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她都做了什么!
作者:议棋      更新:2023-07-29 07:37      字数:6292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刘夏失魂落魄下了车, 摇摇晃晃朝宿舍走, 身后砰地一声关门响, 顾缚槿追了上来。

  “你还好吧?我送你。”

  刘夏摇了摇头,“我没事,真的没事,我想自己静静。”

  顾缚槿叹了口气,“那好吧, 有事再联络。”

  刘夏浑浑噩噩点了下头, 深一脚浅一脚进了学校大门。

  刚走出没多远,迎面冲过来一道黑影, 一把搂住了她!

  “我天!你可回来了!你快吓死我们了知道吗?到处找都找不到你,柜子里还有血!害得我们以为你被什么bt杀人狂掳走了呢, 要不是听说你在顾凌洛家, 真都要去报警了!”

  改改的嗓门不大,可挡不住离太近,刘夏觉得自己快被震聋了。

  浩烟拽开改改, 拯救了没被震死差点被勒死的可怜虫。

  “先回宿舍再说。”

  刘夏被她俩一左一右挽着,走在寂静无声的校园小路,路灯间隔,明暗交错, 脚步声哒哒回荡。

  斜风穿过她散乱的长发,吹得她眼角发干,她仰头望了望幽沉的夜空。

  “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

  改改拍了拍她的肩,“不管发生任何事,我和浩烟永远都站在你这边,别怕!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浩烟难得不发表意见只跟着附和:“对,别怕!总能过去的!”

  鼻子一酸,刘夏的眼泪差点下来。

  “过不去了,这次真过不去了。”

  改改安抚道:“没你想的那么可怕,别忘了,人至贱则无敌!发挥你的厚脸皮优势,没有攻不下的堡垒!”

  不提这话还好,一提这话,刘夏瞬间炸了毛,一把推开了改改。

  “谁爱贱谁贱去!凭什么就得我贱啊?!”

  改改被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刚想发飙,一看刘夏泫然欲泣的脸,瞬间就泄了气。

  “好了好了,我说错了还不行?别哭了。”

  “我就哭!”

  “好好好,哭!只要咱高兴,想怎么哭怎么哭!来,我陪着你,不难受了啊!”

  浩烟叹了口气,“你这样子就别回601了,今晚就睡我们宿舍吧。”

  刘夏没点头也没摇头,她嘴角发苦,心里更苦,她现在一个字都不想说,只想赶紧找个没人的地方捂着被子大哭一场。

  然而,除了浩烟改改的宿舍,她真没地方去,公寓钥匙老妈没收了,601她才搬过去没几天,那舍友跟刺猬似的,冷不防就想扎她一下,对她的到来那是相当之不欢迎,一天到晚就没给过个好脸。

  进了浩烟改改的宿舍就像进了自己家,刘夏木着脸,外套脱了随便扔在椅子上,抬脚就爬上了改改的床,薄被拽开,头一蒙,不到一分钟,嚎啕大哭。

  “我错了!我真错了!呜呜呜——”

  浩烟改改站在床下,点脚拍了拍她。

  浩烟:“有什么不痛快就说出来,说出来就痛快了。”

  刘夏:“不行,我得先哭会儿,呜呜呜——”

  改改:“好好好,你先哭,我们等着。”

  浩烟:“我下楼去给你买个酸奶吧,中午刚喝完。”

  开门声响起,关门声响起,拉椅子声响起,衣袂摩擦声响起,改改坐下了,宿舍安静了,只剩她一个人抽抽搭搭的哭声。

  开门声再度响起,关门声再度响起,浩烟的声音响起。

  “买回来了,三种口味的,芒果、蔓越莓、炭烤原味,你想喝哪种?”

  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先给我纸巾。”

  整包纸抽递了上去。

  嗖嗖嗖,连抽好几张,刘夏从被子里钻出来,对着墙,撸鼻涕擦眼泪,回头,垃圾桶已经举到床边了。

  太贴心了。

  又有点想哭了。

  不行!清醒点刘夏!都是她俩害得你啊!你怎么能因为这么点小恩小惠就轻易原谅罪魁祸首?!硬气一点!

  刘夏吸了吸鼻子,“三种我都要!”

  浩烟捅开一个刚想喝,赶紧都递给了她。

  她抱着三盒酸奶,全都捅开,左吸一口,右吸一口,中间再一口,一口气喝完三盒酸奶,身子向后仰,盘腿靠着墙,看着床下那两张目不转睛透着关切的脸,一阵窝心,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她深吸一口,打了个酸奶嗝:“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浩烟爬到自己床上,也盘腿坐着,面朝着她。

  浩烟:“什么结束了?”

  改改:“说吧,我们听着。”

  刘夏蹭了下眼角再度涌出的一滴泪,“我跟顾凌洛结束了。”

  改改:“为什么?”

  “我俩睡了。”

  浩烟改改对视一眼。

  改改:“她很生气?”

  刘夏看了她们一眼,不答反问:“你俩不惊讶?”

  改改赶紧点头,“惊讶!怎么不惊讶?!简直惊讶死了!”

  浩烟一本正经:“也算不上惊讶,毕竟之前你已经炸糊过一次了。”

  改改附和:“对对对!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嘛~~第一次听到肯定震惊,这第二次难免就少了点新鲜刺激。”

  “哦……”刘夏吸了口酸奶,两眼无神,“随便吧,反正已经这样了。”

  改改:“你不会真想放弃吧?”

  刘夏疲惫点头。

  改改:“这好不容易跨出成功的第一步,为什么这么轻易放弃?”

  刘夏双目无神:“我不想说。”

  “不想说?”改改突然就变了语气,“你想当渣女吗?睡了就跑你还是不是人?!”

  浩烟倒是比较冷静,“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到底为什么?”

  改改急得脱了鞋爬到刘夏床上,也不嫌危险,和她面对面盘腿坐,两手反扒着护栏。

  “我跟你说,别看顾凌洛这会儿挺凶,那都是一时羞愤,换你突然被睡了,你气不气?甭管她打也好骂也好,你忍一忍多说两句好听的装装可怜,很快就会雨过天晴海清河晏的!信我!真的!”

  浩烟也劝:“女人天生感性,身归了你,心就不由自主开始偏,你已经成功大半,再坚持坚持,不出两个月,保你大获全胜。”

  刘夏仰头望着天花板,手搭膝头,嗓音凄凉,“我不想大获全胜。”

  “什么?”改改掏了掏耳朵,“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不想成功,一点儿不想。”

  浩烟蹙眉,忍不住挥手把改改往床头赶了赶,也跨到了这边床上。

  “刘夏,看着我。”

  刘夏身形没动,就眼帘垂了垂,看着浩烟。

  浩烟从未有过的严肃,“为什么放弃?因为她接受不了被你睡,说了什么触碰你底线的话?”

  刘夏摇头。

  “那就是像上次那样,你突然就这么弯了,心理上接受不了?”

  再摇头。

  “还是觉得她太气愤了,追不回来了?所以干脆放弃?”

  继续摇头。

  “那……”浩烟迟疑了下,“你是嫌弃她不是处?”

  习惯性摇头。

  顿住。

  刘夏歪头眯了眯眼,“她不是处?”

  不等浩烟开口,隐忍了半天的改改一把揪住了她小圆领。

  “你不知道?你都把人家睡了你居然不知道?有没有你这么渣的?你闭着眼来的吗你?!就算她不是处那也是因为你才不是的!你凭什么嫌弃?!”

  刘夏茫然看着她,“你干嘛这么生气?”

  改改猛地丢开她:“我就是气不过你个攻在这儿矫情!这种事,明明都是受比较吃亏好不好?人家就是发点脾气怎么了?你哄哄不就完了?又不会少块儿肉!”

  浩烟拍了拍改改,看向刘夏:“改改虽然语气差了点,可理儿却是对的,老公宠老婆本来就是应该的,自己的老婆不宠,等别人宠了,那就是别人老婆了。”

  这话不知哪儿戳中了痛楚,刘夏刚刚止住的眼泪再度蜂拥而出,抱臂埋膝又是一阵抽搭。

  刚刚她哭,她们都以为她是怕追不回顾凌洛,两个人轮番哄。

  这会儿知道她是想渣了人家……哄?呵!

  改改气不打一出来,连戳了她好几下。

  “你个渣攻你好意思哭吗你?我都想把你直接从这儿扔出去了!”

  浩烟叹气:“我猜不到,你直接说吧。”

  刘夏哽咽:“真想知道?”

  改改:“想,说吧。”

  刘夏抬起头,鼻头哭得红彤彤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你们说的都对,我双手双脚赞成,老公就该宠老婆,攻就该让着受,都对!”

  改改:“那你干嘛放弃?”

  刘夏没听到似的,继续抽噎着:“她那么漂亮,又是学霸,换成谁都会喜欢,都会想捧手心供着,指东往东指西往西,绝不打岔。”

  改改:“所以类?到底为什么?”

  “所以……所以……”

  刘夏突然爆发!

  “她要真是我老婆我至于哭成这样吗我?!!!”

  “……啊?”改改眨巴眨眼,有点蒙圈,“什么意思?她……不同意跟你交往?那你可以追嘛。”

  刘夏委屈的嘴唇都在抖,“凭什么我追她?!凭什么她是受就得被追着宠着,到我这儿就双标?!”

  改改:Σ(⊙▽⊙”a

  浩烟:(⊙_⊙)…

  改改胳膊肘怼了怼浩烟:“我是不是听错了?”

  浩烟头痛扶额,“站反了。”

  刘夏咬着被角,泪如雨下,肝肠寸断!

  她错了,真错了,她怎么就轻信了那大尾巴狼?!

  被里里外外吃干抹净也就算了,还要被最好的姬友双标!

  太特么委屈了。

  摸出手机,自己给自己点一首陶晶莹的《太委屈》。

  说好的她是攻呢?!说好的顾凌洛是她老婆呢?!

  好端端的逆哪门子cp?!

  其实逆cp什么的也不是真的就那么不能接受,她不能接受的是……

  奶熊!太破廉耻了,她说不出口!

  改改摸了摸她的头,一改之前的凶悍,语气温柔的恨不能掐出水。

  “那个……别哭了,哭坏了我们可是要心疼的。”

  刘夏剜了她一眼,眼红成兔子,“双标狗!”

  改改赶紧赔笑,“这不是……站反了嘛……”

  浩烟持续揉太阳穴,“唉……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明明你是攻,怎么突然就逆了?”

  改改终于撑起点腰板:“就是就是,我们亲眼看见的!”

  刘夏吸了吸鼻子,歪头眯眼,“亲眼看见?”

  改改接连眨眼。

  “呃……亲眼……在梦里看见的!你不知道那梦多逼真,红罗帐中,红粉佳人,细腰细腿娇脸蛋儿,你一身新郎装,把人家推倒酱酱又酿酿,啧啧,人家求饶你都不放过,直折腾到天亮,真是个狼灭!”

  听前面还没什么感觉,听到后面,刘夏突然悲从中来。

  “梦果然是反的,反的!”她哇的一声埋头大哭,“顾凌洛她不是人!她是牲口!不对!说牲口都委屈了牲口!她是魔鬼!该下地狱那种!你俩知道什么叫人间地狱吗?知道吗?”

  浩烟改改身形不动,互相瞟了一眼,集体摇头。

  刘夏带着哭腔:“今天星期几了?”

  “星期一。”

  “是吧,星期一,我星期几去的顾凌洛家?”

  “星期……六。”

  刘夏扳着指头吸着鼻子给她们算:“你们看啊,我星期六上午到的她家,到星期天上午就是一天一夜,再到今天上午两天两夜,再到现在,都快十点了,整整三天两夜啊!她折磨了我整整三天两夜!要不是她姐出面,我估计就死她屋里了!”

  浩烟改改同时低头,这个咳嗽那个撩头发。

  改改小声安慰:“或许……她是尝到甜头就停不下来……”

  浩烟也安慰:“也可能是她太喜欢你了。”

  刘夏悲怆望天,“她姐说她有家族遗传病,不能跟人过分亲密,一旦亲密就会刹不住,还一直自责自己出差的不是时候,害我受了这么多委屈,我,我都分不清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她怕我报警的托词。”

  改改干笑道:“我觉得吧,应该是真的。你想,正常人哪有这么折腾的?一般都是十几分钟半小时,了不起了三两个小时,她这样肯定是有病。”

  浩烟也道:“看在人家有病的份儿上,就原谅她吧。”

  刘夏恨恨瞪着她俩,一个个指过,“她姐帮她说话就算了,你俩凭什么呀?要不是你俩把我反锁到柜子里,我能这么惨吗?!我跟你们说,我要跟你俩绝交!绝交!!!”

  浩烟改改自知理亏,赶紧哄,各种哄,花式哄,呕心沥血的哄!

  “我们错了!”

  “对不起!”

  “千刀万剐随你处置!”

  刘夏委屈地抱着被子,“你们是不知道,当时我真以为我要死了,我都绝望了,她姐把我抱出去的时候,我眼皮子都抬不起来了。”

  浩烟改改给她捏肩捶背:“顾凌洛太不是人了!怎么能这么折腾我们夏夏,必须对她进行道德批判!”

  刘夏心里熨帖了点儿,趴床上享受着改改灵巧的小脚扶墙踩背。

  “说起来她姐还真是推拿国手,随便就那么按了按就把我从死亡边缘拽回来了,又喝了碗据说是专门给我煲的汤,我就活蹦乱跳了。”

  两人又是一阵附和。

  一直折腾到熄灯,发完牢骚又签订了《甲方(浩烟改改)无条件任乙方(刘夏)差遣一周条约》,三人这才洗漱躺倒。

  浩烟改改一张床,她一张床。

  半天了,她都快睡着了,改改突然道:“不管怎么说,这次都是顾凌洛的错,她是攻就该有攻的担当,得宠老婆,她这么折腾你,咱们必须不能轻易原谅!咱们就多冷她几天,起码一个礼拜!让她好好表现表现!”

  刘夏迷迷糊糊道:“机会是没有的,原谅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改改翘腿蹬着墙,“哎呀,别说的这么绝对嘛,就算不看往日情分,想想你接近她的初衷,好不容易历尽千辛成功了,这时候放弃,你的贞cao都会哭的。”

  贞cao?!

  她的贞cao早就被那大尾巴狼凌迟三天两夜死透透了!她要原谅她,她的贞cao恐怕都能气诈尸了!

  刘夏呼地坐了起来:“从现在起,谁也不准再跟我提顾凌洛三个字,我是认真的!我绝对不可能跟她在一起!我哪怕十一年后再被她撞死,死了还不能重生直接下地狱,我也绝对不会跟她在一起!”

  浩烟撑身坐起:“别意气用事。”

  “这不是意气用事!如果她真有家族遗传病不能亲热,那我跟了她岂不是未来十一年都要提心吊胆,一个不小心就又是人间地狱三天两夜?!”

  “那要不是呢?”

  “不是就更不能了!她那么bt我还跟她在一起,我疯了吗?抖m吗?!我就不信离了她我还就破不了这死亡轮回了!”

  浩烟清了清嗓子,“呃,其实这个事吧……”

  刘夏呼咚躺了回去,“别说了,再说掀桌。”

  ……

  顾凌洛睁开眼时,已是午夜时分,台灯暖暖亮在床头,小四在床边温柔地望着她。

  “感觉怎么样?”

  她扶额起身,靠着床头缓了口气。

  “什么怎么样?”

  “你运行下你的能量。”

  她试着运行了一周天,除了丹田处那细微的缺失还在之外,能量更浓郁了几分,运转也格外迅捷,原本至少十分钟一周天,现在三分钟就可以。

  她有些愕然,“怎么会这样?”

  顾缚槿端起桌上的粥递给她,“刘夏虽然不是你缺失的能量体,可你俩魂灵共鸣后,她的生物电波和你达成共振,修复了你上次大战后的遗留问题。”

  顾凌洛喝了口粥,瓷勺碰到碗口咔哒一声脆响。

  “她一个普通生命体,生命电波又那么微弱,怎么可能修复连你都不能修复的问题?”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微妙,一只蝴蝶煽动下翅膀都可能带起一场海啸,她为什么就不能修复你?”

  顾凌洛抬眸望向顾缚槿,暖光下,顾缚槿浅浅笑着,螓首蛾眉,丹唇素齿,半绾的长发凌而不乱,温婉动人。

  这般姿容,怎么看都是温和的不会伤人的,可她们姐妹又有几个是吃素的?哪个不是双手沾满鲜血?

  顾凌洛莫名有些不安,她相信顾缚槿绝对不会害她,就算牺牲自己也不会害她,可……可她还是觉得不安。

  她揉了揉太阳穴,看了眼床头的日历牌。

  周一?!!!

  放下粥碗,记忆力依稀恍过一些破碎的画面。

  “今天周一?”

  “对。”

  她明明记得是周六。

  唔!

  头怎么突然这么疼?

  顾凌洛扶额,视线突然定在床单上。

  “我记得之前不是这床单。”

  “没错,刚换的。”

  刚换的?

  破碎的画面突然变得真实而具体!

  白花花的人影在晃动,斑斑的血迹红梅般散开,还有一双哭红的……桃花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