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弟只当姜娴这些天总外出是由于心思不在拍摄节目上。

  练习生综艺这个事情, 本质上是为了给几个小弟露脸吸粉用的。姜娴不需要吸粉, 身为投资导师所需要拍的镜头也不多, 所以不管是节目组还是小弟们都没怎么管姜娴。

  谁想到姜娴还能自己折腾出点事情来。

  几个小弟的眼神更加危险。

  姜娴面对自己小弟们危险的眼神，稍有心虚但还是坦诚将自己这几天外出探查到的大致情况和他们说了一下。包括她发现的每一个据点，据点里意识检测时有被隔离的情况等等。

  余微等刚开始听的时候神情算不上好，听多了倒是也知道现在不是管姜娴私自调查的时候。

  姜娴说到后头：“这一块我一个解决不了, 数量太多，还都混杂在各种设置之下。我要是惊动了对方，他们很快会放弃自己这个据点，也会考虑转移自己的很多资料信息。”

  另外几个小弟很清楚这点，纷纷点头同意这个看法。

  要行动就必须要一起行动。

  段文府见姜娴透底，便也说了一下自己这边的情况：“人类实验室多种多样。这些日子我去找了不少人，问了一下业内的相关人员。他们说做活体试验, 尤其是人类这一方面的，不管在国内还是国外, 现在都很罕见。”

  罕见不代表全然没有。

  他至少知道了好几个基因实验室。

  段文府在几十年前偶然有碰到不少人才，后来消息传递越来越容易, 他更需要隐蔽一点的地方居住，对外头了解就少去了很多。这段时间补上了不少。

  一个小弟说了自己这些日子的进度，另一个小弟当然不甘示弱，也说起了自己的进度。

  就连余微斟酌着也说了点自己这段时间的发现：“圈内应该也有相关人员”

  这你一言我一语的, 愣是说到他们集体回到居住的地方才结束。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来邀请他们下车：“该统计分数宣布下一期c位了。”

  五个练习生和导师按序下车。

  一听到统分了，五个练习生观察起了同伴，开始有意识带节奏了。

  段文府：“最近德档票数那么高, 我们怕是一下子比不过吧。”

  杨琰思考着这期播放的c位好像是段文府，那应该段文府的观众关注度会高很多。

  白家兄弟互相对视：“反正第一这回应该也不是我们。”

  他们两个分数经常不太高，文化课比不过段文府，音乐和舞蹈比不过德档，就连吸粉也没有杨琰会吸粉。能坚持到现在成绩起起伏伏纯粹是因为……双胞胎出镜率高很多，他们分数也不至于到垫底。

  在场唯有二傻子德档相当自信：“我要再一次拿下第一名！”

  余微瞥了眼德档，觉得下次给德档分数可以压一压。

  导师们和练习生们再度碰头。

  节目组打开了自己的各种拍摄的相机，对准了节目组练习生们。

  四个导师一次对这一周几个练习生的表现情况进行了点评打分。

  最后，节目临时成立的计算组送上了最后的c位名单。

  余微看了一眼：“下一期的c位！段文府！”

  段文府再一次力压众小弟，成为了新一期的c位代表。

  节目组的礼花炸弹打开，随后收工。

  节目结束。

  ……

  “龙族。”

  “姜娴……”

  会议桌子上，每个位置都有一名投影者坐着。他们基本上看不出形态，连是不是人都没有展露出来。高科技带来的远程会议技术，让他们能很好隐匿着自己的身份。

  “她出现的那个市正在办博物馆，是要展示部分她墓穴里的东西。挖掘工作一直在进行。其中艺术价值并不高的那些金属大多换成了钱，维持着余微公司的运转。”

  “现在拍的那个综艺几个新艺人都被窃取过气运。”

  “他们气运在增长。”

  “从这个角度来看。掠夺气运完全可以考虑持续增长方式。你们国家不是有个说法叫可持续发展？”

  “你的语言文字功底倒是不错。但这群家伙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想要如同养牲畜一样养着他们，回头怕是被他们反噬会咬主子。”

  “这余微以前看着普通，没想到竟然也不是人。”

  “藏匿得可真深。”

  “其实我这里检测到过他那边数值不正常。不过那会儿还想着会不会是非人当中也有拿他当偶像的，这才导致他身边有不正常波动。”

  这个猜想倒是也合理。

  隐匿在那儿的一群窃运者，语气平和交流着各自了解的情况，试探着周边几位的口风，想要知道他们打算如何对付以姜娴为代表聚拢起来的家伙。

  “七号，你最近有实验体丢到他们手上了？处理干净了没有？”有一位问起了七号。

  被叫到名字的七号语气极为平淡：“实验体被交到了人类手里。左右知道的东西不多。”

  他们都很安心。

  确实，他们现在凑在一块儿，都不过是对会议室另外几个家伙身份隐隐有揣测罢了。那些个下属对他们，知道的必然更是少。

  不能瞎操心自乱阵脚。

  “最近大伙儿还是低调一些。越跳脱，越是容易被这条龙发现异常。要是想要对这条龙下手，也考虑下会不会引来点什么。世界融合后的屏障再怎么兼顾，总是有漏洞让那些监管者临时进出的。”

  “谁会不知道这一点？”

  “要是你们聚在一起就为了说这点事，那没什么好说的了。”

  “都一条船上了，总归要看看有没有新的消息好说。怎么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确实没什么好说。话就说到这里。我先离开一步。”

  会议上几个投影纷纷暗下。

  坐在主位上的那兜帽者略作思考，伸手在桌面上一下又一下有规律敲击着。气运这东西是本来是有限的资源，就像一个国家成为帝王必然只有一位帝王。

  随着时间流逝，世界开始融合，气运就可以不再变成一个有限资源。

  吞噬掉一个世界，气运就增长了一倍。

  他们将气运收集起来，需要的时候用一点，需要的时候用一点，当成了“气运库”。就像人要花钱，就要有个钱库一样。

  不过他们的想法和被夺走气运的家伙想法完全不一样。

  “这条龙的气运，要怎么拿到才妥呢？”

  主位上的这位慢条斯理，想着自己说出来的这个问题。

  他手指隐隐从人类的手指变幻成了兽类的手指，又从兽类的手指重新变回到人类的手指，等过了一会儿又变成了另一个兽类的手指。

  窃运者，有人类，而大部分当然也不是人。

  其中甚至还要早年遗留下来的实验体。

  主位上这一位便是如此。

  ……

  姜娴并不知道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有家伙正在打她气运的主意。

  她知道了也不会在意，毕竟她的几个小弟已经联合起来，准备同一时间对好些个据点同时下手，争取尽可能得到一些信息。得不到也要把自己的气运夺回来。

  心思离家出走，余微又不在。

  余微怎么又不在！

  姜娴撇嘴，在余微私人别墅里漫无目的晃悠。

  综艺播出之后，不管是练习生还是导师，都在网络上大红了一把。姜娴出镜率最小，但依然得到了多方位的关注。有不少节目还在考虑着邀请她去投资。

  而姜娴意不在娱乐圈，全让龙腾娱乐那儿给自己拒了。

  “我的卧室。”

  “余微的卧室。”

  她已经搬到了余微房间去居住。

  “游戏室。”放电脑之类的。

  “音乐室。”唱歌玩乐器的房间。

  “客房。”反正没人去过。

  “画室。”虽然没见余微进去画过图。

  姜娴一个个房间看过去，连游泳池都去了一趟。

  这游泳池余微也没怎么玩过水，倒是在度假村里，余微玩了一回水。后来遇到各种事情，倒是又没有下水了。

  “唉。”姜娴叹口气，又从游泳池往回走：算了，她干脆去画室看看余微的画好了。

  余微这家伙记的笔记本都不给她看，总不至于连个画都不给她看。

  姜娴走回到了画室面前。

  余微的画室很大。

  姜娴在门口都能感受到里面被施加了一系列的折叠空间的阵法，大概是藏了不少东西的，堆都堆不下的那种情况。假设余微喜欢画画，一个月一幅画，他们分别的那段时间，余微也攒下了数量极为庞大的画作了。

  画比文字更加能让人知道这些年余微经历了什么。

  她平时不会在余微家里乱走的，今天也就是实在无聊。

  可真当姜娴站在了画室面前，伸出手准备碰门把手了……

  她轻微挑眉，注意到了门上藏着的极为微小的“感应”。

  类似于人类的探头，只要有人一碰触这扇门，余微就能在瞬间得到通知，并以最快的方式赶回来。

  姜娴弯腰低头观察了一番：“嗯？不会还有很多日记本或者值钱的东西藏在这里吧？”

  她当年明明送了余微很多的东西可以用来藏自己的本子。

  余微要是想要藏点画，那也是绰绰有余的。

  姜娴给这个检测的“感应”套上了一个幻术遮掩，随后再度伸手拧开了画室的门。

  画室开窗通着风。

  门一开，对流的风瞬间朝着门口的姜娴吹来，将她披散在肩头的白发吹到了脑后。

  她将门推开，往里走了一步。

  整个画室都展露在姜娴的眼前，让她愣在了门口，像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房间里拥有着无数的画，墙面上悬挂着画，地面上搁置着画，还有很多用白布遮掩起来避光的画。什么样的材质的都有，什么样表现手法的也都有。

  天花板上甚至还有一副巨大的，双眸对下凝视的画作。

  全是她。

  震撼龙心。

  仿佛是打开了什么不该打开的盒子，察觉到了什么不该察觉到的东西。姜娴的手轻微的有一些失控，无意识抖了一下。

  她面上愣怔着，往前又走了一步。

  肉眼可以看见的新添加的画作，她穿着非常可爱的草莓裙，她穿着非常靓丽的西装套……

  还搁置在画架上的，是前段时间的雪地上，她身边是她和余微的雪人，穿着浴衣和外套对着余微笑得俏皮而灿烂。油画的材质，上面却洒落着晶莹的粉末，似乎这一幅画真的是在下雪一样。

  朦胧如同带上了十几级的滤镜。

  白色泛着青紫的长发并没有让她完全陷入到雪的背景中，那些雪层层叠叠富有色彩质感，却只能当成她的背景。

  她身型带着一圈金色，如同是自己带着光发亮一般。

  这些是……什么啊……

  余微为什么……

  画了那么多的她？

  ……

  姜娴发现自己记忆里的余微好像和会画面前的这些画的余微产生了一点偏差。

  她记忆里的余微非常爱画画，偶尔也会画她，偶尔也会画风景。

  他爱画很多东西，因为文字太过薄弱，记不住所有。

  可她从来不知道余微会画这么多自己。

  姜娴看不懂艺术。

  她喜欢很多闪亮漂亮的东西，常常不管东西的价值是否昂贵，也不管东西背后拥有什么故事。她就是单纯的喜欢那些东西而已。

  她也喜欢余微的画，这个原因自然也不是因为艺术，而是因为余微画得好看。

  看不懂艺术，不代表着，看不懂感情。

  每一张画里铺面而来的，是根本掩盖不住的情绪，翻滚如同大海滔天的巨浪，朝着这边不住地打过来。一次两次不够，誓要掀翻她这船只才罢休。

  偏生姜娴的船只没有翻船，被大浪打得满脑子空白，就剩下了一连串的问号和晃晃荡荡无处安放的心脏。

  她半天回不过神来。一直到从画室里离开，到了卫生间里对着镜子里痴呆的自己，她还依旧不知道该摆出一副什么样的表情才正常。

  笑？她笑不出来。

  哭？她哭不出来。

  再说笑和哭也不是该用在这种时候的。

  她难以表述现在的情绪，既不是难受，也不算是激动，就是纯粹的手软脚软，每一步都在云端漫步。

  这都怎么回事呢？

  她记忆中似乎，似乎好像也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更没有在哪里看到过这样的事情。

  谁会画一屋子的画作，全是画同一个家伙的呢？

  她轻飘飘去画室里看了，又掩盖了一切的行踪离开了，把所有已知掩藏在自己心深处。她不知道该怎么问余微这些画的问题。

  是因为她是他的殿下，是他的救命恩人，是他漫长生命中必不可少的存在么？

  可如果是这样，画那么多画正常么？

  好像，好像也有点不是很正常。

  一点点的期颐像是种子破土，从她深处恣意长了出来，长得过程让她浑身发痒，痒得恨不得当场抓过余微来当面质问他，为什么要画那么多自己。

  可她又觉得余微是会说出一句：“因为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

  这种存在，很可能无关爱情。

  要是姜娴真听到了这句话，她又会觉得自己这艘船被砸了一个漏洞直接进了水，从高高的云端坠落，连身体里的种子都被砸了个稀巴烂。

  余微从来不会让她尴尬，不会让她有多少自作多情的机会。

  一条告白失败的龙，升起一点信心，这可也太恐怖了。

  姜娴打开水龙头洗了个脸。

  好像不太够。

  姜娴晕乎乎走向了余微家里的游泳池，跳了进去，化为了一条龙，将自己整个都浸在了游泳池里。

  她需要静一静。

  心情冷静，心态冷静，脑袋冷静。

  ……

  余微打开手机看了一眼。

  各种聊天群里消息都在99+，就连姜娴的小弟群里今天也是99+。真不知道他们这群练习生是怎么做到即使天天要训练，还能花大把时间在聊天的。

  特别是杨琰，看着话少，群里一发一秒五条。

  但今天姜娴到现在一条消息都没发过。

  前些天姜娴去忙这调查各种各样的事情了，但即使是这样，她这个沉迷网络的家伙也会抽空聊两句，刷个微博，搞得和在网上买了一套房似的。

  可今天没有。

  余微发送了一条消息给姜娴：在干什么？中午一起吃饭么？

  一分钟过去了。

  没有回复。

  五分钟过去了。

  没有回复。

  余微又发消息给珂珂：你和姜娴在一起？

  珂珂很快回了消息：不，今天我正在和两个部门的负责人商量工作问题。力求尽快将段文府修改过的非人类管理计划细则落实好。

  姜娴没有和珂珂在一起过。

  余微记得姜娴今天在家里的，说要休息偷懒。

  他将自己脸上的防蓝光平光镜放好，考虑要不要现在回家一趟去看一眼。最近他们这群家伙里面，他和姜娴是最危险的。他在人群中，出事了会有人尽快发现。

  可姜娴在自己住的那块儿。

  即使附近最近有派非人类盯着……

  余微担心，可又觉得自己这样去找姜娴，显得自己看轻了姜娴一样。

  大家都是成年龙了，总不至于分开几个小时就必须要关注一眼……

  余微手指按在了唇上，神情冷淡，内心挣扎。

  寻个吃饭的理由，就说今天中午食堂饭不好吃。外加上姜娴说好的和他要一块儿吃一顿烤肉的。

  哦，听说最近有一款新出的暖冬甜品，放在椰子壳里的，也挺好吃。

  想要一起吃。

  余微想到这个法子，立刻从位置上站起了身，走到门口衣架上拿过自己外套披上。

  他刚一出门就装上了朱经纪人。

  朱经纪人看到余微穿戴好衣服:“咦，余微你要出去么？最近很火哦，当下楼下有人追车。要是出门不方便的话，可以换一辆车。安全最重要。”

  网络上的尖叫声以及常人会非常困扰的私生粉问题并没有打扰到余微。

  他朝着自己经纪人点头：“知道了。我会注意。”

  经纪人满意点头，随后匆忙继续去工作。

  最近手下艺人红火，他都快忙死了。

  余微到地下车库开了自己的车，很轻松从公司开出，前往自己别墅。一路加速，完全没有半点悠哉开车的想法。

  一直到家门口，余微再次拿出手机看了眼。还是没有任何的回信。

  他用意识覆盖自己家里，随后笑起来。

  姜娴正整条龙泡在游泳池里装死。

  这样能回他信息才奇怪。

  现下的天气并没有滑雪场那么冷，余微身上的外套也不算相当厚实。龙族并不会怕这么点冷。他将自己外套脱了拿在手上，仅穿着衬衫和装饰性的深色薄毛衣朝着泳池走去。

  泳池里姜娴漫无目标吐着龙泡泡。

  她正在放空自己的大脑，模拟余微这种一条鱼整日待在水里的感受。

  世界都是波光粼粼的，水波一晃，整个世界都会跟着晃动。

  她睁大着自己的金色双眸，一眨都不肯眨。

  鱼不会眨眼。

  天空中有太阳和白云。白云悠悠飘过，没有半点忧虑和牵挂。

  姜娴的内心跟着这种飘过，逐渐沉浸下来……

  “为什么浸在水里？”余微走到泳池旁边，低头问游泳池里的姜娴。

  姜娴看着自己眼前突然多出来的余微：“！”

  水里头一连串的气泡吐了出来。

  余微笑起来：“你别这样说话。”

  不这样说话，那就得出水。其实姜娴也不知道自己刚才说了点什么。她就是情绪突然激动，然后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余微，本能吐了一堆气泡出来。

  有点好笑。

  姜娴慢吞吞探出自己的龙脑袋，将脑袋搁置在游泳池边沿，用眼睛盯着余微。

  禁欲的美人和野兽。

  姜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刚才看了太多的画作，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个。

  她望着自己面前的余微，竟然脑补出了一副画作，还觉得这样的情况实在是好看。那些画里只画了她，而边上其实一直都有余微这个绘画者。

  余微心思很细，立刻观察出姜娴现在的心情很不一般。

  他开口问了一声：“怎么了？”

  想了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他又问：“我们又各自行动。让你觉得自己太无聊了么？”

  姜娴眼皮子微动了一下：“不是。”

  余微又问：“网上刷到了什么不开心的话？”

  姜娴才不会去在意那点：“不是。”

  她将脑袋微微侧转，换了个姿势继续看余微。

  余微：“那中午一起吃饭么？”

  姜娴注视着余微的双眼，想着：要是能读心就好了。她真想知道他在想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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