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作者:一天八杯水      更新:2023-07-28 06:58      字数:6795
  100

  青芝坐在客栈楼下,在看见洛衾从上边下来的时候,她还愣了一瞬,总觉得是自己看花了眼。

  可一抬眸,又看见魏星阑跟在洛衾后边,嘴角噙着笑,一副餍足的模样。

  她目瞪口呆,回头就问坐在身旁的女弟子,“洛姑娘来了?”

  那女弟子难以置信地点了点头。

  “洛姑娘何时来的?”青芝接着又问。

  “不知,兴许是昨天夜里。”女弟子思忖了片刻,小心翼翼道。

  青芝欲言又止,正襟危坐着,打算找个角落将自己埋起来,省得又被这两人当成端醋的小二。

  洛衾被身上的狐裘裹得严严实实的,就连手指头也被袄子遮了大半,只露出一截玉白的指尖。

  青芝忍不住瞄了一眼,总觉得洛姑娘狐裘底下的那件袄子有些熟悉,袖口处缝了兽毛,用的是墨色的线,上边还绣了些不大醒目的暗纹。

  她仔细想了想,忽然恍然大悟,这不是二姑娘的衣裳么,这一晚上过去,怎就到洛姑娘身上去了。

  一旁的女弟子忽然叹道:“二姑娘和洛姑娘的感情可真好。”

  青芝:……

  能不好么,这种同榻抵足而眠还能换着衣裳穿的关系。

  洛衾垂着眼眸,耳廓上染着的绯红还未散尽,周身的清冷被掩住了大半,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了不少。

  魏星阑跟得紧紧的,就像是狐狸叼着肉一样,一刻也不能松懈。

  青芝抿着唇不发一言,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却还是被自家二姑娘不冷不热地扫了一眼,她浑身一个哆嗦,像是坐在了刺上一样,顿时就站了起来。

  坐在一旁的女弟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跟着一脸莫名地站直了身。

  魏星阑笑了,“吃好了?”

  青芝心道,她能说什么,想了想自己确实也吃饱了,就点了一下头。

  魏星阑随即笑了,“挺懂事的,还知道将这背风的位置让出来。”

  青芝着实委屈。

  “若是吃饱了,你就先带着人到神树林中去,看看三派中人到了没有。”魏星阑接着又道。

  按理来说,若不是路上遇到了什么事,就算昨日未到,今日也该到了。

  一众弟子起得早,卯时就用了早饭,闻言纷纷抱剑答应,出门牵马去了。

  青芝看着人越走越少,连忙挤出笑来,“那属下先走一步。”

  魏星阑点了点头,觉得这手下越发让她省心了。

  小二将稀粥和包子端了过来,粥和包子皆是热乎的,还冒着热气,他哈着腰道:“客官请慢用。”

  魏星阑点了点头,精亮的眼眸一转,不知想到了什么,忽而就笑了起来。

  洛衾正想端起碗的时候,一只手横了过来,径自将盛粥的碗端起。

  她侧过头去,只见某人放着自己面前的碗不碰,却要来端她面前的,也不知是什么意思,“我面前的粥更香么?”

  这话音刚出来,她登时抿住了唇,兴许是昨夜折腾得太厉害,她一直闷着声怕被隔壁的住客听见,这一开口,声音不免有些低糯。

  洛衾:……

  魏星阑的笑意止也止不住,低声道:“我这不是怕烫着你么,给你吹吹。”

  洛衾耳畔通红一片,从袖口里把手伸了出来,玉白的手背上一个个红痕惹眼得很,手指上还留着一圈牙印,不用多想就知是谁留下的。

  魏星阑舀了一勺粥,果真放在唇边吹了吹,给洛衾递了过去。

  洛衾垂下眼眸,看着那勺里的粥,总觉得勺里的粥被这么一吹,已经沾上了这傻子的气息,若她再将粥含进嘴里,那岂不是……

  握着勺的人见她脸上覆着薄红,意味深长道:“在想什么呢。”

  洛衾抿着唇就把勺夺了过来,目光往旁一躲,便道:“你吃好自己的,别……多管闲事。”

  可某人唇角的笑意却深得很,还一边道:“你的事又怎么能是闲事。”

  魏星阑吃着粥也不安分,垂着一只手藏在桌底下,时不时就要薅一薅洛衾那件狐裘上的毛,想了一会又侧头朝身旁的人看去,凤眼亮得很,“你是不是要同我过日子了。”

  洛衾习惯了食不言寝不语,可这习惯却屡次因这傻子打破,她抿了一会唇,模样矜持得很,从齿缝间挤出细微的声音来,“昨日不是说了么。”

  魏星阑叹了一声,“都说那什么的时候,人总是爱说些假话,我怕你诓我。”

  洛衾心跳如雷,却硬是装作无事的模样,眼神是冷的,耳畔却是红的,“那就当我诓你。”

  “这可不成,怎么能一觉醒来就翻脸说瞎话呢。”魏星阑一副受伤的样子,将“一觉醒来”四个字说得格外的重,像在暗喻什么。

  洛衾口舌发干,低头就把勺里的粥吃进了嘴里,全然忘了刚才自己所多想了的事。

  那魏二小姐笑得像足了狐狸,落在洛衾身上的目光怎么也移不开,就是爱极了她那故作冷漠的模样。

  ……

  神树林中静悄悄的,只有些个城民窸窸窣窣的从里边出来,他们就为将祈愿的红绳挂在树上,而别的人影却一个也不见。

  一众弟子在林中等了许久,从日中等到将近日落,天色已经暗了大半了,却仍是没有等到三派的人。

  魏星阑微蹙着眉,她不怀疑三派中人会出尔反尔,只是担心他们在路上遇了险。

  青芝蹙眉问:“二姑娘,我们还要接着等么。”

  魏星阑转头朝洛衾看了过去,细眉微微挑着。

  这一幕落在了青芝的眼里,青芝登时哽了一下,心道先前叮嘱二姑娘不要沉溺美色果真是对的,看二姑娘,如今竟连拿个主意都要问洛姑娘了。

  洛衾愣了一瞬,这才意识到魏星阑是问自己来了,只是天殊楼的事她不好插手,只道:“风晓门、亢龙派和萧山在武林中皆属大派,向来重诺,不会轻易毁约。”

  “那霜儿觉得如何?”魏星阑问道。

  洛衾睨了她一眼,心道这人莫不是要将她往坑里推,若是自己轻易就替天殊楼做了决定,这一众弟子不免会有异议。

  可没想到在魏星阑问及的时候,青芝连带着一众人全都朝她看了过去,双双眼眸有神得很,就等着她开口。

  洛衾:……

  “三派不会无端迟来,你们已多等了一日,算是给足了他们期限了。”

  魏星阑听着那冷冰冰又丝毫不讲情面的话语,忽然笑了起来,这果真像足了她的霜儿会说的话,只是霜儿只是嘴上冷,心肠却软得很。

  “既然这样,那我们便不等了。”她道。

  青芝迟疑了片刻才点了点头。

  “你们意下如何?”魏星阑转头又问身旁的弟子。

  弟子们纷纷道:“我们都听二姑娘的。”

  魏星阑笑了,意有所指地道:“你们听的可不是我的。”

  她边说还边朝洛衾看了过去,见那人耳垂隐隐一红,便乐得不可开交的。

  洛衾将手指缩进了袖口里,在听见这傻子胡言乱语后,那被啃过的触感似乎又生了出来,她不由得搓了搓手指头,却更是心乱如麻。

  魏星阑还凑近了些许,用仅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他们听的是楼主夫人的。”

  洛衾眼眸一垂,猛地转向了别处,忽而觉得这样未免太弱势了些,又僵着脖颈转回了头,缓缓道:“我以为听的是天下第一派掌门夫人的。”

  走火入魔时的糗事又被拎了出来,魏星阑面色一窘,只想回到当时将自己的嘴给缝起来。

  “不是说赏我个掌门夫人当当么,数夜过去,怎就翻脸说瞎话了。”洛衾故作镇定地道,若不是狐裘上的领子遮住了脖颈,赧然到泛红的脖颈定然早已落进众人眼里。

  魏星阑:“赏,怎么能不赏,我看着像是翻脸说瞎话的人么。”

  她倒吸了一口气,总觉得这话似曾相识,转而一想,这不是她先前说过的么,她的霜儿怎忽然记起仇来了。

  洛衾睨她,眼神却不似以往那么冷。

  旁观着的青芝看得清楚得很,总觉得这两人似乎又黏糊了一些,像是发生了什么事一样,可自己又找不到证据。

  一众弟子点头过后,便跟着魏星阑和洛衾离了双冈城,按着先前和三派之人商议过的路线,一路往中原而去。

  离开双冈城后又走了二里路,正巧从陡崖边上经过。

  一侧是峭壁,一侧是陡崖,稍有不慎便会跌入陡峻的深坑里,扎进一片枯木林中。

  坑里的树全然干枯,露出大片漆黑的枝干来,枝干上挂着不少玩意,想必都是路经之人无意遗落的。

  一行人快马加鞭而过,在路过这窄道时,齐齐放缓了马速,走得小心翼翼的。

  洛衾拉着缰绳,朝底下看了一眼,似看见了一角衣料,那衣料似曾相识。

  她拉住了缰绳,蹙眉道:“下面有人。”

  魏星阑抬起了手,令后边跟着的弟子停下,她垂眸望底下看去,顺着洛衾所指的方向,看见了一块挂在树枝上的碎布。

  这种布料大多是中原人在用,并且还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

  洛衾忽然想了起来,萧山的弟子服不就用的是这样的布料么,上边的刺绣也是独独萧山所有的。

  “是萧山弟子。”她蹙着眉道。

  魏星阑翻身下马,站在陡崖边往下看着,脚下的碎石被踢着簌簌往下滚落,惊险得很。

  青芝愣了一瞬,连忙道:“主子小心!”

  魏星阑背对着众人,抬手安抚了他们。

  只见那角被撕裂的布料被风吹得微微扬起,底下有七八个人正趴着,身上鲜血淋漓的,死生不知。

  洛衾下了马,倾身往下看了一眼,蹙眉道:“我下去看看。”

  魏星阑回头就捏住了她的手,“你在这待着,我一人下去即可。”

  说完她松开了手里的缰绳,握着剑往下一跃。

  疾风在耳边呼啸着,一道剑光闪过,拦在身前的枯枝忽然嘎吱一声断裂,若非如此,她的袖口定然已经挂在那枯枝上了。

  魏星阑平稳落进了深坑里,仰头一看,洛衾正缓缓将剑收回了鞘里。

  “霜儿这般心疼我?”她笑了。话音刚落,上边那收了剑的人忽然毫无预兆地跳了下来。

  崖边几人目瞪口呆,都在思索着要不要也下去帮忙。

  青芝抬手拦住了跃跃欲试的几人,意味深长道:“别下去了,你们就算下去救到了人,二姑娘也不会感激。”甚至还会赶人。

  底下趴着的八人中只有两人还有气,其余几人即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魏星阑回头就道:“不是让你在上面呆着么。”

  “这下边情况不明,多一个人多个照应。”洛衾睨了她一眼。

  魏星阑笑了,“你分明是在担心我,还装模作样。”

  被说破了后,洛衾侧着头没去看她,只弯腰查看着那几人的状况,只有耳垂微微一红。

  只见底下八个人的身下全是血,那血已经渗到泥土里去了,将他们的弟子服染得通红。

  魏星阑伸出一指抵在了其中一人的颈侧,却发现那人已经连一点脉搏也什么有,身上也凉得厉害,四肢僵硬得根本不能搬动。

  她蹙起眉,又朝其余几人的颈侧探去,“看看还有没有能救回来的。”

  洛衾颔首,只发现有一人还有气息,那气息弱得很,就像藕上连着的丝一样,一不留神便会断去。

  “这里有个还活着的。”她冷声道。

  “我这也有。”魏星阑应声。

  八个人里竟只剩下两人还有一线生机,其余六人浑身凉了个透。

  洛衾抿唇不语,快速地点住了手边那人的周身大穴,暂时止住了他仍在淌着的血。

  “青芝那里补血清神丸。”魏星阑道,“兴许能让他们暂时醒来。”她说得委婉,言下之意是活不久了。

  洛衾低垂着眉眼,她对生死本应心无波澜,可如今心尖却酸涩得很,像被紧紧捏成了一团。

  魏星阑伸手去勾了勾她的手指头,“无妨,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救不回来,不是我们的错。”

  洛衾微微颔首,仰头朝崖上看去,“上去?”

  魏星阑扶起手边那人,如踏着风梯一般,几下便和洛衾一块回到了崖上。

  站在崖边的青芝在看见两人各自扶着的血人后,懵了一瞬,连忙把装了补血清神丸的药瓶取了出来,给那两个浑身是血的人各倒了两颗。

  “这药见效快,但不能保命。”青芝咬了咬唇,接着又问:“其余人呢?”

  魏星阑给其中一人喂了药,“其余人已经僵了。”

  青芝愣了一瞬,垂下了眼眸不再多问。

  众人面色凝重,不由猜测到其他两派的人为何也一同来迟,果真如洛姑娘所说,三派的人不会无故来迟,多半是路上遇了事。

  洛衾撕开了其中一人那被血糊在了身上的布料,细细查看了他的伤口。

  只见那刀痕深可见骨,像是淬了毒一般,伤口已经隐隐有腐烂的趋势,边沿处又紫又黑,俨然是致命之毒。

  “这么恶毒的手法……”青芝呢喃道。

  洛衾蹙眉,“是夙日教。”

  魏星阑微微颔首,“细看他们身上还有细细小小的伤口,不太容易发现,应当是毒虫留下的。”

  “他们都已用上了毒虫,竟还要在刀口上淬毒。”洛衾冷声道。

  魏星阑沉默了半晌,“兴许是怕他们不死,后来又补了刀。”

  “真是阴狠至极。”一弟子压低了声音道。

  另外几人随之附和,“夙日教从来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

  “夙日教作恶多端,不将他们端了,如何平江湖?”

  ……

  “这人还能救回来吗?”青芝看了许久,闷闷地问了一句。

  魏星阑微微摇头,“兴许能等到他醒来,但救不了。”

  青芝欲言又止,缓缓将眼眸转向了另一侧,不忍心再看。

  那两个还有一口气的萧山弟子躺在地上,身上的毒虫被魏星阑用内力引了出来,在毒虫离体后,他们猛地咳出血来,紧闭的双眸剧烈地颤动着。

  洛衾冷冷地看着地上的两人,心却不甚平静,紧抿的唇微微张开了些许,一时忘了呼吸。

  两人一前一后地睁开了双眼,起初视线还是模糊的,接着才渐渐看清了面前的人。

  他们虽然不认得魏星阑,却认得天殊楼的服饰,还有那把银白的惊浪剑,天殊楼里能拿着惊浪剑的就只有魏二小姐一人。

  两人原本迷茫的双眸清明了起来,眼白上布满了血丝,兴许是气急攻心,两人又咳出了血,脖颈和脸通红一片。

  “别急,有话慢慢说。”魏星阑蹙眉道,她将手覆在了其中一人的后背上,将内力缓缓探入,护住他的心脉。

  话音刚落,她的袖口便被那人扯住了,那个奄奄一息的萧山弟子满脸是泪,脸上皆是恨意。

  “魏二姑娘,求你一定要替萧山报了劫道之仇……”他道。

  另一人不大说得出话,平置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抠进了冰冷的泥地里,目眦欲裂道:“是、是夙日、教干的……他们,早就、早就同柳盟主沆瀣一气了!”

  “其余两派……也在路、路上遇害,我们被、被护着先行离开……没、没想到还是逃、逃不过夙日教的毒手!”

  这话说完,他便躺着艰难地喘起了气,像是将浑身的气力都用尽了一般。

  被魏星阑护着心脉的人哽咽着道:“魏姑娘,求你一定要为三派主持公道!”

  话说完后,他咬着牙,将魏星阑覆在他背上的手扯开,护着心脉的内力顿时消散,他一口血从喉咙里涌了出来。

  魏星阑垂眸看着他,沉默了许久没有回答。

  那萧山弟子怒意满怀,趁着还有一口气在,将心口堵着的恨意全都发泄了出来,他艰难地抬手捏住了魏星阑的袖口,可像是怕血污沾脏了那袖口一般,只小心翼翼的用两指捏着边沿。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魏星阑问道。

  “求姑娘答应!”那萧山弟子一遍又一遍恳求着。

  洛衾怔怔看着,缓缓抿紧了唇,玉白的手指攥着袖口,整个人冷得像是一片风刀。

  魏星阑叹了一声,这才点头道:“我答应你们。”

  她话音刚落下,躺着的两位萧山弟子随即就没了气。

  那捏在她袖口上的手滑落在地,只留了两个血印在袖口上,异常夺目。

  洛衾心下不忍,可听到魏星阑答应之后,心却没有放下,反而还提到了嗓子眼上。她朝那傻子伸出了手,两根玉白的手指正巧捏住了袖口上的血污。

  “怎么了?”魏星阑见她蹙眉,以为她是不忍看见这般血腥的场面,便抬手去掩住了她的眼眸。

  掌心里那眼眸动了动,睫毛翕动了一下。

  洛衾压低了声音道:“他们求你给三派报仇,主持公道。”

  “是。”魏星阑道。

  “君子一诺驷马难追,你不能反悔的。”洛衾声音冷冷淡淡的。

  “自然不会反悔。”魏星阑轻声笑了。

  洛衾沉默了半晌,松开了捏在魏星阑袖口上的两指,将那人捂住她眼眸的手扯了下来,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人道:“你就这么答应,不怕事情不成,被这两人回来索命?”

  魏星阑方才还不知道她是在担心什么,现在却了然了,她嘴角一勾,笑道:“你竟信这些神神鬼鬼的?”

  洛衾:……

  她本不信的,可若换作是魏星阑,不免多想了一些,就跟脑子进水了一样。

  “既然我答应了,我就能给他们报仇雪恨、主持公道。”这傻子的语气还挺狂妄。

  “可你不必如此。”洛衾蹙眉。

  魏星阑笑说:“我这不是想给你脸上添光么。”

  洛衾:……

  “反正此行必然要和柳砌云交手,其余都算是小事,我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你姑且信一信我。”魏星阑低着声说,凤眼微弯着。

  一旁的青芝本不想听,可谁让她站得那么近,一不小心就全听进耳里了,她还从不知道自家二姑娘还有这么低声下气的时候。

  洛衾缓缓点了一下头,“那好。”

  “怎这么勉强,一副不信我的模样,我就这么不可靠么。”魏星阑还装作委屈。

  洛衾想了想,十分为难地点了一下头,“是挺不可靠。”

  魏星阑:……

  “那同我过日子实在太委屈你了,我还得再加把劲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