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亚蒂斯回应莫余的时候, 双眸中依然带着疑惑。

  幼年时期全部在训练中度过, 成年之后也不喜欢融入人群的他, 根本不懂莫余的意思。

  莫余能大概猜到亚蒂斯的想法，转移话题道：“行了，你先把湿衣服换下来, 然后真该休息了, 今天真的很晚，明天会耽误赶路。”

  亚蒂斯起身解开身上湿衣服的斜扣, 然后脱下来, 又脱掉湿淋淋的长裤。精瘦有型的身体上，只剩下一条黑色四角裤。

  一直在看着亚蒂斯, 莫余开始庆幸, 前两任魔王并没有给魔族们带来一些流行的内衣裤款式。不然，这会儿真该尴尬了。

  但他依然会想到一些原来世界的一些身材极好的男模特，顿时脸上发红。

  恰好亚蒂斯这时候因为没有换的衣服而抬头了, 于是问道：“陛下, 为什么红脸？生气？”

  莫余这才意识到他的脸在发热, 而这种认知让温度愈发往上走。他移开视线, 没在和亚蒂斯对视, 也没回答亚蒂斯的问题。

  亚蒂斯又想起来莫余生病的那次。

  “陛下, 发热？”心底的担心让他他松了手，没再管半掉不掉的裤子, 倾身去摸莫余的脸。

  莫余没有防备, 被碰了个正着。正要说话, 又有只冰凉的大手又贴上他的额头，清冷又磁性十足的嗓音里透着疑惑：“不是发热？”

  ……不是，探体温就探体温，一只手不就可以了吗？

  脸被触摸，额头也被触摸，莫余伸手抓住亚蒂斯的手腕：“亚蒂斯，我没有发烧，你先拿开手。”

  亚蒂斯的脸已经和莫余贴得很近了。

  听到莫余的声音并不是那种虚弱的状态，他放下心，却没有移开手：“陛下的脸，好软。”

  第一次脸红，也不是因为生气吗？

  探究真相的心情，外加心跳的加速，让亚蒂斯第一次无视了莫余的话。

  他看着莫余的唇瓣，灰眸里染上暗沉，放在莫余额头上的手挪到莫余的唇上。

  ——陛下的唇，比脸更柔软。

  想被亲。

  也想亲下去。

  唇上发痒，莫余后仰躲了一下，心里紧张到不行。

  亚蒂斯无视命令，意味着他没有其他更有效的办法让亚蒂斯离他远一点。

  除非拔出魔剑进行攻击。

  但这肯定不行啊，亚蒂斯会受伤不说，也没必要对忠心的下属这样。这位魔将只是在这方面缺乏和人相处的常识，在用他的方式来表达关心而已。

  眼见亚蒂斯的脸还越靠越近，莫余皱起眉头，义正言辞道：“亚蒂斯，别闹了，你是想真的惹我生气么？”

  听见生气两个字，亚蒂斯倾身的动作停顿下来。

  生气是不好的事情。

  但——

  他也不想放开。

  “我会完美完成陛下的命令，让陛下能笑起来，会给陛下带更多的植物和魔兽。”亚蒂斯低落又委屈，“陛下可以亲亲我吗？或者，我亲亲陛下也可以。”

  就像个很想要糖，又要不到糖的小孩子，他眉头涠洲，显得难过极了。

  只是，他依然是害怕莫余生气的，所以还是听话的放了手，重新站直，一双染着水雾的眸子凝视莫余。

  莫余松了一口气，决定要赶快解决亚蒂斯这个执念。

  如果现在不搞定，说不定哪天又会再这样一次。

  他可没有总是玩这种过度游戏的打算。

  给心软找好理由，莫余坦坦荡荡：“行，因为你表现良好，你亲，亲一次这事情就揭过了。”

  让他主动亲男人反正是不可能的。

  亲脸也不是不能接受，有的国家还把亲脸当成日常礼节，算不得什么。

  他根本不知道亚蒂斯已经改变了想法。

  在得到允许的那一刹那，双眸微亮的银发魔族，躬身向前。

  莫余还没反应过来，唇角就被另一双唇触碰了一下。他震惊转眸，唇瓣立刻被完全噙住。

  那一瞬间，他觉得他变成了一块带肉的骨头。而银发魔族就是一只得到允许开始吃饭的银毛大狗。

  狗啃骨头向来没什么章法，偏偏这只狗还嗨重，以他现在细胳膊细腿的身体，根本无法撼动对方分毫。

  什么时候才能变回原来的身材！

  “唔！”大兄die，你对亲一次是不是有什么误解？这时长已经犯规了吧？

  没法正常说话，莫余可劲的挣扎起来，可手上碰到的触感，外加感觉到的异样，让他颇有点不敢相信。

  亚蒂斯这呆货……

  听说越是这种情况，越是不能乱动。

  莫余瞬间想象自己是一条死鱼。

  亚蒂斯并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还在推他的莫余不再那样了。

  事实上，他觉得被那双手碰过的地方都在发痒。

  这种出乎意料的感觉，加上正在品尝的，比虾肉还要嫩滑，却不能真的吞咽下去的食物，让亚蒂斯第一次觉得，身体由内而外的在热起来。

  心脏的跳速快到前所未有，他停下动作，呼吸稍急。

  合格的刃，不应该有这样的状态。

  呼吸，体温，心跳，每一种变化，都会让战斗失利。随之而来的，就是上一任“亚蒂斯”的残酷刑罚。

  亚蒂斯跪立起来，双眸微微失神。

  会痛。

  很痛。

  沾了盐水的蛇皮抽打在身上，伤口会有发涨的痛感，和这回第一次有的感觉，无比相似。

  亚蒂斯瞬间回神，低下头。

  “反应？”他低喃出声。

  莫余对亚蒂斯的行为已经真正的无语了。

  他真的无法猜透这位银发魔族的脑回路，尤其是听到那句透着傻气的自问的时候。

  是的，是反应，很棒棒哦。

  经过试验得出了这个结论，了不起哦，亚蒂斯。

  在脑内吐完槽，莫余翻了个身，把脸埋到枕头当中。

  心情复杂，不想说话，也不想动。

  等等，这姿势面对亚蒂斯，似乎不太对！

  他赶快翻转过来平躺着，用枕头挡住脸，颇有欲哭无泪的感觉。

  这算什么鬼？还能不能好了？为什么当个魔王还要担心这种奇怪的事情？

  想想觉得可能是亚蒂斯没穿衣服的原因，他把包裹里存放的，亚蒂斯的衣服，甩出去。

  亚蒂斯不明白莫余为什么要把脸挡起来。

  他接过衣服。

  呼吸、体温和心跳，在他回想起幼年接受过的教导时，已经全部恢复成和平时一样。

  唯独一处，还没有恢复正常。

  “陛下，教我。”亚蒂斯看着他蒙着脸的小陛下，认真求学，“这样，怎么办？”

  莫余根本没有料到亚蒂斯还会整出后续，他烦躁的坐起来，抱紧枕头，正想说：“能怎么办？难道你还想让我帮……”

  话说了一半，他惩罚般的咬了下嘴唇。

  冷静冷静。

  不能再给自己挖坑了！

  “你到帐篷外面，在雨水里站一会儿，降降温就没事了。”

  亚蒂斯听话的走出帐篷。

  莫余仰躺在床上，盯着帐篷顶发呆。

  过了一会儿，亚蒂斯又进来了：“陛下，雨，没了。”

  “那就用水，用水系魔法，洗个澡也是一样的。”

  好累！

  莫余叹了口气，蒙上被子。

  眼前漆黑一片的时候，刚才被亲吻时唇上的触感不停的重新冒上唇瓣。他忍不住一手压住嘴唇，一手当住眼睛。

  不、能、想！

  想想别的。

  比如说，如果魔剑真的破坏了魔神的结界，魔族被其他种族进攻，那是肯定要迎战的。

  魔剑一剑下去，应该就足够给敌人造成威慑了。

  如果对方还不愿意退兵，可以命令亚蒂斯，利用隐身技能活捉对方的领头人，进行威胁性谈判。

  这样可以给魔族继续休养生息的机会。

  双拳难敌四手，五大种族的联军，总会出现些会使用光明魔法的强敌。

  还有那把圣剑，如果和持有圣剑的人战斗，绝对防御……

  “我会反应了。”床的另一边忽然一重，亚蒂斯的清冷嗓音透过薄被传来，透着异样的愉悦感，“我可以，喜欢你，陛下。”

  ……

  “我……说错了

  。”

  ……

  “喜欢你，陛下。”

  ！！！

  思绪全被打乱，莫余深呼一口气，捏住被子坐起身，将被子盖在亚蒂斯银发魔族身上。

  “我命令你，马上睡觉！”

  “哦。”

  关掉元素灯，莫余闭上眼睛。

  “陛下。”亚蒂斯的声音再次传来，“我，不困。”

  莫余从包裹里拿出几盘什锦野菜，重新开灯：“来，吃掉这些菜。”

  “好。”

  床上不是吃饭的地方这一点，莫余已经不想顾虑了，只想让亚蒂斯赶快闭嘴，将这事儿揭过。

  带着附加属性的菜肴果然有用，不一会儿，银发魔族就合上眼睛，睡熟过去。

  想着外面还有三黑在守夜，莫余也吃了一盘，迷迷糊糊合上眼。

  不知道睡了多久，三黑的吠叫声传过来。

  莫余从被食人藤蔓缠住的噩梦中清醒，睁开眼，就对上了属于亚蒂斯的，完美无缺的侧脸。

  什锦野菜肯定是有什么副作用吧？

  不然为什么吃完之后，睡觉就连他自己也变得不规矩了？侧身躺着也就算了，人都是窝在亚蒂斯怀里的。

  心里在躁动不安，莫余拧起眉，试着从亚蒂斯的手臂里脱身。

  可还没动两下，闭着眼睛的银发魔族，薄唇里突然吐出句：“陛下不走。”

  然后，他的手臂揽得更紧。

  莫余的耳朵就这么被迫靠近了亚蒂斯的胸膛。

  他听到了亚蒂斯的心跳声。

  细微的“砰砰”声，一下又一下，让他不自觉松开了紧锁的眉头，长呼出一口气，开始在心底自问：厌恶亚蒂斯的行为吗？

  ……好像没有。

  喜欢被亲？

  ……也谈不上喜欢。

  只是……

  脑子里的回放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莫余无可奈何的，控制着腿，离亚蒂斯远一点。

  早上起来时如果很想小便，会出现的生理现象，他曾经经历过很多次。但这具身体，出现这种状态，还是头一遭。

  更糟糕的是，他是在回想起昨天半夜时所发生的的事情以后，才感觉到了熟悉的苏醒感。

  并不是想上厕所。

  ……艹。

  难道这身体一直不算完全正常？

  莱特王出来挨打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