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了？！我们真的第一了吗？！”

  原晓难以置信地看向程锋。

  程锋点了点头, 伸手，拿走原晓头顶的一片礼花碎片。

  宣布结果, 享受加票, 第一名采访, 一共一小时，一小时后, 原晓和程锋回第一摄影棚卸妆时，原晓还是仿佛双脚踩在云上, 恍如起飞的状态。

  不管怎么说，他都还是不敢相信——

  第一真的属于他们！他们真的就这样拿到了这个节目的第一个真正由观众投票的第一名！

  程锋看着原晓蹦蹦跳跳, 眉飞色舞的样子, 嘴唇一勾，刚要说话，就听见墙边传来的一声轻咳。

  两个人同时回头, 只见叶启凡拿着一只手机, 一脸刚打完电话, 生人勿近的状态。

  然而，他的眼睛也确确实实地看着刚刚走过来的原晓与程锋。

  原晓：“叶老师。”

  刚才还在手舞足蹈的原晓马上消停了, 乖巧而有礼貌地冲叶启凡打了个招呼。

  “拿第一了？”叶启凡淡然问。

  原晓：“是的，叶老师。”

  “就是这样……”叶启凡说话时声音的起伏不大，“你这不是做得很好么？”

  这一句话, 算是给之前原晓找他补课未果的事情做了个注解——

  即使没有单独的补课，靠着上课那些东西自己努力，你这不是也做得很好吗？

  原晓脸上有点烫, 连忙点头。

  叶启凡嘴唇微动，似乎是笑了一下。

  “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叶启凡突然说。

  原晓不明白叶启凡的意思，看了看旁边的程锋，程锋摇了摇头，他也不明白。

  这句话叶启凡也没说完，他匆匆地截住了话头，又说：“你注意之后的动向，自己选一个方向，自己负责吧。”

  说话之间，叶启凡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低头，划开手机，冲原晓与程锋挥了挥手，叶启凡便转身离开了。

  “……什么意思啊？”原晓问程锋。

  “不知道。”程锋摇头。

  叶启凡作为一个只要不帮方云华说话，便有些惜字如金的导师，仅凭刚才那些话要让原晓与程锋知道他想干嘛，确实还是有些难度的。

  两个人边说边走，不过几分钟，就已经走到了练习室的门口。

  今晚的练习室格外安静，木门没关好的一条缝隙将黑漆漆的环境展露无疑。

  练习室里没有人。

  这是正常的。

  一场舞台消耗了选手们的元气，也没有谁会在这个时候再造访这个地方。

  程锋看了看自己和原晓训练了半个月的练习室门牌，刚想问什么，原晓的手已经十分自然地推开了练习室的门。

  两根手指触碰门口的灯光，原晓走入灯火通明的房间里，便迅速地往木地板上一趴。

  “好累啊……”原晓叹了口气。

  程锋嗯了一声，走过去坐到他旁边，裤子上面的金属链子坠地，发出清脆的声音。

  两个人一个坐一个趴着，几分钟后，原晓终于迟缓地从地板上挣扎起来，丧尸般地从墙角拖过一只运动包，拉到程锋面前。

  “是什么？”程锋问。

  原晓不回答他的话，从里面拽出两套运动服，把尺码大一点那套扔给程锋。

  “换上再练习吧，打歌服之后肯定要回收的。”

  一边说着，原晓一边自然地解开了自己衬衫的扣子。

  细瘦却精致的锁骨展露无疑。

  今晚的舞台确实已经耗费了原晓太多的心力，他累得已经没有办法去顾忌一些细节了。

  程锋看了原晓两秒钟，忽然单手撑地，挺腰站了起来。

  原晓半跪在地上，程锋俯视着他。

  这个角度，更加一览无余。

  程锋抿唇，转开眼睛，看着门口。

  原晓抬头，眼神里面都是累懵了的茫然：“什么……？”

  “去一下厕所。”程锋头也不回。

  ……去厕所？

  去厕所需要把运动服拿着吗？

  原晓很想再问，但程锋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了练习室的门。

  再回来时，已经换好了全套的运动服。

  ·

  第一个舞台结束的夜晚，除了那些精力或者意志力十分惊人的选手外，其余人无论今晚变现得好与坏，他们都十分平等地手拉手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

  睡觉战线。

  白日的喧哗在夜晚彻底地寂静了下来，只有少数几个练习室的灯光亮着。

  而那少数几个练习室的灯光也在十二点后逐一熄灭。

  最后，只有程锋和原晓所在的练习室还亮着灯。

  原晓和程锋结束训练的时间雷打不动，是晚上一点。

  晚上一点钟，当原晓设定的回房间睡觉的闹钟响起的时候，原晓已经完全失去了力气，整个人软绵绵地往地上一瘫，不动了。

  原晓拉过刚才扔在地板上的打歌服盖在身上，蜷缩一下身体，显然是觉得这个睡觉场地也很不错。

  程锋看原晓一眼，不打扰他，转身收拾地板上乱七八糟的东西。

  片刻后，程锋将运动包挂在自己身上，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原晓的背。

  “起来，回去睡。”

  回应他的，只是一串轻而悠长的呼噜声。

  程锋挑眉一侧眉毛，蹲下了身。

  程锋看着原晓睡觉时候也一直弯着的唇角，嘴唇又忍不住一勾。

  他仔细打量着原晓。

  原晓睡着时变得格外的小，看上去不像是他的同龄人，倒像是更小的小朋友。

  程锋轻手轻脚地将原晓盖在身上的打歌服揪起来放进包里，挪动了一下原晓的胳膊，先把他的胳膊挂在自己的脖子上，又把他的两只脚打开放到自己的腰际，直接面对面托着屁股，把他抱了起来。

  被节目刻意控制过的体重很轻，程锋抱着他毫不费力，抱着他轻松地走到门边关上灯，然后往外走。

  原晓的睡眠质量一向很好，又是累坏了，被程锋这么折腾都没有转醒。

  原晓睡着了的安谧呼吸声吹在程锋耳畔，让程锋觉得有些轻微的痒。

  程锋一边忍受着这样的痒，一边抱着原晓走过静谧的走廊，一路走到摄影楼的门口。

  程锋抱着一个人不太方便，因此没有看到外面的情况。

  然而，他才刚抱着原晓试探着下了一个台阶，就听见一阵清脆的喀嚓声，伴随着闪光灯亮起的光。

  “……嗯？”怀里的原晓似乎也听到响动，有些不安地动了动眼睛。

  “乖。”几乎是下意识地，程锋拍了一下原晓的背，示意他可以继续睡。

  原晓也只是动了一下，在程锋肩膀上寻找到了一个舒服的位置，根本没有转醒。

  程锋看了看原晓，然后抬头，和站在外面的几个零星的，拿着照相机的女孩互相看了一眼。

  拿着照相机的女孩站在他之前和原晓吃炸鸡的小树林外，离得距离不远不近，程锋能看见他们相机上还绑着属于他的和原晓的一些应援物。

  按饭圈属性划分，这应该是等下班的前线们了。

  目前，所有前线都是一脸呆滞，五雷轰顶的表情。

  如果他们内心的os能够通过某种神奇的音响放映出来的话，那一定是出奇一致的合奏！

  只有一句话，他们的心里都在说一句话：

  “我搞到真的了！！！”

  “我真的！搞到真的了！！！”

  不是真的，怎么解释这个姿势？！

  不是真的，怎么可能面对面抱着出楼？！

  你要说是背背，正常同事也可以背背！你要说是公主抱，要是卖腐当然可以公主抱！

  可是这种面对面的，不是抱，不是背，不知道怎么形容的姿势，就像是……就像是……

  久经沙场的追星女孩愣了，程锋也愣了。

  程锋倒不是觉得自己的姿势有什么问题，只是单纯从来没有碰见过这么拍他的粉丝。

  站在第一级台阶上呆滞了几十秒，他忽然感觉到原晓的身体不明显地颤了颤。

  程锋低头，发现原晓因为冷脸皱起来了一点，更努力地靠近程锋这个热源。

  外面的温度不过零上几度，他们两个就一层薄薄的运动服，冷是很正常的。

  还是把原晓先带回去更重要一些。

  程锋想到这里，再一次抬起他堪称“肃杀”的眼睛，淡淡地在女孩子之间转了一圈，随后，什么也没说，又抱着原晓径直走到了宿舍楼。

  直到两个人消失在楼梯之上，树林外拍下班图的人才终于反应过来。

  “……你，你拍到了吗？”有人问。

  “我……我拍到了……但是程锋最后的眼神……是不是说，我们敢发，他就敢……”

  “我……看是，这个，我觉得不能发。”

  “你……你们结巴什么！我……我们是不是搞到真的了！”

  一时之间，女孩们顾不上自己站在瑟缩的冷风之中，都纷纷开始交换相机，看刚才拍到的，不同对焦清楚，不同角度的图片。

  然后同一时间拿手机发微博，拼凑几个语焉不详的词语表述“搞到真的”了，去侵蚀其他追星女孩的睡觉时间。

  ·

  当然，这一切程锋和原晓都无从得知。

  程锋一路抱着原晓爬到自己宿舍所在的楼层，将他抱进自己的宿舍，没有两分钟又退了回来，将他放在宿舍外面的凳子上。

  宿舍的人都睡了，程锋进去打扰他们也不好，好在外面也有中央空调，整个宿舍楼晚上都不冷。

  程锋放任原晓在椅子上睡觉，进宿舍拿了一套节目组发的卸妆乳出来，涂在原晓脸上，又拿化妆棉给他擦干净。

  擦完之后，程锋又任劳任怨地拿来了热水和毛巾，把原晓的脸和手都擦了一圈，这才算收拾稳妥。

  程锋把最后一盆水小声倒到宿舍的厕所里面，自己随便擦了擦，出来将原晓直接搬进了自己的宿舍。

  倒不是他不想把人搬去原晓的宿舍。

  但在f班寝室，原晓的床位在上铺，程锋就算是项羽转世，力能扛鼎，也举不起一个原晓到他的睡铺之上。

  程锋脱下原晓运动服外套，把他往被子里一卷，刚准备自己交换去他的宿舍睡，才转身，就感觉自己敞开的运动服下摆被什么揪住了一个角。

  轻轻的拉力来自床上，没什么难挣脱的。

  屋外，是难得晴朗夜晚的皎洁月光，洒入屋子里面，将原晓安稳的睡颜照亮，一览无余。

  程锋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我也累了，我也想睡了，不想折腾。

  掀开被子，程锋不要枕头，和原晓直接挤在了一张床上。

  ·

  翌日，早上五点半，陆方知蜷缩在墙角，一脸惊恐。

  姚嘉瑞晨跑归来就看见陆方知这个状态，也懒得理他，一脸嫌弃地往自己的床位走。

  经过一次调整，他的床现在在程锋头顶。

  姚嘉瑞刚走了一步，就被陆方知拉住，回头，只见陆方知一脸沉痛，近乎艰难地摇了摇头。

  姚嘉瑞：“……你大清早发什么疯。”

  陆方知：“我这是发疯吗！你看啊！你看那边躺了几个人啊！！”

  陆方知说话的声音几乎算是气声，却还是惊动了昨晚没怎么睡好的程锋。

  程锋拧着眉毛睁开眼睛，刚准备发火，手却碰到了身边一个软软的东西。

  程锋转过头来，看见原晓头发乱七八糟地埋在枕头里，后者刚刚睁开眼睛，在摸自己的脸。

  原晓：“我昨晚……诶，妆卸了，你帮我卸的吗？谢谢你……”

  清早的原晓还不清醒，说话的声音糯糯软软的，看上去像个无公害的小奶兔子。

  程锋心跳了跳，刚才的不快一扫而空，掀开被子起来，又转身帮原晓掖好被子的边角。

  “我去打饭。”程锋说，“你再睡十分钟，等会儿出去练习。”

  原晓乖乖地点了点头，看着程锋拿起桌上的饭盒，穿着昨晚那套运动服，直接往外走。

  姚嘉瑞看不下去这一幕，早就已经离开了。

  而始作俑者陆方知，看见程锋冲他走来，也怪叫了一声，捂着脸跑了出去。

  程锋搞不懂原石的两位大咖一大早起来发了什么疯，也懒得去搞懂，仍然专注于自己手上的饭菜。

  原晓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仰卧起坐地坐起来，很快又猛地倒回床上，用枕头捂住了自己通红的脸。

  ……完了。

  悄悄把枕头挪开一点，原晓露出通红的半侧脸颊。

  怎么这里……都是程锋的味道啊……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这些男团，搂搂抱抱好正常，同床共枕好正常，都是男人，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吼，根本没有别的心思吼（指指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