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山殿很大，而且当真有万卷藏书。

  不过有些书给看，有些书不给看。

  虽然听起来和小书苑创建者的理念稍有偏差，却言之有物。

  书有意，不通其意只览其貌者不过是旁门左道，徒为明珠蒙尘。

  用更具体和更形象的话来说便是，读书是存在“阅读门槛”这种东西的。

  特别是涉及到修行之事后，各种理念纷杂，全都想要全都想有，最后也只会成为四不像。

  不给看的书，便要通过书山殿的考验方能阅览。

  不过如今的陆长生还远没有饥渴难耐到那般地步，自然是要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

  、《符篆的历史与考据》、《剑意万化》......走到修行书籍的书柜前，陆长生双眼放光。

  这些都是最简单、最基本的东西，最是枯燥无味，也不需要任何的阅读门槛，甚至其中并不涉及任何真正的修行之术，来者若是愿意，可随意阅览。

  陆长生想了一下，上手拿起了第一本书。

  慢慢看。

  老老实实跟在陆长生身旁的花生沉默了一瞬，她实在不明白先生看这些书干什么。

  但既然先生都拿了，她空着手回去是不是不太好？

  思量了一瞬，花生老老实实的拿起了那本《符篆的历史与考据》跟在陆长生的身后。

  “老师傅，借阅这本书。”

  陆长生走到一旁昏暗的角落，看着一位老者笑着说道。

  老者无甚名讳，据小书苑的人说已经来了好些年了，来时黯然无光，言称自愿留在这里照料这些书籍，其实也就是登记一下的事情，小书苑管吃管住。

  老者年岁看上去已经很大了，此刻努力睁大眼看着陆长生，仍有几分昏花。

  “诶。”他应了一声，盯着陆长生手中书籍看了半晌，又问道：“借什么书啊？”

  “《法印与灵气的联系》。”陆长生看了眼书名，又念了一遍。

  “哦？这本啊？借多久？”老者唰唰的在纸上写下借走之书籍，又伸出手来，复又问道。

  “看完为止，不着急。”一边说着，陆长生从怀中拿出一本书籍递了过去。

  这是书山殿的规矩。

  要借走一本书，就要留下一本书。

  什么时候还书，什么时候拿走留下的书籍。

  别人暂留的书籍会有记录，若是来日取之，必当奉还。

  这样一来，即使借书者众，所有人也能有书看。

  而陆长生从怀中拿出的那本书......

  “《山中论仙》？”差点把眼都凑在书面上的老者盯着书面上墨迹未干般的封面，念了出来。

  “友人所书，觉得有些价值，若是老师傅愿意，这本书也留在这里吧。”陆长生点了点头，说道。

  《山中论仙》，在陆长生离开之前，许秋毫又完善了些许，已经有些意思了。

  如今拿出来以书换书，不算辱没。

  就算许秋毫知道此事，也绝对不会有半分怪罪。

  “我也换！”

  花生递过去自己那本书，想了想，抽出一本来，略带不舍的递了过去。

  她出走匆忙，书籍自然是顾不得带的，但也不能说没有。

  “《酿天运》，国书啊？”老者依旧是念了一遍，随口说道。

  “嗯。”花生不愿多谈，等老者记下之后便又化作了陆长生的小跟班。

  “好了，什么时候看完了或者想拿回留下的书了，便再来就行。”鬼画符一般的记下来，老者直接挥手赶人。

  “老师傅再见。”陆长生倒不觉得他无礼，仍旧客气道别，随即快步离去。

  ......

  要读完一本书需要多久的时间？

  因人而异，因书而异。

  但让陆长生没有想到的是，他单单只读第一本书，就用去了一个月的时间。

  整整一个月。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凝视着手中一银辉、一金灿的两道光晕，陆长生喃喃自语。

  小小的两团光辉，却是昔日陆长生求之不得的浮光法印。

  在未曾开辟气海、镇拥灵台之前，他始终都无法凝聚。

  待得他开气海、明灵台，浮光法印也自然而然的成功凝聚，却是既不知其然，更不知其所以然。

  花费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苦心研读最简单也最基本的《法印与灵气的联系》之后，陆长生总算是知道了原因。

  灵气充盈与天地之间，万物之内，不过多寡各有不同。

  若能因已所需而调动者，谓之为道。

  若能借灵气以益己身者，为之为修。

  修道，便是以灵气增益己身，以己身调动灵气。

  人各有不同，灵气也并非浑然如一，甚至灵气彼此之间还会有冲突、有所吸引——这也是灵力潮汐来源的根本原因之一。

  法印，法是方法，印是印记，便是以道行佐以方法来使得灵气留下印记，方为法印。

  某种程度上来说，法印算得上是一种捷径之路，更遵循灵气本身。

  《法印与灵气的联系》这本书深入浅出、事无巨细的讲解着，经常动不动就举出诸多例子，比如火引山林、水漫江河，乃至于地裂山崩，某种程度上都能算作一种“法印”。

  而陆长生也在这一个月间搞清楚了法印的真正用法，将这本书彻底的“吃透了”。

  他手中两团完全借助着山野灵气汇聚而成的浮光法印便是最好的佐证！

  以往凝聚法印，他多以神识为刀，大刀阔斧的强行雕琢，所以经常失败。

  但他如今只需以神识为引便可做到这种地步，进步不可谓不大！

  当然，并不是说第二种方法就绝对会比第一种更好一些，但却是他进步的最大证明！

  早在第一遍看完这本书的时候，陆长生便决定只有他彻底以山野灵气不加以雕琢便凝聚出浮光法印，才算是真正的“看完”。

  这也就导致了他足足花费了一个月的时间，才看完了一本书。

  “照这么下去，得看多久的时间啊。”他盯着那不知被翻了多少遍的书籍，有些苦恼的想着。

  “你说先生在想什么呢？分明是抱怨，脸上却还带着笑。”花生看着被自己一拳轰趴在地上，耍赖死活不愿意起来的熊二有些纳闷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