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装神弄鬼第一百一十八天 (11)
作者:痴嗔本真      更新:2023-07-28 20:46      字数:21424
  ,低声道:“找到了。”

  破局点。

  作者有话要说: 来姨妈了……这几天能更多少算多少,我尽量qaq,我是一只死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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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装神弄鬼第一百七十天

  装神弄鬼第一百七十天·江一鸣是钟晟的良心

  于明浩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 冷不丁的就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他又惊又晕, 生理上下意识地就腿软倒在地上。

  地震了?——应该不是,没有震感。

  是他幻觉了?——应该也不是……于明浩看见地上还趴着一个李迨勋, 显而易见不止是他一个人有这样的感觉。

  于明浩这么想着,随后他一顿, 李迨勋?!

  他蓦地抬起头!

  ——找到他们了?!

  他这才发现, 江一鸣和钟晟两人就站在他们的正前方。

  相比起自己的狼狈, 江一鸣和钟晟两个人站在那儿笔直挺拔,于明浩有种相形见绌的感觉,怎么说呢,就,特别丢人。

  大明星想想江小少爷比自己小几岁, 却站得那么有风骨,他咬咬牙,哆嗦着两条胳膊撑起来。

  刚好不容易撑出一个弧形来, 于明浩两条胳膊就抖得不成样子,有种自己随时随地就要砸下来的样子。

  ——毕竟视觉上、心理上都是自己吊在天花板上,也不知道怎么才能下去。

  他看了看边上的李迨勋, 就见李迨勋半点不带反抗地死死抓着天花板,也在看自己, 一脸的不可思议,好像在问“小兄弟?干嘛呢?何必呢?”

  于明浩霎时就萎了,胳膊上的力气一卸,死死趴在天花板上。

  连专业的救护人员都怂了, 他和人江小少爷攀比什么精气神?到底是哪里想不通?

  可能是因为那边两个男人一站,实在打眼,激得于明浩心里那点小骄傲又冒了出来。

  于明浩晃晃头,在心里啐了自己一口:好端端地干嘛和自己过不去呢?

  江一鸣看到眼前景象一转,心头一跳——意料之中,却仍旧不失惊喜。

  他相信钟晟会找到破局点,从来就没有怀疑过。

  只不过在他发现所谓破局点,正是当时他们误以为发生了魇境偏离时的墙角时,江一鸣有些头疼。

  他想,以钟晟那样强硬又一往直前的性格,会绕回来的可能性似乎不高。

  随后他又发现那个破局点,根本没法凭他一己之力破解,必须是两边的人处于同地同时破局,才能解开时间和空间上的双重风水局。

  但,哪怕这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他和钟晟仍旧是做到了。

  在他将掌心抵上墙根的时候,墙根上出现一个圆溜溜的小黑点。

  江一鸣旋即心下狂喜,圆点,即是原点、原地,钟晟也发现了破局点。

  他掌心贴着墙根,头一次在心里惴惴地祈祷。

  眼前的画面陡然一转,天变成了地,地变成了天,但江一鸣心里很清楚,无论眼前看见的是什么,他脚下所踩的,就是地,他眼前所看到的,是他江小少爷承认的伴侣。

  钟晟上前一步,将江小少爷抓进怀里。

  天知道在他发现墙后发生了变化时,他那一瞬间有多惊慌,要不是知道江一鸣绝不会袖手旁观任何一个无辜人丢失性命,他甚至不想救那个男人。

  李迨勋是死是活,和他有半毛钱关系?无非是因为江一鸣,他才会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钟家的人从来没有一个好人,没有一个人是生来就有良心,直到他们找到自己的良心。

  钟义找到了他的继母秦娴君,他找到了江一鸣。

  江一鸣就是他的良心。

  江一鸣要救的人,他会救,江一鸣救不了的人,他来救。

  因此,无论他多恨李迨勋拖延了时间,让他错过赶去的机会,他也不会丢下李迨勋,让他在这个魇境里自生自灭。

  “没想到你一个普通人,居然能站得那么稳。本还想看看你出糗的样子。”江一鸣瓮声说道,双手抓住了钟晟的衣服才觉得心落了地。

  钟晟微微弯了弯嘴角:“毕竟得跟上你。”

  事实上,在钟晟眼里,外界一切因素都干扰不了他。

  他满心眼里只装得下一个江小少爷,江一鸣站在哪儿,哪儿便是中心,便是天地。

  这个魇境对他这样一个执意极强、心无旁骛的人而言,影响不大。

  江一鸣偏过头,黑色的小卷发下露出一小节白皙透红的耳朵根,他嘟哝了一句,像是夸奖:“那你算是跟得挺紧,不错了。”

  “谢谢夸奖。”钟晟说道。

  江小少爷深深吸了口气,从钟晟怀抱里退出来。

  “江小少爷,我们、我们能不能换个地方再说话?”于明浩忍了半晌,直到看那两人似乎过了初一见面的电光火石,才战战兢兢地开口。

  江一鸣看了一眼于明浩,耳朵根红得更明显了,但面上丝毫不显,那双焦糖色的眼睛淡淡瞥了他一眼,冷哼:“站起来。”

  于明浩双腿打摆子:“站、站不起来。”

  李迨勋则目瞪口呆地看着钟晟和江一鸣,眼见着两个男人抱在一块儿,对他来说冲击不小。

  江一鸣轻啧了一声,手指上还拽着绑在于明浩小手指上的红绳,没想到哪怕红绳辟邪,在这样一个魇境和卦中卦的叠加局里,也起不了作用。

  他扯了两下,钟晟视线随之转过去,看得于明浩下意识就想摘下红绳,把小指头藏起来。

  要被砍掉了!qaq

  江一鸣瞪了眼不安分的于明浩:“瞎动什么!看看人家站得多好!你这出息,白跟我走那么多次了!”

  于明浩结结巴巴:“您您别说那么暧昧,我俩就是一起参加了综艺,钟总脸都黑了!”

  江一鸣下意识看向钟晟。

  钟晟淡淡敛下眼,没露情绪:“脸黑?”

  “向来如此。”江一鸣看了一番说道,手上却是慢吞吞把于明浩摘下来的红绳往自己袖子里藏。

  显然这红绳没多大用处,于明浩既然都摘下来了,他当然是得收起来。

  江一鸣看了一眼四周围,显然现在已经破了风水局,只不过既然眼前所见还是这样的景,说明魇境仍在作怪。

  他取出两枚古钱,闭眼轻诵着听不清的经文,于明浩和李迨勋听不明白他在念什么,只觉得似乎那么一瞬间明台开阔,心神都清亮了许多。

  这样的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于明浩几乎要觉得是幻觉了。

  江一鸣将两枚古币飞向于明浩和李迨勋二人,见两人接住,说道:“你们两人持着这枚古钱,分分秒秒在心中持诵‘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当能避开这样的困扰。”

  “对了,你的手机还你。”江一鸣把于明浩的手机丢回去。

  于明浩接住,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机之前丢了。

  他边打开手机,边说道:“之前手机怎么都打不开,录音也放不出来……”

  他正说着,手机却是亮了屏幕,一个白底黑苹果出现在正中央。

  于明浩眨眨眼,心说这手机也是看人的,可能是有江小少爷在,之前使坏让他手机出不了声的脏东西就不敢折腾了。

  那正好,原先录的录音能放了,要是这会儿能有个小蜜蜂扩音器的,他定把江小少爷持诵这什么咒的声音,扩得整幢楼都能听见!

  于明浩想着,战战兢兢趴着,手指戳着录音文件。

  他忽然“咦”了一声,皱了皱眉。

  “怎么?”江一鸣见状走过去。

  “好像……多了几个新的录音在里头。”于明浩迟疑地说道。

  他看看录音的时间,晚上十一点多,地点,世纪大道18弄,似乎就在这儿。

  于明浩看向江一鸣,迟疑地伸出手机:“好像……好像就是前不久录的音?可之前手机都是关机着的吧?”

  江一鸣闻言也皱了皱眉,这手机之前就出过一点状况,现在要说还有状况……倒也不是件意外的事情。

  他接过手机,还没外放之前,看向于明浩说道:“你之后,换个手机用吧?”

  于明浩:“……好。”

  他吸了口气,有些心理准备了,他点点头看向江小少爷:“放吧。”

  录音一打开,凄凄婉婉的唱腔立马充斥整个空间,激得人鸡皮疙瘩都起来。

  于明浩倒吸了口气,眼睛蓦地睁得浑圆,看向江一鸣和钟晟。

  江一鸣眉头皱紧,手指轻轻摩挲着指尖,他听得出这唱的词是《窦娥冤》,曲却是另谱的。

  女子的音域极宽极广,一气呵成,可见其功底天赋都极佳。

  这一曲只听了其中二三句便是戛然而止,紧随其后的便是听见一道男人醇厚磁性的声音响起。

  “唱得好极了,那位一定会喜欢的。”

  “哥……我,可我不想……”出乎意料的,再开口接话的声音,却是清清亮亮宛若男孩的声音,而不是女人。

  “嘘,阿林不能在那位面前提‘不想’这两个字,明白么?”男人的声音压得低沉悦耳,像是蛊惑一样,“阿林不想唱哥哥为你专门写的曲子么?”

  “想……”

  “乖。阿林的嗓子,和哥哥的曲子,缺了哪个都不完美,只有我们在一起才是最好的,一定能让那位看见我们的价值,然后就可以走向更大的舞台。”男人说道。

  他低声缓缓地道,像是在男孩眼前栩栩勾出一副漂亮的图画:

  “名声、鲜花、金钱,接踵而至,我们就搬进大房子里,没有别的合租人,只有阿林和哥哥,哥哥再给阿林养一只小狗,一只小猫,还有一只鸟儿,喜欢么?”

  “……喜欢……”

  “真乖,那我们就去见那位了,好不好?”

  “……好。”

  录音到这儿结束。

  于明浩没想到接下去的内容似乎正常得过分,他疑惑地看看江一鸣,又看看钟晟:“这个录音好像没什么问题?不过,刚刚唱曲子的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

  “是阉伶。”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昨天的请假大家看没看到qaq 不管咋样,今天这章底下会发小红包补偿一下大家的,明天就周五了,快乐周末呜呜呜,争取周末把这一段故事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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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装神弄鬼第一百七十一天

  装神弄鬼第一百七十一天·“阿林”指的不是一个人, 而是一群人

  对于阉伶这个词,于明浩显然不算陌生, 因为他听见江一鸣开口后, 脸上就露出了仿佛感同身受一般的吃痛表情。

  李迨勋略显茫然地看看他,不太明白。

  于明浩小声给他解释:“就是男孩, 小时候就被太监了,然后送去训练唱歌。”

  这下李迨勋也跟着夹紧了两条腿。

  江一鸣似笑非笑地瞥了那两人一眼,看得于明浩觉得自己两腿之间仿佛穿过了穿堂风,凉飕飕。

  “所谓阉伶,的确是男童在进入青春期之前,通过阉割手术改变声音的发展。”江一鸣淡淡说道。

  阉伶既有女子也难以比肩的嗓音优势, 同时又有男人的体魄体力去支撑那样繁复高难度的歌唱, 正因如此, 历史上极具蜚声的歌唱家中, 阉伶也曾占了浓墨重笔的一抹。

  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的的确确兴起过这样的风潮,家境贫寒的人家, 会把嗓音条件独特优越的孩子送去, 以希望得人赏识, 或是一举成名, 改变家中窘境。

  江一鸣对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 事实上他就曾经认识这么一个极厉害的阉伶。

  那个人伴在皇帝身边十载,治好了皇帝夜不能寐的苦眠,耗费了最宝贵的十年光阴, 最后却又离开宫廷,布衣归田,终其一生都没再回去过。

  “但是阉伶……那么残忍……”于明浩顿了顿,“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还有?”

  他不可思议地盯着自己的手机看,那个录音,听起来像是发生在现代的口吻。

  那到底是发生在什么时候的事情?

  又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的手机里?

  “过去存在过的,未必会随时间消失。”江一鸣说道,声音低沉冷淡,他看了于明浩一眼,看出于明浩眼里的茫然诧异,他敛下眼。

  但凡有人在的地方,这样的事情就不可能断绝。这本就是人性所致,又怎么可能杜绝得了?

  他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多谈,看手机列表上的录音文件还有几个没放完,他眯眯眼,按着顺序放下去。

  手机里传出一阵悉悉索索的转动声,又过了几秒,才渐渐听见了人的小声交谈,可声音却离得极远,像是偷录下来的一般,听不真切。

  江一鸣微微皱起眉头,一行人屏息凝神地听,仍旧听不出什么名堂来,背景的杂音都比人声响,转眼一分多钟的时长便过去了,最后是一声极轻却极清晰的叹声收尾。

  “……这又是什么?”于明浩眼里的茫然更加明显。

  江一鸣没有回答,他一言不发,只是微沉着脸继续点开下一个录音文件。

  第三个录音文件里又是一首曲子,听声音,和第一个录音文件里唱《窦娥冤》的阉伶似乎是同一个,只不过这一曲的技巧却是显然高了不少。

  哪怕是听不懂曲的人,都能听出这一首里的炫技,短短一分钟的时间内,音调变化多端,忽而像是林雀婉转清扬,忽而像是海浪沉闷汹涌。

  于明浩和李迨勋都下意识地竖起耳朵细细地听,仿佛沉入进去一般。

  直到这声音戛然而止,像是压抑的、极痛苦的呻|吟,从那声音里泻出,于明浩几人一个哆嗦,蓦地回过神来。

  “哥哥,疼……”、“阿林的喉咙好疼……”、“呜……”

  悉悉索索的声音又从手机里传出,其中掺杂着那个阉伶的呻|吟和无助。

  这一次,背景后的杂音悉索声更明显了一些,隐约还能听到有小孩的哭声和鸟的啼叫,也不知道哪个更响亮些,只觉得这两个声音掺和在一块儿,叫得都凄凄婉婉,让人心里一颤。

  江一鸣顿了顿,又将录音倒回去重新听,他翻来覆去听了好几遍,才总算听清录音里的小孩在哭什么——

  “疼、好疼……阿林好疼……”

  “哥哥……呜……哥哥救阿林……”

  音色不同的男童声音,在背景杂音里此起彼伏,但没有哪个男童的声音,比得上最初那个阉伶的声音独特美妙。

  而到了录音的最后,终于,另一个浑然不同的男人声音插|入其中,低沉而富有磁性,他开口似乎在安抚着,承诺着一个个漂亮的未来。

  反复听了那么多遍后,钟晟和江一鸣都听清了,两人脸色都微变,彼此对看了一眼。

  他们本以为最初的那个阉伶叫“阿林”,可现在听下来,似乎却不是这样:

  那些男童,都叫“阿林”;

  “阿林”从来指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一群从小就被阉割、送去训练唱技的孩子们。

  男童们在一遍遍练习着枯燥的唱腔,稚嫩的声音被不断地拉扯拔高,永远不会有人怜惜他们。

  江一鸣看向最后一个录音文件。

  这一连几个文件,像是试图向他们传递一个信息、一个故事,谁也不知道故事的最终结局又会是什么。

  只不过想起那些被困在酒店里的留魂,想起那只鬼魇,想来结局定不会是什么美妙的皆大欢喜。

  最后一个录音文件打开——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是一曲乐府民歌,唱这曲的阉伶的音域极宽极广,空灵而透彻,饱含力量。

  可就在这样一副极干净的嗓音之后,却又时不时地传出像是木料遇火爆裂的声音。

  噼里啪啦,时不时一声极突兀地插入进来,可唱歌的人却浑然不觉,带着破釜沉舟般的坚决。像是用尽了全身的技巧,去完成一首绝唱。

  歌词并不多变,八小句的词反反复复,却是一遍一遍用最重复的词,唱出了一种极致的凋零。

  而就随着这一声声一遍遍的唱词抵达高|潮,背景声里的木料燃爆声也愈发明显,仿佛身陷入火场。

  “……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最后一声陡然拔高,拼尽了全身气力,那一声刺耳极了,就像是一只鼓满的气球被扎破,倏地一声。

  于明浩陡然一惊,蓦地瞪大了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很想哭。

  于明浩睁大眼睛,眼泪无知无觉地从眼眶里滴落。

  一种无能为力的疲惫和绝望,像是潮水一样,从四面八方涌来,席卷上他的身体,淹没他的思想。

  于明浩的双眼没了焦距,他面上表情麻木而呆滞,好像所有的情感都被那一首曲子带走了一样。

  他缓缓伸出手,白皙修长的手指轻抚上自己的喉咙,指尖用力,便是能清晰看见喉口被按得发疼发白,可于明浩脸上却没有一点吃痛的样子。

  而趴在他边上的李迨勋,动作神情都是如出一辙。

  江一鸣眼光一厉,猛地出手打断两人的动作,同时钟晟中断了手机里的录音文件。

  他眯起眼,冷冷看着不知不觉间,竟是朝他们一行人围拢而来的十数个留魂。

  被江小少爷一边一个暴锤,于明浩猛地回了神,这才发觉自己竟是掐着自己的喉咙,像是掐着杀父仇人一样,他忍不住咳嗽起来,喉口火辣辣地疼。

  “怎么、怎么回事?”于明浩狠狠干咳两下,脸色忽红忽白,磕巴问道。

  “入了音魔里,受其干扰。”江一鸣回答得简明扼要,最后那一首曲子,有很强烈的灵魂力量,他能感觉到藏在袖中的几枚古钱都由此而激动地颤抖起来。

  于明浩和李迨勋两个人毫不设防,会中招再正常不过。

  只不过谁也想不到这首曲子给人的影响,却是一种强烈的毁灭欲|望——毁掉自己的声音,毁掉活生生的一切。

  只有生前抱着这样的强烈念头死去的灵魂,才会产生这样的巨大影响。

  也是,那样的天赋嗓音,对这些成为阉伶的男童们来说,未尝不是一种枷锁。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于明浩的呼吸在打颤,他用力抹了两把脸,看着屏幕发暗的手机说道:“刚才想那样做的人……不是我,是他。”

  “我知道。”江一鸣冷冷说道。

  他看向那些围拢而来的十数个留魂,可他袖里的古币却没有再出现刚才听曲时剧烈的反应。

  唱那首歌的阉伶,不在这里面。

  江一鸣扫视一圈,心里隐约明白了点什么。

  不过他没有花功夫去验证,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把这些人平平安安地送出这个魇境。

  至于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和录音里的那些男童们有什么关系,还有前不久刚刚死去的年轻男人……

  这些问题,留到之后再查也不迟。

  江一鸣点开录音文件里标着“江少念经”的文件,嘴角微抽,便是听见自己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应元雷声普化天尊。”

  于明浩点头,没错,就是这个录音文件,可惜之前在808房间里不太管用,说不定是声音轻了?

  要有小蜜蜂扩音喇叭的话,他一定把江小少爷念经的声儿扩得整幢楼哪哪儿都听得见。

  江一鸣听见,却是狠狠一拧眉,再看向于明浩的时候,恨不得一巴掌糊过去:“什么样的傻缺录音会漏录一个开头?‘九天’两个字被你吃了?”

  于明浩微怔,漏字了?不这么念的么?

  他茫然地眨眨眼,看向江小少爷,讪讪挠了挠后脑勺:“……怪不得放了没几遍就不管用了。”

  江一鸣朝天翻了个大白眼,于明浩在这种情况下能多撑一两分钟,都算他江一鸣的本事大好吧?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这章写得不满意,又写了改了几遍,所以迟发了qaq

  这章评论仍旧发红包,大家晚安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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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装神弄鬼第一百七十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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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个子小一些的青年站在这些人身前,看起来好像也不是特别高, 但是看着气场有两米八。

  见他右手执古币, 指间力气暴增,倏地一声弹射出去,古币直直嵌进身前那堵镜墙里。

  镜子应声飞快散开碎裂的蜘蛛网纹。

  令人惊奇的是, 那些碎纹只限于一小片范围,隐隐扩开一个人形的大小便止住了。

  就在碎纹扩散停止后, 排练室里的灯光和电力全都恢复了正常,挂在墙上的时钟也重新走了起来。

  那六个跌倒在地上的男孩惊异地看着江一鸣, 就见江一鸣迈步走到镜子前, 没有半点慌张的模样,从镜子上拔下那枚古钱。

  古钱一收, 那片满是碎纹的玻璃镜子便噼里啪啦地碎开,掉了一地。

  江一鸣低低“咦”了一声, 又走近一小步, 手指轻轻扫开那些玻璃镜片,只见贴着这面玻璃镜墙的背后,竟然还有一个个鲜红的巴掌手印。

  任重远大着胆子走过去,看见那些巴掌手印, 登时头皮发麻, 他有些结巴地开口:“这、这些是血印?”

  江一鸣搓了搓方才指尖蹭到的碎屑,又放在鼻尖下闻了闻,摇头道:“时间隔得久, 我也说不准。”

  他正说着,刚才跑出排练室的陆刊撞进来,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刚才停电了?!”

  其他几人闻言都是一副疲惫得不想搭理的样子,趴在地上呻|吟一声。

  陆刊见排练室里这幅模样,有些摸不着头脑,又看任重远和江一鸣两人站在镜子前,镜子居然碎了一大片,连忙走过去。

  “怎么镜子都……”陆刊吃惊地开口,话没说完就看见那一整面背后的手印,密密麻麻,看得他猛地噤了声,后背寒毛都竖起来了。

  “哈、哈哈,这是你们谁的恶作剧么?”陆刊干巴巴地开口,本就因为生病而苍白的脸色更白了,“是在还原排练室那个传说吗?”

  “排练室有什么传说?”江一鸣转向陆刊,皱眉问道。

  陆刊咽了咽口水,在江一鸣的注视下忍不住往后退开一步。

  “你们不知道吗?就是……那种不管什么大楼都会有的鬼故事类型?很常见的?”陆刊迟疑地转向自己身后的同伴,试探地问。

  就见其他六人全都清一色地摇头。

  “要是知道的话,我才不会在这里留到那么晚。”一个人说道,得到其他所有人的赞同。

  陆刊挠了挠后脑勺:“其实就是在这间排练室,曾经发生过性|侵学员的事情。”

  “那时候排练室好像只是一个普通的杂物室。那名学员随身带着一把钥匙,情急本能之下,拿着钥匙把性|侵者的肚子划开了,后来又连刺了好几下,性|侵者浑身都是刺伤划破的口子,失血过多死了。”

  “被人发现的时候,杂物室墙壁上全是手掌血印,是那人挣扎着想要扶墙爬起来出去呼救留下的痕迹。”

  “再后来这间杂物室就被改建成了排练室,那一面墙上的血印索性用一面镜墙遮住。传闻,每到深更半夜,都会听见有人拿着钥匙划过墙壁的刺耳金属声,还会看见墙角旮旯往外渗血。”

  陆刊说道:“前面那个事是真人真事,还上了报纸新闻呢。”

  “但是后面那个传闻,这种鬼故事不是哪儿都有的套路吗?你们不会真的相信吧?”他抽了抽嘴角。

  江一鸣拿着手机问:“那件事情发生在什么时候?”

  “四五年前?”陆刊不确定地说道。

  江一鸣眯了眯眼,在手机上按了两下,随后将百度出来的新闻头条转给陆刊看,“是这件新闻么?”

  陆刊扫了眼,点点头。

  江一鸣点进去看,新闻一路滑到底,露出受害人生前的照片来。

  江一鸣滑动的手指微顿,面色微微凝重。

  任重远见状凑过来看,倒吸口气:“就是这张脸!”

  “什么就是这张脸?”陆刊迷茫地看着任重远,又转头去看其他学员,就见身后那六个人全都一副见了鬼的模样,他纳闷地问,“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就在刚才停电的时候,我们……我们在镜子里看见了这个人。他就站在我身边,但是我看不见他,只能从镜子里看见他……”任重远解释,但是越解释越乱,他手指抖得厉害,脑子里一片混乱。

  陆刊却听懂了,跟着倒吸口气,他下意识地摇头否认:“不、不是吧?这不可能吧?是不是有人恶作剧?比如拿着投影什么的……”

  “投影?”江一鸣挑了挑眉看着陆刊,若有所思地点头,“倒是一个好思路。”

  “真的是投影?”任重远见江一鸣附和,似乎像是找到了一个自欺欺人的方法,连忙追问。

  江一鸣扯起嘴角看了他一眼,“刚才你不都看见了么?是不是投影还要我教你分辨?”

  任重远:“……”

  “既然来电了,也没被锁在里面,那现在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江一鸣拍拍手,像是没事人似的赶人。

  “回家?”任重远迷茫又意外,“这就……只是回家?我们刚还见到了那个……”他抖了抖嘴唇,还是没敢说出刚才自己见到了什么。

  “不回家干嘛?还想待在这里?难道再拉两个人和它一起搓麻将?”江一鸣反问。

  任重远一噎,连连摇头,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四周围,像是生怕那东西真的采纳了江一鸣的建议。

  江一鸣被任重远的模样逗乐了。

  其他几个人听见江一鸣说的话,连忙一股脑地从地上爬起来,拿起自己的东西就说道:“那我们快点走吧?一起?”

  “你们先走好了,我去趟卫生间。”江一鸣说道。

  “你一个人?”任重远一听皱起眉,虽然自己害怕得腿都发软,但还是说道,“不行,这时候我们别有人落单了。”

  江一鸣稍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就听陆刊也在边上附和:“ray说的没错,你要去的话,我们陪你一块儿去。”

  正说着,排练室里似乎真的传出了一阵“刺啦”动静,像极了钥匙刮挠墙壁的声音,听得几个年轻人脸色都变了。

  江一鸣也听见了这动静,他狠狠拧起眉头,唇线抿得壁笔直。

  但是又见任重远和陆刊虽然害怕却坚持的模样,江一鸣只好按下要去收拾的小心思,无奈说道,“好吧,那我就不去了,走吧走吧,回家睡觉。”

  “?”任重远疑惑地看着他。

  “本来想去整理下发型,但是拖着你们这么多人过去,我下不去手。”江一鸣随口胡诌了一个理由,摆摆手催着人赶紧往外走。

  他瞥了眼钟表上的指针,离十二点还有六七分钟,“快走了,我还困呢,早点回去休息。”

  任重远抽抽嘴角,被江一鸣随意又胡闹的脾气搅得没话说。

  一行人前脚刚出电视台的门,后脚身后整幢大楼都“啪啪啪”地接连爆了灯泡,整栋楼陷入一片黑暗里。

  七个年轻男孩面面相觑地对视着,脸上都是后怕,唯独江一鸣面上还是一副不在状态的随意模样,他眼角余光瞥了眼身后黑黢黢的大楼,仿佛有东西在黑暗里若隐若现。

  他随手推了一把落在自己身后的陆刊,把人推到前头去,“明天见。”

  “明、明天见……”一行人像是一排被吓坏了的小鹌鹑。

  江一鸣好笑地看着那几人,平时倒是一个个像是骄傲的小孔雀,现在全焉巴了,要是让粉丝瞧见,说不定一个个都得尖叫着喊“宝宝不哭麻麻打钱”。

  任重远盯着江一鸣潇潇洒洒的背影直看,微微皱起眉头。

  他还记得刚才遇见那只东西的时候,江一鸣将他一把拎起往后丢开,那力气一点也不像是个小个子能有的。

  ——他身高一米八三,江一鸣一米七五,相对他来说,算是小个子了。

  江一鸣把他们所有人都挡在身后,那副样子,竟然颇有一点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场。

  而那枚古币,任重远清清楚楚看见江一鸣把那枚古币弹射入镜子里,就是那枚古币,把镜子里的玩意逼开的。

  他看着江一鸣的背影,头一回觉得那背影神秘又……有奇怪的吸引力。

  江一鸣走在前头,被身后那两道炙热的视线盯得差点同手同脚把自己绊一跤。

  他咬了咬牙,不用回头看,也知道是任重远在盯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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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装神弄鬼第一百七十三天

  装神弄鬼第一百七十三天·老司机就是老司机呀︿( ̄︶ ̄)︿

  潘竞和李迨勋两人在酒店的大堂里碰了头。

  潘竞诧异地发现李迨勋的状态似乎比自己还要差许多,再看于明浩和其他两人, 仿佛李迨勋才是那个需要被专业救护人员救护的遇难对象。

  他看着李迨勋欲言又止, 李迨勋朝他摆了摆手, 一副疲惫到开口多说一个字都累得慌的样子。

  酒店外的救护车还停在原地, 周围显然聚集了不少人,都在纷纷议论, 显然是对两名救护人员的一去不复返, 感到疑惑又好奇。

  何况, 不知道怎么的,这酒店内内外外, 隐约被不少便衣军人围了起来。

  这些人仅仅是分散地站在酒店各个不起眼的角落, 乍一看并不显眼, 可一经细看,却不难看出这些人的身姿气质与常人截然不同。

  这些便衣军人的站位如同一张精密的蜘蛛网,将整个**酒店围得密不透风。

  时间一久, 自然有人看出不对劲。

  “这次被救的人到底是什么名堂?你看酒店周围, 头一次见到这么秘密隐晦的大阵仗啊……”

  “可不是嘛!可听说就是俩其貌不扬的普通人?也没见什么消息传出来?”

  “不不, 我听说光线影业的那个钟总好像也在现场,就是那个集团的现当家。”

  “和他扯得上关系的人,非富即贵吧……你看这周围,肯定不是一般人, 可能就是长得一般了点,身份一定有大来头的。”

  “……”

  外圈的人还在小声地议论,各个都在翘首等着看被救的那几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只可惜这些等在酒店外的人, 注定是看不到了。

  江一鸣几人一出现在酒店的大堂里,就很快就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围了起来,极隐蔽地离开了酒店。

  李迨勋和潘竞两人茫然地彼此对望一眼,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已经莫名其妙地多了二十来个壮汉,不着声色地把他们一行人裹在了中心。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围过来的、怎么围过来的,他们俩居然一点也没意识到。

  他们这回到底碰上的是什么人?潘竞和李迨勋不约而同地看向于明浩,就见于明浩本人也有些意外,虽然比他们的反应要好一些,但显然也是不知情的。

  于是两人又看向江一鸣和钟晟,似乎这个圈子也正是以江一鸣和钟晟两人为中心的。

  “江小少爷,钟先生,车子已经准备好了。”

  撤离到地下车库后,为首的便衣军人低声开口,恭敬笔直地站在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身边,为两人拉开车门。

  “嗯。你们把他们三人顺路也捎回去吧。”江一鸣抬手指了指身后三张懵然的面孔,嘴角轻扯了扯,嘱咐了一声后,便拉着钟晟钻进车门里。

  “是,江小少爷。”便衣打扮的军人回道,打了个电话给夏老爷子,禀告一声江小少爷已经毫发无损地接到了,正要回去。

  汇报好了情况后,对方走到于明浩几人身边,一丝不苟地道,“请几位跟我来。”

  于明浩蓦地生出一种犯了事被请去喝茶的滋味。

  载着江小少爷和钟晟的那辆轿车已经发动,引擎一起,便直接驶出了地下车库。

  江一鸣坐在车后座上,一句话也没说,闭了闭眼,肩膀微松,极轻地吐出一口长气。

  钟晟就坐在他边上。

  后座宽敞,坐三个人也不会显得挤,偏偏钟晟要挨着江一鸣坐,手背轻轻贴着江一鸣微凉的掌心,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这样子怪不好意思的。

  前座开车的司机师傅下意识透过后视镜观察了一眼后面的两个人,钟晟有所察觉地抬头,淡淡看了对方一眼,视线撞了个正着。

  司机师傅一顿,怎么说也是夏前总司令官的司机,见过了大风大浪。

  他若无其事地挪回视线,慢吞吞地将前后座之间的深色挡风玻璃升了起来,给彼此一点空间。

  江一鸣偏就喜欢钟晟的小动作,喜欢钟晟这样的“黏人”。

  他感觉到手心里的另一个温度,微微睁开眼,看了一眼钟晟,又看了一眼两人手掌手背相贴的肌肤,嘴边牵起一点笑。

  小少爷又闭上眼,什么也没说,却是把手心微微收拢了一点,像是要拽住这点温度一样。

  钟晟见状,得寸进尺般地靠得更近了些,慢慢将肩膀靠近过去,伸出一条胳膊把江小少爷拢了进来。

  “今天就先回我那儿休息吧?”钟晟压低声音问,生怕自己的声音响了些许,把小少爷吵着。

  “也行。”江一鸣回道。

  两人话刚说完,前面的挡风玻璃徐徐摇了下去,就听前头的司机老徐师傅说道:“江小少爷还是先给夏老爷打个电话报下平安吧,夏老爷可能更希望小少爷今天能回夏家一趟。”

  钟晟顿了顿,看向司机,就见司机师傅一副过来人的了然,仿佛都猜到了他俩回去要做什么似的。

  钟晟微眯起眼,不得不说这个司机似乎懂得有些太多,甚至他都没打算做的事情,对方也给自己安排上了?

  他心里好笑,低头看江一鸣如何打算,就见江一鸣面上微讪,耳侧似乎都泛起了一点粉红。

  江一鸣唾弃自己居然忘记了给家里人报平安的大事,再看司机的样子,又似乎带了点看穿一切的意味深长,哪怕他同意回钟晟的住处只是出于方便的考量,现在都觉得好像别有深意了。

  胡闹。小少爷难得面皮薄,有些迁怒地看了眼钟晟,抿抿嘴掏出手机,给家里几个老人一个个报了平安。

  夏家和钟家的住处自然不会回去,毕竟离得稍有些远,最后还是回了钟晟那儿。

  可这回进了玄关后,江一鸣总觉得有些不大自在,被老司机的那一眼看得实在有些洗脑,就连钟晟喊他去洗澡,他都下意识以为是要两人共浴的意思,让他犹豫了半晌才进浴室。

  自然,进了浴室后,江小少爷才发现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江一鸣说不出自己是忐忑期待多一点,还是失望落空多一点。

  于是小少爷再次迁怒,把一块精油肥皂搓去了一层皮(x)

  作者有话要说: 甜一下,过渡调整调整,理一下思路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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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装神弄鬼第一百七十四天

  装神弄鬼第一百七十四天·江家大哥:“怎么把他累到现在还在睡?”

  江一鸣洗了澡出来, 正和卧室外把上|半身衣服脱了个精|光的钟晟打了个照面。

  钟晟朝他微微点头, 笑了笑:“洗得浑身都红了, 是水太烫了?”

  江一鸣总不能说是因为迁怒想了不该想的东西, 搓肥皂搓红的,他硬着头皮淡漠地应了一声:“嗯。”

  钟晟笑笑, 说道:“其实你在里面喊我就好了,我在厨房里把温度设置低一些。”

  江一鸣看看他,微眯眼。

  他觉得其实钟晟什么都看出来了,可偏不说穿。

  江小少爷吧拧巴拧巴眉头, 转身进卧室,把门碰地一声合上。

  钟晟站在他的房门外, 低低笑出声。

  第二天一早,钟晟的公寓大门就被人敲响。

  也就幸好钟晟有早起晨跑的健康作息习惯, 这会儿刚晨跑回来——尽管也不那么早了,但是相对两人昨晚半夜回来的时间, 钟晟也算是踩在晨跑的及格线上——他给江一鸣带了早餐, 自己则是冲了把淋浴。

  他听见门外的敲门声,担心把好不容易睡熟的小少爷吵醒,钟晟皱了皱眉,扯过浴袍随手披上, 大步走向大门。

  是江家大哥过来要人了。

  江浔川穿着一件米色的风衣, 黑牛仔裤,衬得一双腿又长又直。

  他站在门口,就像是一只骚|包到极点的公孔雀, 从头到尾都在标榜着自己的魅力。

  不过江家大少爷也的确有这样的资本,人帅多金,比起钟晟,尚且算得上是风趣体贴,谁都想往他身上扑。

  江浔川看见钟晟只是穿着一件浴袍出来,甚至头发丝还挂着水珠,眉头狠狠跳了两下,一张脸沉了下去。

  他毫不客气地抬脚跨进大门,皱眉问道:“鸣鸣呢?”

  “还在睡。”钟晟并不介意江浔川的不请自来,他将大门轻合上,低声说道。

  江家大哥一听自家弟弟还在睡,立马自觉地放轻了动静。

  他皱皱眉看着钟晟,带了点责问的语气,压低声音问道:“怎么把他累到现在还在睡?”

  钟晟深深看了他一眼,半眯起眼:“昨晚到家已经凌晨两点多了,睡到现在也不算久。”

  江浔川闻言明白过来,是他想得不太健康。

  大少爷轻咳一声,微点头,言归正传:“都没受伤吧?老爷子都担心得很。”

  “平安无事。”钟晟回道,看了眼江一鸣卧室的方向,他顿了顿说道,“不过鸣鸣睡得不太踏实。”

  “又做了噩梦?”江浔川皱眉,虽然并不意外,但对于江一鸣这样频繁出现又必定会出现的状况,仍旧十分担心,显然,被这样的噩梦长期缠绕,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是极不健康的。

  钟晟应了一声,他对于江一鸣的噩梦早有耳闻,之前也一度把人从噩梦里喊醒过几回,只是这一次,江一鸣的噩梦里似乎有他。

  他清清楚楚听见江一鸣嘴里梦呓着念他的名字。

  钟晟第一次听见江一鸣用那样破碎无助的声音喊他,他心脏猛地一缩,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网住缩紧了一般。

  在江一鸣之前的噩梦里,钟晟从没听见任何人的名字出现在他的梦境里。

  钟晟不知道这个意味着什么,他本来想把江一鸣喊醒的,可偏偏这一次不管他做什么、说什么,江一鸣都像是被困在了那个梦境里一样,就像是他们之前被困在魇境里,只有身处那里面的人才能走出来,没人能帮得上忙。

  他就坐在江一鸣的床边,像一尊守护神。

  不知道是不是他在边上的缘故,江小少爷梦呓的情况有所改善,脸上表情也渐渐平缓下来。

  钟晟几乎是在他的床边上守了一晚,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用,不过看江一鸣后半夜睡得翻了个身,甚至留了一小撮的口水印在枕头上,想来应该是还算不错的。

  “喊不醒?”江浔川拧起眉心,抿了抿嘴,似乎自家小弟的噩梦又加剧了,不管怎么听,这都不是一个转好的征兆。

  钟晟也清楚,没法把人从噩梦里喊醒才是最可怕的。

  钟晟只要一想到他永远也不会知道江一鸣究竟看到了什么、遇到了什么场景才让对方露出那样无助又破碎的样子,他便极端躁郁。

  他从没想过自被钟义从那条红灯街区接走后,他、自己竟然还会体会到这样无能为力的滋味。

  江浔川深吸了口气,想到自己前段时间一直在试图联系的一个人,这两天刚刚得到了联系方式,他说道:“我这边有个催眠大师,最近刚回国,很厉害,曾经给摩洛哥的国王治好过无法入眠的怪病,那个人认为所有疾病都由心而始,心病解决了,其他毛病都能迎刃而解。”

  “你想带鸣鸣去看那个人?”钟晟微皱眉,他知道江一鸣有多反感看这些人,更反感把自己敞开得明明白白,像个初生儿一样毫无遮拦荫蔽的样子。说不定江一鸣刚看到这个催眠大师,便二话不说走了。

  “只是看一个朋友,随便聊聊天。”江浔川说道。

  钟晟并不觉得这会是个好主意,他警告道:“鸣鸣一旦发现你在诓他看医师,那你最近几年基本都躺在他的小黑本里了。”

  江浔川:“……”

  ——江一鸣有专门用来记仇的小黑本,从小就记着,毫无疑问江浔川是本上有名的一号人。

  小仇一天不理,大仇三天不理,至于滔天大罪那类的,弟控的江家大哥表示还没舍得去试这一步。

  江浔川深吸了口气,想想几年听不见鸣鸣喊自己一声“哥”,顿时觉得不太行。

  他皱皱眉,妥协了半步:“我到时候再看看怎么安排比较自然。”

  贼心不死。——这是钟晟对此的评价。

  江浔川话音干落,江一鸣的声音就紧跟而来:“打算安排什么比较自然?”

  江浔川“噗”地一声呛了出来,没想到自家弟弟正出来,他一时噎住,看向钟晟,寄希望于对方能帮帮自己开两句口。

  钟晟见状,免得江浔川的反应过度,被鸣鸣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开口说道:

  “伯父伯母的银婚纪念日,你哥在想怎么给他们一个惊喜。”钟晟扯了一个借口。

  江一鸣“哦”了一声,面上有些讪讪,最近的事情发生得太频繁,他居然忘记了这么一件大事。

  他看向江浔川:“那有什么打算?”

  “……没有打算,所以才来问问你俩有什么建议?”江浔川赶紧顺势接口道。

  江一鸣了然地点点头。

  要说建议,他也没什么。

  江一鸣打了个哈欠,像是没睡饱似的,梦游般走进厨房里,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又走回客厅,呷了一口茶:

  “爸妈肯定不会想像个孔雀似的办什么庆祝宴席,不过估计圈里不少人早就盯着这么一个日子,要是不办,说不定隔天就传出爸妈离婚家产分割的消息。”

  江浔川看看自家弟弟,略有些惊讶,鸣鸣开始往他们这些人的思维方式上变了。

  他点头附和:“要办,而且一定要办得万无一失,不过不是纪念日当天,或许提前一两日。至于纪念日当天,就不如我们一家人小聚一下,喝个小酒聊聊天。我想爸妈应该会喜欢这样简单的礼物。”

  江一鸣顿了顿,慢慢点头,意识到自己似乎的确是有一段时间没有好好回过家了。

  江浔川顺便又道:“昨天你们出了那事儿,爸妈、爷爷外公那儿都很担心你,有时间的话记得回去看看他们。”

  江一鸣点了点头应下。

  江浔川站起身:“别的也没什么想说的,哥过来主要就是看看你休息得怎么样、有没有受伤,现在看你生龙活虎的,应该是没什么大碍。我就先走了。”

  他刚说完,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是一条网络新闻的弹框提示。

  ——昨晚国际六和酒店意外出现有人悬挂在窗外的事故,到底是轻生还是纯属意外,仍在调查中。

  ——昨晚凌晨,有不止一名目击证人声称在六和酒店附近,曾看见一列人队路过,衣服上都带有大量血迹,在走进酒店后消失,目前警方正在调查跟进中。

  江浔川极少会留意这样的提醒,这一次却是阴差阳错地看见了。

  他顿了顿,看向自家弟弟,微微皱眉,指着第二条新闻弹框道:“……这件事情,你们知道么?”

  江一鸣见状凑过去看,他眉头微蹙,脸色变得稍有些难看。

  “那些人,就是我们在鬼魇的魇境里看见的人?”钟晟压低声音问道,“但是那些人,之前不是说都留在了魇境里?他们也会出来?”

  江浔川倒吸了口气,光是听钟晟说出的那一句话,他都觉得鸡皮疙瘩起来。

  “这真的和你们昨晚遇到的情况有关系?”江浔川问。

  江一鸣微点头。

  理应那些人是不可能被普通人看见的,再怎么样,他们是鬼魂,并没有那么强大的力量可以实体化到让不止一个普通人看见他们的身形。

  可偏偏这一次不止一个人看见了。

  这让江一鸣想到同样看见这些“人”的潘竞几人,他们也看见了那些东西……可他们是处在那个魇境里,掌控魇境的人想让谁看见什么东西,便让人看见什么东西,权利大得很。

  他迟疑地抬起眼,眼里闪过一抹惊诧不定——难道那个时候,也是在魇境里?又或者说……他们自以为走出了魇境,实际上却仍旧被困在一个更大、更华丽、也更可怕的全新魇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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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装神弄鬼第一百七十五天

  装神弄鬼第一百七十五天·案件的最后一块碎片:拼出来了

  新闻的推送一出来, 不管是之前有没有关注到六和酒店意外的人, 这下都注意到了。

  一队身上衣服染着血迹的人,进入酒店后又凭空消失?

  光是听听都觉得诡异又可怕。

  江一鸣打发走了江浔川, 再三向自家大哥保证不会让自己涉险, 又承诺下今晚会回家吃饭,到时候夏老爷子、隔壁钟叔一家也都会过来, 所以他还得记得带上钟晟一起过去。

  关上大门后, 江一鸣脸上的那点轻松模样消失得彻彻底底。

  他看了一眼钟晟, 甚至在想, 眼前的钟晟真的是钟晟吗?如果他被困在了魇境里,如果是他没有走出来呢?

  江一鸣想起昨晚的那个噩梦, 他这辈子珍视的所有人都背对着他, 与他渐行渐远,哪怕他主动追上去,抓住了钟晟的手,也不会得到任何回应, 他看到的只有冷淡和麻木。

  如果那个噩梦成真, 他该怎么走出去?

  江一鸣发觉,人一旦有了珍视的东西,就会变得软弱可欺, 上辈子他也不曾这样畏手畏脚过。

  “我是真的, 江浔川也是真的。”钟晟站定在江一鸣的面前,一眼就看出江一鸣在不安什么。

  说实话,他极少看见这样的情绪出现在江一鸣的眼里, 他心脏微缩紧了一瞬,酸涩地疼痛。

  钟晟看江一鸣抬起眼看向自己,他继续说道:“你说过那只鬼魇还未成精怪多久,哪怕勉强撑开一个魇境,也是被我们找到了弱点。这样一只弱小的鬼魇,怎么可能做出幻化那么多人物的魇境?”

  “再看时间线,那个时候显然是我们还困在魇境里的时间。”钟晟说道,“不管那个时候外头出现什么情况,我们哪怕不知情,但这不意味我们没走出来。”

  江一鸣顿了顿,刚才这一消息出现得突如其来,以至于打乱了他的阵脚,一时间没有留意细节。

  直到钟晟点出来,他才注意到新闻详情里有提到目击者叙述的发生时间,而那个时间点,的确是他们还被困的时候。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本该只有他们看得见的留魂鬼怪,却被普通人看到了。

  江一鸣松下一口气,虽然这么说不太合适,但他还是想说,这真是太好了。

  “目击证人看见的情形,可能是魇境的重合叠影。”江一鸣想了想,说出一个可能假设,“魇境是以实体为基础,虚中有实,实中有虚,虚虚实实才让人一头扎进其中,难以走出。正因如此,在魇境和现实之间,其实只有一层薄薄的‘壁’,而这只鬼魇的道行又太浅,才让人看见了本是属于魇境里的东西。”

  也就是说,不是魇境变得更可怕、更华丽,而是因为魇境脆弱不堪才导致的乌龙。

  这就像是魇境的海市蜃楼,寻常人看不见的东西,因为魇境的存在和意外折射,才让普通人看见那十几个逗留在酒店里的留魂。

  理清楚了这一层关系后,江一鸣微眯起眼,针对这只害得他一时间失了分寸的鬼魇进行鬼身攻击:“归根结底,是那只鬼魇菜鸡。”

  钟晟好笑,点头附和。

  就在江一鸣理清头绪间,他调成了静音的手机亮起屏幕,一串陌生的电话号码出现在来电显示里。

  江一鸣瞥见,挑了挑眉,接起电话:“谁?”

  “总署法医科科长方拾一。”电话那头传来男人的声音。

  “方法医啊。”江一鸣眯眯眼,倒是不意外方拾一会打来,也不意外方拾一有他的手机号码。

  “你看到新闻了?”方拾一问,却是已经默认了对方一定知晓,他紧接着便说道,“江先生有没有空来一趟总署?”

  “……好。”江一鸣沉默了两秒应下来,“不过我还要带一个人,他同样在现场处理了情况。”

  “好的明白。”对面的男人没有多问一句话便应了下来,像是早就知道江一鸣会带人过去一样,“那么稍后见。”

  江一鸣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轻吐出一口气,看向钟晟,“和我一起去一趟?”

  “当然。”钟晟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

  两人刚抵达总警署的大门口,就看见方拾一穿着薄款的米色长风衣站在门口,袖子卷到手肘,像是在等他们的样子。

  “江先生,钟先生。”方拾一打了一声招呼,“两位跟我来。”

  他说完,带头走在前面。

  江一鸣见状,与钟晟对视一眼,跟上方拾一。

  一行人走入地下车库,往深处走,停着的车辆渐渐变得稀疏,最后就只是一片空地。

  方拾一停在一堵墙前,细密的绿色光线将方拾一全身笼罩,扫描了一通后,机械的的电子音从墙体里传出:【身份认证成功,欢迎回来】。

  江一鸣扬了扬眉头:“还挺科幻。”

  方拾一闻言笑了笑,没说什么。

  下一秒,面前的墙体就像电影大片的特效一样,一砖砖地往两边挪开,竟是堆出了一道门拱来。

  往里看,是一条长而深邃的长廊,亮着暖色的灯。

  方拾一看向江一鸣和钟晟,微微颔首:“请进。”

  走过长廊,眼前是一套复式工厂房的模样,有三层楼,先前有过一面之缘的楚歌几人都在,看见江一鸣纷纷走过来打了个招呼。

  “之前都见过,这是楚歌,鉴定科的;这是秦浩和竹真真,负责的是事后处理与调查。”方拾一简单介绍了一下,“应队今天不在,以后有机会再介绍认识。”

  江一鸣点了点头,应队他是见过的,印象深刻。

  一行人没有多寒暄什么,方拾一直接切入主题:“今天的一条新闻推送,有关六和酒店目击者看到一行人穿着血衣进入酒店又消失的事情,这和你们昨晚出现在那儿有关系吧?”

  “的确。”江一鸣言简意赅地说了一下当时的情况,边上楚歌不断地吸着冷气,像是在听什么有声恐怖读物一样。

  江一鸣被楚歌响亮的倒吸声打断了好几次,他抽抽嘴角,如果他没看错的话,楚歌也是个精怪,他身上的古币一直都有感应,不过他着实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只精怪那么容易被吓到。

  楚歌边上的竹真真见江一鸣频频被打断,眉头一皱,便是拧着楚歌的耳朵拉到了旁边去:“别丢人!”

  楚歌:“……可是他说的那些事情真的好可怕啊qaq”

  竹真真:“……”

  楚歌,作为曾经本市诡闻怪谈第一的人偶娃娃,胆子却是小得可怜。

  方拾一听完江一鸣说的,沉吟了片刻,便是带人走进自己的办公室:“请跟我来。之前我们做过一些调查,调查结果在整件案子中显得有些突兀不和谐,像是一张拼图缺少了几块碎片,一直非常困扰我。”

  “刚才你所说的,正好是那几张缺少的碎片,现在正好全都拼凑起来了。”他边说,边推开置于地下车库的办公室大门。

  楚歌一行人也是第一次走进方拾一的办公室,办公室简洁又空旷,只有一张书桌和一把椅子,简单到了极致。

  楚歌一进来,便是发出一声惊叹:“我的天……”

  秦浩和竹真真也是一怔,谁都没想到进来会看到满满一整面的线索,密密麻麻,贴满了不同尸体被发现的现场照片,乍一看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楚歌几人饶是清楚方拾一的脾性,也知道这位方法医常常会做出让人诧异又匪夷所思的动作,也常常有一些让人头皮发麻的“奇思妙想”,但说实话,第一次看见这样一面墙,仍旧有种重新认识了对方的感觉。

  这些尸体,有相当一部分都是喉口被剜开一个血洞,手指指甲嵌进血污的模样,有些尸体的年龄看上去甚至还只是孩童青年的模样。

  江一鸣第一次看到这些照片,却并不陌生。

  这些人,他在那个魇境里都看到过。

  方拾一指了指墙上占了一块不小面积的照片。

  那是江一鸣一行人第一次在酒店发现的尸体,死者叫陆开瑞,与于明浩是同一个前东家。

  “置于宴会厅的那面报时钟掉落,已经由鉴证科的同事们确认,的确是人为造成的。死者生前声称被报时钟掉落砸伤,要进入休息室休息,但是在我验尸过程中,发现对方身上并没有任何砸伤造成的痕迹,即,陆开瑞在撒谎。”方拾一说道。

  江一鸣微微眯起眼,继续听着,他仔仔细细看过墙上的每一个线索,渐渐心里勾画出一副完整的图片来。

  他隐约明白了方拾一所说的拼图碎片是什么意思,他带去的拼图碎片,就是阉伶。

  他没有插嘴,由方拾一一一做解释。

  “我们查到陆开瑞生前就多次进入这个休息室,目的应该是找寻一件藏在休息室里的东西。而顺着这个线索,我们查到了他私下多次与自己公司的老总钱良功单独联络。”

  “钱良功已经去世,传闻是抑郁自杀。在他的奠礼上,有一名完全不符合身份的人出席了这场丧事……”

  “是钱曲文。”钟晟微皱起眉头,当方拾一提到钱良功的时候,他就反应过来,找到当初看到钱曲文时隐约的微妙熟悉感来自哪里。

  ——钱曲文长得与钱良功有六分相似。

  钱曲文是发现陆开瑞尸体现场的唯一一个见证人,也是陆开瑞同公司同期的艺人,只不过这人实在透明到查无此人的地步,也没什么存在感,几乎没人对他留有印象。

  “他是钱良功的私生子?”钟晟问。

  方拾一微点头。

  “钱良功藏着秘密,而这个秘密被陆开瑞发现,以此要挟,最终逼得钱良功自杀收尾。而钱曲文,发现了这件事。”方拾一解释,他说道,“我们已经掌握证据证实了钱曲文与陆开瑞的死亡有关,但钱曲文并非造成对方死因的罪魁祸首,同时,还有一个疑惑:陆开瑞掌握的秘密是什么?为什么足以逼得钱良功自杀?”

  “直到刚才,我终于找到了这最后一块拼图。”

  江一鸣开口:“是那些阉伶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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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装神弄鬼第一百七十六天

  装神弄鬼第一百七十六天

  从于明浩手机里莫名出现的四条录音文件里, 可以很明显的得到一条信息——

  被阉割的男童不止一个, 那些孩子的求饶声、呻吟声、痛哭声,不绝于耳,却没有得到丝毫怜悯和同情。

  本应属于天赐的好嗓音,却变成了囚禁他们的枷锁, 剥夺了本属于这些男孩的人生。

  “六和酒店初次建成的时候,是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而几年前刚刚进行了一场翻修重建。”方拾一说道, “但事实上,几年前的那次返修重建并不是这个酒店的第一次翻修。”

  “酒店初次建成的时候,尚未对外开张, 这里就发生了一场大火,这个九楼都被烧毁,其中还发现了十四具尸体。”

  “十三具躺在地上, 在火灾发生之前就已经死亡, 还有一具,发现的时候则是被困在焦黄发黑的天花板上。尸体被烧得都辨认不清样貌, 只有提取了dna后才辨认出这些尸体的身份。”

  “十三具躺在地上的尸体, 都是被阉割的男人,或是男孩,年龄大小从五岁到十七岁不等,每一具尸体都有同样部位的创伤。”

  方拾一说着,点了点那面墙上的照片,每张照片上的尸体都显而易见地喉咙口被剜开一个大窟窿。

  “这个案子在当时被压了下来, 同样,档案室里的案宗也被处理过了相关数据,直到我们着手调查,才挖到了当年这件事情的本来面貌。”

  “被困在天花板上的男人是唯一一个生理体征健全的男人,名字叫谭遵,他曾经是一个音乐人,作曲家。”

  “他从全国各地的孤儿院领养了十三个孩子,带他们来到这个城市,资助他们学习、生活,像是一个热心的慈善家。”

  钟晟皱了皱眉,表面越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