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界主苦逼记录
作者:玉折君      更新:2023-07-28 16:08      字数:4200
  0019_蛋蛋

  沉睡的日子很久,无名不说话之后,他也不说话,抱着白龙冰冷的尸体什么都不想做。大约两百年后,不老渊刮了一场狂风,什么小桌子小椅子小金库都被狂风吹散,渊底一片狼藉。

  他昏昏沉沉之间,发觉周围有动静,这让他立刻惊醒。

  青衫人带来的恐惧不曾消散,他日夜待在冷寂的渊底,一边担忧白龙的死亡一边恐惧青衫人的降临。

  窸窣声是从不远处传来,他睁眼,拍掉身上凝结的冰霜,然后缓缓起身。两百年的沉睡让他四肢都比较僵硬,他努力让身体恢复,一边拿起手边长剑,警惕地往声音处挪动。

  嗒嗒嗒。

  轻微的奇怪的声音。

  他弯腰去看,却发现声音来源是一颗圆润的石子。那颗石子木瓜大小,正独自跳啊跳地往他的方向蹦。

  他用沉睡了两百年还迷糊着的脑袋仔细回忆了下,终于认出这个东西。

  “……大白蛋?”

  听到叫唤,大白蛋兴奋地连蹦三下,表示应和。

  还真是那个据说是他伴生物的蛋,他一时哭笑不得,沉睡多年倒把这个家伙给忘了。

  大白蛋却完全不记他的遗忘之仇,反而蹦蹦跳跳,左蹭右蹭地滚进他怀里。他小心翼翼捧起蛋,轻柔地抚摸。

  “怎么,想我了吗……”

  大白蛋给他的回答是:“咔咔……”

  只见手中蛋突然开裂,裂成整齐的一圈。一个小脑袋从蛋壳里探出来,黑豆般的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最后定格在他身上,一大一小两双眼堪堪对视,喜结良缘。

  他愣住了,没想到这颗蛋装死这么多年居然有幸能看见它破壳。

  顶着蛋壳碎片的小脑袋朝他细声细气地喊:“尘尘!”

  卧槽,这蛋还会说话!

  “尘尘,尘尘,尘尘……”

  细弱的声音锲而不舍地喊这一个名字,从蛋壳里爬出来喊,抱着他的手喊,甚至还要爬上他的脸。他将那软软的玉白色的一条提起,左瞧右瞧。对方扭动着身躯,巴巴地看着他,那模样实在惹人怜爱。于是他忍不住又将对方放置于掌心,用手指摆弄来摆弄去,触感很软。

  “你是……蛇?”他犹豫道。

  “龙,龙!”对方不满地反驳,甚至张开嘴露出圆润的乳牙。

  他被这模样逗笑了,老实说这还是他两百年来第一次笑。

  “你和父亲长得真像。”

  小龙就着他的手,开始咔咔地啃蛋壳,模样有滋有味,啃得连残渣都不剩。他珍惜地将这只不老渊里唯一的活物捧起,结果对方打了个嗝,朝他脸上喷出一团寒气。

  等他再睁眼,眉毛鼻子上皆生了一层冰霜。

  0020_小龙喂养指南

  不老渊里从此多了一个活物。

  此活物不但娇弱还经常肚子饿,肚子饿了就要叫唤,不理它就不停叫唤,若是饿狠了还要嘤嘤嘤地哭。本来哭就哭,他可以选择没看见,奈何对方长得玲珑可爱,哭的时候小尾巴左右擦泪,喉咙里发出幼崽哭唧唧的声音。

  那委屈样,太萌了,受不了。

  他每次都老老实实去哄。

  小龙:“吃!吃!”

  于是渊里什么锅啊瓢啊桌腿啊都被啃得七零八落,他就差没把自己的衣服喂给对方。

  小龙:“尘尘吃!尘尘吃!”

  他只好身先士卒,自己啃一口桌子腿,再喂对方一口木头渣。所幸这些用具都是上等灵木所制,吃了不碍事,还能涨修为,就是味道堪忧。

  小龙继续嚷:“不好吃!不好吃!”

  他:“……”

  不好吃怎么办?只能出去找食。可是青衫人的威胁尚在,他实在不敢出去。

  “尘尘羞!尘尘羞!”小龙看出他的犹豫,不停嘲讽。

  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他也压根没时间睡觉了,脚边不省心的东西天天变着花样喊饿,那势头完全可以把整个不老渊啃掉。

  于是他在小龙日日夜夜的哭啼声中,颤巍巍去找食了。出去的时候小心翼翼,御剑时悄无声息,回来时偷摸摸带了一把水嫩嫩的青草。

  小龙:???

  “肉!肉!”

  好吧,他以为龙是食草动物。

  第二天,带回一只猪。

  “脏!脏!”

  第三天,拖回一只牛。

  “不够!不够!”

  第四天,他回来时,不老渊上空突然出现一个庞大的阴影。此阴影被他用神文编织的网运回,小龙伸长脖子去看,他朝小龙喊:“食物带来了,接好啰。”

  说着不等小龙反应,绳索一断,如山般的身躯呼啸着朝不老渊砸去。重物坠落如天塌,小龙吓得往洞里一钻,接着整个深渊轰隆一声,砸得渊底开花,冰屑四起,重响如闷雷,天穹也跟着一颤。

  他得意洋洋地从天上下来,小龙也颤巍巍从洞里探出头,眼前的庞然大物是它从未见过的稀奇。

  “……能吃?”

  他点头:“能吃,这是鲲鹏,大补。”

  原来他在北海发现了一只鲲鹏,此物灵性颇高,杀起来费了好大一番功夫。

  小龙看得双眼冒绿光。

  他终于舒一口气,这下,温饱问题算是解决了。

  0021_小叛徒

  小龙出生之后,不老渊的生活比父亲沉睡之前还热闹。他每天为了这小东西忙里忙外,简直堪比亲爹。他还给小龙取了个名字,烟萝。

  至于为什么取这么女气的名字——

  当然因为烟萝是条母龙。

  那么另一个问题就来了,烟萝能看出性别,天道白龙能看出性别吗?

  为了这个困扰他百年的问题,他趁白龙沉睡时偷看了某不可言说部位——

  嗯,父亲是条公龙,他之前一直误会了= =

  说回烟萝。

  小烟萝在他的精心照料下长得越发亭亭玉立,然而相处久了一些不正常也会被察觉——小烟萝经常晚上偷偷溜出去做坏事。

  这个结论不是没有道理的。首先烟萝粘人,睡觉必蹭进他怀里,可是他有时半夜梦醒会摸不到那只软软的小尾巴,这很不正常。再者昨日他问起半夜行踪,烟萝眼神躲闪尾巴乱摇,这是很明显的紧张动作。所以烟萝晚上一定有猫腻。

  得出结论,他决定今晚偷偷查验一番。

  一人一龙按例靠着白龙巨大的身躯睡觉,不老渊中落针可闻,他将呼吸放缓,气息放平,整个人似睡熟一般。就等着怀里的小烟萝自露马脚。

  果不其然,不到一时辰,怀里的小龙就开始试探地左摇右摆。他故意皱眉,闭着眼翻了个身,顺便也放开了对方。对方大喜,小尾巴兴奋地摇啊摇,然后蹭到他鼻子下检查他的睡眠状态,直到确定他睡着了,才偷偷摸摸从身上溜下来。

  他睁开半只眼,看烟萝朝络水边爬去。

  络水?

  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小烟萝一路向前,熟稔地游入水中。水中正有一人候着,高大的半身投影如倒映的明月。小烟萝一见这个身影,立马雀跃地扑过去,水面霎时扑出一道水花。

  “美人!”脆生生的叫唤。

  啧,他就知道这小叛徒肯定还念着无名。

  实际上,自从父亲沉睡,他基本就没和无名说过话,就算平日对方不小心出现在眼帘,他也会视若无睹地走开。如今看小烟萝的架势,恐怕是被美色收买,要做天道的叛徒了。

  水中人似是笑了一下,低低道:“嗯,他好吗?”

  小烟萝立马卷尾立正,挺胸收腹,如日常汇报般:“尘尘很好,今天跟我讲了三十七句话!比昨天还多一句!” ??原来你每天就在数这个?

  无名点点头:“辛苦你,他自锁心神两百年,我怕他心生魔障。”

  小烟萝:“不会!有本龙在,每天唠叨他个七百八十句,绝对不会自闭啦!”

  是啊,你这么唠叨我当然不会自闭,我会疯。他在一旁腹诽。

  无名:“只可惜我让你提前破壳,导致你先天不足,恐会影响日后修为。”

  小烟萝连忙摇头:“不不,尘尘带回来一只好大的鱼,等我吃完就不饿了,嗯……你要是,要是愧疚的话,也可以给我一点小补偿……”

  一边说一边小爪子绞啊绞。

  无名抬眸:“你要什么补偿?”

  小烟萝红了脸:“我……我可不可以亲你一下。”

  嗯??这小浪蹄子都知道男欢女爱了?他听得目瞪口呆,再看小烟萝的脸红得滴水,尾巴扭得不能再扭,的的确确是一副害羞模样。他决定明天给她讲解一下跨物种不能恋爱的问题。

  无名淡淡应了一声:“可以。”

  小烟萝顿时两眼发光,眼瞅着就要再次扑到脸上去。

  “咳咳……”这时,他突然咳了两声,阻止了这场灾难。

  小烟萝被咳嗽声一吓,本来冲向无名的飞跃身姿硬是生生一扭,变成了倒栽水,整个人扑地窜进水里,怂成一团。无名却仿佛早有预料,一双玉眸似笑非笑地朝他看来。他狠狠瞪回去,但杀伤力不够,对方眉眼反而更温和。

  “尘……尘尘……”小烟萝躲在水里如惊弓之鸟。

  他面无表情地走到络水旁,与水中一人一龙眼瞪眼。

  “你们俩背着我多管闲事?”

  被抓包的小烟萝:“不呜呜……不是……”

  竟是直接哭出来,水中的小龙缩成了小蚯蚓。

  无名接道:“烟萝是关心你。”

  他抱剑哼了一声,坐到水边:“无名,我不是说了咱们从此再无瓜葛。可你居然还怂恿烟萝监视我?”

  无名:“烟萝胆子小,你确定她敢监视你?”

  他:“不是监视也是叛徒,你与她深夜相见,还举止亲昵,明摆着就是美人计。用美色收买这么小的孩子,你无耻。”

  闻言,小烟萝团得更小,只留下滴溜溜一双眼睛可怜巴巴看着他。无名却是低低一笑。

  “你这话我以为你在吃醋。”

  “???”

  他简直要被气笑了,吃醋?他又不是女人,吃哪门子醋?

  然而下一秒,水面泛起涟漪,水中居然缓缓冒出一个脑袋。

  他瞳孔蓦地睁大。

  白衣白发的仙人似穿镜而出,下巴一低,直起身,整个人从水里站了起来,水面及腰,白发在水中晕染开,修长的手几乎与白袖同色。对方抬眸,两人目光交错,他全身一震,对方则缓缓欺近,浸湿的白袍浮在水面如倾泻的月光。

  眉间隐有剑气,眼神淡泊如远霄,薄唇紧抿,一向只能在水镜中看到的人,突然真实地出现在眼前,冲击力不算小。

  对方比他高很多,容貌也更显成熟,一步步走来气势愈盛,他坐在原地竟下意识往后缩。

  “你……”他很想问对方怎么出现的。

  “阿尘,”那人却低下身子,用一种俯视的责问的目光看他,“天道遇袭,于你确是祸事。但你遇事不决,一味逃避,实在不是我想要的阿尘。”

  他被对方说得脸上一烧,但转念又是一怒,梗着脖子:“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唉,”对方叹一口气,那叹息仿佛就近在耳畔,让他整个人不自觉抖了抖。

  “我知道天道沉睡后你再无亲人,迷茫无措,心生孤寂。不如这样——”对方忽然倾身给了他一个拥抱,那怀抱很轻,白发垂落如一缕清寒的雾气。“你有什么不开心的都说与我,我陪你一起度过这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