床单。短裤上缩，纤细的两条大腿并拢跪着，腿根浑圆雪白，有条缝隙。

  林笙凝眉，眼神细微涌动。

  而女孩对危险依旧浑然不觉。

  莫名感应到有人看，徐写意回头，却发现门口空空的。她疑惑地偏偏头：“…第六感不准吗？”

  在阳台吹了下风，林笙才稍微冷静，想抽根烟，却发现烟盒空了。

  他扯扯衣领，有点烦。

  刚才那一瞬，他又冒出那晚得到她、拴在身边的阴暗念头。

  虽然她描述的生活很美好，但……她显然还没长大到进入那样生活的阶段。

  那样做，很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