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长的看向了向瑧：“这个问题的答案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向迦怔住了：“我知道？”

  “你从毒僵那里得到了答案，只不过你现在缺少了一段时间。”熊猫说道：“你只需要找到那一段时间就可以了，向迦，你知道它在哪里，不是吗？”

  向迦低下头，定定的看着小史莱姆，向瑧瑧伸出小爪，将自己拉到了向迦的肩膀上。

  “向迦，你现在还有什么想要知道的吗？”熊猫再度问出了这个问题。

  向迦伸手，捏住了小果冻的果冻皮，慢慢的答道：“没有了。”

  没有了。

  “那么，祝你在宫殿内生活愉快。”熊猫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面对窗外伸手，立刻的，又是一片花海盛开。

  向迦默默的起身，带着向瑧离开了这个房间。

  向迦最终选择停留的，是宫殿内二楼尽头的一个房间，他走在空荡荡的宫殿内，没有遇到一个人，他也没有使用平板搜索他的同类，而是进了房间，将自己摔在了软绵绵的大床上。

  他在经过十二个小时的捉迷藏后本来就累得不行，只是在一进宫殿就见到了目标，然后昏昏沉沉的脑子里进了一大堆有的没的，已经累得不行，实在没有余力再想别的东西了。

  小史莱姆从向迦的肩膀上面轻巧跳下，变成了人形，挤在了向迦的身边，向迦睡得很死，基本上是沾上枕头就睡了过去，小史莱姆给向迦盖好被子，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向迦，一动也不动了。

  向迦这一睡就足足睡了一天一夜，再醒来的时候饿的前胸贴后背，瞬间脑子一抽，迷宫里的悲惨往事袭上心头，顿时什么也顾不上的先拉过一边的旅行包翻出小面包塞了两个，然后就是满宫殿的找餐厅。

  也不知道是不是向迦醒来的时间不对，向迦走了这么久仍旧没有碰到一个人，倒是餐厅内一整个长长的桌子上铺着雪白的桌布，上面摆满了美味的食物和装饰用的鲜花。

  向迦二话不说就拿起了筷子，顺手还把一碗粥拉了过来，埋头就吃，什么都忘了。

  小史莱姆披着一件大大的外衣一路一声不吭的跟着向迦，等向迦终于吃饱扭头的时候，差点没被仍旧没有学会穿衣服的小怪物给吓得噎死。

  向迦抽出餐巾都来不及擦嘴，只随意擦了擦手就给这个祖宗整理衣服，小怪物乖乖站立，活像一只衣架子，待到衣服系好，就从一边的餐桌上拿过餐巾，轻轻的给向迦按了按嘴边的油。

  向迦看着小史莱姆专注的眼神，突然移开了视线，扯过向瑧手中的餐巾抹了抹自己的嘴角后就扔到了一边，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问道：“那个盒子呢？里面的东西你吃了吗？”

  那里面应该是通过第七关的过关奖励，依照向瑧那种恨不能将所有黑水石都吃下去的性格，向迦觉得那里面的东西他应该是见不到第二面的。

  但是就在向迦这样想了之后不到两秒钟，那只琉璃盒子就被向瑧从空中抓了出来：“没有，迦，还在这里。”

  向迦惊讶的看了向瑧一眼，接过盒子打开，哗啦一声盒子破碎，一大捧漂亮的水石流水般滚落了，鲜艳的红色，是城市里所有绑定人类趋之若鹜的颜色。

  足足十一个红水石，十二个白水石，还有五十只黑水石作为添头，向迦看了那堆小小的水石，抬头问小史莱姆：“怎么不吃？”

  向瑧摇了摇头，却没有回答向迦的问题，而是反问道：“迦，你想回到第一次死亡的地方吗？”

  第 158 章

  向迦第一次死亡的地方是哪里？不用想也知道, 是地球。

  那一场惨烈的车祸带走了足足数十人的性命，其中就包括了向迦。

  不想回去吗？那是不可能的，家人佝偻的脊背常常浮现在向迦的梦中, 头颅垂下, 划出悲哀到极致的弧度。

  几乎所有来到这里的人最初的目标都会是回到那原本的地方, 他们在原本所存在的世界或多或少都会有舍弃不下的东西, 因为这里, 没有自杀的人。

  向迦在村庄就发现了, 自杀而死的人不能来到怪物的游戏世界，但是到现在他才恍然发觉，因为自主放弃生命的人没有对世界的眷恋, 自然的, 也就没有前进的动力。

  而恐怖先生需要一直往前的人类, 而停下，就意味着死亡。

  向迦随手从一边的餐桌上拾起一只光洁的盘子，然后蹲下身, 一个个的拾起那些流泻在地上的水石，堆放在那只白瓷的盘子上，三色的水石映照着洁白的瓷盘，分外的好看。

  向迦将白瓷盘子递到了小史莱姆的面前：“不吃吗？”

  向瑧摇了摇头, 仍旧问：“迦，想去那个地方吗？

  “我以为你会想要和我一起回到城市。”向迦静静的看着他的小怪物。

  “我知道, 你对那里的联系还存在着渴望。”向瑧白皙完美的手抬起，贴在了向迦的脖颈处，那里流淌着温暖而又鲜红的血液, 诚实的展现着向迦的联系。

  “没有人回到过地球。”向迦始终记得俞鹤说那句话时候的悲哀，俞鹤朋友多的离谱, 向迦只有一次瞥过他的面板一眼，就被那密密麻麻的名字惊呆了，然而俞鹤就那样还往后翻了好几页不带停的。

  但是就是这样的俞鹤，拜托了无数能进入宫殿的朋友，也没有一丝半毫的信息被带给自己的姐姐。

  而现在的向瑧却在问他，想不想回到地球。

  对于向迦的话，美丽的怪物没有解释更多，只回答道：“迦，只要你想去，我就带你去。”

  “但是你说过，你不能帮我作弊。”向迦说：“你们是有规则的，不是吗？”

  “我们有规则，所以我会支付给泗代价。”向瑧说的轻描淡写，一点也不在乎那所谓的‘代价’，只注视着自己的绑定人类。

  向迦缓慢的眨了一下眼睫毛，胸口突然泛起了针扎一样的疼。

  在城市中，每一个怪物对自己的绑定人类都很好，他们是绑定人类的盾，是绑定人类的矛，他们为了绑定人类而战，会达成绑定人类的一切要求。

  然后在绑定人类放弃通关的时候召唤来城市死神，干脆利落的放弃曾经拼尽全力守护的人类。

  怪物们的好，不是因为人类，而是因为绑定，无论是谁，只要在宫殿的大厅中选择了小怪物，那只小怪物就会在那联系未斩断前竭尽全力。

  人类自身相对于小怪物而言，从来不是特殊的。

  俞鹤和素素给他展现了他们独一无二的联系，之后的向瑧一直在学习素素，学习素素像人一样的生活，同时学习素素对俞鹤的感情。

  向瑧一直对人类和他保持着极大的好奇心，从村庄，再到城市。

  向迦还记得当时在节节高关卡中，他因为自己的猜想试探着这只一路将他保护过来的小怪物，他说他受了伤，只有死亡和疼痛才能给他清醒，但是怪物却说，‘迦不能伤害自己，但是迦可以伤害我。’

  他以为自己相对于小怪物是特殊的，但是之后却迎来了云芊芊的死亡。

  小女孩的死亡活像一个巴掌甩在了他自大的脸上，让他清楚的认知到，他能走到这一步，靠的全是防御力满级的向瑧，就算不是他绑定的小史莱姆，小史莱姆一样会将绑定他的人类拉到这个高度。

  他执意来到宫殿，一是为了云芊芊的死亡，而是为了他远在地球上的家人，三则是为了他自己，不愿意在不知道何时就会被放弃的胆战心惊中度过每一天。

  就算他已经逐渐软化，就算俞鹤曾经说过他是能在城市中生存下去的类型，但是他仍旧不信，因为俞鹤从没有进入过宫殿，而且俞鹤，是希望他留下的。

  向迦完全不知道留在城市里，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但是毫无疑问的，他一点也不想死，他想掌握自己的命运。

  直到见到这个世界的主人，熊猫，知道了关于世界的真实。

  俞鹤说，他能留在城市中，他不信，但是熊猫却同样告诉他，他的小史莱姆被浸透了。

  莫斯忒也是一个被浸透的怪物，但是很明显的，不是莫斯忒抛弃了自己的绑定人类，而是那个人类的消亡抛弃了莫斯忒。

  如果留在城市中需要的是小怪物的不离不弃，很明显，他已经做到了，如果他想要回到城市，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小史莱姆在他们进入第七关关卡之前给了素素一个小小的史莱姆，向迦本来完全不知道那有什么意义，但是在第七关，他看到了小史莱姆使用了召唤，所以向迦想，向瑧是真的能够带他回城市的。

  但是之后呢？

  莫斯忒也是一个领主，但是他到最后仍旧被自己的世界抛弃，只能在一方空间内等待自己的消亡。

  在见到城市死神前，他担心的太多，但是见到城市死神后，他开始担心向瑧。

  如果最后的结局是向瑧也在一方空间内静静的等待自己的消亡，那么他都不知道怎么能让向瑧活的更长。

  不管怎么说，他都只是一个人类，一个脆弱的，并且无力的人类。

  “迦，你想要去那里，我就带你去。”小史莱姆仍旧在对着自己的绑定人类保证，眼睫一眨，露出了十分美丽的笑容。

  但是向迦却缓慢的摇头：“我不想去了。”

  “为什么？你想去的。”向瑧立刻反驳道：“我知道，你想去。”

  “去那里的代价是什么？”向迦反问道：“你需要支付给他什么？”

  “我会支付给他一部分本质。”向瑧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十分不在乎的说道，似乎他口中的本质只是什么不值钱的大白菜。

  向迦敏锐的发现，向瑧的说法是‘会支付一部分本质’，而不是‘需要支付一部分本质’。

  “所以，熊猫还有可能不会收你的本质？”向迦接着问：“如果他不收你的本质，你又怎么办呢？”

  向瑧眨了眨眼睛，突然俯下身将向迦从座位上拉了起来，伸展双臂抱住，然后将头靠向向迦的肩膀：“我看到你在担心我。”

  “我的联系告诉你的？”向迦耳根突然有些发红，小怪物们的这种能力简直太作弊了。

  “对。”向瑧合上眼睑，长长的睫毛微微的颤抖：“是一种非常炫目的东西。”

  向迦沉默了，向瑧也再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向迦才将手按在小史莱姆的肩膀上，把美丽的怪物给推开。

  “你不想过关了吗？”向迦问道。

  向瑧清澈的眼睛看着向迦，说道：“不用过关了，我们已经到宫殿了。”

  向迦再度沉默了一会，他也不去想向瑧这一句话里隐含的意思，只问道：“那个熊猫说过，我缺少一段时间，是毒僵拿走的我的时间的么？”

  向迦是在第二关见到‘毒僵’的，如果这个‘毒僵’其实是个‘领主’的话，那么第二关的背景故事很有可能就不止是一个故事了。

  但是那也和他无关了，他现在只想问一下他的时间。

  向瑧看着向迦，慢慢的张开嘴，一抹绿光就柔和的显现了出来。

  “那是我的时间？”向迦平静的问，向瑧则是默默闭上了嘴，点了点头，碧绿的眼珠波光一闪，水润润的。

  不知道为什么，向迦居然觉得小怪物可怜兮兮的，忍不住就上去摸了摸向瑧的头。

  “迦不会讨厌我的。”向瑧一边说，一边露出更加惹人怜爱的表情：“但是迦会生气，我不想让你生气。”

  “没事的，现在和那个时候的情况已经不同了。”向迦顺手捏了捏小怪物软软的脸颊肉：“当时我可能会很生气，但是现在不会了。”

  他们已经在一起两年，从来都是形影不离，只要扭头，就能看到对方，这到底是一个十分漫长的时间，相比于村庄里不到一周的相处，向迦已经和小怪物建立了足够深刻的联系，深刻到即使知道了恐怖先生的目的，他也不会再生气了。

  而且，经过了城市死神熊猫的说明之后，该猜到的他也猜到了，现在，只差一个尘埃落定。

  向迦再度举起了盛满了水石的白瓷盘子举到了向瑧的面前，平静的微笑着再度问道：“吃吗？”

  向瑧在城市中吃了不少的水石，林林总总算来算去，也算是差四度升级不多了，向迦不像俞鹤那样不把水石当水石的挥霍，自然离四度升级近了许多，再加上第七关丰厚的通关奖励，向瑧这一次升级，简直是妥妥的事情。

  一般来说，小怪物们遇到水石，第一反应都会是想要将这种东西吃下去，向瑧以前也是那样，恨不得撒娇卖萌打滚的从向迦这里要到全部的水石，但是在进入城市后，向迦将全部的水石给他，他却不吃了。

  唯一的解释也只有熊猫说过的那段时间了，看来只要向瑧一升级，他的时间就藏不住了，向瑧这才委屈巴巴的抑制住了自己的‘口腹之欲’，面对那么一大盘子的水石，也没有下口。

  而现在，得到了向迦的保证，又在这句话上面看到了向迦的真实情绪，向瑧就十分放心的端起了盘子，在向迦的目光下，将那些或者鲜红，或者润白的水石，一个一个的吃了下去。

  说实话，向瑧吃东西的模样还是非常好看的，但是这却不是向迦认真注视他的原因。

  在倒数第三只红水石被向瑧咽下肚子之后，向瑧的身上就浮出了花纹一样的纹路，布满了向迦看得到的每一寸皮肤，然后在那纹路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的时候，向瑧身形猛地一缩，变回了小小的史莱姆形状。

  小史莱姆的身上仍旧浮现着花纹般的纹路，花纹缓慢的转动着，一点点的将整个小果冻给包裹了起来，而在小史莱姆整只身体上都围上花纹之后，向迦左肩头悬浮的黑色晶石立刻啪的一声自动拉开了平板，平板上浮现出了一个漂亮而又复杂的花纹，然后在一秒钟后碎成了渣渣。

  向迦眼睛蓦地睁大，看着小果冻张开嘴巴，从里面吐出一个碧绿的珠子，这是他认识的东西，就是当时在新手世界的时候，向瑧从boss身上偷到的那个眼珠！

  珠子通体碧绿，在最中间的深处，隐藏着一抹紫光。

  绿色珠子越升越高，最终悬浮于向迦的面前，伴随着一声清脆的玻璃碎裂的响动，碧绿的珠子裂成了碎片。

  紫光大盛。

  第 159 章

  向迦本来以为, 一度被剥离出自己的时间回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多少应该会有些不适，但是事实却是完全没有，时间回归, 就像是一块本来就属于向迦的拼图终于镶嵌进了它本来就应该所在的位置, 浑然一体, 水乳.交.融。

  向迦右手的指腹突然一阵尖锐的疼痛, 向迦抬起手时, 地上已经落下了好几滴鲜红的血珠。

  他在自己手指上面划下伤口的时间, 也回来了。

  向迦怔怔的看着鲜红从他的手指上滚落，一动也不动，倒是向瑧急忙从向迦的旅行包中勾出锤子, 敲在了向迦的身上。

  伤口愈合, 向迦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这才抬头，神色复杂的看了人形的小史莱姆一眼，又接着不堪重负似的跌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 长长呼出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失去的时间和熊猫泗的话组合起来，终于让向迦知道了他们来到这里的真相。

  向瑧看到的联系没有半点错，向迦确实不会因为知道了他们的目的而讨厌他, 因为过了两年，这个美丽的怪物已经以一种十分特殊, 又无可替代的方式进入了向迦的生命，这个迟到的真相已经无法动摇他对于向瑧的感情。

  即使人类存在的理由是那么的滑稽，而他们相对于这里是这么的渺小。

  如同第七关羽蛇所说的, 他们在原本的世界已经死了，而将他们拉到这里的怪物, 对他们有着救命的恩情。

  怪物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去到他们所称的【珍宝匣】，也就是地球。

  但是他们对于那个脆弱人类生长的脆弱空间到底太过强大了，即使分出最小的一部分，也拥有足够的破坏力。

  九个，这是相对于那脆弱空间所能容纳的怪物的数目，去到那里的怪物也不能肆意使用他们的能力，但即使这样，那个陌生，无害，又充满了光怪陆离混乱规则的地方在怪物的眼中仍旧耀目，让他们趋之若鹜。

  他们都是领主，在自己的世界中都是无所不知的存在，而他们对于世界的了解也就意味着他们对自己的世界永远没有新鲜感，或者说他们对于自己的世界没有任何的感觉，因为他们是世界的支柱，是世界本身。

  但是他们到底也是一种拥有自我的生物，他们的渴望可以被排除，憧憬可以被抹去，因为他们不能有向往，不能对他们的世界造成伤害，那是他们的本能。

  所以他们对于来到熊猫的这个世界才会拥有全新的感觉，而剔除了带来的本质，他们就可以享受他们在这里的分.身带给他们的感觉，却绝对不会危及自己的本质。

  也是因为那么多领主所支付的一点点的本质，才能让熊猫泗的世界支撑到现在，所以泗就必须得制定公平的规则，让领主们能够心甘情愿的在这里待下去。

  而人类，就是这个筛选机制的承载。

  向迦闭目，思绪却不由自主的恍惚，回到身体里的时间是那么的鲜明，以至于他闭上眼睛，当时的一幕幕依旧万分的鲜明。

  当初在第二关，那个暴.乱艺术风风格的客厅内，向迦问伯爵的第三个问题是：“恐怖先生，为什么会需要人类的喜欢？”

  出乎向迦预料的，伯爵回答道：“你弄错了，人类，不是恐怖先生需要人类的喜欢，是向瑧想要你的喜欢，对于第一次绑定人类的的恐怖先生来说，喜欢，是他们知道的第一个通往目标的道路。”

  “目标？”向迦有点搞不懂，但立刻又明白了过来，怪物们有目标才是正确的事情，无私无欲的帮助他们才奇怪，而明白过来这一点的向迦有点紧张，怕伯爵不再回答他的问题，但是事实证明，怪物不是人类，不像人类的狡猾。

  “我们的目标也是你们想要去的地方，你们的出生地。”伯爵答道。

  向迦顿了下，感到更加奇怪：“如果目的一样，人类和恐怖先生一起去不就是了？为什么他非得要我的喜欢？”

  “因为人类和恐怖先生只能去一个。”伯爵平静的回到，完全没有因为向迦的僵硬，而停止自己的话语：

  “人类很自私，但是却会达成喜欢的人的一切心愿，无视规则，心甘情愿，这是我们在托儿所学到的，第一条不是规则的信息。”伯爵微微笑着，给出了最终的答案。

  向迦僵硬的握紧了自己的手，被自己割开的伤口传来令人难以忍受的刺痛：“为什么不能全都去？说实话，地球很大，小小的人类，哪怕突然多十几万，也完全不会影响地球的转动。”

  伯爵摇了摇头：“你们的空间太过脆弱，即使我们是在这样的状态下，你们那个世界也只能容纳九个。”

  “所以，对于你们来说，我们只是筛选的工具？”

  伯爵毫不犹豫的回答：“是的，不过请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触碰你们的规则，你们自己的意志，才是最重要的。”

  “你们选择让我们过关，我们才能过关。”伯爵用最后一句话，结束了向迦的问询。

  小史莱姆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己的绑定人类，伯爵磁性的声音缓缓消失，在空间完全安静下来的时候，向迦却砰地一声猛然跳起，毫不留情的揪过一边的小史莱姆，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小果冻在地上弹了弹，毫发无伤，但是看向向迦的眼神却充满了委屈，而向迦猛地呼出口气，闭了闭眼，再没看向瑧一眼：

  很明显，向迦完全接受不了伯爵给他展现的‘现实’，伯爵却没有半点自觉，依旧充满了十分的好奇心和求知欲：“人类，轮到你回答我的问题，告诉我，他在死之前，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向迦看着伯爵的眼睛，这个金发高贵的怪物眼中一片真诚的求知欲，却没有半点对于自己绑定人类的留恋。

  即使变成了人类，他们也不是人类，即使他们从头到尾都在帮助，保护自己的人类，最的结果也是他们和人类的反目成仇。

  怀有目标的人类走过了村庄，走过了城市，同样走进了宫殿，漫长的时间，小怪物一直在绑定人类的身边，似乎永不背叛。

  有怪物在身边，会让自己安心，世界用了九关，三个地点，潜移默化的改变着人类对于怪物的态度，而在最后，却要让怪物与自己的绑定人类争夺进入地球名额。

  这样滑稽，却完全让人笑不出来的真实，无愧于他们【恐怖先生】的名称！

  而同样是知道了真相，在第二关，向迦愤怒的恨不能直接爆炸，而到了宫殿，和城市死神，也同样是世界领主的熊猫谈过话后，向迦却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般瘪了下来。

  说到底，他们人类和怪物是不同的物种，那种庞大的令人绝望的存在，即使是想要去报复，都让人完全提不起劲。

  更何况，他们在原来的世界已经【死】了，是小怪物救了他，才能让他延续自己的生命，在这光怪陆离的世界活了两年。

  羽蛇说的没错，他们，确实是人类的救命恩人。

  美丽的怪物垂着头颅，碧绿如同新叶的眼睛担心的看着向迦，手前伸，轻轻的搭在向迦的肩膀上，似乎害怕自己刚接受了被分割出去时间的绑定人类，不小心滑倒地上。

  “我没事。”向迦抬起手，在向瑧光滑如同缎子的头发上摸了摸，想了想，终究是忍不住咬牙切齿的，拽了拽小史莱姆的头发。

  理所当然的，半点都没有拽动。

  第 160 章

  向迦和小史莱姆的想法第一次发生了分歧。

  或者说, 向瑧瑧第一次明确拒绝了向迦的要求。

  向迦觉得事到如今反正也回不去地球，不如回到城市里生活，反正还有俞鹤和薛乔, 平板内还能输入一个家人的名字, 顺路还能省下向瑧的本质。

  向瑧肯定也是愿意和他一起生活在城市里的, 要不然他也不会给素素那个小小的史莱姆了, 当时的向迦本来还不明白向瑧那个举动的含义, 但是到了第七关, 他明白了。

  向瑧在第二关说过，特别强大的怪物可以做到反向召唤，想必向瑧就是为了让他们能有条退路, 才给的素素一个分.身。

  当时的向迦心里满是城市死神的事情, 做梦都想通过第七关, 但是在到了宫殿，见到了熊猫之后，向迦已经不想回到地球的事了。

  所有的真相是那么的滑稽与荒诞, 人类的小小情绪完全无足轻重，越是了解世界，就越是感到疲倦。

  似乎有什么又重又黏腻的东西从向迦的天灵盖灌进了他的皮囊里，除了强烈的疲累感, 其他的什么都无所谓了，不论是目标, 还是亲人，又或者是所有的一切。

  总归一切都无能为力，人活一世, 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一天天的挨过这些日子, 不论人活着，还是死了，都不会对所有的一切有所影响。

  既然这样，又为什么要因为一些自己都觉得可笑的执念一直往前？

  他欠母亲一个道歉，但是他本身已经死了，他欠云芊芊一个复仇，但是他什么也做不到。

  不过只是个人类，既渺小，又无知。

  他看清了，也准备就在城市中度过自己的一生，不论他最后的结局是什么，横竖不过一条命，他本来就死了，哪怕再死一次，也不过是早就应该的事情。

  但是向瑧却不愿意，他想要带向迦去地球，哪怕付出一部分本质也无所谓。

  小史莱姆在这件事上固执的要命，不管向迦怎么说，也不愿意现在就带向迦回城市。

  “我知道，只有这样，才能帮助迦。”人形的小怪物眼神十分明亮，充满着坚定，向迦也不问向瑧到底下定了什么决心，总归怪物一下决定，人类就没有半点选择权。

  仍旧是每天吃了睡，睡醒起来玩平板，向瑧在下定决心之后就变回了小史莱姆的形状，闭上了圆溜溜的眼睛，似乎在睡觉，只有在向迦准备丢下他去其他地方的时候，伸出爪子将自己固定在向迦的肩膀上。

  向迦也不去打扰小史莱姆，他也没有想要去第八关的魔塔去看一看，横竖都是熬日子，进不进关卡都一样。

  看电视剧，看电影，打游戏，画画，和俞鹤或者宫殿内的其它人类闲聊，向迦根本不让自己有闲下来的机会。

  值得一提的是，宫殿虽然大，但是如果向迦不再平板上和其他人有联络，那么即使向迦走遍整个宫殿，在所有的房间都找过一遍，也找不到一个人影，想必是这里是遵循着类似于‘平行空间’那样的规则，即使他们都在宫殿里，也是处在不同的宫殿内。

  向迦一天中能和俞鹤隔着平板对话的时间不算太长，最多只有十分钟，这还是素素拼力打破空间障壁的结果了。

  十分钟内，俞鹤和向迦报过薛乔的平安，之后就是一如既往和向迦闲聊，似乎是知道了向瑧给他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俞鹤谈话间语气明朗了不少，像是终于放下了心里的石头。

  在向瑧沉睡的第五天，俞鹤再度发信过来，两人胡天胡地的说了几分钟后，向迦才似乎无意间问了一嘴：“俞鹤，我要是过几天去了地球，你要不要我给你姐带个信？”

  俞鹤沉默了足足三分钟，才呼吸急促，含糊的说了一句：“好。”

  咔哒一声轻响，链接断开，向迦不知道的城市内，俞鹤已经泪流满面。

  日子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向瑧已经沉睡了足足七天，向迦也从一开始的完全无所谓到后面的每天都要去熊猫那里转个十七八回，熊猫对于向迦频繁的骚.扰倒是十分的好脾气，但是他却也没告诉向迦向瑧到底在做什么。

  或者说，熊猫也不知道向瑧到底在做什么，向瑧拒绝了一切向来窥探他的联系，而熊猫不能对向瑧宣战。

  向迦也只能日日将小果冻捧在手掌心，时不时捏一捏果冻皮，祈祷向瑧不要那么做什么太过离谱的事情。

  但是向迦仍旧低估了小史莱姆的厉害程度，甫一睁眼睛，就是惊天动地。

  “迦！”

  向瑧声音响起的时候，向迦一时间竟然都没有反应过来，等向瑧再度叫了一声才哆嗦了一下抬手，将手中捧着的小史莱姆举到了自己眼前。

  小果冻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清亮亮的，但是接下来所做的事情，就不那么可爱了。

  “迦，我要先保护好你。”小史莱姆说道。

  “什么？”向迦木愣愣的眼前一黑，就什么也看不见了，而四周是软滑的果冻触感，仍旧是令他安心的存在。

  果冻球。

  向迦立刻反应了过来，但是以前的向瑧并不会阻止他的视线，但是现在的向迦眼前却是一片黑，被切断了与外界的一切接触。

  向迦拉开了平板，微弱的亮光照亮了狭小的地方，但是接下来一记震动让向迦摔倒在地，幸好周围全是柔软的果冻球，保护了向迦脆弱的人类身体。

  震动仍旧不停，向迦左滚右滚，被晃得晕头转向差点吐了，才有一条小爪从果冻球内部出现，在向迦的腰腹处横了一条‘安全带’，这才勉强让他喘过气来，有空去看平板的页面。

  出乎向迦预料的，又似乎理所当然的，平板内的一切与外界联系的功能全部都不能用了，只有向迦存在里面的海量电影和电视剧，游戏还能看能玩。

  “向瑧瑧！你现在在干什么！”向迦摔了平板，扯着嗓子大喊一声，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当然不好，就算被保护的严严实实，但是仿佛坐云霄飞车的感觉肯定不怎么样。

  或者说，糟糕透了。

  向瑧的声音在向迦耳边响起，向迦伸手一揪，一只小小的史莱姆就被捏在了指尖，小小史莱姆声音清脆，说道：

  “没事，我只是对泗宣战了，不要怕，迦！”

  泗=熊猫=城市死神=世界的主人。

  向迦：………………

  你说啥？

  华美的空中宫殿已经成了废墟，密密麻麻的黑光悬浮在周围，把这座往昔的金碧辉煌的空中楼阁衬托的十分的凄凉。

  黑光，自然是熊猫的杰作，曾经的一点黑光能让一大片无边无际的花海瞬间湮灭，而现在漂浮在宫殿之外的黑光，则是到了遮天蔽日的程度。

  熊猫悬浮在宫殿外，相对于建筑明明是十分渺小的存在，但是却因为指尖闪耀的黑光，硬生生的显出了十分庞大的存在感。

  黑光绕着熊猫游动，接收着熊猫的操纵砸向那个华丽的宫殿废墟，废墟中无数碧绿小爪闪电般的舞动着，将一部分砸来的黑光抽成虚无，而另一部分，则是结结实实的砸在了小史莱姆碧绿的表皮上。

  向瑧的表皮是他本质的衍生物，在两年的游戏中，向迦从来没有见过那层衍生物被破坏的情况，但是现在，在熊猫的黑光下，那层表皮却不断的被炸出小小的黑色胶质，又在本质的作用下不断的修复。

  很明显，向瑧处于下风，他只是自己世界的一部分，在别的领主的世界内对领主宣战，简直是疯了一样。

  黑光不断湮灭又生成，熊猫神色平静，手下却毫不留情：“向瑧，你驱逐了我在你体内定下的规则，你对我宣战了？”

  每一个来到这里成为恐怖先生的领主都需要在身体内定下五层规则，一层层的将自己的能力束缚住，只有熊猫点下规则的各种水石，才能一点点的将那些规则抵消干净。

  而这，就是游戏世界中的‘怪物升级’。

  而现在，向瑧却在四度升级之后，直接将第五层的规则给自我驱逐了！

  第五层规则是最深的一层，自然也是最难驱逐的，就算向瑧拥有本质，也花费了足足七天才驱逐完成，为了不惊动熊猫，还十分心机的隐匿了自己所有的规则和联系触角，使得熊猫没有办法根据这些猜出他到底在做什么。

  “我需要五度升级，才能帮助我的人类。”向瑧十分爽快的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他打破了熊猫定下的恐怖先生实力等级的划分规则，自然的就是对对方宣战了。

  清亮的声音响彻了整栋空间，在这种世界级的领主全力交手的情况下，规则和规则已经碰撞纠缠在了一起，也就无所谓身体上的链接了：

  “泗，我只想让你打开通道，我会支付代价。”

  熊猫展开熊掌，又是无数黑光浮起，呼啸着冲着宫殿中的向瑧砸过去，那些精美的雕塑和粗大的柱子早已残破不堪，熊猫一点也不可惜自己精心设计的宫殿，每一次攻击都精准到了极点：

  “你知道不行的，向瑧，这是规则。”

  熊猫再度冲着向瑧砸下无数黑光：“我知道你会朝我宣战，但是你的绑定人类没能通过第八关，我就不能打开通道，快收手，你可以让你的人类通过第八关。”

  “迦不会去第八关，所以我决定威胁你，逼迫你打开通道。”向瑧声音响起，十分的坚决，即使他的碧绿躯体在一点点缩小，却仍旧没有半点收手的打算：“我知道，这样才会帮助迦。”

  “你的世界离这里太远了，即使你反向召唤自己世界帮助你，我也会在召唤成功前杀掉你。”熊猫顿了顿，开口道：“你会引起崩毁风暴的。”

  即使在劝诫，熊猫的声音仍旧十分平静，如他所说的，向瑧的世界离这里实在是太远了，否则向瑧就不应该只绑定了一个人类，但是即使向瑧强大的无与伦比，引起的崩毁风暴也不可能波及这里。

  “我会召唤成功的。”出乎熊猫预料的，向瑧仍旧半点没有后退的打算，他的最中心围着一个脆弱的人类，碧绿的躯体已经少了大半，但是向瑧仍旧挥舞着细细的小爪，将砸向他的黑光一个个抽碎：

  “虽然我来到这里的时候支付给了你本质，但是你仍旧不知道我的另一部分本质是什么。”

  熊猫终于皱起了眉头，胖胖的熊脸上十分生动的展现出了困惑的表情：“说起来，你当时明明将本质已经分离了出来，为什么这一次再见到你，你的身体里仍旧保留本质？”

  每一个来到这里的领主都必须先交付本质，这是为了延长熊猫的世界，也是为了那些来到这里的领主，熊猫十分确定，当时的向瑧确实交出了本质，这一点毋庸置疑，甚至在抓娃娃机内，向瑧也应该是没有本质的。

  “因为我将自己的本质藏到了最高，最复杂的空间层次里。”向瑧十分理所当然的说道，他的隐匿能力足以骗过所有领主，因为他触碰到的是最深，也最危险的那一层次的空间。

  那一层次空间里充满了与领主们本质完全相反的物质，基本上没有领主会去触碰那一层空间，但是小史莱姆却做到了。

  熊猫叹了口气，他似乎已经预见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原来如此。”如果通过那个空间前行的话…………

  向瑧没有再说话，熊猫也是一样，两个领主继续僵持着，而再过了一会，向瑧突然停止了抽碎那些黑光的动作，小爪全部回缩，给自己加固了防御。

  熊猫也猛地往后退去，而在他原来所在的位置，空间突然破了。

  一种漆黑而又危险的洞口中，一条碧绿的，足足有宫殿内柱子粗细的水流流了下来，它在离开洞口后就分成了两股，一股冲向了熊猫，而另一股，则是冲向了尽力防御的小史莱姆。

  第 161 章

  两股水流般的东西一出现, 熊猫就放弃了继续和向瑧硬刚的打算，他立刻传递给了碧绿水流一条休战信息，表示自己的妥协：

  “我会给你打开通道, 你必须立刻停止对我的世界的入侵！”

  向瑧自然是毫不意外的接受了这个结果, 水流从中间的地方断掉, 一部分慢慢的缩回那个漆黑不详的洞口, 另一部分则是悬停在空中, 直到熊猫修补好自己的世界。

  熊爪在空中缓慢转动, 刚才还破破烂烂的宫殿瞬间就变回了原样，而那个有碧绿水流流出的洞口，则是在足足半个小时后才修补完毕。

  如向瑧所说, 这是威胁, 是逼迫, 而他，不得不屈服于向迦带来的危险之下。

  向瑧不仅仅将他的一部分召唤来了这里，并且走的还是那个最恶劣次元的通道, 这个次元内的物质就连虫子都要敬而远之，向瑧却将洞口开到了他本来就摇摇欲坠的世界。

  向瑧满足的收回了自己的防御，带着从自己原本世界召唤过来的一部分来到了宫殿内的大厅中，之后也没有放出向迦, 而是和熊猫面对面，等待着熊猫打开通道。

  熊猫看向那应当成为代价的一部分, 等待着向瑧将那一部分的本质分离出来。

  但是那一部分却没有移动，而是扭了扭，变成了人形。

  向瑧十分默契的将向迦从自己的果冻球中放了出来。

  被两只怪物大战晃得头晕目眩的脆弱人类从果冻球中出来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掏出锤子敲在了自己身上, 然后才终于喘了口气抬起头，瞬间呆住。

  一个‘向瑧瑧’目光柔和的看向这边, 而手边扶着他的，则是他的果冻球。

  向迦一脸懵逼，他从一开始被向瑧保护到现在，完全不明白外面发生了什么，而一出来，就看到了两个向瑧瑧。

  果冻球毫无疑问就是刚才保护他的向瑧，但是面前这个人形‘向瑧’…………

  以前的向瑧就算有□□也是那种小小的，指头大小的果冻，说个话就是极限了，更别说变成人形了，但是现在，他的面前出现了两个向瑧瑧。

  “怎么，怎么回事…………”向迦喃喃，语气虚弱的要命，脑仁也感觉不够用了。

  这是谁？

  人形的‘向瑧瑧’往前走了几步，是向迦十分熟悉的模样，完美的脸蛋，以及渴望的目光，硬生生的将向迦定在了原地。

  这是向瑧，他的小果冻，即使面前发生的事情十分的奇怪，向迦仍旧这么荒谬的下定了结论。

  在这个人形的向瑧身上，他一样感觉到和旁边这个果冻球一般无二的安心感和熟悉感，就连面对那张脸的悸动也一模一样。

  人形的‘向瑧’走到了向迦的面前，温柔的伸出双臂将向迦一抱，脸颊轻轻的贴在了向迦的脸颊上。

  向迦不知怎地突然眼睛一酸，竟然掉下了泪来。

  人形的‘向瑧’只抱了一下就放开了向迦，笑容灿烂，似乎得到了全世界的满足，他往后退去，在某一刻突然又变回了碧绿水流的形状，熊猫将他的熊掌按在上面，就有一种无形的东西从水流里面被抽了出来。

  那是他从原本的世界带过来的本质，在得到了他绑定人类的拥抱之后，那一部分的本质就得到了满足，作为代价付给了熊猫，而剩下的躯壳则是朝着小史莱姆流去，很快就和果冻球融为了一体。

  “迦！”一边大大的果冻球并没有变回小小的史莱姆形状，而是叫着向迦的名字，一边将一只软滑的小爪轻轻放在了向迦的头上。

  “你做了什么？”向迦问道，他的眼泪被向瑧用小爪擦了干净，但是眼圈仍旧有些红，他甚至都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流泪！

  “我的本质影响了迦。”向瑧说道：“迦和我的联系太深了。”

  仍旧是不知所谓的回答，但是向迦已经不再想要去探寻那背后的含义。

  他还活着，活在世界内，活在向瑧的身边，这就足够了，不管他了解多少世界，世界都不会为他发生改变。

  熊猫收下了他的报酬，伸出肥肥的熊猫爪子往前一点，立刻的，一个淡蓝色的光圈就浮在了空中，向迦心脏忽的一跳，问：“这是什么？”

  熊猫扭头道：“第九关。”

  向迦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第九关？”

  熊猫一本正经的回话：“选择题。”

  向迦更不明白了。

  熊猫解释道：“这是通往你们故乡的通道，第九关需要你们做出选择，是让你们的恐怖先生通过这条通道，还是实现你们的愿望。”

  向迦瞳孔一缩，明白了熊猫的意思。

  “人类的愿望真的很复杂。”熊猫说道：“得到永久的生命，报复一个微不足道的仇人，给自己的亲人财富或者权利，或者得到我们这样的力量。”

  “我听了太多人类的愿望，为了自己，或者为了别人。”熊猫看着那只淡蓝色的光圈，如同在看着无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类：“太复杂了，但是幸好，我很了解你们规则。”

  “我想，还有很多人类想要通过这条通道，但是没有人回到地球。”向迦静静的提醒熊猫：“你有不会为人类实现的愿望，不是么？”

  “你弄错了，向迦。”熊猫摇了摇头：“你们人类当然可以选择这条通道，只是你们无法通过它。”熊猫注视着向迦，向他展示着世界的残酷：

  “只有领主才能在世界与世界的间隙穿梭，所以，没有人类能回到你们的故乡。”

  熊猫和向迦对视着，过了许久，向迦才面无表情的转过了头。

  怪物是公平的，但是这种公平在人类的眼里，却无比的可笑。

  “瑧瑧，你想要和我一起进入通道？”向迦问向瑧。

  小史莱姆郑重的点了点头，眼神十分明亮：“我知道，只有这样，才能帮助迦！”

  “那就走吧。”向迦闭上了眼睛，既不愉悦，也没有激动，心里空落落的，仿佛被抽空了感情。

  小史莱姆张开果冻球将向迦包围了进去，接着就是一跳，跳进了淡蓝色的光圈内。

  滴——————

  一声熟悉的，几乎刻印进现代人骨子里的汽车鸣笛声响灌进向迦的耳朵内，向迦猛地睁开眼睛，迎面就是一辆大卡车轰隆隆的行驶了过去。

  向迦现在正坐在街角的一个不怎么惹人注目的长椅上，面前是一条宽阔的街道，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向迦的旁边是一家书店，街道对面则是一家蛋糕店，牌子上涂着鲜艳的颜色，蛋糕店的旁边是一家文具店，店门口还放着一个烤香肠的迷你小摊，几个学生围在旁边，每人都举着长竹签插着的香肠。

  向迦猛地闭了闭眼睛，突然感觉脑袋一阵眩晕，他认识这个地方，他在这里生活了足足二十年！

  这是他家所在的街道…………

  似乎所有的感情都在一瞬间回流进向迦的身躯里，向迦慢慢的站起身，伸出手去，扶住了一边的灯柱。

  如此熟悉的地方，他闭着眼睛都能从街头走到街尾，就好似他从来没有离开过…………

  “迦。”清脆的声音在向迦耳边轻轻的响起，将向迦从恍惚中叫醒，向迦深呼吸一口气，从肩膀上捧下小史莱姆。

  “迦，你哭了。”小果冻伸出小爪将向迦脸上的水痕抹去，露出了笑容：“迦，你很开心。”

  “是，是，我很开心。”向迦近乎贪婪的看着周边的一切，泪水不停的滚了出来：“我大半的生命都在这里度过，这是我最熟悉的地方…………”

  “我知道，我是顺着迦的联系过来的。”向瑧再向迦手心中原地蹦了蹦，试图邀功：“迦和这个世界联系最深的就是这里。”

  “谢谢你，向瑧。”向迦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最近知道的种种都似乎从他的身体里飞了出去，他仍旧是一个人类，他回到了自己的故乡。

  即使他的归宿不是这里，不管之后的他在哪里，他都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他像这个地球上所有的人类一样生活。

  向瑧看着他的绑定人类，有什么沉重而又无可奈何的东西终于从他的迦身上驱逐了出去，而现在他知道，他的绑定人类终于属于自己了。

  后记：

  向迦在地球上呆了一个多月，过的生活可以说是惨不忍睹，简直狼狈的要命。

  没有钱，没有身份证，他连一个包子都买不起，更别说住旅店了！

  幸好他的旅行袋内装了足够多的东西，才勉强让他没有饿死在半路上，但即便如此，向迦在卖掉一些宝石的时候也差一点没被警.察叔叔请去喝茶。

  向迦利用这一个月的时间去了几个地方，他家，俞鹤家，云芊芊家，薛乔家，任媛家。

  向迦最终也没有出现在家人的面前，只远远的看了自己的家整整三天，他的家人已经走出了失去亲人的阴霾，他完全没有必要再让他们再失去一次。

  到了最后，向迦也只是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给家里的门缝内塞进了一张纸，还有他所有的亮闪闪的宝石，纸上是他的字体，上面也只写了对不起三个字。

  向迦第二个去的地方是云芊芊的家，这个家仍旧吵吵闹闹，家里的两个大人溺爱着自己的儿子，花白头发的老人在早晨六点从高高的六楼下来，给孙子买着早点。

  那个小小的女孩，似乎无足轻重，向迦只在那里呆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转身离去。

  云芊芊的家和任媛家，薛乔家在同一个城市，因此在中午的时候，向迦去了一趟任媛家，即使她在孟永强死后就再没见过她，他也想顺路来这里看看，给一老一小留一些东西。

  向迦在任媛家的周边呆的时间并不长，因此在下午的时候，向迦就到了薛恺所在的公司，依靠着小史莱姆的能力，向迦很快就在几十层的楼上见到了薛恺。

  总裁不愧是总裁，即使有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从二十几层高的窗户外出现，入.侵到他的办公室，薛恺也仅仅只是皱了皱眉头：“想要什么直接说，我待会还有个会，别狮子大开口，我的保镖马上就到。”

  没有预约，压根联系不上薛恺只能出此下策的向迦：………………

  我不是贼！

  干净整洁的房间，却仿佛没有半点的生气，只有繁多的公文和几件摆件，唯一让向迦目光暖下来的是，薛恺桌子一角两兄弟的合照。

  “我是来和你说说你弟弟的事的。”向迦只好直奔主题，至于打招呼什么的就算了吧。

  薛恺猛地瞪向向迦，满含警告：“我弟弟的事用不着一个外人告诉我…………”

  向迦捏了捏小史莱姆，向瑧立刻伸出小爪，将薛恺从他的办公桌后拎到了向迦的面前。

  薛恺眼睛终于直了，木愣愣的看着向迦肩头的小史莱姆，用软糖丝一样的小爪将他平平移动了好几米，嘴巴微张，仿佛成了一尊僵硬的雕塑。

  “这么跟你说吧，你弟弟和我，这两年都生活在一起，我们还没死，你弟弟也没死，只不过不在地球上，你明白了吗？”向迦没底气的说道，自己也觉得十分的没有说服力。

  薛恺给他的反应是面无表情的给了自己一巴掌，下了十分的力气，等英挺的脸上出现了五道清晰的红痕之后，才僵硬开口：“我信了。”

  向迦：“…………谢谢，薛恺大哥。”

  向迦在两个小时后和薛恺的一起吃了一个饭，至于那个会，薛恺则是毫不犹豫的翘掉了。

  向迦在薛恺的家里呆了一个星期，离开的时候，那个沉稳的总裁嘴唇翕动，低低的说了一声“谢谢”。

  兄长的眼中似乎有着泪光。

  即使他的弟弟生活在他所不知道的地方，但是他仍旧还活着。

  这就足够了。

  俞鹤姐姐的家距离薛恺所在的城市实在不近，幸好薛恺这个总裁大人实在靠谱，即使向迦连个身份证都莫得，也将向迦送上了前往那个城市的飞机。

  私人飞机。

  向迦：万恶的有钱人！

  如俞鹤所说，他的姐姐确实生活的不错，俞鹤的姐姐是一个温婉大方又智慧的女人，即使向迦出现的诡异，她仍旧相信了向迦所说的话。

  用她的话说就是：“我弟弟是个什么德行，我最清楚不过了。”

  女人温婉的微笑，满脸的怀念，伤痛早已逝去，剩下的只是那些美好过去的的回忆：“他向来想得开，吃得下睡得着，折腾起来不留一点余地。”

  “他还活着，还有了爱人，过得很好，这样就好。”女人抬起头，看向遥远的天边，似乎这样，就能够通过万千空间，和自己的弟弟对视：“这样就很好。”

  她朝着向迦微笑：“谢谢你，你也要好好的，不管在哪里，你都是我的恩人。”

  向迦一怔，捧着小史莱姆微笑，眉目间没有半点的阴霾。

  在回到地球四十三天后，向迦和向瑧，回到了宫殿。

  熊猫仍旧坐在那片花海的旁边，向迦和向瑧落在了熊猫的旁边，熊猫似乎早就知道了他们的归来，朝着向迦露出大大的笑容：“欢迎归来，向迦。”

  “谢谢。”向迦看向小史莱姆：“我们什么时候回城市？”

  “请等一下。”熊猫站了起来，伸出一只短短肥肥的爪子点向向迦的眉头。

  熊猫的动作十分的迅速且突然，不知道为什么，向瑧也没有阻止他，等到向迦终于反应过来之后，熊猫已经将手指缩了回去：

  “时间是财富，也是重负，人类，希望你能背负更多的时间。”

  向迦没有问熊猫他到底做了什么，而是再度低头，看向了小小的果冻：“瑧瑧，我们回去吧。”

  向瑧伸出小爪在空中一点一拉，刹那间，向迦就和向瑧来到了俞鹤的面前。

  俞鹤正在和薛乔下五子棋，看到向迦的一瞬间薛乔就把棋盘给掀了，嚎叫着扑了上来死死的抱住了向迦，哪怕被小树怪摔了一脸的花也没有半点感觉。

  向迦被勒的差点没闭过气去，好不容易摆脱情绪亢奋的薛乔，迎面就是俞鹤的熊抱，不过这一次，俞鹤温柔了很多。

  他城市的友人紧紧的抱了抱他之后，以极低的声音说了一声：“谢谢。”

  俞鹤冲着向迦微笑，嘴角的弧度，和他姐姐的如出一辙。

  小史莱姆变为了人形，和向迦十指相扣，向迦偏过头，看向向瑧完美的脸庞。

  从今以后，他会永远的生活在这里。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

  这一本真的走的很艰难，感谢每一个鼓励我的小天使，有你们的留言，点击，投雷，蠢作者哪怕跌跌撞撞，哪怕有很多不尽人意的地方，还是写完了这一本，蠢作者仍旧会一直走下去的，鞠躬！

  新文《不当抱枕就得死》，腹黑攻*艺术受狼人杀之旅。

  被强行拉入狼人杀的游戏世界中，纯情富二代周文奕一脸懵逼，完全不会玩。

  枢纽：负分就得死，正分兑奇迹！

  周文奕：……我什么也不缺。

  枢纽：凑足一百万分，你就可以出去了。

  周文奕：我还是死这儿吧。

  被强行拉入狼人杀的游戏世界中，武力值爆表的天才尤骊兴致缺缺，完全不想玩。

  枢纽：负分就得死，正分兑奇迹！

  重度失眠症患者尤骊顶着熊猫黑眼圈：滚！

  结果，尤骊发现在狼人杀游戏里，他在晚上居然是可以秒睡的！

  于是他不想出去了。

  枢纽：你已经凑足了一百万分，怎么还不缴费出关？

  尤骊：每天晚上都是好觉，我为什么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