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汐听着温如沉稳有力的话语, 看着冉容澈涨红了脸的窘态, 突然觉得是那么舒爽。

  温如伯伯真厉害, 一般人听到替嫁的流言，都会批判替嫁的那一方, 仿佛这样就出了一口莫名其妙的恶气，而从来没有人想过这种设身处地经历过才能发现的细节！

  就算自己有原主的记忆，知道当年是冉容澈摒退下人求自己替嫁, 也从未想过从这种角度去让冉容澈自相矛盾, 露出马脚。

  不过，也只有温如伯伯能让冉容澈失去理智，快速承认“有一丝可能都不会选择替嫁”这种事了。

  温如伯伯是白墨衡的长辈，冉容澈自然因为想讨好他乱了方寸。

  也幸好，温如伯伯拥有过人的机敏与清晰的逻辑, 才能让冉容澈的诡计暴露在秀泾镇众人面前。

  凌子汐觉得自己应该好好谢谢温如伯伯, 一抬眼却发现白墨衡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的身边，明显也听到了刚才温如伯伯的一席话。

  白墨衡看着自己的爹爹温如, 在幻境中温如把冉家三人赶走后，白墨衡就想到了子汐当年并没有修为的这一点。

  果然, 爹爹跟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 并且在两家再次来发难的时候当众揭开了真相。

  即使并没有决定性的证据, 但已经足以推翻原来的风言风语, 让冉容澈的所作所为暴露在众人跟前。

  此时, 秀泾镇上围观的群众已经议论纷纷了。

  “当年都说凌家的子汐非要逼迫表弟把新郎的位置让给他, 如今看来, 根本是反过来，是冉容澈逼的他吧？！”

  “是啊是啊，也不知道为什么，冉家小子放弃这么大好的姻缘。”

  “谁知道，听说冉家小子在外面人缘不错，不会是想着一大片森林吧……”

  “怎么感觉哪里不对，有点恶心……”

  凌子汐听了众人的言论，心想，冉容澈的主角光环终于破了一些了！至少，秀泾镇的人开始反感他了！

  冉容澈听了众人的议论，脸色由羞红变得苍白：“你们……你们胡说！我明明是心软，好心才让给子汐的！子汐一直爱着白墨衡，我是心有不忍，想成全他！……”

  “那你现在还来拆散人家？”

  “刚才温如的问话已经把你的脸打肿了，就别再欲盖弥彰了吧……”

  “……”

  众人已然是不信了。

  而白墨衡听了冉容澈“子汐一直爱着白墨衡”这句话，忍不住看向凌子汐，子汐是什么时候爱上自己的呢？

  曾经年少时，从芜墟宗回秀泾镇看过几次冉容澈，每次冉容澈身旁都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就是凌子汐。是那个时候吗？

  原来子汐早已在那么早的时候就对自己有意，可惜这些已经是过去了，如今的子汐已经对自己彻底失望，心灰意冷了。

  现在是深冬，但白墨衡的眼神犹如冬日的暖阳，明明非常幽深，却好像能把白雪都融化。

  没关系，自己今后会好好的对待子汐，把子汐的心暖回来。

  凌子汐感受到白墨衡的目光，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

  众人的议论仍在继续：“这么看，凌子汐真是可怜啊……”

  “是啊，我曾经看过他穿着破布衣服，抱着他家老三去买被人挑剩的烂菜。”

  “听说白家人也对他不好。”

  “我们夫妻两个人养一个孩子都费劲，别说他一个人养三个了……”

  白墨衡听着这些议论，看向凌子汐的眼神越发亏欠。

  凌子汐虽然排斥白墨衡，但也不是木头：“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亏欠？呵呵。自己根本不稀罕白墨衡的亏欠。

  白墨衡知道凌子汐心里又生气了，曾经子汐就对自己说过，如果自己是因为亏欠才对他好，大可不必。

  白墨衡觉得爹爹温如说的没错，自己不是高冷，是真的嘴笨。面对这样的子汐，却不知道如何把自己的心声说给他听。

  亏欠是有，愧疚也有，可自己的一颗心早就已经沦陷进子汐的温柔里。

  开心是你，难过是你，午夜梦萦，百转千回也是你。

  这一刻，凌子汐莫名洞悉了白墨衡的想法：“我不温柔，我就是一俗人，呵呵。”

  凌子汐说完，便头也不回，大步转身离开了吃瓜现场。

  “子汐……”白墨衡赶忙跟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喜欢原本的你，最真实的你……”

  ……

  冉容澈被千夫所指，心理防线本来就崩塌了，又看到白墨衡对林子汐亦步亦趋的追求，终于受不了，崩溃痛哭着离开了。

  温如看着自家儿子紧跟在子汐身后的样子，心想，这还差不多，总是那样高冷，面对外人那样也就罢了，面对自己想要追回来的，曾经的，也是将来的枕边人，怎么可以还一副冷傲的模样呢？

  快要过年了，看到冉容澈被打了脸，凌子汐狠狠出了一口气，心情舒畅，买年货都开心了不少。

  走在街上，也偶尔听闻人们还对那天的事议论，古代小镇的居民没什么乐子，一个八卦能说好几天。

  “哎，那个就是凌子汐……”有人跟身边的人说悄悄话。

  “是吗？还记得以前镇上的疫病吗？听说啊，凌子汐当年在医馆当帮工，救了很多人。”

  “怎么不记得？那疫病死了很多人，但凌子汐丝毫不惧，我一个远房亲戚就是被他医好的。”

  “原来凌子汐不但人长得好看，心也漂亮……”

  “是啊是啊，这么好的公子，白家那个仙师竟然冷落了这么些年，听说啊，现在追悔莫及呢。”

  “我看也是活该……”

  凌子汐在前面走，白墨衡就背着凝冰剑跟在离着十几米远的身后，听着这些议论，眼神看凌子汐愈发充满爱意与悠远。

  他一定要把子汐追回来，绑在自己身边，保护他一辈子。

  凌子汐看着街上的各种年货，买了些面粉，红枣等等，决定回家捏小团子。

  半天后，凌子汐满载而归，家里的老大老二正在跟着爷爷凌阳学习如何凝妖珠。

  离儿知儿都只有一颗人血脉灵珠，多一颗妖珠多一份保障。

  凌阳教他们的时候还有所犹豫，毕竟妖在这个世界上举步维艰，但两个孩子坚决要学，凌阳也就大胆教了，多一份实力总不是坏事。

  思儿和寂儿迎了出来，扒着凌子汐的胳膊好奇地问：“爹爹，你买了什么？”

  凌子汐神秘一笑：“咱们呀，过年吃小狐狸团子！”

  “小……小狐狸团子？”白小思歪着头疑惑道。

  “嗯！”凌子汐点点头，“等做出来你们就知道了！”

  在地球上，过年的时候有青蛙团子，小猪团子等等，他们也可以做狐狸团子！

  凌子汐和孩子们在自家大院里做团子的时候，小黄莺也凑过来了。以前凌子汐在方衡殿过年，那是因为凌子汐怀了凌小寂，需要人照顾。

  现在凌子汐不需要人照顾了，白墨衡也没有理由进这个家，只好派小黄莺去守着他们。

  凌子汐和四个孩子还有小黄莺一起捏了一下午团子，等第一锅团子蒸熟，凌子汐让小黄莺带走几个，接着，便带着团子和凌阳带着孩子们一起去看爷爷，也就是凌阳的父亲了。

  当年凌子汐离开秀泾镇去清河郡芜墟宗，把凌爷爷安置在了自己购买的一处宅院中，并给了凌爷爷银子，让云青照顾他。

  一别经年，也该去看看老人了。老人见到自己的儿子凌阳，一定很高兴。

  凌子汐这边和凌爷爷开开心心的吃晚餐，那边白墨衡却在和友人朝东喝酒。

  当年，白墨衡被凌子汐一句“你拥有一切却没有我”神伤，就是朝东陪他喝酒解得闷。

  两人坐在二楼靠窗处，一人倒了一杯千杯醉，窗外下起了雪，白墨衡眼神迷离地看着窗外的雪花：“朝东，你说，该怎样让一个人变得心软呢？”

  “你是在说凌嫂子吧？”朝东仰头喝了一杯酒，笑了笑。

  白墨衡点点头，面对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没什么可瞒着的。

  “你要追回他，可有点困难啊……”朝东故作为难的叹了口气。

  “我，对不起他。”

  “何止对不起！”朝东说道，“简直罪孽深重。”

  朝家在秀泾镇也是大家族，耳目灵通的很，朝东自然听说了最近爆炸整个秀泾镇的大八卦。

  “所以……我还有希望吗？”白墨衡一口酒咽下，望着窗外一树银花。

  朝东很少见到自家好友如此迷茫的时候，在朝东的印象里，白墨衡永远都是那么沉着冷静，遇事果决，雷霆手腕。

  原来他也会迷茫，会彷徨，会不知来路，不得归途。

  “自然……是有的。”朝东拍了拍白墨衡的肩膀，“古有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嫂子虽不是女子，但套路也是一样的。”

  “……套路？”

  “是啊！像我们做机械灵宝的，做某一类灵宝，是有路数的，我们管这叫套路。”

  “这自古追一个人啊，不能端着。”

  朝东虽没有感情经验，却滔滔不绝：“你得主动些，总高冷不行……”

  “如何主动？”

  “唉，棒槌！”朝东叹了一口气，“嫂子需要什么，你就想办法给他什么，久而久之，再硬的心也会软化的。”

  白墨衡陷入了沉思。

  “总之，就是要做一个对他有用的人。”

  “如果你不能让他过得更轻松快乐，那么，要你何用？”

  ……

  凌子汐和凌阳带着四个孩子在凌爷爷那儿吃了一顿晚餐，又给了凌爷爷和云青很多灵石以及符箓才离开。

  晚上，凌子汐又蒸了一锅小狐狸团子给宝贝们做夜宵。

  热腾腾的团子刚一出锅，四个孩子就凑了上来。

  小狐狸团子有着白面做成的身子，红枣鼻子，还有粉嫩的耳朵和尾巴。

  凌小寂馋的伸出小手拿了一个，啊呜一口咬了下去，接着，看着自己手中没了头的小狐狸团子，哇哇大哭起来……哇，好恐怖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