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好！真的非常好！”

  虽然前一天才结束最后一场决赛, 第二天就马不停蹄地奔赴演唱会现场，但last six的表演却还是保持住了总决赛的高水准, 没有一个人掉链子。

  或许, 这就是之前不断练习带来的成果。

  六个人结束表演之后, 没有立刻上车就走，而是到各处明星的化妆间刷了下脸, 最后耐心地等到一场演唱会结束，才去和总导演辞行。

  徐璐作为带队经纪人寒暄几句后, 总导演便非常高兴地走过来，认真地夸奖了他们。

  “这一次你们选的人质量确实很高。”总导演笑着说, “今晚唱的两首歌都是自己作曲写词编舞的？”

  “是的。”原晓作为队长, 代表大家回答。

  “确实很不错。很有灵气。”导演点头，“你们才刚刚出道，前途不可限量。”

  听到这句话, 六个人马上摆手说不敢, 却也偷偷笑起来。

  现场有工人继续忙碌, 导演一看手机，忽然道：“这样, 我们之后还要一起去刷摊，你们要不要一起来？”

  刷摊，就是说在这之后, 这台节目的主持人，导演一堆关系比较好的业内人士，还准备出门吃个烧烤喝点小酒。

  这些业内人士都是能够叫得出名号的, 和他们吃顿饭，刷个脸，是来之不易的机会，原晓他们大喜过望，马上就答应了下来。

  帮忙导演收了收他需要整理的东西，十一点半，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去找了家看得过去的馆子，点了一桌子的烧烤。

  等到这顿烧烤吃完，天边已经快破晓了，徐璐连忙安排六个人换了套衣服，马上又赶往机场，飞回摄影基地拿行李。

  ·

  上午十点半，六个人出现在摄影基地门口。

  往日被工作人员和练习生，粉丝塞满的门内门外现在只剩下了唯一一个看门的大爷，春日的落花掉在地上沾了灰尘，看上去更显冷清。

  徐璐上前去敲门，大爷从传达室出来，看了一眼房车，认出了车牌号，这才慢悠悠地掏出一串钥匙，把大门打开，放他们进去。

  “一个小时的时间收拾行李。”徐璐说，“需要助理帮忙吗？”

  随着正式出道，他们也配备齐了一些随队人员，包括每个人一个助理帮助打点生活。

  但六个人都整齐地摇头，表示自己进去收拾就可以了。

  徐璐莞尔，也不阻拦他们，反身回放车上，继续处理她那好像永远处理不完的公务。

  要想回到宿舍，就必须穿过他们录制了若干场淘汰赛和任务发布的第一摄影楼。

  比起门口稍微还有些落花的热闹，整个摄影楼就更是冷清非常。

  所有的机器设备，生活器皿，服装道具都已经被全数拿走。

  楼道被勤劳的清洁工整理干净，每个房间都空空荡荡，配合上不开灯的昏暗，就好像这栋楼都从来没有人使用过那样。

  几步路后，他们就已经走到了他们日常使用最频繁的一间一楼练习室。

  原晓走到门口，忽然看见门上贴了一张打印的通知。

  【通知：本练习室还保存了一些私人用品，请清洁阿姨不要整理打扫。】

  伸手轻轻将通知拽下来，捏在掌心，原晓推开了练习室的门。

  程锋在他身边按亮了练习室的顶灯开关，有些黑暗的场地瞬间变得明亮，只见角落里，他们堆放的水杯，饭盒，羽绒服，还安静地保持着他们离开的时候的样子。

  只有这里的时光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可以证明他们经历的那一段岁月不是虚假的。

  “进去吧。”程锋在原晓旁边轻声说。

  原晓点点头，小心翼翼地走进练习室内，巨大的舞蹈镜面映出他的样子，紧接着，是另外的五个人。

  环视整个练习室一圈，原晓笑着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自拍吗？”原晓问，“六个人合张影？”

  “要要要！”谢雨洲立刻响应，凑到原晓身边来。

  六个人在练习室中拍了若干张，然后还不过瘾，又跑到拍摄第一期的摄影棚，发布任务的摄影棚，以及当时偷偷摸摸练习的走廊里大拍特拍。

  一个小时的时间眨眼而过，徐璐联系不上人，亲自进来找，把六个人骂了一顿，又抠出半个小时给他们去收拾东西。

  一队里面四个a班，一个b班，只有队长在f班的宿舍隔得最远。

  程锋的东西非常少，总共也没有几件衣服，迅速地往行李箱里一卷，整理都不用，拖着箱子出门，径直走到原晓宿舍。

  原晓的宿舍是八人间，因为早就走了大部分人，落灰的情况比较严重。

  坐在靠窗边的一张床铺上，原晓正低着头，仔细地折叠一件t恤。

  窗外的阳光悄然地爬进来，走到原晓的脚边，安静地在他的鞋子旁蜷缩着。

  “原晓。”程锋把行李箱扔在门口，“我有话对你说。”

  “队长，有时间吗？我们沟通一下接下来的行程。”徐璐从程锋身后的门冒出了一个脑袋。

  原晓抬起头来，手里还拿着衣服。先看看程锋，又看看徐璐，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程锋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走到原晓身边，从他手上拿过那件叠了一半的衣服。

  “你先和经纪人沟通吧。”程锋说，“我帮你收拾。”

  ·

  徐璐找原晓，算是把他单独地批评了一顿。

  他们的行程都要按分钟来统筹，有时候差了那么半个小时就会耽误下一场拍摄，而原晓刚才没有提醒队员注意时间，还和他们一起玩闹，显然是需要改正的行为。

  关于这一点。

  原晓无法反驳。

  徐璐是在楼梯间和原晓说这些话的，也算是给原晓留足了当队长的面子，说完之后，她又陪原晓回房间拿行李。

  直到房车上，原晓才找到时间和程锋对话。

  “你刚刚想说什么？”原晓侧过头，看着坐在靠窗一边的程锋。

  程锋正在自己收拾出来的一只双肩包内找东西，听到原晓这句话，他的手略微一顿，思考片刻，摇头。

  “没什么。”程锋说，“就是问你需不需要帮忙。”

  是这样吗？

  原晓的内心闪过一丝怀疑，却还是点了点头：“哦……”

  他自己也没发现，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有点低落。

  刚才程锋走进宿舍时正对着光线，明媚的四月光芒修饰得他的皮肤很有光泽，整个人都帅了好几度。

  当时，原晓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疯狂地跳了好几下。

  “眼罩要吗？”程锋摸索了半天，终于找出了一只蒸汽眼罩，撕开包装，递给旁边的原晓。

  “你怎么连这个都有。”原晓哭笑不得，不过，他还是抬起手指，接过了程锋的眼罩。

  泥轰国产的眼罩发热速度很快，落在原晓指尖时已经有了热度，戴上眼睛之后，热气迅速安慰了两只疲惫的眼球，热度顺着整个眼眶的骨骼，传到太阳穴。

  原晓被熏得昏昏欲睡。

  “可以靠在肩膀上。”

  昏昏欲睡间，原晓听见耳畔闪过一声几不可闻的低语，蹙眉有些疑惑，原晓刚准备摘了眼罩问程锋，他触碰眼罩的手就被按住。

  程锋的手比眼罩更温暖，指尖有力，透着热度。

  他将原晓取眼罩的手拉下来放在膝盖上，然后用同一只手，轻轻一碰原晓的左侧脑袋，将他推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谁也没有说话。

  徐璐清点人数，确认东西拿齐，汽车启动。

  程锋双手抱臂，闭上眼睛，车窗外，春天的阳光把沿路的树照得闪闪发光。

  蒸汽眼罩之下，原晓的脸被熏得有点发红。

  ·

  原晓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可能享受靠在程锋肩膀这个过程都没有持续几分钟，他就抵抗不住浓浓的睡意了。

  所以说，瞌睡虫真的是害死人！！

  头等舱两个人分的很开的座位，原晓泄愤般地用勺子狠狠戳了一下自己的盒饭，在心中发出一声沉痛的哀叹。

  怎么就睡着了呢！！！怎么就能睡着了呢！！

  不过川航的盒饭还挺好吃的……

  悲愤地要求空姐给自己再来一勺老干妈，原晓痛苦地将整盒盒饭吃干净，接着去迎接接下来忙碌的行程了。

  接下来的行程，是真的非常忙碌。

  每天都有好几个采访想听他们的心路历程，除此之外，还有若干个节目要看他们的表演，再加上一些剧烈运动的综艺，几个城市一辗转，到周五去拍摄某一台知名棚拍综艺时，所有人都直接在后台瘫了。

  “这也太……恐怖了吧。”谢雨洲奄奄一息地举起手，“我还以为出道了会轻松点呢。”

  “天真。”姚嘉瑞点评。

  “这你们就不行了，好搞笑。”陆方知是唯二看上去没被影响的，当得起他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设”。

  唯二之一的程锋坐在原晓身边，正在伸手给原晓按肩膀。

  正在这时，韩呈推开门，身边跟着一位推着小推车的工作人员姐姐。

  推车最上层是一个蛋糕，而下面则是塞满了琳琅满目菜品的精致盒饭——盒饭用木漆的盒子盛放，只看外观也觉得异常高级。

  “我的天哪！”谢雨洲从化妆镜旁边扑过去，“果然是国内一线的节目！盒饭都不一样！”

  工作人员听到谢雨洲的话，捂着嘴笑起来，工牌在胸前一抖一抖。

  这是很好笑的话吗？！

  谢雨洲一脸茫然，看向韩呈。工作人员笑得差不多，摆了摆手：

  “这不是我们的工作餐。”工作人员说。

  “不是工作餐吗？”谢雨洲懵懵的。

  工作人员：“这是你们粉丝送的，是食物应援哦。”

  食物应援？

  化妆间的所有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大家围拢过来，去看小推车上精致的餐点。

  木漆盒可能是最微不足道的装点之一，除此之外，每一份午餐都贴了他们团体的q版贴图和团队logo，每个人有一份饭，一盒水果，配一盒饮料。营养考虑十分均衡，食物也被摆放得异常精致。

  不用尝就知道，味道也绝对是一流的。

  “好像都是五星级饭店定的餐呢，你们粉丝对你们多好。”工作人员笑道，“你们就抓紧品尝粉丝们的心意吧，我也出去吃我那份了。”

  说罢，工作人员准备出门，刚要走，徐璐就推门走了进来。

  徐璐也推着一个小推车，上面是一堆包装精美的礼物。

  “你们粉丝挺用心的，给节目组所有人准备了盒饭。”徐璐对工作人员颔首一笑，关上了门，一指推车，“还有这些礼物，也是一起送过来的。”

  原晓正忙着发饭给每个人。

  大家统一都是先拍照不吃，神色十分感动。

  他们并不是差这一餐午饭，而是这份午饭传递的，是他们被人惦记着，那些难以用语言描述的温暖情感。

  原晓发完饭，这才注意到徐璐的小推车，与上面精美的礼物盒：“徐璐姐，您刚才说……？”

  “是，我刚才说，这是你们粉丝一起送来的礼物。”徐璐微微一笑，从车前面拿过一个信封，递给原晓，“这是礼物单。”

  原晓连忙接过，打开信封，拿出礼物单的瞬间，他就小小地吃惊了一下。

  这章礼物单被设计得非常精美，显然出自专业设计师之手，三折打印，除了第一面是封面外，其余几面密密麻麻填写了许多不同的奢侈品，潮牌，还有电子产品。

  拉到外面，这些东西都足够摆个小型的杂货铺了。

  林林总总加起来，金钱的数额也是相当庞大的。

  “这……”原晓有些犹豫，“这些收了不好吧？”

  “娱乐圈很多先例的。”徐璐笑笑，“再说，能有多少钱呢？和饭菜一样，粉丝心意罢了——不过，收不收还是看你们自己。”

  徐璐这话说得挺巧妙，虽然是把问题推给了原晓，但明里暗里的意思也够明显了：一个字——“收”。

  确实也是，这是不成文的双赢手段；粉丝送奢侈品礼物，偶像收了能享受，经常用一用认证一下，也能够加深彼此之间的羁绊。

  何乐而不为？

  原晓把礼物单合上，放到一边，抬头看了一圈自己的团员。

  程锋轻轻点头，其他也随即用自己的方式无声地表达了同意，只有陆方知眉毛一皱，不满道：“你们打什么哑谜呢？！”

  “把礼物退回去，可以吗？”原晓直接问陆方知。

  “这有什么不可以。”陆方知立刻说，“但是请你们有话说话，不要打哑谜ok？”

  谢雨洲和韩呈连忙过去哄他算了算了，姚嘉瑞一脸惨不忍睹，根本懒得看这位队友。

  原晓将礼物单拿起来，按在胸前。

  “那就麻烦徐璐姐帮我们退掉。”原晓说，“礼物单收到了，心意也收到了，请大家不要破费了。”

  徐璐略一点头，从她的神色看，看不出高兴或者不高兴，只是转身推着小推车转身走了。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一阵清脆的“笃”声。

  原晓把礼物单递给程锋，程锋将它装入自己随身携带的包里，妥善地保管了起来。

  打开木漆盒盖，抽出雕工精美的木块，双手合十，然后开吃！

  原晓吃了块三文鱼寿司，伸手去拿饮料，喝了一口后，把饮料拿在手上，眼珠转了转。

  “怎么了？”程锋立刻发现了原晓在想事情。

  “嗯……没什么。”原晓举着饮料瓶，笑起来，“就是忽然想，今天外面聚集着的粉丝挺多的，我们是不是也可以请他们喝杯东西？或者是别的？”

  “这个我赞成啊！”谢雨洲马上凑过来，高高兴兴地掏出自己的钱包，“队长，我有钱，用我的钱买。”

  “你自己打工攒的那点私房钱，还是自己留着用吧。”韩呈阴恻恻地说，拿出自己的钱包，“用我的吧，队长。”

  原晓看着面前两个钱包，想了想，皱了眉头。

  他忽然发现自己的想法是不切实际的。

  他们虽然已经出道，但毕竟才刚刚一周，分红也好，工资也罢，都还没有上账。

  简单地说，就是根本不存在请人吃什么的经济实力。

  原晓正在想，两个钱包旁边，却又出现了一张新的银行卡。

  顺着新的银行卡往上看，原晓看见程锋安静的眼眸。

  程锋：“用我的买。”

  原晓：“但是……”

  “能用他的就能用我的啊！”谢雨洲又激动起来，“难道他家就很有钱，可以支付这么大一笔钱吗？”

  “有钱的。”程锋点头，“但是这个钱是我自己赚的。”

  原晓明白过来，问：“在a国？”

  “在a国。”程锋点头，“比赛奖金，表演工资，上课费用，都存在里面。”

  寥寥几句话，勾勒出一个在a国打拼的程锋，如果当初不是他被生拉硬拽回来，他一定也会有很好的前程吧？

  “给。”就在原晓失神的时候，一张纸条递到程锋面前。

  原晓回过头，只见姚嘉瑞站在他背后，横出一只手臂，将纸条放在程锋眼睛前面。

  “这是什么？”原晓问。

  “欠条。”回答的是程锋，他抬起头，看向姚嘉瑞。

  “给你打欠条啊。饮料是我们一起请粉丝的，没有理由让你一个人出钱吧。”姚嘉瑞道，“下个月结算我们的收入时，我再还给你。”

  “好主意！”谢雨洲立刻说，“程锋的钱是自己赚的，然后我们下个月再还，这样就可以了。韩呈，我们写两张，一张填你的名字？”

  “我声明，我不要你帮我写啊。”陆方知立刻冲姚嘉瑞说，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姚嘉瑞翻了一个白眼，把欠条塞到程锋手上，不屑地坐到一边，继续吃自己的盒饭。

  不过几分钟，几张欠条就陆续到了程锋手上。

  程锋连卡带条子全数给了原晓，顺手抓过原晓写了一半的欠条，随手撕了，扔到一边的垃圾桶里。

  “程锋，我……”

  “不要你的。”程锋蹙起眉，“绝对不要。”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期待这个剧情到来好久好久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