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逃婚
作者:议棋      更新:2023-07-29 07:39      字数:3985
  那日, 月娘把太傅碰过的手亲了又亲, 又捧着她的脸亲了又亲, 这才勉强消了气。

  然则,这只是个开始。

  老尚书得知此事,不仅不怪太傅嫡子轻浮,反倒责备月娘胡闹。

  一个丫鬟同堂堂尚书千金并称平妻,他尚书府的颜面还要不要了?

  老尚书倒也没有过分纠缠平妻一事,他心知肚明太傅府决计不会随她胡来。

  可月娘对太傅嫡子颇有微词却也是事实, 这女儿自小娇养惯了,若大婚之日再闹出什么丑事,只怕不好收场。

  思来想去,老尚书将太傅嫡子请来府上小住,名为商议朝堂政事,实则让两人多多相处培养感情。

  太傅嫡子了然于胸, 自然积极主动,几次三番上月娘院中叨扰。

  月娘烦不胜烦, 可老尚书都发了话, 她便是如何拒不见客也无济于事。

  这日, 太傅嫡子不过多看了顾凌洛两眼, 月娘火往上撞,踹了他椅子腿儿一脚,却不想他正看得神往,身形踉跄一头栽到了桌面,好死不死, 桌上搁着敲核桃的小金锤,他正磕在那锤上,当场头破血流。

  老尚书勃然大怒,下令将顾凌洛反绑起来关进柴房,月娘也禁了足。

  尚书夫人苦劝女儿:“这太傅府没有主母,府中中馈暂由偏房主持,你若嫁过去便是身份最高的女眷,不必如其他府上媳妇儿熬成婆了才能掌权,你爹怕你受委屈,特意精挑细选的这门婚事,为你可是操碎了心,你切莫再胡闹。”

  月娘自然明白爹爹的好意,只是……

  “他家世再好,品德败坏也是枉然!”

  “他如何败坏了?”

  “他下作猥.琐,色.欲熏心!他看夏儿的眼神恶心至极!”

  尚书夫人是过来人,如何不懂男人那些小心思?

  她拉过女儿的手轻拍了拍,“你不是想让他纳了夏儿吗?如此岂不正好?他要便给他,这世间男子素来多情薄幸,你让他吃够了吃腻了,他自然不会再缠着夏儿。”

  月娘懵然,“如何才能让他吃够吃腻?”

  “交给母亲便是,正好,你还不懂夫妻之道,也让你见识见识。”

  月娘不知母亲让她见识什么,若早知是扯了夏儿衣衫让那无耻小人强压在床榻,她抵死都不会同意!

  她一脚踹翻屏风,举着花瓶狠狠砸下!

  尚书夫人惊呆了,根本来不及拦她太傅嫡子的后脑勺就已开了花。

  爹爹会如何震怒,月娘已顾不得了,她拉起顾凌洛,帮她掩好衣衫,拽着便跑了出去。

  银月如盘,不用挑灯依然看得清晰,她没回闺房,一路跑到花园假山后,按着顾凌洛扯开了刚刚掩好的衣衫。

  “他都轻薄了你哪儿了?”月娘眼圈通红噙着泪。

  顾凌洛想说他还没来得及,自己也不会给他机会,月娘的眼泪已如断了线的东珠,颗颗滚落。

  她突然埋首在她身前,不管哪里,一遍遍吻过,好像这样便能消除被那无耻之徒碰过的肮脏。

  “你带我逃婚吧,咱们天南海北,不管去哪儿都好!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我之外的任何人靠近你!”

  哽咽的嗓音带着掩不住的悲伤,突然又道出一句。

  “不,不止靠近,旁人多看你两眼我都难受,我只想就这么把你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瞧,让你只属于我一个人!”

  顾凌洛被她逼得节节败退,整个后背都贴在了假山上,九万年来从未有过的古怪感觉不断在丹田冲撞。

  她气息沉乱,勉强吞了口气推开她道:“你若不喜他,我设法帮你退了婚再觅良缘便是,何苦要逃婚?餐风饮露的苦日子你还没过够吗?”

  月娘梨花带雨摇了摇头,哽咽道:“当日觉得苦,如今回想起来,只要有你在,多苦我都不觉得苦,我,我……”

  月娘突然滞住,月辉如霜,淡淡的撒在顾凌洛身上,那平日里冷绝的眸子湿漉漉地望着她,微红的眼角少了孤傲,多了几分任人宰割的味道。

  月娘从不是隐忍的性子,她忍不住也没想忍住,探头吻了下她的眼角,辗转又吻过她的脸颊摩挲在她唇角。

  “夏儿,我,我有点儿难受,我这是,这是怎么了?我,我好想……”

  “想”什么她也说不清楚,只能凭本能搂紧了她,堵上那让她如痴如醉的两片朱唇。

  无师自通的月娘着实让顾凌洛惊叹,若不是露天席地,只怕她留了九万年的身子就要毁于一旦。

  丫鬟小厮提着灯笼寻来,月娘赶紧抽出小手帮她整好衣衫,生怕被人看了去。

  老尚书果然震怒,可这次月娘却乖巧的紧,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天抹泪的承认错误,并保证绝不再犯。

  太傅嫡子一看美人落泪,自然心疼的不行,又听她道歉道得也算诚恳,遂摆出大度的模样上前搀扶起了月娘。

  “嫡妻尚未进门便妄动丫鬟,也是小生的不是,小姐切莫伤心,小生这厢给你赔礼了。”

  太傅嫡子如此放低姿态,老尚书甚为满意,大手一挥,顾凌洛也一并饶过。

  是夜,月娘搂着顾凌洛小声嘀咕着逃婚计划,再三表明,无论如何也不会嫁人,不止太傅嫡子,任何人她都不嫁!她不想被旁人碰,更不想旁人碰了顾凌洛!

  月娘自小被惯宠的说一不二,顾凌洛劝了一夜也没劝住,还被解了肚兜占了好一通便宜。

  “你若再惹我生气,我便吸光你的囡囡,让你将来的娃儿饿肚子!”

  顾凌洛无奈叹气,她该如何告诉她没有男子是生不出娃儿的?

  拦不住月娘,那便只能她先一步动手了。

  自从月娘有惊无险而归后,月娘便不能再随意出府,如今婚期将至,更是不准她随意外出,月娘只能在大婚当日逃走。

  离大婚还有十数日,婚期越近越不方便行事,顾凌洛没敢再拖延,第二夜便动身去了地窖。

  然则,上次尾随只顾心疼月娘磕破的额头,并未思虑其他,这巨鼎宽三尺一寸,可地窖暗门却只有二尺二寸,根本抬不出去!

  难怪老尚书这么放心巨鼎搁在这里,不说它多大多重,单说这门就是一道难过的坎儿。

  虽说这根本难不倒顾凌洛,几脚下去保管破门而出!

  可这势必会闹出极大的动静惊动老尚书,届时打斗起来,一个不慎触发了碎片能量,后果不堪设想。

  顾凌洛略一沉吟,看来只能等大婚之日,借着鼓乐喧天,再加上那爆竹烟花的轰鸣,趁机破门而出。

  大婚眨眼便至,月娘也终于知晓了何为夫妻之道,大婚前夜拽着顾凌洛追问。

  “你且说说,那夜荒郊你到底是在帮我解热?还是趁机轻薄于我?”

  顾凌洛面不改色,依然是坚定的一句“解热”。

  月娘也不恼,笑嘻嘻搂着她吧唧了一口。

  “管你是解热还是占我便宜,待明日逃了,我便是你的人,你自然也是我的,咱们寻个世外桃源,我做郎来你做妾,咱们郎情妾意也拜一拜堂成一成亲,说不得还能生出个小娃娃,唤我做……母亲,唤你做娘亲。”

  不等顾凌洛开口,月娘赶紧亲了亲她的唇角,又道:“好啦好啦,晓得你从不愿屈居人下,那你做郎来我做妾,我唤你做夫君,让咱们的娃儿唤你母亲大人唤我娘亲,这总行了吧?”

  从来说一不二的大小姐,居然连这种小事都以她为先……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可……可聚福鼎必须尽快带离这空间,不然莫说月娘,这空间所有一切都有可能毁于一旦。

  她也想过同月娘坦诚,可试探了几次得到的都是同一个回答。

  “聚福鼎是我刘家祖传之物,事关子孙万代,身为刘家一份子,便是死也是要护着的,只有它才能保刘家千秋万世。”

  话已至此,若她据实以告,只会让月娘为难,倒不如不说。

  天亮了,难得的响晴,出嫁的好日子。

  顾凌洛亲自帮月娘绾了妇人髻,戴上金凤冠,执笔描眉,拈纸涂唇,胭脂抹在腮边,微微一笑摇曳生姿。

  最末,拿起金纸剪的花黄,刚要帮她贴在眉心,月娘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我要亲手画~”

  素手描朱为卿卿,一求天长地久无时尽,二求卿心似我心。

  顾凌洛望着她,长睫微垂,“好。”

  蘸足了朱砂,递给月娘,月娘凑到唇边轻吹了吹,吹掉浮砂,这才对着铜镜小心描画。

  轻描淡扫抹复挑,眼看一朵栩栩如生的凤尾花便要成了,喜婆子突然风风火火闯了进来。

  “快快快!吉时到了!新娘子该上盖头了!”

  唰!

  月娘手一抖,猛地唰下一抹猩红,乍一看,血染的一般。

  顾凌洛心头一跳,赶紧呵了呵指腹帮她抿掉。

  喜婆子尚不知是自个儿的错,夺了月娘手中的笔,递了花黄过来。

  “这芙蓉金花富贵吉祥,还是用这个吧,来不及了新娘子!”

  月娘忍了又忍,想到接下来的计划,终究忍下。

  芙蓉花贴上,盖头盖上,所谓的吉时到了赶不及了,实则还是要等。

  顾凌洛牵起月娘的手紧了紧,微吸了口气,殷殷叮嘱。

  “遇事切莫慌张,越慌越容易出岔子。”

  月娘只当她是叮嘱她待会儿观音庙跑路时多加小心,点了下头。

  顾凌洛又道:“你这刁蛮性子也该收一收,不然可是要吃亏的。

  最简单的法子,见人三分笑,伸手尚不打笑脸人,多笑一笑吃不了亏。

  旁人若有求于你,能应承的也不要回绝,举手之劳聚些人情,以后你的路也好走些。

  还有……”

  不等她说完,月娘撩起盖头瞄着她,嘴嘟得都能挂油瓶了。

  “你突然啰嗦这么许多,不会是想丢我一个人走吧?”

  顾凌洛微顿,淡淡一笑:“怎么会?我只是看你一身喜服,突然有些惆怅。”

  “真当自己嫁女儿啊?你我可是同岁~”

  月娘抿唇轻笑,点了点她的鼻尖,盖头流苏扑簌摇晃,半遮半掩着那看谁都深情的桃花眼,顾凌洛不由自主探手过去摩挲了下那白玉无瑕的脸。

  她原也知道月娘很美,却从未发觉竟这么美。

  她突然涌起一股子冲动,想把所有一切真相统统告诉月娘。

  她不敢想象月娘满怀欣喜跑去城郊与她相会,却千等万等一场空,会是怎样的绝望伤心?

  可理智终究战胜了冲动,况且眼下也没时间容她解释。

  吉时已到,丫鬟搀扶着月娘去了前厅,顾凌洛却并未去。

  这紫禁城有个不成文的迎亲习俗,所有花轿会先抬去城东的观音庙,拜了观音求了子,方能抬去夫家,以求多子多孙。

  她早与月娘商议好,月娘先行一步,待到观音庙借机逃走,而她背上大包小包到城外与她会合。