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兀的争吵比预想来得早很多。

  “有。等所有的事情结束以后， 我们的以后还很长。”这句话不知道是安慰眼前的人，还是安慰他自己。

  叶葳没有答话，而是转头对弟弟说：“你是不是该回家了？”

  叶盛不情不愿地被打发回了家后， 叶葳转头对岳有风说：“我们出去聊吧， 去吃点东西。”

  两个人在街上兜兜转转， 几圈后， 还是回到了工薪餐厅。想起第一次来这里的场景，叶葳恍如隔世。

  还没到午餐时间， 店里几乎没有人，小姑娘坐在店门口的桌边写作业，见人进来，头都不抬，业务熟练地赶人：“我们还没开张呢， 吃饭10点半后吧。”

  叶葳笑了，小姑娘抬头看是她和岳有风， 立刻换了态度，马上笑脸盈盈：“小风哥哥，师姐！”

  岳有风摸摸她的头，笑着说：“还是这么用功， 比师姐可强多了。”

  叶葳撇嘴， “给师姐和师父准备点茶水就行，我们就门外坐会儿谈点事。”

  小姑娘热情得很，本来叶葳想坐台阶，结果小姑娘不知从哪里搬来了折叠小桌， 又拿了两把小椅子， 在树下的阴凉处支起来，沏了茶水， 还变出来一盘糕点。那场面，像是两个大爷要开始下棋一般。

  “这是我爷爷平时和棋友下棋用的，他回老家了，就暂时放起来了。正好，你们要是也想来两局，就叫我，我随时给你们服务！”小姑娘蹦蹦跳跳去写作业了。

  “这里的红烧肉真好吃。”叶葳还是很怀念这里的，估计以后来的机会不多了。

  “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那就从这个开始说吧。”叶葳把手机递了过去。长长的短消息，短句全靠空格，看着很累，剧情也很散，却很全面。

  岳有风没想到，在他和徐琴的背后，还有一只黄雀盯着他们，悄无声息地掌握了他们的全部计划。

  “这上面说的都是真的吗？”

  “嗯。”既然如此，再多说无益。就这样结束吧，痛来得早晚，并不会影响痛的程度。岳有风看着眼前出奇冷静的女孩，眼睛里都是陌生，“这是谁发的？”他默默记下那串手机号。

  “这重要吗？”叶葳给他倒了一杯茶，“你接近我，就是为了帮她盗取我的信息易利于她拿捏我吗？”

  “是。”

  “从最开始就是？”

  “对。”

  “所以在我提出要你退爸爸多给你的钱的时候，你给了张银行卡，竟然把所有学费都打在了上面，是因为你愧疚吗？”她收到那张卡后就扔在一边，从来没看过里面的金额，今早过来的时候，在旁边的atm机一看数额，吓了一跳，比学费总额还多。

  “嗯，叔叔阿姨人很好。”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又不缺钱，也不缺前途，我真的想不出来，你到底为什么要帮她。”

  岳有风端起叶葳倒的那杯茶，微烫，又放下来，“葳葳，有些事，不是表面看见的那样，我也很难。”

  “那你为什么不说？我爸妈对你那么好，他们能帮你的地方都会不遗余力地帮你，你看不出来吗？他们是真的把你当亲人。”

  “有些事，是别人帮不上忙的。”

  “那你也不能牺牲别人的幸福来达成的目的吧？”声音陡然尖锐，叶葳眼睛里转着莹莹的光，她终于绷不住了。

  小姑娘从屋里探出头来，看两个人气氛不太对，又赶紧进屋抱了一堆零食来缓和气氛。“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别生气，来，吃糖果。”

  岳有风安慰她：“我们没有生气，我们只是在谈事情。赶紧去写作业吧，不要让师姐赶超你！”

  小姑娘重重地点头：“嗯。”

  “我想知道全部的真相。”叶葳的最后一个问题。

  “我不会告诉你的。”对话终结者。

  整个谈话不欢而散。

  叶葳先离开的，小姑娘抱着她的腰留她吃午饭，她推辞说家里有事，小姑娘很遗憾地去后厨给她打包了一份红烧肉，还在炉子上煨着，让餐盒的隔热层都有些温热。

  叶葳走到马路拐角处，回头看，岳有风还坐在树下，微低着头，眼神似乎定格在茶水里，不知在想什么。他依然清爽干净，只是，今天穿的是深灰t恤，整个人有种抑郁的感觉。

  他还是穿白色好看。叶葳想着，拐过了那片天空，又是另一片风景。

  “小风哥哥，师姐好像不太开心地走了……”小姑娘坐在刚刚叶葳坐的地方，神情沮丧，“你都不追一下吗？女孩子生气是要哄的。”

  “你还挺懂的！”

  “当然，尤其是，刚刚师姐还回头了，这不就是希望你去追她的意思吗？你啊你，就是太不解风情了！活该单身！”

  岳有风：“……”

  小姑娘站起来进屋又拿了一个盒子出来：“给你！你追上去，说我忘了给她这个，然后，多说几句软话，就ok了！”小姑娘笑嘻嘻地帮他支招。

  岳有风接过来，打开，看又是一盒红烧肉，不由得笑了：“你的创意还真是奇特！”他没有按小姑娘的话说，而是放在了桌上，伸手拿了一块放进嘴里，“嗯，好吃。”

  小姑娘急得直跺脚：“你怎么！孺子不可教也！”气冲冲转身回了屋子。

  岳有风在她进屋的那一刻，脸上的笑一瞬间凝固，眼睛看着远方，念了一句：“有些事，哪是语言可以解决的？如果语言可以解决一切，那战争又算什么？”

  ***

  另一边，图书馆里。

  在找完最后一间自习室，也没看见叶葳和岳有风之后，云小甜颓然地坐在大厅休息椅上生闷气。

  易骍在旁边看着好笑，递给她一瓶水：“来，浇灭心头那团火。”

  云小甜愤愤地拿过水喝了一口，抱怨道：“葳葳是不是真的嫌弃我，不想和我一起学习，所以才故意躲着我？”

  易骍笑了：“当然不是。你这么可爱，怎么可能有人会躲着你呢？”

  听到夸自己，云小甜的不快一扫而空：“说真的，那她为什么总是不见人？”

  “可能因为有什么事被绊住了吧。”易骍的眼神看向图书馆外。他们现在应该兵荒马乱地应对那个可怕的女人，更何况，他不是还添了一把火吗？两个人还能一起学习？

  正想着，他包里突然传出来手机震动的声音。

  “咦？是你的手机吗？可是——”云小甜看着他手里黑屏的手机，有点奇怪，“不对，是在包里。啊，你有两个手机啊？”

  易骍一惊，赶忙掏出手机。却在转身的时候，看到了正在不远处冲他挥手的岳有风。

  ***

  叶葳回到家，爸妈正在客厅里愁眉苦脸，旁边还有一个捣乱的叶盛。

  “爸，妈，我回来了！”

  见她回来，两个人赶忙收了愁云惨雾。倒是叶盛，估计是缠父母缠烦了，见她回来，赶紧跑过来：“姐，你终于回来了！”

  叶大成接话：“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课不上了？”

  叶葳不知道该不该跟父亲说真相，便随口扯了句：“家里最近不是事情多吗？我想，补课就先停停吧，所以就私自和岳有风停了课。爸，我错了，我是很爱学习的！”

  叶大成没有说话，妻子先开了口：“葳葳啊，我和你爸爸商量好了，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们都支持你，哪怕倾家荡产。当然，我们更希望你留在我们身边，哪怕你将来没什么出息，一辈子啃你爸，我们也都愿意！”

  叶葳虽然有点感动，但这话……听着好别扭啊！

  “爸，你知道，当年，她嫁的是什么人吗？”

  “嗯？你问这个做什么？”

  ***

  易腾接到叶葳电话的时候，很惊讶，记得她还很小的时候，他每次一抱她，她就哭得厉害，怎么哄都哄不好。

  “叔叔，你好，我们谈谈吧。”确认了自己的身份以后，小丫头简单明了一句话，丝毫不给他任何询问的机会。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