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去吃日料，路上偶遇了聂无双的车，对方盛情邀约，林笙推脱不掉。

  他肘着车窗回头。

  ——副驾驶上，少女嘤嘤等待被发落，用干净的眼睛望着他。

  心口之处，就往下陷。

  “走吧，跟哥哥一起去。”林笙伸手，揉她头发。

  “嗯！”

  徐写意立刻笑出来。

  男女十来个，坐在饭店的vip套房。几进几出的，厨师就在套房内的隔壁间，提供专门服务。因为林笙是外地人，所以他们改选了这家地道的北原菜饭店。

  这些人不是新都大院那圈子的。

  奢侈张扬得多。

  除了刚见面时问候到徐写意，之后就没人提，刻意不去提倒反而有点心照不宣的微妙。徐写意也隐约有点体会到。

  他们聊着她插不进的话题，她安静地坐在旁边，不敢乱吭声，怕丢林笙的脸。

  这些人很能混，喝酒厉害，徐写意一开始还担心林笙一个人应付不过来，可慢慢发现……他似乎一点不在意这场合。像见得不少。

  不少人一片醉态了，他还优雅自如。

  只是……

  他朝她看来的眼神变得有点媚，目光像羽毛尖儿那样，扫着人~

  心狂跳，徐写意痴看着林笙坐在一群纨绔里。皮肤和衣裳干干净净。

  斯文和正经，都染了风尘味。

  她面红耳赤，一点不敢看他裸.露的皮肤，哪怕是下颚或者手背，莫名让人脸发烫。

  “嗯——”受不了了！徐写意很轻地哼一声，埋头捂住脸。

  林笙懒懒一笑，偏头手支着太阳穴，看着她的害羞。

  桌上有人意味深长地瞧着二人，跟同伴交换了戏谑的眼神。

  过了一会儿，林笙被拖着聊事情了，徐写意才抬起头。

  桌上气氛很愉快。

  她打量女郎们。

  似乎林笙身边每一个女人都很优秀——精致，昂贵，谈吐优雅又自信。

  她们陪他聊着天南海北的话题，留学的旧事或者现在的合作。徐写意听了一会儿，试图参与他们，可很多话题听得模棱两可的，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能说什么……就悻悻作罢了。

  然后又发现，她的不能融入也丝毫没影响到气氛。

  林笙微笑着，他们聊得还是那么愉快。

  心口微微下沉，徐写意看一眼林笙，鼻子无声叹息地垂下眼睛。

  她手放进衣兜，却意外摸到了校徽。

  于是将小铁牌拿出来，心不在焉地在手心拨着玩。

  --

  饭局完还安排了第二场娱乐。

  但林笙不许徐写意跟了，安排好车送她回学校。一行人在路边安排车辆、人员，目光不时注意着两人。

  等代驾司机驱车没入车流，徐写意才从那些探究打量里解脱出来。松口气。

  “被他们吓到了？”

  林笙歪下头瞧她。

  “没……”徐写意躲了躲他过分挠人的目光，“只是有一点点不习惯而已。”

  “哪儿不习惯？”

  徐写意抿了抿唇，抬起头微微一笑，“也没什么，就是…你们聊的话题我都接不上，只能听着。”

  窗外的车流，城市繁华在光影里后退。

  林笙大手将少女的手握住、完全包裹在掌心，嘴角上扬，“没关系。”

  徐写意眼神一僵——又是这种包容微笑。

  她后知后觉地咬住舌尖，懊恼：自己怎么一不小心就说了实话？

  也许她和林笙之间的差距永远无法消除，但是……她还是鸵鸟地不想把它摆得太明显。哪怕自欺欺人地看不见也好。

  希望自己看不见，更希望林笙看不见。

  酒喝得多了些，林笙闭目养神，安安静静地。徐写意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放弃了说话。

  虽然很想知道，但她还是不敢问，自己今晚是不是表现得不好。

  作为…作为他的“女朋友”。

  “林哥哥，那我进去了。”

  申大校外，徐写意下车回头。

  “嗯。有事打我电话。”

  徐写意点点头。

  林笙温和地慢慢一抬下巴，示意要看着她进去。

  “那，再见。”

  她乖乖挥了挥手，在林笙天生有点冷淡发懒的目光里转过身，往校内走。

  走进校门，又过了一段距离，她停下。一下回头——

  “林哥哥！”

  她回跑，“林哥哥！”

  可看见的，刚好是林笙没入车流的尾灯。还是晚了一步。

  肩一垮，徐写意不由沮丧。

  身边学生来往，她垂头站了会儿，摊开掌心。被捏一晚上的校徽已带了体温。

  她看着看着，慢慢皱眉。

  ——其实大学都自由了，没人查校徽。她都不知道自己干嘛还带着……

  越看，越恼了。

  “我怎么总这么傻乎乎的……”

  比起林笙身边那些漂亮厉害的女郎，她真是差得太远、太远…

  以前，恋爱还见不得光，只和林笙单独在一起还不明显。现在慢慢接触到他身边的人和事，她才真正开始了解，自己找了个什么样的男朋友。才体会到，和他的差距……

  她想了解林笙的心，可到今晚她才发现却连跟他的共同话题，都难以找到。

  徐写意心头一阵焦躁。

  无法宣泄。

  闷了半晌，她挫败地埋下头，往学校里走。

  --

  室友们玩手机、吃盖饭、追剧，各干着各的事。

  书桌的小台灯亮着，徐写意肘着《综合英语》，捧着林笙的高档纽扣和自己校牌发呆。

  十点半宿舍熄灯，她才从黑暗里醒过神，默默去洗漱上床。

  可快凌晨一点，还是翻来覆去。

  睡不着。

  脑海不停回旋着……思绪和各种声音，在纠结。

  突然手机的振动，让徐写意诧异地睁开眼。方块的亮光中央，有条新消息：

  【下来】

  她不可置信地愣了一秒！坐起来时被子滑开。

  大半夜。

  舍管老师值班室漆黑，这个点儿老师早睡了。好在一楼过道尽头有窗，大门名存实亡。

  徐写意轻松地从那儿跨出去。

  校园一片安静。

  她转头就一眼捕捉到，那个靠在楼边吸烟的男人。

  远处的路灯，将他修长双腿在地上拉出长影。光线太黑，看不清脸和衣服，但黑色的身形轮廓更是种致命的诱惑。

  徐写意看着，心脏一梗——他身体一定很漂亮。

  莫名的，她脑子不道德地里冒出这个亵渎的想法。

  “林哥哥！”

  林笙闻声侧头，嘴角翘了翘。

  徐写意一欢喜，使劲小跑。轻微的脚步声回荡。

  “你怎么来了林哥哥？”她小喘着气，在青年面前站定。矮了他一大截。

  林笙慢条斯理吐了口烟，温柔的笑有点懒：“突然就想看看你。”

  徐写意眼睛发亮。难熬的失眠夜，解药意外出现了，她连头发丝处在兴奋状态。手指发着麻。

  “打扰你睡觉了？”林笙看一眼她有胡萝卜图案的睡衣。

  徐写意使劲摇头，眼睛还追着他眼睛，唇齿。“没有~”

  林笙俯视着她的表情笑了出来。

  “在想我？”

  “……”咬了咬唇，徐写意脸慢慢热了。点头。

  风有一点点。撩着他的烟雾，和她耳边细碎的发丝。

  空气一时沉默。

  两双眼神交汇。一秒，又一秒……

  “林…”

  将烟头一甩，林笙单手勾住少女脖子，低头就一咬。她“哥哥”两个字被他吃到口腔里，弱弱的一点声音撞击他喉咙，有一点酥痒。

  “什么话，都呆会儿说…”

  他直奔主题，说话也不舍得放开，两个人的唇，一触一分地追逐着，话语断续。

  “把你的任务先完成……”

  “任…任务？”

  徐写意是懵的，颤颤半睁着的视线，被男人的双眉和闭着的眼睛填满。

  吻，像密集的雨点打落她唇。

  迫切的。

  像风暴地洗礼。

  她脖子被他金属手表冰得瑟缩，耳朵却被他喉咙吐出的灼灼呼吸席卷：“…学会了吗？”

  林笙低语，“该你主动了。”

  他眼瞳近近的，是清澈的纯黑。瞬间，徐写意听见自己理智，被碾碎的声音……

  ——她什么都做，只要他高兴。

  这半深的夜。

  时间像是失去脚步，滋生宇宙永恒出现了的短暂幻觉。

  林笙的鼻尖终于停止与她的脸蛋摩擦，她的牙齿及时放开了他的唇。两个人的脸颊才分开。

  他温存地理开她粘湿在脸蛋的发丝：“抱歉，是不是有点酒味？”

  徐写意没脸地一下埋在他风衣敞开的胸膛。蹭着，摇了摇头。

  他胸膛被她挠得直痒，“害羞什么。”

  少女就摇头。

  林笙一笑，拿住徐写意几许发尾，把玩。

  过了一会儿。

  “你刚刚说的任务，到底是什么？”徐写意小声问。

  林笙低眼，看着缩在怀里的一团小女生：“你是我女朋友。”

  徐写意抬起茫然的脸。

  他正俯视她，唇一勾：“除了取悦我，你还想做什么？”

  --

  轻手轻脚回到宿舍，徐写意坐到桌前心脏还在咚咚乱跳。

  她死死捂住脸和眼睛，又忍不住泄露羞嗔的笑。

  “真坏……”

  居然脸不红心不跳地，跟她说出那种话。

  想到那两个字，徐写意就脸胀红。

  她打开林笙的微信。

  并没新消息。

  他倒好，把她勾引得乱七八糟的，自己却这么一个字都没留地走了……冷血薄情的。

  徐写意摁到屏保界面，设置的图是林笙工作时她偷拍的侧面照。照片里他穿得有点商务，衬衣领口白白净净。有种稳重。

  她托腮，傻傻笑出来——

  “原来，你喜欢被强吻啊，林哥哥……”

  闷在心口的焦躁被这副解药驱散，徐写意把手机贴近胸口，蜜意流淌——

  有差距，又怎样？

  只要林笙喜欢她……

  只要林哥哥喜欢她一个人……

  他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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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94

  徐写意不知道那晚林笙到底去了哪儿。

  第二天有两个姐姐加了她微信好友，说还认识高茜茜。

  在她们朋友圈，她看见了那晚的照片。

  ——充斥酒瓶和灯影的酒吧，男女七八个。有个潮男夸张地左右手一边搭着个女人的肩。

  而林笙出现在另一张女郎的自拍照里。

  女郎的脸只出境一半，显然意在拍他。

  他手里有烟，正看着另外一个漂亮女人，在聊什么，眼睛带着点笑。还是那么俊美的样子。而气氛，似乎也很融洽……

  也许是，恋爱的天气本生容易阴晴不定。徐写意看着照片，又闷闷不乐了。

  像…自己的宝物被别人享受了，那种感觉。

  一点也不好。

  可是她也知道，这大概只是朋友间正常的聊天交往而已。是她自己自卑……

  分明一开始，就知道会有这种情况，都已经决定在一起了，她又在难过在意什么呢？

  自我疏通了心理，徐写意又一遍遍对着照片里的林笙看。

  其实…

  要说这样气场强、人又出众的林笙是…是她的，连她自己，都有点没底气。

  --

  一夜厚霜后，北原彻底展现了北方特色。学校的树叶在短短两三天内就掉光了。

  国庆时林笙说要忙一阵子，徐写意就做好心理准备，但没想到实际情况比她想象的还难熬。

  因为学校出了点小事故，现在查寝很严。一楼的窗也装了防盗网，她每晚都得呆在学校。周一到五又要上课，她只有周末白天才自由。

  而林笙的大部分时间又都在忙，不分周几。

  在公司忙，在家里忙，不然就是出差。

  就这样，彼此时间错开来、错开去，一个多月了，连一起散个步都成了奢侈。

  两个生活轨道，要重合变得很难。

  徐写意在大阶梯教室的后排，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落叶的白桦树。

  最近林笙出差，已经半个月没见人。

  联系也是匆匆的。

  她用手指在玻璃的水汽上写了个“林”。

  “林哥哥现在，是不是在跟那些姐姐们一起工作，或者一起吃饭呢……”

  她心里默默想着。

  记得那次饭局，他们聊家族关系、聊企业前景，氛围那么和谐愉快。

  林笙就从不跟她说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